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王锦WJ【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3:12

  他摆了摆大手,道:“好女儿,乖乖等着,爹忙完了就来接你!”
  他说着,像来时一般翻墙走了,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李清露一句话没接上,他就已经不见了。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有点惆怅。
  徐怀山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地说:“没事吧?”
  李清露还有点难以接受,道:“我……我不是孤儿了?”
  徐怀山点了点头,道:“你有爹娘了,你爹是天下第一,你娘是名门闺秀。”
  他说着也有点诧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论起来苏雁北就是她的姑表哥了。他眨了眨眼,道:“但我还是个孤儿,没什么厉害的爹娘,也没有武林盟主的表哥……是不是配不上你了?”
  李清露噗嗤一声笑了,道:“你胡说什么,咱们说好要作伴儿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一起。”
  徐怀山把她抱在怀里,嘴角含笑,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李清露白天刚去花神庙祈求,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亲生父母,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见到了。她喃喃道:“这也太灵了吧……”
  徐怀山道:“什么灵?”
  李清露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挺奇妙的,我真的想不到,铁大叔和苏阿姨就是我的爹娘。”
  徐怀山也有点感慨,幸亏她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像娘不像爹,要不然自己实在消受不起。他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李清露道:“你笑什么?”
  徐怀山自然不敢说自己方才眼前浮现起一个身高八尺的大姑娘,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粗声粗气地喊自己哥哥的模样。他含糊道:“没什么。”
  李清露道:“你还瞒着我。”
  徐怀山只好道:“好吧……我是觉得咱们俩八字挺合的,我是甲辰,丙子,壬申……”
  要成婚的年轻男女才会互换庚帖,李清露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谁要跟你合八字。”
  她转身进屋去了,徐怀山跟上去道:“时辰还没告诉你呢,你猜猜我几时生的?”
  李清露道:“不想听。”
  徐怀山道:“听听嘛。”
  李清露道:“不听不听,睡觉了。”
  牡丹花会持续了好几天,街上琳琅满目的十分热闹。徐怀山想陪李清露再出去转转,但她怀着心事,在屋里待着不想出去了。徐怀山知道她是为了她爹娘的事惆怅,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多给她一点时间应该就好起来了。
  他让人上街去买果子点心,给足了钱让挑着贵的买,想哄她开心一点。小厮买了好几包果脯、瓜子、桂花糖拿了回来。徐怀山在花厅里坐着,搁下茶杯看了一眼,感觉乏善可陈,道:“就这些?”
  小厮咧嘴一笑,道:“还有呢!”
  他从院子里拖了两个竹筐进来。一筐是莹红饱满的大樱桃,另一筐是带着叶子的岭南荔枝。筐子里垫着冰,大老远运过来,果子还是新鲜的。
  徐怀山十分满意,从腰里掏出个银锭子赏给他,道:“办的不错,去歇着吧。”
  他让人把果子洗干净了,自己留了一点,其他的都给李清露送过去。朱剑屏和赵鹰扬从外头过来了,徐怀山拿起一枝荔枝抛到了朱剑屏身上,道:“吃果子,刚买的。”
  朱剑屏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寻思眼前的人是不是钟玉络。徐怀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是你的好哥哥请的,不吃就还给我。”
  朱剑屏便笑了,落了座道:“教主赐的,我怎么敢推辞。”
  赵鹰扬坐在徐怀山身边,道:“教主,有情报。”
  徐怀山把一碟樱桃递给他,道:“说。”
  赵鹰扬道:“铁憾岳占领了金刀门在宜昌的堂口,去荆州把苏家的姑小姐接出来了。苏雁北气得不轻,在家里躺了半个月没出门了。”
  徐怀山已经知道了,还是听铁憾岳亲口说的。他道:“还有呢?”
  赵鹰扬道:“铁憾岳带了些人在洛阳附近埋伏下来了,他跟姓姚的有深仇大恨。属下猜测,他这次来,可能是想对金刀门总堂下手。”
  徐怀山道:“他们总堂这边的战力怎么样?”
  赵鹰扬道:“这边常驻的有三百来人,姚长易这人多疑,又刻薄寡恩的,身边没有几个靠得住的。喔……有一个叫段横天的武功不错,二十出头,是姚长易的干儿子。除了他之外,别人就都不足为惧了。”
  徐怀山道:“什么干儿子,姚长易自己没儿子么?”
  赵鹰扬也不太清楚,道:“他有好几个老婆,但是一直没生孩子,就认了个现成的。”
  徐怀山道:“三十来岁认个二十岁的儿子,他这不是占人家便宜么。”
  赵鹰扬也觉得有点好笑,道:“人家愿意,咱们也管不着。”
  “行吧。”徐怀山转头看了朱剑屏一眼,“军师,你怎么打算的?”
  朱剑屏慢条斯理地剥着荔枝,道:“随他们去呗。铁憾岳的武功无人能敌,他要杀姚长易报仇,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业力司犯不着掺和进去,静观其变就是了。”
  徐怀山也是这个意思,扬起嘴角道:“既然军师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
  赵鹰扬还有点顾虑,怕被波及进去。徐怀山道:“万一打起来了,咱们把大门闭紧了,让他们打个尽兴。”
  赵鹰扬便点了点头,道:“都听教主吩咐。”
第六十二章
  洛阳城西, 金刀门总堂中一片死气沉沉。
  姚长易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衣袍,坐在太师椅上,他一手按着太阳穴, 觉得头有点疼。
  前几天他听说徐怀山等人来了洛阳, 生怕业力司的人趁夜摸过来对自己下手, 一直心惊胆战的。他熬了几天,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姓徐的好像根本没把金刀门放在心上,就是过来赏花游玩的。
  姚长易让身边的侍卫出去探听消息,李绛悄悄地跟踪了他们几天, 回来说徐怀山带着几个人逛了大半天街,晾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不理,却跟身边的军师眉来眼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姚长易有点奇怪, 道:“他跟朱剑屏?”
  李绛道:“是啊。朱剑屏给他戴了朵花,还写了幅字送给他。”
  姚长易一脸懵, 认识了这么久, 不知道他还是个断袖。徐怀山这小子一向阴险狡诈, 他公然在闹市上这么做作, 说不定是在向自己挑衅。
  姚长易道:“然后呢?”
  李绛道:“他让人买了些荔枝和樱桃, 后来又买了两大筐杨梅, 最近几天一直没出门。”
  姚长易皱起了眉头, 道:“还有心情吃,他故意气人的是不是?”
  李绛觉得自家主子多少有点自作多情了,但是不敢多嘴。姚长易最近一直在寻思, 觉得不能让他们的日子太好过了。既然到了洛阳的地头上, 就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道:“段横天在么?”
  李绛道:“段统领今天不当职, 这会儿应该不在堂里……”
  姚长易看他眼神闪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道:“又喝酒去了是吧?”
  李绛不敢得罪总门主,但也不能出卖顶头上司,讷讷的有点为难。
  段横天是个酒鬼,虽然武功不错,但是一日离了酒都不成。他平日巡防的时候,腰间都挂着个酒葫芦,一休息更是要喝的酩酊大醉。姚长易皱眉道:“把他给我叫来。”
  李绛答应了,转身快步出去了。姚长易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就听外头脚步声踉踉跄跄的,却是两个侍卫架着段横天过来了。他身材高大,脸上带着酡红,醉醺醺的,含糊道:“别拉我,我还能喝,干了,干!”
  姚长易气不打一处来,从桌上抓起茶壶,一壶凉水带着茶叶往他脸上泼了过去。段横天打了个激灵,抹了一把脸,总算醒过来了。他推开了身边的人,原地晃了几步,道:“义父,你找我有事?”
  姚长易看他醉成这样,什么也干不成了,叹了口气。原先他还嫌弃屠烈办事不利,如今看来,自己身边连一个稳重的人都没有。
  他心烦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还有点正事没有了?”
  段横天道:“有,儿子……随时恭候义父吩咐!”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的,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姚长易被他气得不行,摆手道:“行行行,你去歇着吧,酒醒了再来找我!”
  两名侍卫搀起了他,转身往外走去。段横天靠在一人的肩膀上,没走出几步,就打起了呼噜,竟是走着路就睡着了。
  姚长易气得头疼欲裂,喃喃道:“这都养了一群什么东西……”
  小妾晏晏从里间过来,捡起了地上的茶壶碎片。她洗了手,见姚长易脸色难看,过来帮他揉着肩膀,道:“夫君,别气了,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计较什么。”
  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绸缎裙子,戴着满头珠翠,十分爱俏,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姚长易闭上了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能指望的都没有,难不成让我亲自动手?”
  他一向爱折磨别人取乐,如今却都要成为别人的乐子了,让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晏晏柔声道:“等明天他醒了,再好好罚他。夫君别生气了。”
  她的手上带着一股玫瑰的香气,捏了一会儿,姚长易的肩膀没有那么紧绷了。他搂着她的腰,感觉又软又香的,心情好了一点。
  晏晏坐在他膝盖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容。她的名字便是取了个言笑晏晏的意思,笑起来自然很甜。姚长易心不在焉地摸着她的头发,心里想着城东那帮人,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可。
  次日一早,姚长易还没醒,段横天便在院子里候着了。晏晏起了床,见外头映着个高大的影子,却是段横天来请罪了。
  晏晏出去打水,他见了她,低声道:“小娘,我爹醒了么?”
  晏晏含笑道:“还没呢。”
  段横天便悄悄地捻了她手一下,晏晏嗔了他一眼,把他的大手打开了,低声道:“找死。”
  屋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晏晏把桶里的水倒进铜盆里,端进屋里道:“夫君,段统领来了。”
  姚长易也没理他,把他晾在院子里,洗漱完了,这才坐在中堂里道:“外头的是谁啊?”
  段横天紧赶几步走到跟前来,跪下道:“孩儿昨天醉酒无礼,向义父请罪。”
  他个头大,跪在地上就像一座小山,驯服的样子让姚长易心里舒服了一点。姚长易翘起了二郎腿,道:“不当职就去喝酒,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段横天诚恳道:“儿子知错了。酒色都是害人的东西,我以后一定少沾,从明天开始戒酒。”
  姚长易脸一沉,道:“从今天就开始戒。”
  段横天仿佛有点舍不得,但还是道:“是,孩儿从今天起就戒酒。”
  姚长易毕竟惜才,舍不得太罚他,冷冷道:“我有个差事给你,业力司的人最近猖狂的很,你带些人去砸他们几个铺子,让那边收敛一下。”
  段横天仿佛觉得杀鸡用牛刀,但也不敢抗命,道:“这事不难,我这就去。”
  姚长易提醒道:“徐怀山在天覆堂,你小心一点,别让他逮住了。”
  段横天这几天醉生梦死的,对城里的事也不太清楚,搔了搔头道:“我知道了,义父等我好消息。”
  牡丹花会过去了,街上还留着节日的喜气,各家门口还摆着牡丹花。路边有不少摊贩,卖什么的都有。庄宁前几天没看花,最近想出来转转,赵鹰扬便和他一起出了门。赵鹰扬穿着一身蓝色织金的锦袍,庄宁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黑色的下裳,腰里系着一条蹀躞带,将身形勾勒的十分好看。
  两人看了一阵子花,在街边要了两碗馄饨面,汤头是用筒子骨熬的,放足了香菜和辣子,香气扑鼻。吃着东西,心情也舒畅起来。庄宁感叹道:“这边的花确实好看,洛阳牡丹果然名不虚传。”
  赵鹰扬道:“这些还都是寻常的花,今年的花王选出来了,已经供到花神庙里去了。”
  庄宁生出了点兴趣,道:“是什么品种?”
  赵鹰扬道:“是一本青龙卧墨池,花有两个碗口那么大,开得十分有气势,要去瞧瞧么?”
  庄宁把馄饨吃完,道:“去看看,正好消消食。”
  城东一向不限小商贩做生意,到处都热热闹闹的。有人挑着担子从人群中穿过,一边道:“小心豆花,借光,借光——”
  这时就见一队人迎面而来,走在前头的一人也不看路,跟那个豆腐担子撞了个正着。白花花的豆腐脑撒了他一身。小贩十分懊恼,道:“你怎么回事?”
  那人一把揪起小贩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弄脏了老子的衣裳,还来问我怎么回事?”
  他身后一群红衣人都凶神恶煞的,每个人腰间都挎着刀,一看就不好惹。旁边有路人小声道:“算了算了,既然是不小心,道个歉算了。”
  那小贩看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惹不起,只得道:“对不起,各位爷,是我不看路,您高抬贵手饶了我,成不成?”
  那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道:“还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不服是不是,给我打!”
  一群人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小贩抱着头满地打滚,豆腐担子也被踢烂了,旁边的路人吓得顿时散开来。有人小声道:“快走,是金刀门的人!”
  路边的小贩来不及收拾摊子,被卷了进去。一名红衣人恶狠狠道:“还看,老子让你看!”
  他说着一把掀翻了一个炒货摊子,又一拳打在了摊主的脸上。当下一片混乱,地上滴溜溜的滚着炒黄豆、瓜子和栗子,有人踩中滑倒了。也有人只是路过,便莫名其妙地挨了几拳。庄宁皱起了眉头,道:“来找事的。”
  对面带头的那人正是段横天,他故意让小弟去撞了豆腐担子,就是要闹出点动静来。有人把茶庄外挂着的牌子打落了,踢翻了茶棚里的桌椅。店里有人出来拉架,茶博士道:“别打了,哎呀……多大点事。”
  他身后跟着几个伙计,试图把人分开。段横天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冲上去,不由分说就打。有人吼道:“他家是黑店,把这破店砸了!”
  几个金刀门的人抄起路上的扁担、破木板,大步冲进茶庄,一阵打砸。各种茶叶撒了一地,龙井、猴魁、滇红,全都糟蹋了。掌柜的心疼的不行,连声道:“住手,快住手!”
  赵鹰扬看不过去了,大步上前,炸雷一般地吼道:“干什么呢!”
  他一把揪住一个闹事的人,重重地扔了出去。茶庄里的人见堂主来了,都松了口气,仿佛见到了主心骨。那喽啰摔在门槛上,疼得扶着腰瘸了几步,道:“你敢打老子!”
  赵鹰扬冷冷道:“打的就是你,砸我茶庄干什么?”
  段横天从人群中走出来,道:“赵堂主,分明是你家的人先打了我的兄弟,你不给个说法么?”
  赵鹰扬在洛阳城中待得久了,跟段横天见过几面。两人相对站在大街上,神色冷冷的,颇有些水火不容的姿态。段横天二十出头年纪,穿着一身红褐色的衣袍,扎着剑袖,四方脸,浑身的骨骼突出,身材高大,耳廓上戴着个金耳箍。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眼珠往外努着,浑身好像有种使不完的劲儿,眼神却有些浑浊,一看就知道是个酒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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