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斜过眼去,提嘴笑了笑, “估计你们老板也这么觉得。”
“那当然了,要不然祁总让她做助播。”
“是啊,他眼神真好, 估计长了一双千里眼,听说你们副总去澳门, 都被他抓住了。”
白心雅顿了下,牵唇, “是吗?那可不敢乱说。”
戚白看着她, 嘴角一撇, “你们不敢说,我没什么不敢说的,不是你跟他去的澳门吗?”
两人对视,白心雅嘴角的笑慢慢收敛,但她并没有恼,“你开玩笑呢,咱们天天直播,我哪有时间去澳门。”
她知道,戚白瞧不起她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她是个伪善的人,自然比不上宋弦,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个两面人,和邢沅搞到一起,然后又帮祁云翱搞掉了邢沅。
戚白嗤了声,“去澳门能要多久。”
白心雅没有解释,她走的路的确没有那么干净,但也没必要跟戚白这样的人交代,他有才气有资源有底气,恃才傲物,自然瞧不上弯腰讨饭吃的人。
年会结束,最后一个是大合照环节。
主持人吆喝着大家伙上台合照。
祁云翱自然是C位,他旁边的位置则是留给主播一姐胡彦林。
胡彦林提着裙子款款而来,她今晚穿了一条抹胸黑色礼服,胸前的鸵鸟毛像一只黑天鹅,颈子上大颗祖母绿吊坠,耳环也是配套的祖母绿,很符合她和喜主播一姐的气场。
宋弦则是跟着部门大部队一起上台,她本来在角落里,被曹仁守叫到中间位置,最后又被胡彦林拉到面前。
所以,她站在胡彦林正前方,祁云翱的侧前方,可以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
“祁总,听李总监说,你年前最后一场直播取消了?”
祁云翱:“不是取消,是改期,改到年后,贺喜系列达不到满意效果,还不如不播。”
“年后初几?”
“暂定初五。”
“初五好啊,初五迎财神,那你要在广州过年吗?”
宋弦垂下眼睫,随着队伍轻轻摆动,谁也看不见她呆滞的眸子。
改期了,她作为助播,一点信儿也没收到。
“不在,我在北京播。”
胡彦林摆弄宋弦的头发,“宋弦,初五开工,那你初四就得上北京了。”
宋弦回过头,“是啊,假期本来就短。”
祁云翱耷拉着眼皮子撇她一眼,面色冷淡,“要是觉得假期太短,可以不去,潘家园摆摊卖首饰的,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我现找一个也来得及。”
胡彦林忍不住笑,“祁总,你别这么说,就算一天假期没有,宋弦也不敢不去。”
宋弦轻轻点头,“是的,我初五肯定到北京迎财神。”
北京她不得不去,但是今晚,她又不想回老别墅了。
白心雅不知道何时站到她旁边。
“来,大家一起喊:茄—子!”
宋弦伸出剪刀手,“啊——”
祁云翱稍稍转眸。
“再来一次,茄—子!”
她换了一只剪刀手,“啊——”
这下,胡彦林听见了,别人都在“茄子”,宋弦却在“啊”。
“宋弦,你啊什么啊。”
宋弦回过头,拿手点自己的脸颊,面露一丝尬色,“圆脸不能说茄子,说茄子肉肉堆着不好看,要张嘴说啊。”
胡彦林醒悟,“你不早说!那我也啊——”
周围的女孩儿们纷纷讨教,白心雅也看向她们,似乎对这个新技能也有兴趣。
宋弦看着她,“你是瓜子脸,你说茄子就行了。”
祁云翱别开脸,下颚线微微一动。
智障会传染,总有一天,宋弦要把他的公司变成智障公司。
年会一结束,宋弦搭上了胡彦林的顺风车,胡彦林才买了一辆奥迪A5,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让代驾把宋弦送到孟巧阳家楼下才走。
孟巧阳正窝在沙发里玩游戏,看见她拎回来两箱礼盒,起身问:“这是你们公司发的年货?”
“嗯,拿给你吃,反正我也拿不走。”
“去年你们公司发的毛毯,我现在还在垫着呢,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还说,等你有钱了,再也不拎着这些东西坐地铁。”
宋弦笑,“怎么办呢,我还不够有钱,胡彦林送我回来的。”
孟巧阳看她放下包,又换上了棉拖鞋,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今晚还住这里?”
“嗯。”
孟巧阳不动声色,“宋弦,你住在你们老板家里,他家里人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宋弦愣了下,“没有啊,他家里人很少过去,而且他爸爸人还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你和祁云翱吵架了?”
“其实也不算吵架,我只是不想回去。”
孟巧阳猜想,吵肯定是吵了,而且祁云翱还不哄她,她没有台阶,脸皮又薄,怎么回得去。
可怜的宋弦,等哪天她见到了祁云翱,势必好好说说他一回,她不是他的员工,可不会给他面子。
孟巧阳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快,刚上床睡觉,宋弦的电话就响了。
对方大概问宋弦在哪儿,宋弦低声报了她家的地址。
很快,那一头很快就挂断了。
孟巧阳看宋弦的神色,也猜想得出来是谁。
她明知故问:“谁啊?”
宋弦:“祁云翱,他让我发定位给他。”
孟巧阳吸气,又吁了一口,“哇,你们老板好干净利落。”
一个电话过来,命令式地叫宋弦发定位给他,祁云翱好牛逼哦,牛逼轰轰!
宋弦马上掀被下床,开始收拾行装。
孟巧阳看着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宋弦,祁云翱在家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啊,都是他下厨做饭给我吃。”
“我也做饭给你吃啊。”
“是啊,你对我也好。”
“……”
笨蛋宋弦,没有你难不成他就不用吃饭了?男人睡腻了就不搭理你,想睡你了才来接你,有一回以后还有第二回 第三回。
她曾经就被这么伤害过,直到伤心透了,心灰意懒,才会醒悟。
孟巧阳知道这会儿说什么,也没有办法阻拦宋弦奔赴祁云翱,只要随她去。
祁云翱手握方向盘,往宋弦发的定位开。
广州变化虽大,大致的方向他还是知道,并不需要开导航。
明天他就要离开广州,要是今晚不接她,他真怀疑宋弦能在别人家住到年三十。
打电话的时候他是很火的,临近地儿,那火气消了些。
宋弦是有些智障,好好教训她,她能改正就好,犯不着发火。
他听见消防车的声响,本来未在意,停下车才发现,他要去的目的地围了不少人,再往上一抬眼,中间楼层冒着黑烟。
祁云翱眉心微跳,拿出手机给宋弦打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电话自动挂断,他的火蹭蹭蹭往上冒。
那个小区根本称不上小区,就一栋单体公寓楼,大概一梯二十户那种,住的人繁杂,因为是商业公寓,燃气管道也通不了,住户只能用电磁炉之类的电器做饭,安全隐患很高。
祁云翱冲过去,单元门已经有人把守,只出不进。
他问那人,“上面什么情况?”
那人看着他,“什么情况你也上不去,你住那一层?”
祁云翱:“十六楼。”
“十六楼没事,烧的是十五楼。”
“十五楼的都下来了吗?”
“那不知道,反正烧的那一家下来了。”
他往外走,一边拨打宋弦电话,一边往左右寻找安全出口标识,有些公寓楼会在单元门外另设一个安全通道,说不准能上去。
电话接通了。
“喂——”
祁云翱要气炸了,“你在哪儿!”
她有些无辜的口气,“我就在路边等你啊,你到了没有?”
他一转头,心口陡然一松。
那智障就站在马路边看热闹呢。
祁云翱抱着弄死宋弦的心,迈着大步子,一步跨越两三个阶梯。
宋弦看见他从那栋楼里走出来,有些惊奇,转瞬,他就到了跟前,杀气腾腾的,那脸阴得跟阎王爷一般。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刚才没听到啊……”
“你耳聋了,眼睛也瞎,看见电话不会回复!”
宋弦恍惚醒过神来,“你上去找我了吗,我不住在这里啊,我们住在隔壁那个小区。”
祁云翱更火了,“不住这里你发这里的定位!”
当着孟巧阳的面,被他这么凶狠对待,宋弦觉得很丢脸,口气也硬了,“那边没有地方停车,这里才有的,你不要在外面大喊大叫,别人都睡觉了!”
“谁睡觉了——”祁云翱视线一顿,才发现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应该就是她那个潮州的闺蜜。
他语气稍缓,话却不好听,“我以为你死在上面了。”
“哪有那么容易死。”
孟巧阳扯嘴,“大晚上的,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
祁云翱无声一吁,“以后你再不接电话试试。”
宋弦紧紧抿唇,克制着自己。
她和孟巧阳说过,祁云翱对她挺好的,他却当着她好朋友的面,说出她死在上面的话。
“祁总,她就是没接到你的电话,你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打她吧?”
“以前没打过。”
孟巧阳听了这话,十分无语,这人的意思,以前没打过,今晚会不会打,还不一定。
她想怼祁云翱的,可是突然有些不敢了,祁云翱真人比她网上看到的还帅,还凶狠霸气,他可以上去找宋弦,也可以凶宋弦,虽然不够绅士,也比那些只会说多喝水的男人好。
“那你们回去吧,我不送了。”
祁云翱看着她,“你发烧好了吗?”
孟巧阳:“……好了,谢谢祁总关心。”
祁云翱视线稍转,“我还以为谁发烧,能烧上三天四夜。”
第74章
一路无话, 车子飞驰了四十分钟,顺利回到家。
宋弦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猫, 雪狮子和皮皮看见她回来,一起围着她, 皮皮没有长性,一会儿就跑了。
她蹲着身子给雪狮子撸背。
祁云翱踱步而来,在她身后说:“都多少点了,还不洗澡睡觉。”
宋弦蹲着不动, “等会儿,你先洗吧。”
他没说什么, 进卧室去了。
就在刚才, 宋弦收到了孟巧阳的微信,问她是否已经到家。
【你们老板真的很帅,就冲他愿意上楼救你, 就不要跟他吵架了。】
宋弦本来就气消了,再看孟巧阳说的话,更没有脾气了。
可惜, 她消气没用,祁云翱还没消气,总有一些难听话等着她。
灯一闭, 他就冷声说:“宋弦,以后住在这里, 不要无缘无故夜不归宿。”
宋弦转过身,在黑暗里看他, “我没有无缘无故夜不归宿, 孟巧阳发烧了, 她让我过去,以前她经常照顾我,我不能不过去的。”
“她烧那么久?”
“就算她好了,我和她住几天不行吗?”
“不行?”
宋弦轻声:“为什么呀?”
祁云翱自然不会说他会想她之类的话,宋弦不过是希望他说,她在外面住不安全,只能在他眼皮底下住才行。
“因为你住这里,我就要对你负责,如果你今天出了事,公司可能要工伤赔偿,你爸妈还会找我要人,有能耐你搬走。”
“……噢,我知道了。”
他的这个阐述,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是冷冰冰的,把宋弦才热起来的心浇凉。
你现在在我家里住,如果你不慎出了什么意外,公司不但要赔偿,我们俩搞到一起的事情也会败露,你爸妈会来找我要人,我可能会身败名裂。
宋弦又转过身,背对着他,“以后我再也不出去住了。”
她能有什么能耐,离又离不开,说也说不过。
这一夜睡得不甚安稳,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被什么响动吵醒了。
宋弦懵了数秒,才辨认出来,祁云翱在衣帽间里呢。
她拿出手机一看,还没到六点,这也太早了,都要放假了,难道他又要出差?
很快,行李箱的滚动声应验了她的猜测。
宋弦心里忽地一凉,早知道他要出门,昨晚上她还跟他置什么气。
祁云翱一扭头,看见宋弦披着他的睡袍,正瞪着一双眼看他,那宽大睡袍不合身,都到她脚踝了,跟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你要去哪里?”
“我今天回北京,公司的事情,要在假期之前办好。”
宋弦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只怔怔看他,“那你还回来吗?”
“后天就放假了,我还回来做什么。”
“那猫怎么办?”
“我奶奶过来喂,外头流浪猫生了一窝,等我回来,把它们全都抓了去绝育。”
他算是发现了,自打养了皮皮,就到处都是猫,看见流浪猫不喂不是,喂了吧,后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野猫繁殖能力比家猫还强,开春只会有更多的猫崽出生,如此反复下去,他家里非得变成野猫窝不可。
宋弦走两步,挨着他的肩膀,轻声:“那你不早点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要走。”
祁云翱低睫,“早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宋弦伸出双臂,揽上他的脖子,眉头拧巴着,一双眼似嗔似怨,“就差两天放假了,我不想让你走。”
睡袍带子被拉扯,衣襟散开,露出细嫩的两条腿。
祁云翱眸色渐深,手从行李箱上拿开,翻越睡袍,贴上她的腰。
她才从被窝出来,身子是暖的,带着一股馨香,那是她的身体磨砂膏的味道,隔个三五天她会用一次,前调果香,后调带点小苍兰的甜香,也不知道那玩意儿为什么留香那么久,她不在家的时候,被窝还残余那个味道。
智障就是神奇,该省省该花花,里头几千外头百儿八十。
这种旖旎让祁云翱有些沉迷,他俯首在她颈间嗅了嗅,“你怎么比猫还难养,不想让我走,想让我在这儿被你气死。”
她开始卖乖,“我不气你了,我以后保证不气你了。”
“要是还气呢?”
“那你就打我。”
祁云翱凝着她的脸,蓦地笑了,在她后头给了一掌,“你皮那么厚,打你我还嫌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