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那边应该也不想把关系处僵。
她甚至隐隐感觉, 乔西格可能和许澜有些旧识。
又很快打消这念头。
如果他们真的认识，许澜那些年就不会这样苦了。
许澜竟真的扔下乔格西走了。
林雨晨被拉着上了车，一边在后排落座一边提醒许澜：“人家让你接电话，给你下台阶，你不好不接的。”
她说得委婉，潜台词里还是担心他得罪了姓乔的。
许澜抬眼看了林雨晨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应她。
好在，林雨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的身体状况吸引走。
她拖着他袖子问：“伤哪儿了啊？疼不疼。”
“没有受伤。”许澜任她扯着，和司机报了个地名。
林雨晨一听，是她在凭北的小出租屋。
是打算送她回家。
“别啊，去医院。”林雨晨偏头想了下，靠记忆报了附近最近的医院名。
司机皱眉为难地从后视镜向后看，他不知道该听谁的吩咐。
许澜收到目光，淡淡地跟了句：“去医院。”
林雨晨听他肯去医院，这才满意。
车子平稳向医院行驶，她在他身上来回找伤口。
好像就是嘴角处有些乌青，身上倒还好。
她边查看边谩骂：“那家伙就是嫉妒自己没有的，瞧你长得比他好看，才净往脸上落拳头吧？”
许澜右手碰了下唇角，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火辣辣的痛。
林雨晨拉着他的裤腿，继续检查：“你可得保护好这张脸，昨天的舆情你们公司和你说了吧。凭这张脸，等过阵子你们公司上市，我看能起大作用。”
许澜任由她打量着，没有说话。
“不信啊，我包装商品可是一流的，人也一样。”林雨晨来回来去地看着他的伤势，看他不搭茬，调侃道：“等以后不干这行，我看我还能去当个经纪人，送你出道。”
许澜还是不说话，从昨晚到今天，他的气场一直很低。
林雨晨没注意到这些，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她瞧见他腿上好像也有乌青，忍不住抱怨道。
“你今天和乔格西打什么呢。他那人就那个样，让他口头讨个便宜就得了。从小捧到大，别惹他只能顺着……”
虽然是关心的话。
“乔格西”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于他像是喋喋不休的诅咒。
检查间，林雨晨再次看到许澜手腕上新刺的纹身。
她之前瞧见还没来得及问：“这个——什么意思？”
黑色的一串字母“Per aspera ad astra。”
许澜将袖口向下扯了扯，抿唇道：“没什么。”
“切。”林雨晨不爽地把头移向车窗外，也不再乐意管他死活。
他看着窗户里，她明媚娇俏的侧颜剪影。
他应该早知道。
“爱神太年轻，不懂良心是什么。”
-
到了医院后，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
本来绷了一路的林雨晨还是没忍住问了几句医生许澜的病情。
好在他确实没什么大碍。
林雨晨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许澜让司机直接开去出租屋。
林雨晨看许澜一晚上都有情绪的样子，以为他只是顺路送送她。
心想，她才不要张口留他。
没想到，车子一停稳，他直接拉车门走出来了。
林雨晨的小房子租在顶层。
冬冷夏热，但是性价比很高。
当初她就是瞧上了房间内齐整的家具和内饰，听说是婚房装修。
房东很讲究，地板、窗帘都保养得不错。
烘干机、洗衣机、新冰箱、浴缸，一应俱全。
她一眼就相中了，立刻交了定金。
除了，雨天有些渗水，这点常常让人很烦躁。
掏钥匙间，林雨晨回头看了看许澜。
他就跟在她身后，一级级地跟到六楼。
他腿脚不便，爬上来也不容易。
林雨晨拧开房门，侧身大发慈悲道：“进来吧。”
许澜其实早就知道林雨晨的落脚地。
但是进入这个房门，倒是第一次。
房间不大，但是干净考究。
一进房门，就能闻到橘子味的熏香。
她一直都这样讲究，任何时候都绝不愿意将就。
“比你那儿差多了吧，”林雨晨开了吧台的小灯，熟门熟路地给他倒了杯水。
许澜接过杯子，向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淡声说：“没有。”
林雨晨也没探究他话里的真假，只是习惯性为他到门口给他开了灯。
她其实很不喜欢他们两个现在这个状态。
一个她多少有点理亏，不能完全发泄不满的状态。
于是，她低头无所谓道：“就一个浴室，我先去洗？”
许澜点头说好。
林雨晨扭头就进了浴室，打算泡个澡。
去了宁城以后，她好久好久没有机会泡澡。
她朝水里撒了包日本牛奶玫瑰干浴盐，白色的泡泡很快就要溢出来，红色的花瓣悬浮在上面。
她躺进去，在浮力下有些失重。
久违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只是一低头，就瞧见身上斑斑红印。
视线里，从胸口一路蜿蜒至下。
昨晚的事情，就慢慢浮现出来。
虽然今天晚上她一直在生气，但不得不说，她这男朋友还是有些优点在身上的。
特别是，现在条正颜顺的男人，其实很罕见。
还有点……怀念？
胡思八想的，她裹了浴巾出门。
一推门，就瞧见许澜在客厅阳台站着，背对着她。
玻璃门关得很严，他在里面抽烟。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许澜回头，目光顿了下。
林雨晨没有睬他，转身自己进卧室了。
她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只有一个卧室。
林雨晨暗暗地想，如果他去睡沙发，那就随他窝一晚上伸不开腿。
如果他过来，那她就考虑原谅他。
她昨晚睡得少，一沾枕头很快睡意就来了。
眼看要睡着的时候，被子的一角被轻轻抬起来。
林雨晨感受到身侧陷下去一方。
她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可耳朵忍不住立起来，听着后面的动静。
可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是整个人被平行着朝身后一带。
她被整个抱住了。
他的身上很热，是她家里的沐浴液的淡母菊味。
怀抱很紧，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
林雨晨的唇角扬了扬，给了台阶就下。
她慢慢地在他怀抱里蠕动着，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带着一点点希冀。
可是久久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
夜色深浓，林雨晨逐渐适应光线，却看到许澜的眼睛闭起来了。
嗯，有爱，但不多。
她脾气又上来，朝后退了退，试图挣脱桎梏。
却失败了。
于是她昂着下巴讥讽：“许大老板，你是不是上岁数了不行啊？十几岁的时候，不还能一个月几十次？倒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她最知道，说什么话，最能扎人的心。
果然，许澜睁眼，黑漆漆的瞳仁盯着她。
林雨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垂下眼睫嘟囔：“明明就是这样。”
“我不喜欢你和他走太近。”
“谁？”林雨晨眼珠转了转，又问：“乔格西吗？”
“嗯，”许澜小声应了句。
林雨晨想到白天的情形，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啊？和他很熟？”
“认识。很熟。”
“怎么认识的？”林雨晨趁热打铁。
“……”
这一次，许澜没有回答。
“哼。”林雨晨又缩了回去。
但她想，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
她也有。
沉默半晌，她忽然张口：“我和他……我昨天出现在酒店，确实不是陈畅托我去的。”
她说了实话。
许澜抬眼盯着她。
“但是，我也不说为什么哦。”林雨晨和他对视道。
“……”
林雨晨见他的眼神渐渐黯淡。
果然被她猜中。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然后朝他怀里缩了缩，接着道：“我跟你保证，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见他的肩膀渐渐松懈下来，这才笑着解释：“我没你那么多秘密，那年我爸卖惨逼我出国，就是想让我嫁给他。订婚宴上，我把他头都砸破了，然后跑路。他可对我恨死了。”
她又说：“当然，以后，我也不会和他单独见面了。”
欢愉的声调渐渐低下来，她垂下头说：“以后，也不会再丢下你了。”
她的话音刚落，头发里插入一只微发凉的手。
她被迫昂着头，朝他那边移了半寸。
一个热切到让人窒息的吻。
她被放开，头脑因为缺氧晕晕乎乎，忍不住喘息着喟叹：“我好喜欢你啊。”
许澜听她说喜欢，听了太多次太多次。
从还只是普通同桌的时候，他做了让她快乐的事。
比如帮她写了作业、帮她值日，她就会笑眯眯说：“同桌，我好喜欢你啊。”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整个人头脑懵了许久，心脏要蹦出胸腔。
正当在头脑发昏的时候，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对另一个同学说：“啊，婷婷，爱死你了。”
时间长了，发现她的爱说得好频繁，又好容易。
那时候他多数并不能分清，这是句口头禅，还是她发自肺腑的爱意。
但是这次他可以放松地回应她，说：“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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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荣耀与深渊◎
林雨晨这一年的假其实早就用完了, 这趟全靠刷脸让曾致放她回凭北。
曾致那天接电话的时候正忙，含糊着就答应了。
国内公司的卷度林雨晨已经受教过，更觉得这时候能让她来回自由的曾致是个不错的领导。
等到她打算着回宁城的时候, 接到了曾致的电话。
曾致衡量了下她在跟的项目工期, 干脆把林雨晨抽调过来，让她不用再继续去宁城出差。
本来离开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应该挺高兴的。
但是这回, 林雨晨还没有做好和许澜异地的准备。
还和曾致举了好几条那边项目需要她的理由。
比如“项目她从头跟到现在，是最熟悉的一个。”
又比如“已经和甲方公司打成一片，有她在, 工作能更好开展。”
但到最后, 曾致还是把她扣下了。
确实, 宁城的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不太缺人手了。
反倒是公司本部这边忙不开。
曾致的安排定下来没多久, 林雨晨就闷闷不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澜。
她还在电话里骂了曾致好多句，表明自己是真的想和他回宁城的。
许澜听说她无法回宁城后, 也没说什么。
只是林雨晨发现他这几天也留在凭北，每日从公司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回她的家。
林雨晨记得许澜在宁城的项目重要, 且时间很紧迫。
这种情况下还留下来陪她，她还是有点小感动。
办公室还是那个办公室，但她觉得照进来的阳光都变得可爱起来。
几个同事见她回本部上班，小声议论。
都说她运气好，手头项目的甲方要上市，广告肯定全渠道砸钱推进的。
年终奖, 她要大赚一笔了。
还有人在说最近热度很高的那件事, 说甲方老板的颜值网上出圈了。
别人一推说话那人, 你不是见过的，来过咱们公司。
“就那个？”
“就那个！”
“怪不得……”
林雨晨得意地翘了翘唇角，就好像在夸的人是她。
俞敏这会跑过来，借着递材料的功夫打趣道：“你最近一定有什么好事，我瞧你都喜上眉梢了。”
林雨晨也不直接答，笑嘻嘻地卖关子：“等以后啊，你就知道了。”
背后的李白黎听见，气得摔了材料。
林雨晨全当没听见，戳进刚进来的消息。
乔格西消停了两日，又来找她，约她去喝个咖啡。
林雨晨反扣了手机，当作没瞧见。
答应了许澜不会和乔格西单独见面，那她就会做到。
但其实理智上，她知道应该去见见乔格西。
上次的事情最后变得那么僵，是该找机会缓和下。
乔格西是个有案底的人。
她看最近许澜在加班加点准备上市的材料，这个节骨眼，许澜的公司可不能因为乔西格那事出什么岔子。
但是许澜一连几日接她回家，万一撞见了真是很容易被再次误会。
她也不想见这号人，干脆没理。
乔西格一通通电话打来，林雨晨被工作搞得一头大，干脆直接手机关了静音。
就这样一直加班到晚上六点半，同事说外面有人找。
林雨晨边伸懒腰边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钟，估摸着是许澜来接她。
他来得比平时还晚了半个小时。
她站起来，一边披上大衣，一边和同事说：“知道了，就来。”
今天的活还剩下一些，林雨晨决定带回家。
笔记本、充电线、口红、手机。
收拾妥当，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
她坐电梯出大厅，去老位置找许澜。
人没找到，倒是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下肩膀。
她吓了一跳，机灵了下。
然后回头，倒退一步。
这下更吓人了。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等她的人不是许澜，而是乔格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