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每天都要过去一次,去给猫喂食,清理猫砂,看看两只猫有没有打架。
时间久了,皮皮和雪狮子也能共处一室了,偶尔还是会打,但咬伤事件再没发生,祁云翱说得对,打架是打不死的。
皮皮还是小猫贪玩脾性,总是停不下来,但是雪狮子不一样,宋弦发现了母猫的好处,只要她出现,不管做什么,雪狮子都会跟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时间太晚,宋弦打算在祁云翱家里留宿一夜。
皮皮破坏了零食袋,偷了一盒巧克力,不知道窜哪去了。
雪狮子坐在沙发上,宋弦拿自己的发圈给它编辫子,它不怎么乐意,宋弦拿猫条诱惑它。
“宋弦。”
宋弦心口一颤,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她以为祁云翱回来了。
他的话音有些沙哑,像是从电波里传来,带着一些噪音,“怎么又上我家去了?”
宋弦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监控,面颊有些许僵硬,“我来看猫啊。”
“这么晚,有什么好看。”
“今晚和胡彦林她们一起吃饭,十点半才散。”
“猫呢?”
“猫在这儿,皮皮偷吃我的零食,不知道躲哪里去,我骗它说那个是药,它都不理我。”
他哼哼,“呃鬼食豆腐。”
宋弦定了定神,“你说什么,什么吃豆腐?”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祁云翱,他就说了那一句话,她到现在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祁云翱闲散笑, “呃鬼食豆腐,以前穷人清明拜山,没有钱买肉祭拜,用豆腐代替,就叫骗鬼吃豆腐,现在是骗人的意思,鬼喜欢豆腐,所以,我奶奶不喜欢留豆腐过夜。”
“噢……”
电波里传来滋滋滋声,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揶揄之意,“宋弦,你是不是怕鬼?”
宋弦觉得身后空虚,后脊发凉,“世上没有鬼的。”
“你去,把冰箱里的豆腐丢掉。”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小学的时候, 宋弦坚定地相信,世上是没有鬼的,但到了初中, 她总会在学校里听到一些灵异事件,那些同学信誓旦旦地说, 都是真的,本人见过,三舅见过,姨奶见过。
接收的信息多了, 她也动摇了。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抱有敬畏之心,祁云翱说对了, 她是怕的。
宋弦不敢打开祁云翱的冰箱, 她甚至不敢进厨房。
好在还有雪狮子陪着她,她上哪里,只要叫一声, 雪狮子就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它还是很高冷,既不会贴贴,也不会蹭她的腿, 宋弦洗澡,它就坐在卫生间门外等着,一直到宋弦洗澡出来, 它才找个角落趴下。
暖色地板上白绒绒的一团,看得宋弦心都化了, 她不知道祁云翱从哪里带回来的,简直是神仙猫咪, 相比之下, 她送的那小子不像猫, 像猴儿。
不过,祁云翱好像并不在意哪只猫好,哪只不好,或者他没有那样的意识,毕竟他只是单纯养猫,养活就行,从来不撸,更不会贴贴亲亲。
宋弦心想,他那样的人,自然不需要从猫身上寻求慰藉。
但是她是需要的,宋弦把雪狮子的睡窝搬进卧室,挨着床边,都说猫的阳气足,可以辟邪,雪狮子挨着她,她能睡得安心一些。
早上起来,雪狮子竟然上了床,在她脚下酣睡。
宋弦有些意外,她担心床上留下猫毛,祁云翱回来看见会生气。
她摸摸雪狮子的背,它睁开眼,扭头跑下床去,被子上粘了几根白毛,不多,处理干净应该看不出来。
谁想到人有从众心理,猫也有,第二天她又上祁云翱家睡觉,醒来发现床上除了雪狮子,还多了一只猫。
皮皮霸占了祁云翱的位置。
宋弦忍俊不禁,幸亏卧室没有监控,祁云翱那么爱干净,要是知道猫上了他的床,非骂死她不可。
-
这天,胡彦林去珠宝鉴定中心,拿鉴定报告,意外碰上一个以前的同事,那人拉着她,悄咪咪问:“听说你们祁总和他的助播在一起了?”
胡彦林愣了一下,“谁?”
“就是那个蛋蛋,不出镜的那个。”
胡彦林脑子转过弯儿来,“他和蛋蛋在一起?谁说的?”
“蛋蛋不是设计师吗,她的作品获奖了,你们祁总带她去领奖,两个人亲密得很,你们祁总还捏蛋蛋脸蛋。”
胡彦林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们祁总捏蛋蛋脸蛋,有病吧!谁造的谣!”
祁云翱那样高傲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捏宋弦的脸?她难以想象那种画面,她宁愿相信是别人造谣,毕竟在珠宝销售行业混了那么多年,多么荒谬的谣言她都听过。
“我们公司管运营的一个副总,她说的,应该不是乱说,还说蛋蛋长得挺漂亮的。”
“有照片吗,别胡说八道,我们祁总可不好惹,没有真凭实据一律按照诽谤处理。”
“怎么可能有,谁好意思拍照啊。”
一开始,胡彦林本来不相信,但过后细细一想,宋弦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反常,经常夜不归宿,特别是最近,听严听雪说,她要么不回来,要么很晚才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祁云翱和宋弦搞到一起,也不是没可能。
胡彦林回到宿舍,果然没看到宋弦。
严听雪带躲躲出去洗澡,背着猫咪包回来了,胡彦林忍不住把那些听来的话说给她听。
“祁总捏宋弦的脸,你觉得可能吗?”
严听雪并不像她那样震惊,只笑了声,“我不知道,宋弦以前不怎么出去,这几天才经常出去,祁总不是出差好久了吗。”
“是啊,祁总不在广州,她出去干嘛。”
“我觉得不太可能,宋弦生日那天就没回来,可是公司过员工九月生日的时候,祁总根本不知道她多少岁。”
这一下,胡彦林又迷糊了。
严听雪:“我觉得捏一下脸也不代表什么,可能只是鼓励一下。”
胡彦林哼笑,“别人捏脸没什么,那是祁云翱啊!”
那是祁云翱啊,祁云翱捏女孩儿脸,那多诡异啊!
-
祁云翱在成都呆了九天,直到分公司各项事情基本落实才离开。
临行前,一行人出去吃饭,这其中有新招的总经理,从广州调过来开拓市场的销售总监邢沅,还有主播白心雅和戚白。
戚白作为和喜的编外人员,将和白心雅组成直播搭档,前期会在成都开播,主要针对年轻人的定制需求,契合成都年轻时尚的定位。
饭桌上,白心雅问起祁云翱养的猫。
“祁总,您的猫还挠门吗?”
“不挠了,前段时间我捡了一只母猫,那母猫也瞧不上它,现在两只猫在家里打架。”
众人皆笑。
邢沅问:“祁总养的什么猫?”
“一只英短虎斑。”
“英短虎斑?我以为祁总会养缅因那样的大型猫。”
总经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品种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送的。”
“这么说,小猫肯定是女孩子送的。”
祁云翱但笑不语。
戚白:“祁总什么时候养的猫,下崽了给我一只,给我在成都做个伴。”
“你问我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你要想养不如问问白心雅,让她在这边给你找一只,养猫她在行。”
白心雅称是,“别的不行,养猫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第二天,戚白开车,把祁云翱和尚营送往机场。
他说起那天他们说的石头,起货还真不错,种水好,春色够浓,见光也不失色,祁云翱回到广州就能拿到那套紫色翡翠套装。
祁云翱并未多语,“行。”
“你要拿去送人,我就让他们少收点,你要是留着以后转手卖掉,那得按外面的市场价来。”
祁云翱:“你这么说,那我肯定是送人。”
“送给谁?”
他顿了下,“送给我妈。”
“你妈不合适,你妈要戴就戴绿色,紫色太年轻了。”
“我妈也很年轻。”
戚白嘿嘿笑,“宋弦珠宝比赛入围,我答应过她,得给她雕出来,当时她给了我选料子的预算,差太远了,我说,和喜现在好歹也算知名珠宝公司,怎么工资还没涨吗?”
祁云翱提嘴,“涨了一些,宋弦本来就穷,涨再多她也大气不起来。”
“你知道她的灵感从哪里来吗?”
“从哪里来?”
“我们在云南的时候,就那天,她自己去看滇剧,说是从里头得到的灵感,还真拿了一个银奖回来。”
祁云翱:“烂尾楼赶工期,都能被她赶上。”
他当然知道,清平官小女儿和守卫的故事,一个是端方无双的大家闺秀,沦落戏台给旧情人贺新婚之喜,宋弦为那个故事掉过眼泪。
每件设计都有其情感维系,可以为产品赋予更多灵性,宋弦说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他心神曾经为之一动,为此,他重新翻看了宋弦以前的设计。
宋弦的作品不是烂尾楼。
成熟的设计师技能纯熟,但难免匠气过重,缺少从心底去感受设计表达,在设计里感悟艺术与情感融会贯通的耐性,宋弦有些稿子即便可以看出技能不够圆滑,也不能否定她的轻灵。
技艺可以通过高密度练习去提高,灵性和审美却不能。
祁云翱回到广州,和高层开了一个会,然后跟着孙信业来到设计部。
设计部分了五个小组,分别负责不同系列产品的设计工作,宋弦和三五个人凑在一起,正在做小组讨论。
他一到,小组成员纷纷向他打招呼。
祁云翱微微颔首,他能感觉到宋弦在偷瞄他,他一转过去,那眼神轻飘飘的就移走了。
短裙加飞行夹克外套,里头是那件长毛兔T恤,还是学生妹一样的装扮。
“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说是继续,他却杵在那里,不动步子。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他一过来,打断了小组节奏,他不走,那些新来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刚才的讨论有些续不上。
“这个用贝母,贝母有光晕,效果会不一样。”
宋弦开口,声量不大,“我觉得可以试一下,主石的祖母绿换成沙弗莱,就用那颗满火彩的沙弗莱,小一些的配石相呼应……”
祁云翱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在身后开口,“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按时下班,不要让我看到设计部的灯还亮。”
小组的人偷偷交换眼神。
“谢谢祁总。”
他抬脚走了。
以前是他小瞧了宋弦,她是有悟性的人,看她这一回什么时候来找他。
半个小时后,他看到宋弦发来的微信信息,是一张皮皮和雪狮子干饭的照片。
【皮皮吃得多,它俩快要一样大了。】
祁云翱一个浅淡气声,心想,宋弦还是不行。
他手机有监控,要看猫随时可以看,用不着看她发的照片。
【你在哪儿?】
【我在楼下御品轩,胡彦林找我吃饭呢。】
尚营过来了,和他对接下来的行程。
祁云翱耷拉着眼睫,退出微信,锁掉手机屏幕。
“先去吃饭吧。”
“好的,祁总。”
宋弦看到祁云翱带着助理出现在餐厅,心口开始敲打,胡彦林才问完她一些话,她勉强扛下来了,他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担心自己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正是饭点,餐厅人不少,胡彦林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到来,一直到他站在桌子边缘。
“挪点地儿,没位子了。”
胡彦林看见是他,面露惊喜之色,“祁总,你回来了!”
祁云翱点个头,使唤她,“你过去,跟宋弦坐一起。”
“行啊!”
于是,几秒钟后,宋弦正对上日思夜想的男人。
她垂着眼,吃自己盘子里的那几条沙拉菜叶子。
尚营点餐加菜,胡彦林问了几句成都那边的情况,放下手里的叉子。
“祁总,咱们那么熟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胡彦林笑了声,“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过深圳?”
宋弦嘴巴里的嚼动停了下来,轻轻咬唇里的软肉。
祁云翱:“怎么,你要过问我的行程?”
“不是,因为有人说在深圳看到你,我就好奇,按道理,深圳应该找不出祁总这么帅的,怎么会有人看花眼呢。”
“尚营在这里,好奇你问他。”
尚营笑,“饭还没吃上,老板的行程我可不能说。”
胡彦林看看宋弦,眯眼,“那到底在不在嘛?”
宋弦浅浅吸气,她只觉得她能把面前的盘子看穿一个洞。
“哪一天?”
胡彦林说出了日期,还准确到晚上七点半前后。
祁云翱面不改色,“我那天飞成都,哪有时间去深圳。”
尚营:“是的,晚上我们吃了蜀香锅,不用看行程表我也记得,辣得我喷火。”
胡彦林笑了,“那么辣,祁总吃得惯吗?”
祁云翱:“食无定位,适口为珍,我不挑食,哪里的饭菜都能吃。”
他提起嘴,看着面前的人,“宋弦是不是挑食?”
宋弦轻轻抬起眼,“没有。”
“那怎么光吃菜叶子?”
“这里的菜叶子好吃。”
胡彦林夹了一块切好的牛肉给她,“宋弦,你尝尝我的。”
宋弦皱眉,把肉又给她放回去,“我不吃。”
两人的刀叉在半路相撞。
胡彦林:“干嘛——”
宋弦:“那你干嘛,我不吃你的!”
胡彦林退步,陪着笑脸,“你初恋掐你,又不是我掐你。”
短暂安静,祁云翱问:“哪个初恋?”
胡彦林:“宋弦的初恋,我不敢说了,她生我的气呢。”
宋弦不出声。
“祁总,白心雅以后就常驻在成都分公司了吗?”
“前期暂时在那边。”
“你干嘛不叫我去,我在广州呆腻了,我也想去成都。”
祁云翱嗤了声,“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你自己想想为什么没让你去。”
“白心雅比我优秀呗。”
“不只是你,她比大多数人都优秀。”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宋弦也没说多少话。
祁云翱一个人回到家,给猫喂了猫粮,收拾了猫砂,进书房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