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六男四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去玩剧本杀。
孟巧阳笑说，自打毕业，除了公司团建，再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宋弦也是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组了那么大一个局，有些人生来就是孩子王，比如齐一恒，他走到哪儿都是一堆朋友。
她想起读书的时候，齐一恒是走读生，他有很多新鲜玩意儿，也乐于分享，班里的男生总喜欢围着他转。
人多嘴杂，要玩什么本子，分歧出现了，老手想玩恐怖本，新手不敢玩，只愿意玩个欢乐本意思意思，胡彦林嚷嚷着，要玩后宫撕逼本。
严峻一向稳重，开口道：“今天是齐歌请客，这一回让他选。”
齐歌笑说：“我都可以，让女孩选吧。”
有人起哄，“今天我替齐歌选，谁都别反对，今天就玩情侣本！”
齐歌：“别闹，没有情侣，玩什么情侣本。”
胡彦林一惯嘴比脑子快，“齐歌，明人不说暗话，你来广州是不是追初恋来了？”
齐歌看向宋弦，“没有的事，就是来看看朋友，我过两天就回去了。”
正在神游的宋弦垂下眼去，她的直播生物钟大概还没有转换回来，一到这个点就心绪不宁，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还是齐歌从红榜里选了一个热门的剧本。
被没收手机之前，宋弦还是没忍住，上直播间看了一眼。
流量似乎没有影响，依然是那张倨傲的嘴脸，不知道谁招了他，他不爽了，声称要拉黑那人。
【祁总，蛋蛋去哪儿了？】
“蛋蛋在广州，我在北京。”
【为什么不带上蛋蛋？】
他放下手里的珠宝，看着屏幕挑起唇角来，“你以为她真是一颗蛋，她是个人，我不能把她拴裤腰上。”
宋弦心口倏忽一松，烦闷了一天的情绪消散了些，她上交手机，轻松和齐一恒讨论起剧本。
“听你舍友说，你们现在在做直播？”
宋弦知道胡彦林嘴巴藏不住话，只好承认，“我只是助播，不出镜的。”
“她说你每天都播到很晚？”
“还好，就到凌晨一点。”
齐一恒看着她，“身体要紧，要是吃不消就别干了，你是设计师，直播不是你的工作吧。”
宋弦没往心里去，“没有吃不消啊，我早上可以晚一点上班的。”
“播那么晚，一天能卖多少？”
“现在大概一天三百万出头。”
齐一恒有些吃惊，“这么多吗？”
说到这个，宋弦话就多了，“其实还好，因为线上退货率很高，我们还算低一点的，但是我们这个号没有投钱买流量，也没有请过明星打广告，实打实靠口碑做起来的。”
“那很厉害，改天我得看看你直播。”
宋弦目光漫向远处，笑了起来，“不是我厉害，是我们老板厉害，除了他，谁也做不起来。”
他长得太好看了，只看一眼，就足以抵消他带来的坏。
后来，宋弦把这种给祁云翱抬轿的行为，归结成一个词儿，叫犯贱。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祁云翱回到四合院的时候, 云舒青上班去了，家里剩老两口，一个遛鸟, 一个在收拾院里那棵核桃树。
云晋元乍一看见他，心里是高兴的, 面上却不显。
“怎么回来了？”
祁云翱：“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吗？”
云晋元哼一嗓子，“我没叫你回来，你甭赖我。”
李彦和不像老头子那样，她是个好脾气的老太太, 看见祁云翱回家来，满脸惊喜之色, 从他手里拿过礼盒, 瞅了瞅，“买的什么，家里谁吃这个。”
云晋元接腔：“买这些玩意儿, 你卖那么多石头，怎么不给你姥姥带一串回来戴戴。”
祁云翱提嘴，“最近卖的都是年轻姑娘戴的, 等以后有适合的，我再拿回来。”
李彦和：“你姥爷净会胡说，我不戴。”
“他是说你老！”
“我是老了, 你不老？”
李彦和声音放低，“你爸身体怎么样？”
他顿了下, “还是胃炎，反反复复。”
“你奶奶呢, 身子骨还好？”
“她挺好, 没什么大毛病。”
云晋元又哼一嗓子, “你先问问他，他们有没有问候过你，你就是闲得慌！”
祁云翱看向他，“还是您了解我奶奶，她每天光喝茶逛公园，别人的事情从来不插嘴，管到我这儿就够了，哪会问候起你们。”
“这就对了，多嘴惹人嫌。”
“对，我看我奶奶能活到一百岁。”
“臭小子，我活不到了！”
“您多厉害，您能活到两百。”
爷孙俩斗了一回嘴，云晋元又让他一块遛鸟儿，祁云翱无法，这老头因为他回广州，气了好长一段时间，年都没过好，这一回终于能好好说话了，他只能陪着出门。
晚上，云舒青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祁云翱看到小群里在呼唤他，说他回北京了，晚上组个局，还发了定位。
他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这帮人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群里人说他妈朋友圈看到的。
祁云翱进了云舒青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他站在核桃树下的背影照。
【儿子回来了，今晚吃什么呢？】
他收起手机，“妈，今晚哪一个菜是你做的？”
云舒青：“我哪里做菜了，都是你姥姥做的。”
祁云翱扯嘴，“那你还发朋友圈，今晚吃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上你做的满汉全席了。”
“……”
“你的朋友圈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你儿子。”
云舒青气乐了，“不给我发？要不要我删掉？”
“不用。”
难得回来一趟，不出去有点说不过去，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
坐下没多久，纪天瑜出现了，她的小尾巴吴优优自然跟着一起来。
都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知根知底，谁都知道，纪天瑜还存着和他重归旧好的心思，没有明说，却让两人坐在一起。
“你爸好点了吗？”
“就那样。”
纪天瑜往后捋那一头卷发，笑说：“我上回去广州，就想去看看他，你又不在，连你一顿饭都没吃到。”
祁云翱眼尾一抬，“饭可以吃，你去看我爸做什么，他又不认识你。”
“你爸爸住院，你朋友也不能看？”
“朋友能看，前女友不能。”
纪天瑜面色怏怏，扭过脸去，话题终止。
吴优优离得远远的，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又惹了祁云翱。
当初祁云翱和纪天瑜分手，她是罪魁祸首，那时候祁云翱还在研究所，纪天瑜发现有别的女人勾搭他，哭哭啼啼闹着要分手，祁云翱没有挽留。
那段时间，纪天瑜要死不活的，去了半条命，吴优优气不过，上研究所举报了祁云翱。
祁云翱被领导找过去谈话，没过多久，他离开了研究所。
闹来闹去，发现祁云翱没劈腿，那女的往死里追他，最后也没得逞。
为此，吴优优很内疚，这两年一直找机会和祁云翱道歉，可是这人脾气和她最不对付，他不接受，还威胁说要告她，每一回两人说话，最后都能掐上。
这会儿，纪天瑜灌了几杯酒，耷拉脑袋，卷发几乎把脸都盖全，脖子上的鲸鱼吊坠也淹没在里头。
祁云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便作势要走。
“你急什么，难得回来一次。”
大虎给他使眼色，“你扒开看看，是不是在里头哭了。”
祁云翱不为所动，“我得走了，还有工作。”
“你非得今天工作，少干一天不行？”
他站了起来，“不行，那么多人等着吃饭。”
纪天瑜甩甩脑袋，抹了一把脸，也跟在站了起来，追在他身后。
“祁云翱，我跟你回去！”
祁云翱站定了脚，回过头看她，“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摇晃脑袋，“我没有喝多，我就想跟你回去，不行吗？”
“不行。”
纪天瑜哑然失笑，“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祁云翱顿了下，“没有。”
纪天瑜定定看他一会儿，以手作梳，往脑后抓起头发。
她心里是高兴的，她相信他说的话，没有就是没有，祁云翱不屑于撒谎。
“我看你的直播了，经常看。”
祁云翱：“有什么好看，以后别看了。”
纪天瑜说给她妈定生日礼物，他让她和戚白联系，没想到最后礼物挂她自己脖子上了，她一贯如此，自己不挣钱，也没有什么金钱观念，他也懒得过问。
“我还下单了。”
“我谢谢你，以后少买。”
纪天瑜走近了些，仰着头看他，“我想问你个问题，那个蛋蛋，她脸上有麻子吗？”
祁云翱滞了下，倏忽提嘴，“没有。”
“没有？”
“没有。”
他这么笃定的口吻，纪天瑜有片刻的失神，尔后，挑起眉头来，“我不信，你给我看看照片。”
祁云翱脑子浮现那张脸，“没有照片，有也不给你看。”
吴优优看着祁云翱走进人群里，才朝纪天瑜走了过去。
“小鱼，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优优，你再陪我去一趟广州吧。”
吴优优皱眉，“又去，我们才回来多久，祁云翱都回来了，有什么话你现在问清楚不行吗？”
“你陪我去吧，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去了。”
吴优优恨铁不成钢，看她那眼神，又不忍心，“什么时候，我订票。”
纪天瑜抱着吴优优，她知道吴优优一定会陪她去的，不管什么时候，吴优优都会无条件迁就她，当初她去伦敦，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也是优优跑过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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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翱在出租车上和运营部直播大号团队开会，和喜大号重新开播，要恢复到以前的流量，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运营部给了三个备选方案，直播时间表也做了调整，发过来让他做最后定夺。
胡彦林干别的不行，干直播倒是很有干劲，过两天ELISSA晚宴，祁云翱安排她跟着他一起参加，两人又单独在微信上讨论几句，祁云翱无意中发现她更新的朋友圈。
那是一大帮人去玩剧本杀的几张合影，氛围看起来很好，连那个不怎么喜庆的严听雪都笑得很开心。
他一张张划过去，大合照里，宋弦坐在最中间，俗称C位，她旁边是一个挺帅气的年轻男人，这也没有什么出奇，出奇的是，别人都在看镜头，只有那人看着宋弦笑。
祁云翱锁掉手机，在昏暗里嗤了一声。
那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直播，他不在，宋弦倒享清闲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手机，找到了宋弦的头像，第一次点进她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一个月可见，更新得很慢，就只有两条。
一条是在云南的风景照，应该是经过大理的时候，她在车上随手拍的，那天天气好，阳光成了最好的滤镜，照片拍得不错。
另一条是昨天发的小视频，她在追拍一只虎斑纹小猫，那猫上跳下窜的，伴随宋弦的说话声，最后消失在镜头里。
“要不是看你这么可爱，早就挨打了！”
虽然是威胁的语气，但她绵声细语的，显然没有什么气势。
祁云翱鼻端冲出一个气声来。
猫头猫脸，平平无奇，一点儿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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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胡彦林从床上蹦下来，打开电脑修改直播表格。
“宋弦，后天祁总回来，选品部把你们下周的新样品选出来了吗？”
宋弦一脸呆滞，“没有，祁总要回来了吗？”
“天啊，你怎么回事，祁总什么时候回来，你是助播都不知道，后天晚上ELISSA私定晚宴，他要参加啊！”
ELISSA这一次晚宴，走秀的珠宝是和喜赞助的，祁云翱自然要参加。
“噢，他没跟我说。”
“你说的什么话，他是老板，你应该问他，难道等他向你汇报吗。”
宋弦有些理亏，也有些丧气，“反正祁总一个人也能播，流量也没受影响。”
胡彦林是打真心热爱直播，比以前在设计部，干劲不知道多了多少，大号可以复播了，她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可能没影响，我告诉你，少一个助播，影响很大的，你不要以为流量一样就没影响，如果你在，流量就会往上涨，明白么？”
宋弦心里好受了些，“我明天去催选品部，祁总不在，他们也没按时交上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祁总不在就不干活了吗！”
宋弦没出声，和胡彦林一比，倒显出了她的怠工情绪。
“祁总车钥匙还在你这里吗？”
“在啊。”
“你给我，后天我去机场接他。”
宋弦定一下神，没再说什么，默默转身去掏她的挎包。
严听雪提醒：“宋弦，你跟祁总说一声，免得他说你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他的车给别人开。”
胡彦林：“对，你跟他说一声，要不——咱俩一起去吧，你就说咱俩去接他。”
“哦。”
宋弦逐字逐句，斟酌着给祁云翱发了微信。
他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宋弦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呆。
祁云翱越来越懂文明懂礼貌了，她该高兴，只是有些东西不受控，影响了她的情绪，甚至工作，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
当天，临近下班时间，胡彦林带上礼服和化妆箱，把车开出了厂子大门，往机场去。
航班晚了半个小时，宋弦胸腔也多敲打了半小时。
终于，祁云翱穿着纯色条纹衬衫，清清爽爽，鹤立鸡群。
胡彦林迎了上去，笑盈盈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祁总，辛苦了！我来我来！”
宋弦在一旁空手立着，略显笨拙，唇边那点笑甚至有些拘谨，“祁总。”
祁云翱松开手，“嗯。”
“祁总，你还回家吗，时间可能有点紧。”
“不回了，在酒店开两个房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酒店晚宴也要开始了，要不要现在给你订餐。”
“不用，我在飞机上吃了点。”
宋弦知道，无论如何，这辈子她到老死，都学不会胡彦林这顺滑的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