陈灼把她怀里,小姑娘的身体软的要命,柔若无骨的,陈灼深知自己是个从小练武,十二便入了军营的糙男人,第一次面对这般香香软软的妹妹,他根本不敢用力抱,怕一不小心就弄碎她,那大手只是轻轻放在她背上,顺着她背脊缓慢地抚摸,安抚着她,让她安心。
“哥哥……”小姑娘这会还流着眼泪,紧紧搂着他的腰腹不放,“你,你不记得了吗?”
陈灼的确不记得了。
但抱着她的时候,小姑娘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一股过电般的感觉往下腹涌动。
这让他愈发怀疑这个妹妹的真实性。
要么她是妹妹,要么他是畜生。
他决意放开她,不抱她,保持些兄妹该有的距离。
“我的确不记得了。”陈灼的手移到她肩膀,又顺势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不再让她贴着自己胸膛。
他隐隐觉得这小家伙又犯瘾了,想扒他衣裳。
“不过别人告诉了我,你是我妹妹,对吗?”陈灼这话说得煞是温柔,尽管是第一次见,但面对这个妹妹,他平日里对外人的凌厉气势全没了。
此刻半敞着月白绸衫,又只用发带松松绑着头发,形容俊美薄唇含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懒倦和浪荡,垂眸看她的眼神也极是温柔,似是碧波荡漾。
“既然是妹妹,以后便不要做这种事了,知不知道?”陈灼捏着她下巴,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一番,后又按了下她的唇,才放手。
活脱脱一副教育妹妹的好兄长模样,语气温和,面上还带着浅笑,就连那双向来冷情的眸子也浮着笑意,似是春风掠过了他眼梢。
虽是第一眼见这个妹妹,但他是真的喜欢。
但陈念见他这副模样却是不干了。
她想,他凭什么这么说,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失忆了就可以当没发生吗?
坏人!
明明之前还总来勾引她,诱着她做这种事,怎么现在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开始当一个好兄长了?
陈念一着急便爬到了他腿上,吊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问;“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吗?”
泪眼一眨一眨的,透着无辜和可怜,还有难以置信。
以前不是都很喜欢吗?怎么失忆了就没反应!
“喜……不是。”小家伙又在他怀里闹,黏人的很,陈灼差点就失了神,随着她说了句喜欢。
他忙改口,把她的手臂从自己脖子这里拿下来:“哥哥的确不喜欢,你看,你喊我哥哥,你做这事是不是有点不合礼数?”
陈念气极了,娇纵的性子一上来,便又朝他哥哥脖子这里咬去。
以往她每次咬都咬得极狠,非要咬出血来才罢休,但这次她方才下嘴,想起她哥哥还受着伤,便又没有咬。
只是唇瓣贴着那处亲了下。
极轻的,似是羽毛拂过心尖,男人背脊微颤,头皮已然发麻。
“哥哥是坏蛋,自己以前做过的事都不记得了!”陈念往他怀里钻去,经这一事和那场梦后,她太想她哥哥了,醒来后病又发了。
但是此时,哥哥却一副失忆的模样。
又推开她,不给她吃。
不仅如此,还说不喜欢她这样。
陈念一委屈,小脑袋便总在他胸膛这里蹭。
“别乱蹭,对了……”
陈灼正想阻止她,因为他觉着自己有点不当人了,身体的反应很难控住得住。
只是当他一开口想喊她名字时,才发现自己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陈灼只得又抬起她下巴,点了点她鼻尖,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让陈念彻底崩溃了。
“你连我名字都忘了……”
“这名字还是你取的,哥哥……”
“你怎么能忘记我。”
陈念含泪控诉他,陈灼倍觉无奈,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怎么能连妹妹的名字都忘了?他想摸摸了她的头道歉。
但在他的手将将碰到她的头时,小姑娘却一下生气溜走了。
跑了。
陈灼的手微微顿住,口干舌燥之际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放大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第一天见面,他就成了个畜生。
以前,他会不会对她做了什么畜生才会做的事?
第一天就这样,以前他不可能忍得住。
小姑娘跑了。
作为兄长,身体对她有了反应,陈灼也不好意思去找她。
这晚,整整一晚他都在给自己反思自己的畜生行径,并且回忆以往的事。
但除了头越来越疼外,陈灼毫无所获。
翌日,陈灼准备亲口问那小家伙以前的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他还受着伤,便在卧房里等。
只是他左等右等,直至午时都要过去了,他那妹妹都没来看他。
陈灼内心逐渐焦躁不安,一双剑眉也无意识皱了起来。
他不是她兄长吗,他如今受了伤,这小东西怎么能狠心不来看他?
是他伤得还不够重么?
但陈灼一看自己全身近乎百处的刀伤,在想,难道要断手断脚,他那妹妹才会守在他床边吗?
……
午时过后,陈念还没来,陈灼实在忍不住了,便朝来房间打扫的丫鬟问:“小姐呢,今日去哪里了?”
丫鬟听后老老实实回,不敢有任何隐瞒:“回将军,今日有一位大人登门拜访,小姐去见那位大人了,听说是要谈什么亲事。”
第52章
哥哥完完全全地忘了自己,把她名字都给忘了,还说自己不喜欢她那样。
她那样还不是他引诱的,如今失忆了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
坏哥哥!
陈念生了闷气,一夜无眠,在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怪病完全发了,又想欺负哥哥,吃哥哥,陈念现在也没有什么顾忌,似是又恢复了以前那无法无天的模样,只是当她想起白日里哥哥那失忆的样子时,她顿觉寒心,决定自己忍着。
既然哥哥能把她忘了,那她,那她也不要理哥哥了!
陈念咬着被子辗转反侧,默默流眼泪,她哭得头昏脑胀,哭到最后半睡半醒间,陈念渐渐想……反正哥哥是个疯子,清醒后说不定又会把她关起来。
现在失忆了当一个好哥哥也很好嘛,一副很好骗很温柔的样子,似乎说什么他都会信。
很正常的哥哥。
她以前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好骗又好玩的哥哥……
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对,她要的就是这样……
于是,抱着对哥哥的怨恨,陈念一边骂着坏哥哥,一边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翌日。
本来,睡醒过后,陈念顾念着她哥哥身上的伤,是想去看看他的,但是一想到昨日那事,陈念便恹恹地趴在窗前的书桌,不想去了。
如果去的话,她又亲亲吃吃的话,他肯定又会用一副道貌岸然的兄长模样,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兄妹,以后便不要做这种事了。
一想起来,陈念便气得都合上了话本……
这种事?以前他对她做的那种事还少吗……
一些迷乱的画面倏然闪过眼前。
陈念耳朵发烫,那些私下里偷偷买来的话本都吸引不了她了。
她忽然犯了困,又想窝回床上睡觉时,清荷进来了。
“小姐,有一位姓陆的大人到了府上,说想见您。”
陈念不打算去看她哥哥了,刚拆下发上的簪子,想要松发去睡觉,这会听到陆大人这三个字,她倒是愣住了。
“姓陆……”
陈念默念这两字,杏眸忽亮。
“什么名字?”她有些诧异,问了句。
清荷走了进来,见她家小姐发髻松了,便从匣子里拿了一点翠钗,替她将鬓边落发挽起。
挽好后,清荷想了片刻,答道:“奴婢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陆良清来着……”
“陆,陆良清……”
“陆良清,陆大人……”
陈念长睫扑扇扑扇的,那双清似春水的眸子蒙上了层雾气。
以前,陆良清是陈念在春日宴上一眼便看中的如意郎君。
如今……
那点子萌动的春心,就连陈念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便灭了。
或许,她一开始便没有动过这个春心。
又或许,她少女思春的第一个对象,在很久之前就是她哥哥了。
从小到大,哥哥占据了她的所有,她亦也占据了她哥哥的全部。
从战场到京城,多年来日夜的相处和陪伴,那不是兄妹胜似兄妹,不是亲情胜似亲情的感情,让他们二人的身体,乃至于是骨血都融到了一起。
强行剥离的后果不过是双双而死。
陈灼很早之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陈念却不明白。
――
陈念去见了陆良清。
许是今日休沐,陆良清并未穿朱红官袍,而是着了一身雪色衣袍,袍边用银丝绣着竹纹样式,衬得他清朗又出尘。
此时,他正端坐在正堂,腰背挺直,清雅不减,褪去了官袍加身时的严肃和板正,多了几分俊秀温润。
陈念走过去时,看到日影下的陆良清,稍稍愣了下。
他的美和俊虽不像她哥哥那般凌厉突出,直直吸引人的全部目光,但亦是极为出众的男子。
气质高远,如松如竹,仿似高山上的一捧雪,清正又疏离,要不然,陈念当初在春日宴上也不会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陈念在廊檐下愣了会,还是陆良清看到了她,忙起身,对她拱手行礼。
陈念面颊微烫,走过去福了福身:“大人怎么今日有空来这,可是有何重要的事要同念儿说?”
陈念寒暄道,忽然瞥至他右臂,又想起了那日小倌馆的事,面前的男人为她挡了一刀。
说起来,她直至今日都未曾去看望过他的伤势。
想及此,陈念双颊更是羞红,忙道:“大人先坐,说起来,大人那日为了我挡了一刀,很是惭愧,陈念现今还未去看望过大人伤势,不知道大人的伤势如今怎样了?”
陈念给陆良清到倒了杯茶,就跟做贼心虚似的,压根不敢看他的脸。
居然不去看望救命恩人……怕是眼前这人会觉得她狼心狗肺。
其实她只是单纯地忘了,哥哥的事情弄得她心疲力竭,她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陆良清抿了一口茶,见小姑娘双手绞着手帕,白玉般的脸庞染了丝丝红晕,仿似宣纸上晕开的一点朱砂。
陆良清坐在她对面,那点害羞惭愧的小心思跃然纸上,被他尽收眼底。
少女灵动巧然,心思澄澈,肌肤在光下宛如水般透明,心也是。
被人一眼就能看穿。
陆良清的目光没有在她脸上过多停留,浮光掠影般看了眼,便收回。
“姑娘不必心有惭愧。”陆良清温声而语。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同于她哥哥的低沉冷冽,偏于清亮温和,很有安抚心神的作用。
陈念心里的那点惭愧稍稍消散,她抬头看向陆良清,一瞬间对上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是还泛着清浅的光晕。
“在下救姑娘并非是要姑娘记着在下,当时只是不想姑娘受伤便挡了上去,况且,我身为朝廷命官,如此做也是我的本分,若是换一个人也会如此,姑娘不必介怀,也没必要记着我的伤势,知道姑娘没事我便放心了。”
“而且,那伤早被好了,皮外伤而已,念姑娘无需挂碍。”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将那件事轻飘飘盖过,为的就是不想她愧疚。
实则那采花贼砍的那一刀几乎见骨,他那条胳膊差点废了,就算修养完好,至阴雨天,亦会隐隐作痛。
陆良清无意拿这件事来绑架她,非君子所为,况且,他当时救她本也无任何图谋,若是换一个让他救,他也会如此。
“嗯,大人的伤好了,念儿就放心了。”听到陆良清那话,陈念总算放了心,抬头对他盈盈一笑。
此时春风拂过,少女发丝被稍稍吹起,耳间的坠子亦是碰得叮当作响,陆良清看着面前娇笑的少女,目光有些微的失焦。
纵使他办案时冷酷严厉,铁面无私,但面对这生机盎然,灼若芙蕖的少女时,终究是不敢多看。
她的颜色太盛了,俏丽若三春之桃,纵使今日只穿了件素色轻纱,以玉簪简单绾发,但依旧不能掩饰她眉眼间的丽,相反,这素色反倒使得她这张脸越发娇媚了。
极容易勾住人的心神。
就算陆良清也不例外。
是啊,他也不能免俗。
陆良清唇边勾了抹自嘲的笑,随即低了头去,手握成拳抵在双膝,耳后已渐渐发烫。
他为自己的那点卑劣心思感到惭愧。
春日宴一见难忘,宫墙之下再见便失了魂,他知,她非他所能肖想之人,不敢奢求,但后面小倌馆一事,又让他碰见了她。
她抱了他,尽管是情急之下,尽管她自己都未发觉,但当少女柔软的躯体贴着他身时,古板如他,心也悸动。
她柔软又灵动,妩媚又狡黠,马车上,她那般笑着问他可曾婚配时,陆良清便心神摇晃,克制自己不能看她,不能多看她一眼。
再至刑部办案,他问她什么,她全都乖巧答了。
听到她在小倌馆碰到采花贼时的经历,他夸她是个勇敢善良的姑娘,她亦是红了脸。
他整理卷宗,她趴睡在一旁,外面起了风,当他垂眸看去,恰好一片花瓣落在她脸颊,那一刻,他的心动了一下。
后面,武宁王抱走她,尽管他们是兄妹,但她窝在他怀里的画面,在他看来却极是刺目。
他只能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朵落花,克制自己不该有的欲望和念想。
只是,当武宁王抱着她要离开的那刻,少女睡梦中呢喃的那句――“要嫁给陆大人”,让陆良清彻底失了心魂。
宫门偶遇陈灼,陈灼试探他对陈念的想法,跟他言明婚约已解之事,还说,他妹妹整日吵着要嫁给他……那时,他虽面上沉静,但内里却暗潮汹涌,已然陷了进去。
但他那时也隐隐发觉,武宁王陈灼对这养大的妹妹有了男女之间的想法。
眼下,武宁王受伤失魂,有人言,他把自己那个养大的妹妹给忘了。
他辗转反侧,思忖良久后,第一次做了不那么君子的事,选在这个时候同她表明心迹。
不若……陆良清眸光黯然,想,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良清对自己的官位和陈灼的权势有清晰的认知。
也对陈灼的手段略有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