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臣白月光——一程晚舟【完结】
时间:2023-04-17 17:35:23

  她的情绪在一夜之间被牵引着,好似一根快断掉的弦。
  银珰交握在身前的手颤了颤,想起萧淮止嘱咐过的话,踯躅片刻后,道:“绿芙姐姐在宫外,家主与大将军有国事相商,忙完之后,一定会来见您的。”
  闻言,玉姝紧紧盯着银珰。
  她知道银珰从来不会说谎,可是若是萧淮止逼迫她的呢?玉姝不能完全信她,只对她的话只能半信半疑。
  绿芙在宫外或许是真,但她阿姐……玉姝一颗心都在悬浮着,心神紊乱,敛了睫羽,转身走向身后的珠帘。
  窗明几净,昼光如泻。
  午后时分,医官诊过脉,玉姝便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乌眸瞥过一侧微敞的窗牖,重华殿的庭院内并未栽种多少花草,只能一眼望尽空旷得廊芜水榭。
  她扶着镂雕蒲桃纹的檀木把手,垂下眼睫,敛住了眼底反复的情绪,沉默片刻后,她抬眸道:“银珰,我想吃点凉物。”
  有孕以来,她总是食少吐多,纤细的身子好似一阵风都能刮动。
  但此刻,她主动要求进食,银珰自然要去满足她,赶忙笑吟吟地上前福身应道:“娘子也要食酸的?奴婢可去膳房让做些樱桃冰酪。”
  玉姝只颔首。
  见银珰满脸欢喜着离开殿内,她才黯了眸光,指尖轻蜷。
  晚膳前,玉姝用了半盏樱桃冰酪。
  暮霭沉沉,重华殿内乱作一团。
  锦帐内,玉姝倚着床柱,姣美玉容的顿生煞白一片,乌鸦鸦的鬓间镀上一层薄汗,唇齿间吟着细声。
  廊间一道沉重的步伐声正越来越近。
  殿门推开,满宫葳蕤烛光晃过男人俊美冷锐的面容,他眉宇之间漫着浓重阴霾,一袭玄金锦袍更衬清贵无双。
  珠帘被一只骨肉均称的大掌拨开,晃出哗啦啦的响声。
  萧淮止走近内间,便见榻上女郎满面柔怜的模样,心中微窒,压着怒意,朝她走近几步。
  一道清冷至极的声线,有如碎玉沉金砸在殿内:“谁给娘子饮冰的?”
  殿内侍奉的一众宫婢顿时吓得跪地叩首。
  玉姝支着手臂欲起身,眼波涟涟地望着他,哑声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
  银珰将熬好的汤药搁置一侧案几处,见萧淮止这般冷凛气场,顿时认错。
  她颤巍巍地重重叩首。
  玉姝自知连累了她,赶忙唤了一声:“郎君。”
  那道剑眉间的阴鸷散了几分,萧淮止冷冷喝令众人退下。
  玄色滚边袍角翻飞,他迈步走向玉姝,将案几上的药盏端起,微弓背脊坐于床边,搅着碗中黑汁。
  热气氤氲上他冷沉的眼底,萧淮止舀起一勺汤药喂至玉姝唇边,见她堪堪吞下一口,眼梢红透,怜人得很。
  玉姝密睫抬起,低声道:“昨日之事,我可以解释……”
  面前的人手中稍顿,声线平静道:“已经过去了,孤原谅你。”
  玉姝眼底划过讶然之色,未曾想过他会如此好说话,又吞下一口他喂来的药,试探道:“将军……我想要绿芙来照顾我……”
  “哐当”一声脆响,瓷勺砸落碗中。
  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萧淮止垂着眼帘,长睫敛住他眸底情绪,二人之间陷入僵持之中。
  数刻之后,玉姝怀着忐忑的心,从衾下伸手,勾指试图去平息他的心绪。
  然而,萧淮止却先开口:“不行。”
  “为何?”玉姝心中一宕,生出不好的想法。
  “银珰自会顾好你与孩子。”
  玉姝闻言别过脸,不愿再饮汤药。
  二人之间静默数刻,萧淮止沉暗的视线盯着她,竭力压制的情绪,顷刻爆发,他将药盏搁置旁侧,冷声:
  “姝儿,看来孤昨夜与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遽然间,他一把抓起玉姝伶仃的腕骨,“不妨孤再与你重申一遍,别试图用任何方法从孤身边离开,之前是孤在战场,没能看好你,从现在开始,孤会与你,与我们的孩子,日日夜夜在一处。”
  “你的小爪子,最好收起来,孤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他掌中力度稍重,将她整个身体带至怀中,指腹磨过她柔软细嫩的颊侧,滚烫声息萦绕在玉姝唇边,睥睨着她潋滟乌眸,用力按向她的后颈,耳鬓相磨间,是他冷冰冰的话:
  “若是昨夜死掉的那个姓徐的废物若是没能给你一点警醒,今日孤便告诉你,你若敢伤害腹中骨肉半分,玉琳琅以及你江左所有族人,就等着给孤的孩子陪葬!”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oris 1个;
  非常感谢老婆的支持!
第63章
  ◎“你不就是仗着孤喜爱你?”◎
  【063】。
  “你若敢伤害腹中骨肉半分, 玉琳琅以及你江左所有族人,就等着给孤的孩子陪葬!”
  噼啪一声,烛盏里的灯芯炸开一簇火花。
  鬓角一层如雾冷汗浸湿了他的长眉, 玉姝心脏倏紧, 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望着他冷冰冰的眼神, 他都知道, 从他踏进殿门起, 便知晓是她故意这样。
  他一贯知道的,如何拿捏住她的命门。
  犹如此刻, 他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后颈一块软肉,指腹慢慢地磨, 他想磨到她服软为止。
  回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方法要叫她吃吃苦头, 可如今人在怀中, 他竟然舍不得了。
  “听清楚了吗?”萧淮止抬手覆过她微凉的脸颊, 稍柔的动作好似也在安抚玉姝颤抖惶惶的一颗心。
  玉姝眼睫都在颤,清泪从她眼眶里淌出, 洇湿在萧淮止的大掌中。
  “大将军打算将玉姝锁在这金殿一辈子,是吗?”
  萧淮止看了她须臾, 道:“姝儿敢保证,孤若将你放开几分,你便不会跑?你究竟想要什么才能老老实实留在孤身边?”大掌力度微收,将她整个身躯都紧紧贴向自己,睨过她挂满泪珠的眼睫, 喉间发窒, 上下滑动后, “嗯?告诉孤,你究竟想要些什么,才能不这般刺人?”
  “我想要将军放过玉氏全族,那是我的族人……”她话语稍顿,盛满碎光的眼睛深深地与他相望,红唇轻咬,眸光踌躇一息后,抬臂勾上男人宽阔坚实的肩,“那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纱帐随着烛火轻轻地晃。
  大掌抚过她瓷白面容,指腹一寸寸地游离,他的动作分明很轻,指腹上的薄茧却擦过丝丝痛意。
  气氛凝滞着,玉姝心底发怵,却窥不到他眼中半分情绪,只有一望无际的深暗。
  “姝儿想要亲人?”他道。
  玉姝背脊微微一僵,美目垂落后,轻轻颔首。
  萧淮止眼梢轻挑,似有淡淡笑意,“这何其简单?这世上唯一与你我血脉相连的,是我们的孩儿,你若想多些亲人,便为孤再生些孩儿便是。”
  锦衾掀开,徒留一阵拂过的轻风,炙热的掌心探入她的小衣之下,轻轻揉搓着隆起的腹部。
  “你……都知道了……”他已知晓玉琳琅与她之间的关系了。
  “玉琳琅可不是姝儿的亲人,你们之间可没有血缘,”他慢声道,“你又何必为她求情?”
  满室烛光葳蕤,照着眼前那张俊美的面容,萧淮止眉宇间阴沉至极,握紧玉姝的手引向自己上臂处,那日李祁年伤他的便是此处。
  刮骨疗伤之痛,他不曾出过一声。
  而此刻,被她柔软的指腹触碰一下,他才感觉到痛意侵骨。
  “那时孤手臂负伤,姝儿可知那伤孤的利器渗了何毒?是你玉家的牵机之毒,姝儿可知刮骨剜肉避免毒液扩散的疗法,又可知三日内未有解药濒死的苦痛?”
  “姝儿莫怕,若此毒是谁制的,孤不会再去追究,”他淡声道。
  他当然知晓如何让她松懈防备。
  玉姝微愕,仰脖望他,牵机最后一个使用者便是阿爹,这本该随着阿爹的死而离开世间的毒,怎么会出现在萧淮止身上,且此毒阴狠至极,她自幼时,便是知道的。
  莫非当真是姐姐所投……
  此刻,她清凌凌的乌眸里盛满不解情绪与盈盈泪光。
  他想,这样便已够了。
  案台上的烛光摇曳,将她纤细雪颈间的点点红痕照入男人漆沉眼底。
  红唇微翕间,烛光将二人的剪影绘上屏风。
  高大挺拔的身形忽而前倾,温热在玉姝泛着苦涩的唇间漫开。
  唇齿间的苦药味道都被他侵袭攻略。
  玉姝眼瞳都在晃,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被男人清冽气息裹挟得严丝合缝。
  意识都被搅乱。
  散乱的云鬓间插-入他有力的大掌,舌尖开始发麻,美目微震,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再被打碎,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推动。
  伶仃的腕骨被他一把擒住,反锁至紧扣在他的劲腰之后,柔软的耳垂被他裹住,低沉缱绻的声线袭击着玉姝仓皇的心,“背叛孤的人,都会死,只有你,玉姝,你知道孤有多舍不得对你下手,所以姝儿,你得学乖一些,否则,孤当真不知会做些什么。”
  你不能这般不识好歹啊,玉姝。
  他一遍又一遍地去提醒着她,再敢逆他一分一毫,他都不知会做出什么……
  玉姝抵着他的肩,绝望地阖上眼眸。
  昨夜至今,她有欢喜过他尚活着,但也只是一瞬即散,他带给她的更多是恐惧与威胁。
  玉姝凛着呼吸,明知他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他们对不起他在先,可是涉及至亲之人,她只能艰涩启唇,问他:“将军打算——将他们,全都杀了吗?”
  “姝儿觉得他们不该死?”微凸的喉间抵着她的下颌处,他轻笑,“姝儿放心,孤还留了几个活口在,其中自然也包括玉琳琅。”
  萦绕在她脖间的滚烫气息撤开一些,又听他道:“毕竟,她养育了孤的姝儿多年,该给她一个好些的死法不是?”
  他将人的生死说得轻描淡写至极,好似不过捏碎些不甚在意的物件般。
  玉姝强忍着发颤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后,道:“将军想如何?杀了玉琳琅与玉氏阖族上下吗?若这样能解将军心中恨意,那便也将我一并处置罢。”
  他吻过的娇艳红唇,此刻一张一合,道出的全是令他不满之言。
  扣在那段纤柔腰肢处的大掌,暴起一根根分明蜿蜒的青筋。他仅存的几分耐心在顷刻间被她消耗殆尽。
  萧淮止眸瞳漆冷一片,只想一把捂住她张合的唇,思此,他指尖微蜷,下一瞬却见玉姝拧着黛眉,美目闪过痛色,他心间一紧,视线急忙循向她的腹部。
  他这才猛地想起医官说过不能令她情绪再过激动。
  不能威胁,不能吓唬,只能哄着、捧着,一时间,他平复心火后,只觉得怀中娇娇软软的人,好似他命中大劫。
  萧淮止阖上眼眸,大掌安抚着她的背脊,冷静片刻后,稍微抽离身子去端案上快要冷却的汤药。
  动作轻缓地将药喂向她的唇边。
  玉姝仍旧不愿,只蹙着眉,别过头不搭理他。
  握着勺柄的长指收紧几分,萧淮止看着她额间生出细汗,昏暗烛光在二人之间晃着,他暗吸一口气,语调尽量平缓着,道:
  “孤退一步,姝儿乖乖将我们的孩儿护好,孤便留他们一命。”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玉姝眸珠稍动,他滚烫的气息又落,“你要知道,孤差点死在雍都。”
  此话如一道重击,敲在玉姝心间。
  那些时日,她夜夜梦见的都是他纵马跃下悬崖的场景,还有他方才所说的剜肉刮骨之痛……
  所有的人都在对他施以阴谋诡计。
  萧淮止瞥过女郎此刻变化的神情,轻描淡写地又补一句:“小皇帝与玉琳琅都盼着孤马革裹尸还,那你呢?孤的女人是否也盼着孤死在那里,这样,你便可嫁给旁人了?”
  勺中黑汁喂入她松开的唇齿间,苦涩漫开。
  玉姝定定地望着他,她是想要自由,可她并未想过要让萧淮止死在战场上。
  “昨夜之事,孤原谅你了,此后你最好摒弃这些念头。”萧淮止眸光泛冷,漆黑的瞳仁似还在映着昨夜那些喜烛红绸……还有那个小杂碎。
  又是一勺喂入她口中,“你可知,孤昨夜见你第一面时在想什么?”
  他在想如何惩罚她,在想如何惩罚才能让她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他也在想,昨夜她是否真的与人拜了堂?
  每每想至此处,他都在想将那杂碎的尸体千刀万剐!
  “你可有真的与他拜堂?”
  玉姝睫羽垂落,心中不安地轻轻摇首,她想要说些什么,毕竟徐士晋是无辜的,但望着他此刻冷凛至极的漆瞳,她只得紧了指尖。
  “算了,这些都过去,”他敛睫,将最后一勺药汁喂进她唇中,搁下药盏,双臂将人轻轻揽抱着,漆黑眼仁越过她身前起伏,落定在她腰腹间,道:“医官说你有孕已足四月有余,孤想了想,应该是宿州那夜。”
  提及此,她只轻声道:“是啊,将军给我的避子药都是假的。”
  拥着她的人臂弯微顿,萧淮止扳过她的脸颊,低头吮吻过红唇,提醒她道:“那时孤战死的消息传回京都,你却并未伤害这个孩子,证明你对孤,也存着一些真心不是?”
  “所以姝儿,你若乖顺一些,对谁都好。”
  见她别过眼帘闭口不答,萧淮止知道自己猜对了。
  阴沉的眉眼稍稍展开,只要她待自己有一分真心也好。
  刮骨剜肉之痛也不算得什么,无论是李祁年还是耶律齐都不算什么,总之都死了,他亲手养大的承晏也不算什么,总归赢的人是他。
  至于牢中的玉氏一族,他暂且可以不杀,就算是给他们的孩子积攒一些福德。
  但也不可能放过,玉姝待他的真心还是太少了,稍不注意,她一定会离开自己。
  他舍不得动她分毫,除了捏住她心软的死穴,萧淮止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怀中之人美眸微转,好似有些松动几分。
  温热的唇轻轻触过她的眉梢、眼角,划过琼鼻,游至她的檀口处,蜻蜓点水般的一啄,沉冷的声线也变得微柔起来:
  “你穿嫁衣很好看,过几日,我们便成婚,此后,姝儿便是我的妻子,是孩儿的母亲,可好?”
  玉姝抬首,眸光撞进他幽邃的眼底。
  两两相望间,萧淮止扣在她身上的指节微微收紧,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的小猎物身上不断逡巡。
  他尽量敛了浮躁情绪,静心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玉姝心间思绪反复,她深知只要眼前的男人不放过自己,那她此生此世都逃不开他的禁锢。
  她再一次地,被他以一条无形的锁链,囚于金殿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