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真的被打了一样,尤漾情绪越说越激动,趁机用脚尖踢了一下沈淮礼的大腿外侧,语气激昂:“狗男人!家暴!”
沈淮礼彻底沉默下来。
他看起来很像那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吗?
尤漾却入戏得更深,声音还有模有样地带了点哽咽的感觉,凄凄惨惨地指控着:“打得我好疼,所以我就揪你两下又怎么了?”
安静片刻,沈淮礼侧过脑袋,也没出言给自己辩驳,而是直接牵起尤漾的纤细皓腕,拉到自己身上。
尤漾被他莫名的动作一惊:“你干嘛?”
沈淮礼削白指腹摩挲了下手下滑腻莹润的皮肤,“没怎么,就想着,要不再给你揪几下?以报你心头之恨?”
尤漾:“……”
“我才不要。”她无语地瞅他一眼:“你的肌肉那么硬,还浪费我的力气,揪得我手疼。”
似乎是赞同她的说话,沈淮礼也没强求,松开圈着她手腕的指尖,帮她把手放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尤漾收了收手臂,正想将这一茬“人身攻击”不动声色地搪塞过去,却见沈淮礼修长的手臂忽地撑起,他整个人支着床铺,挺拔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
他俯下高大身躯,清冽冷沉的嗓音亲昵地贴在她耳畔,低低地诱哄着:“要不那我们换个方式,让你家暴一下我?”
尤漾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吞了吞口水,分外迟疑地问:“什么?怎么家暴你?”
沈淮礼从被子底下找到她的手,拉着移动到他敞开的睡袍领口处,往里面探了探:“你在上面,而我任你处置。”
尤漾:“……”
-
后半夜,因为经历了一场令人精疲力尽酣畅淋漓的运动,尤漾睡得格外酣眠。
她只感觉自己被一个暖煦得刚刚好的人形火炉抱着,热度传递下,柔软的躯体通身惬意舒畅,没有杂七杂八的梦境,也没再突然惊醒。
翌日清晨,一大早,尤漾就听见了连绵不绝的门铃响动声。
催魂似的,盘旋萦绕在耳蜗里,经久不绝。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正揽着一只修劲有力的手臂,根本无法挣扎开来。
被困意拉扯着,眼皮沉重得仿佛压着千斤顶,四肢也酸软得不像话,尤漾全然不想动弹半分。
可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来,大有不罢不休的迹象。
尤漾不耐烦地蹙了蹙精致的眉头,使出仅存的力气用脚尖毫不客气踹了踹沈淮礼,嗓音泛着点浓重鼻音,语气却娇嗔:“沈淮礼,你快去把这铃声给掐断了,快点!”
过了半晌,她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是男人下床的声音,以及不紧不慢地走向门边的脚步声。
尤漾满意了,她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想接续刚才被骂门铃声弄断的睡意,却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喊叫声。
男人声音满是诧异,还掺杂着点崩溃情绪:“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后又压低了几分声调,像是怕人听见:“还有,你跟我艺人尤漾是什么关系?”
尤漾白生生的耳尖动了动,这声音好熟悉。
脑子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是她的经纪人秦抱香!
尤漾心头猛跳一下,却也松了口气,幸好来的不是旁人,是她信得过的经纪人。
不过,她是跟这个酒店有仇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这里发现了她和沈淮礼“不可告人”的关系!
过了两秒,她又听见沈淮礼那沉稳清越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来,陈述着一件事实:“我是她老公。”
这头,秦抱香看着眼前面容俊美,气质矜雅禁欲的男人,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几秒后,他想也没想,就顺嘴脱口而出:“不可能!尤漾明明说她老公长得像罗威纳犬,颜值很磕碜,完全不能见人啊!”
尤漾:“……”
被迫颜值很磕碜的沈淮礼:“…………”
作者有话说:
沈淮礼:“……”
谢邀,我明明帅得一批。
第40章 先婚
◎谋杀呢你!◎
罗威纳犬、磕碜、见不得人。
搁在以往, 这三个形容词完全不跟众人眼里沈淮礼这般光风霁月的人沾一丝的边,但却被尤漾分外坦然地用在了形容她那所谓“便宜老公”身上,这也难怪秦抱香会对沈淮礼的话抱以怀疑并感到难以置信。
假如要提名“和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一事尴尬程度相当的事情, 莫过于就是眼睁睁地听见身边人将自己原话告知了当事人。
所以, 在听见秦抱香将自己赌气时说过的那些不符合事实的形容词附加到沈淮礼身上时,原先还疲倦困乏地躺在床上的尤漾像是被人劈头盖脸地砸下了一个闷棍,锤击得她困意顿时全无。
呆愣了两秒, 尤漾一把掀开纤瘦身躯上盖着的奶白色鹅绒被,整个人猛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身来。
迷茫地眨了眨纤长眼睫,心头却掠过一长串的密密麻麻的哀嚎弹幕——
啊啊啊完了, 她要被自家不靠谱的经纪人害死了!
怕秦抱香嘴巴不严实爆出更多料, 她都没来得及穿鞋, 赤着莹嫩柔白的玉足, 光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 就忙不迭迈着轻盈的步伐跑到门口那边。
绕过沁白的墙壁拐角,尤漾便一眼望见了身姿峻挺长身鹤立站于门框侧边的沈淮礼, 以及从缝隙里漏出半边身子的满脸写满了懵逼无措的秦抱香。
听见动静,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尤漾顶着一张略带慌张和窘迫的染着绯意的脸庞,撞入了沈淮礼那面容清俊冷淡的眼眸里。
“……”
四目相对间, 她心底忽地横生起一股难得的极度心虚的退缩感。
“我……”犹犹豫豫地吞吐出一个单音节,尤漾脚步顺势伫立在原地,下意识舔了舔久未进水而略显干涩的唇瓣,脑海里正飞快地转动着,搜肠刮肚地思索着一番有利于自己的托辞。
片刻后,思考完毕, 她昂起脑袋, 敛着的下巴颏也抬了抬, 气势很足,但嗓音底气却相较于以往来说弱了些:“怎么了吗?我又没有说错,你跟那些形容词不挺贴切的吗?”
沈淮礼却没立刻回复她的诘问,而是将视线缓慢地从她泛着绯色的脸颊上挪开,逐渐下移,定格在那不着一物的光裸莹白的脚踝上,圆润秀气的脚趾正毫无阻隔地踩在触感冰凉的地板之上。
须臾过后,男人一双明澈深邃如幽色寒泉的眼眸沉了沉,色泽晦暗了几分,他没说话,沉默着迈开长腿,朝尤漾走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晨被人扰了清梦而憋着一股气,在走到尤漾面前时,沈淮礼并没有采取惯常的公主抱,而是一把搂过少女不盈一握的柳腰,易如反掌地箍住她的双腿,力道牢牢地将人往上一提,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抗在了肩膀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身体就蓦地腾空。
尤漾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了掀翻了的乌龟,她仓惶地晃了晃纤细伶仃的四肢,但力度极轻,相较于沈淮礼抱着她的力道,完全就是蚍蜉撼大树,压根挣脱不开束缚。
“……”
尤漾几次三番挣扎无果,只能将脑袋窝在沈淮礼宽阔有力的肩膀上,她憋屈地撅了撅柔软唇瓣,力气悬殊斗不过,但她的嘴上却不会饶人:“沈淮礼,你怎么那么小肚鸡肠啊,我不就稍微抹黑了你一下吗?你就想家暴我啊,谋杀呢你!”
说话间,沈淮礼已经扛着人走到了床边,手掌握着两条细腿,将人扯进怀里,身体稍侧个方向,他便将人安稳地抱回了床上。
而后,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尤漾,因为高度差距,冷淡神态多了点倨傲睥睨的感觉,薄唇浅抿成直线。
“尤漾,你还记得自己受不了凉吗?”
身体忽然间安全地降落在床铺上时,尤漾听到这话时还懵懵的。
这好像是极为少见的一次,沈淮礼直接喊她的全名,那么正儿八经的。
片刻后,她抬着脑袋看着沈淮礼,不服气地说:“我……我怎么就受不了凉了?”
但说到最后,尤漾话语气势愈来愈弱,最后一个音节也吞进了唇齿间消失不见了,她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光脚踩在冰凉地板上了。
从小到大,因为体质原因,她最怕受凉了。
不过,沈淮礼怎么知道,他很关心在意她吗?
-
“你怎么来了?”尤漾梳洗完毕,见沈淮礼收拾好去公司上班后,她也跟着秦抱香出了门。
秦抱香说:“今天不是有个广告拍摄吗?我昨天晚上在微信上跟你说了,今天要来接你去摄影棚的。”
尤漾拿出手机,看了下微信,发现秦抱香昨晚的确给她发了消息,只是自己过于疲累就早睡了,刚好错过了这一消息。
“哦,我没看见。不然就不会让你那么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门口,然后把我给卖了。”
“我刚才真的是脑子突然瓦特了,不是故意说出去的。”
秦抱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尤漾身后,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瞧着少女的表情,看着她绷紧了一张娇艳肆意的脸,看起来情绪不太好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话再度踩雷了。
从酒店里出来,她面无表情地坐上保姆车,语气“嗖嗖”往外冒着凉气:“我被你坑死了。”
小陈开着车,秦抱香则坐在副驾驶,他正襟危坐着,冲着后视镜尴尬地笑了下,“这不是太意外了嘛,一下子嘴巴不受控制,就嘴瓢地把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说出来了。”
“我那话,是不是惹到沈总了?”
他刚才听见尤漾喊沈淮礼名字,就靠着音节上网搜了下,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知道自家艺人的老公那么有来头后,秦抱香惊讶得差点撅过去了。
“你还知道啊!”尤漾对着后视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憋屈:“因为你这句话,我感觉以后自己都要被沈淮礼这狗男人揪住小辫子不放了,本就塑料的夫妻感情再度摇摇欲坠,不知道哪一天就将要崩塌。”
秦抱香诧异地“啊”了一声,不太相信:“有那么严重吗?我感觉你们俩感情还挺好的啊。我刚才门口就寻思着,你原先说夫妻关系不好是嘴上逞个舒服凡尔赛呢。”
闻听此言,尤漾没骨头似的靠坐在椅背上的纤薄背脊僵直了一瞬,沉默两秒,她不自然地问:“我们看起来感情很不错吗?”
秦抱香挠了挠额角,一副摸不清的纠结模样:“至少我这个旁观者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啊,你没觉得沈总对你挺包容的吗?”
尤漾觑他一眼,狐疑地问:“怎么个包容法?”
“你老公多牛×一人啊,我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下巴都惊到脱臼了,你藏得挺深的啊。”
秦抱香用手捂住小心脏,上面还残存着点受惊后的颤动感觉,他回忆着自己在门外看着的那一幕幕,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他这样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高不可攀到了极点,到哪里不是一堆人捧着奉承着。但刚才面对你对他的拳脚相向,不仅没有呵斥阻止,还任由着你指责他。”
“把你抱到床上去,还是因为知道你不能受凉,我个人觉得吧,虽然不至于达到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标准,但已经足够秒杀很多已婚男人了好吗?”
尤漾低头,视线扫过她裸色的手指甲,又不受控制地往窗外看了过去,看葱绿荫凉的树影掠过视网膜,她缓慢地眨了眨浓密眼睫。
像是被秦抱香某句话戳中了心里某个点,她感觉自己情绪莫名别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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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广告拍摄是在几个月前就签下来的,是在尤漾新剧官宣后品牌主动找上门的。
这个品牌是一个原先国民度很高的衣服牌子,但近几年来没能跟上市场流行和潮流,设计也无法迎合年轻人的审美品味,知名度飞速下降,营收日渐式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把握好这次机会。”
化妆间内,秦抱香陪在一旁,紧张地絮絮叨叨着:“毕竟是老牌子,国民度在哪里撑着,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品牌和国际奢牌,也已经非常好了,是你打响知名度的一个重要跳板。”
化妆师折腾着她的头发,尤漾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貌,脸上一点紧张的痕迹都没有。
她懒洋洋地把玩着掌心手机,还要反过来安慰秦抱香:“我知道,前几天做过功课了,不会出错的,你就放心吧。现在紧张完全就是折腾自己,做无用功。”
秦抱香扯了张纸巾擦拭因为紧张手心冒出来的黏糊糊的汗,掀起眼皮瞄一眼尤漾,发现她淡定极了,还有心情玩游戏,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就凭他这艺人逆天的心态,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等妆造完成后,尤漾便来到摄影棚,进行广告宣传封面的拍摄。
她站在幕布前面,随着摄像师的调度变换着拍照姿势,调整着面部的神态。
秦抱香站在摄像机后面,看着不远处的尤漾得心应手地面对着镜头,心里再度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能够挑中这么个好苗子。
就以尤漾这老天在后面追着喂饭吃的绝佳资质,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在娱乐圈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的。
一上午过去,拍摄任务十分顺利地完成。
尤漾脱下品牌提供的外套,换上自己日常的衣服,将脱下来的丢给秦抱香:“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个洗手间。”
秦抱香利索地接住,将衣服捞进怀里:“行,你去吧。”
尤漾进去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她刚想从隔间出来。
就听见洗手台的方向传来一道嗲嗲的声音,女生似乎在打电话,嗓音甜腻但有点刻意地夹着,“我真不知道尤漾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资源,明明我比她先一步进公司,却只能在这里拍一个不知名的牌子广告。而她不仅拍了大制作的电视剧,现在还拍了国民度蛮大的一个衣服牌子广告,我就不信她背后没有靠山。”
尤漾想起来这道声音为什么那么耳熟了,这是一个比她先进公司的师姐,她忘了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姓许。
并且两人一开始见面时,这个许师姐就对她不怎么友好,每次碰面都用着鼻孔朝她看着,趾高气昂自恃不凡的模样。
外面,女人的声音继续着:“我刚才瞧了眼她拍广告,搔首弄姿的辣眼睛透了,我现在看到这个尤漾那张脸就想吐……”
听到这句话,尤漾本就不是个懦弱逃避的性格,她也不躲着了,径直用力地推门出去。
隔间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那个许师姐拧着眉头看过来,脸上满是不耐,正欲发作。
“……”
几秒后,她却大惊失色,脸色精彩变幻得像是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显然是没料想到自己刚才正diss得起劲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