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还是听话的调出数据,发现在小虞死亡时间点上数据有些跳跃,它疑惑地自己算了一遍,确定之后,才道:【是在她死前的一瞬间来的。】
乐清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强占的身体。
系统见她这幅样子,解释道:【系统是不会随便占人便宜的,她自愿给出身体,我将她送到一个新的世界重新开始,在那个世界,她会有爱她的父母,没有病痛,没有生存危机,会在爱的包围下长大。说到底,是她赚了。】
乐清终于放下心,不欠别人的就好,她最不想欠别人什么。
听到“爱她的父母”,乐清轻笑,【这很好啊,小虞从小就没享过什么福,这回可以好好感受感受了。】
系统突然不敢再接话了。
乐清意识到了系统的回避,她挑起眉,调侃道:【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系统还是不接话,噤若寒蝉。
乐清冷笑一声,【那我还是死回去好了。】
她伸手就要将昭卿推开,系统大惊,生怕她真的一个不顺心自杀,它连忙喊停,【别别别别!!!我说我说。】
乐清整暇以待,等着系统认罪伏法。
系统闷声道:【其实我把她...拖送到你妈妈的肚子里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乐清一时无言,系统也瑟缩着,等待乐清的批评。
没想到,系统没等来乐清的大骂,反而等来了她的道谢。
【系统。】
乐清声音轻淡,【谢谢你。】
系统有些受宠若惊,声音都充满不敢相信,【不...不用客气。】
乐清听着系统不敢相信的声音,轻笑一声,她声音浅浅,【谢谢你给了我妈妈一个念想。】
【你知道我最后为了世界不融合,还是会跟你一起走。而你明明可以不顾我的意愿直接将我带走,可你没有,甚至还给了我妈妈一个孩子,还让我看着妹妹平安出生了再走。】
【虽然...你也是在用妈妈的身体逼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了了我的执念。】
系统感动地眼泪都出来了,宿主终于知道它的不容易了,呜呜呜,太让统子感动了。
它还沉浸在乐清的真情道谢中,谁知乐清顺便变了脸,【可这不是你将我拉进小虞身体的原因!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昭卿的妹妹,住在谢霁家,出门就是祁钰,再一个不小心逛街撞上元溪,我就要见祖宗了好吗?】
系统被乐清一顿训,磕磕巴巴,【不,不在京城,你现在在江南淮州。】
不在京城?
【谢霁也不在家。】系统道。
乐清心头一喜,【不错,靠点谱。】
远离京城,就是远离纷争。
【可是...】系统又出声,【小虞的执念是做一个有用的人,死前还在想着...考科举,当女官。】
【我们有职责帮她消除执念,所有...宿主你还是要去京城。】
“你说什么!!???”乐清怒吼出声。
系统迅速遁走,躲在乐清脑海不再出声。
昭卿听到乐清的话,终于放开手,紧张地看着她,刚想出声询问,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道担心的声音。
“小卿...你没事吧?”
她走了进来,在看见活生生的小虞时浑身一震,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小虞...”
乐清也是怔愣着,这是...谢戎的夫人?
她还记得她在上清宫门口为谢霁正名时坚定的神情,在她发愣间,谢夫人已经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朝推到一旁的昭卿道:“快,去找大夫来。”
昭卿点头应下,“好,姜姨我这就去。”说着,他迅速转身出门找大夫。
谢夫人的泪水顺着脸庞流到乐清肩膀上,“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乐清对谢夫人的关心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害怕崩了人设掉马甲,只能乖巧地被她抱在怀里。
谢夫人摸着乐清瘦削的脸,柔声道:“你受苦了。”
乐清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仍然不敢随便开口。
因为小虞的病,大夫就常住在小虞隔壁院子,所以昭卿回来的很快。
“刘大夫快给小虞看看。”昭卿着急道。
谢夫人半搂着乐清,将乐清的手臂摊在大夫眼前,“刘大夫。”
刘大夫也不多说,坐下就开始为乐清诊脉,昭卿不敢出声,生怕一个呼吸就打扰了大夫为乐清诊治。
房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乐清的手腕上,令乐清感到有些不自在。
谢夫人感觉到了乐清的不适,轻轻拍了拍乐清的额头,以示安抚。
熟悉的动作令乐清不敢再动弹,她也静静地等着大夫的结果。
刘大夫诊治得很仔细,在所有人的聚焦视线下,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小姐挺过这一劫,身体正慢慢转好,此后只要细细养着,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寿命绝不会短。”
昭卿狠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活过来了。
谢夫人笑容变大,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连声道:“好,好,好!”她偏头唤来侍女,“传令下去,为了庆祝小姐痊愈,谢府上下所有侍从侍女都赏一月月钱。”
几个侍女忙屈身行礼,“多谢夫人!”她们又朝乐清道:“恭喜小姐重获新生!往后定会福寿双全,无病无灾!”
刘大夫也抱拳恭喜着乐清,“恭喜小姐重获新生。”
门口的小厮突然冒头唤道:“恭喜小姐重获新生!”几个离得近的门房纷纷挤在门口,连声恭喜着乐清。
“恭喜小姐重获新生!”
谢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丝毫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冒犯的,昭卿也是笑意满满地盯着乐清,不出声打断,欣喜全在不言中。
周围的人喜气洋洋的,全都在祝贺乐清病愈,一声高过一声的祝贺令乐清发愣。
在一片欣喜中,靠在谢夫人怀中的乐清忽然绽开一个笑容,眉眼弯弯如月,如星的眸子中露出几丝闪亮的光彩。
她的新生吗?
好像...还不赖。
第80章 [VIP] 夫子
提问:古代人科举到底有多难?
谢邀, 人已经无了。
乐清埋头在书籍的海洋里无比后悔,她错了...
她就不该答应系统,不答应系统就不会穿到姜虞身上来,不穿到姜虞身上来就不用完成她的执念, 不用完成她的执念就不需要每天早起读书, 不每天早起读书她就不会在谢戎面前打瞌睡, 不打瞌睡就不会被谢戎拉到朋友家,不被谢戎拉到朋友家也就不会遇到眼前这个大杀器。
乐清猛吸一口书卷的芳香,试图平静下来。
对面的人闻声温和地看过来,“如何?嗅了这本书的香气, 可读懂这本书的奥秘了?有什么感悟吗?”
乐清点点头,一本正经。
对面的人来了兴趣,“哦?细细说来。”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 乐清满脸认真,正经道:“这本书...的纸是苏州产的, 印刷用的墨是京城最大的印刷楼独有的。”
对面的人眼神微讶,哭笑不得, “你就体会到这些?”
乐清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
他轻轻拍了拍额头,满脸无奈,“谢将军不是说你性子娴静, 最喜读书吗?”
乐清眨眨眼,“是啊, 但人总会变的嘛, 我在家里就娴静一些, 来了夫子院里发现夫子性子也娴静,那我就不能娴静啦, 不然两个性子娴静的人怎么说到一起去呢?”
夫子轻笑一声,“那还要谢过姜小娘子这般为我考虑了。”
乐清大气摆摆手,十分好意思地接下了他的感谢,“不用客气。”
夫子见她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笑容止也止不住,视线下移,在触及手中书卷上那清晰的字时,他的笑意忽然淡了些。
他卷起书卷,在乐清脑袋上轻轻敲了下,“认真读书。”
乐清捂着脑袋不满地看着眼前的人,嘟囔着:“夫子可真是奇怪,一会儿一个样。”
“也不知道夫子哪来那么多时间,明明是一州...”她及时止住了话头。
夫子偏头看她,“一州什么?”
“一州...之内最厉害的夫子,怎么不开个书塾呢?”她使劲圆回话。
夫子轻笑,“你如何知晓我是一州之内最厉害的夫子?”
乐清嘴巴十分甜,“看出来的啊,夫子学识这么厉害,还长得这般好看。我敢断定,淮州就没有比您更好看的夫子,比您更好看的也绝对没您厉害。”
青年夫子衔着笑意微微摇头,“真是牙尖嘴利,奖励你今日背完这篇文章。”
乐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篇堪比《离骚》一般长的文章暴露在她眼前,乐清一个趔踮倒在桌子上,失声道:“这是奖励??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夫子笑意不变,“奖你今日讲学时活跃非常。”
明晃晃的反话。
乐清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夫子——”
夫子坐回正位上,打开一本书摆在面前,不看乐清的脸,一味盯着书卷,道:“再嚎,今晚就不许回去吃饭。”
乐清迅速收声,控诉地盯着对面的人,见他不理会,气愤地摊开那篇又臭又长的文章。
该死的裴述!好好的宰辅不当,非要跑到淮州来,个不争气的还被谢戎大材小用当了她的夫子,他那才能就做个夫子?
他也不嫌小气。
没错,这个可恶的夫子就是裴述,前朝状元郎,被女帝召回朝堂后颇受器重,前途一片光明,短短两年就连升三级,官拜吏部左侍郎。谁知他突然请辞,下任到淮州做知州,远离了政治中心。
明升暗降。
乐清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做的,京城呆的好好的非要来淮州,巡抚当的好好的非要来给她当夫子。
她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谢戎没有告诉她裴述的身份,只跟她说请了个夫子,她到了才知道居然是裴述,这谁顶得住?
她要是一个不小心说秃噜嘴了...怎么解释???
而且...一个月了,天天背书!!!她都快背晕了,他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乐清闷声念着文章,牙齿咬得紧紧的,仿佛在咬着裴述的肉,忽地一用力,咬到了自己脸颊的软肉,她“嘶——”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上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乐清莫名抬头,裴述仍然神色宁静地看着书,她奇怪地低下头继续揉脸。
看她耳鸣的,都出现幻觉了。
于是她捂住耳朵,闭眼开始背书。
裴述放下手中的书,撑着下颌看向对面正闭目背书的女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谢戎,明明来淮州就是不想惹麻烦,躲开那对冤家,可怎么一见到她就改变主意了呢?
这时,院内起了一阵微风,扬起了乐清的头发,她将毛笔叼在唇边,腾出手来将头发扶到脑后,可微风不停,仍将她的头发吹散。
乐清不耐地取下头顶的簪子,秀发瞬间落在背后,顺着纤瘦的身体掉在脚背上,她伸手将头发合拢,熟练地挽到头顶,再将口中的毛笔斜斜插上去。
一丝头发都吹不掉。
乐清满意点头,还是男子发髻省事儿,她将簪子随意往桌上一掷,又沉浸在文章的背诵里。
裴述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全程,收回视线捡起书,收了便收了,有何好纠结的。
一时之间,院内只剩女子小声朗读的声音,青衣夫子坐在主桌看着手中的策论,气氛安详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投下一片黑影,裴述缓缓抬头,顶着男子发髻的人正冲他笑得灿烂,“夫子,我背完啦。”
她的眼睛明亮,里头永远带着艳阳,唇边漾着笑,好似从无阴霾。
他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乐清的眼睛,那里...很熟悉。
乐清见他没反应,歪头看他,“夫子?”
裴述眼神不变,仍然看着她,“背吧。”
他轻飘飘丢出一句话。
乐清于是不管他,径直背起了文章,女子声音清脆,不拖泥带水,利落又干脆,只是自身带着的几分软糯冲淡了那份好似男子的果敢。
裴述就这么看着她,听着她背书的声音,温润的眼底闪过几分柔和。
终于背完后,乐清冲裴述扬起下巴,好似在讨要夸奖。
裴述眼底染过笑意,他掩饰地移开视线,“不错,只是...”他手指点着书上的字,“为何将‘聚周民为生,散天下则不怠’这句话改了?”
乐清理所当然道:“周朝已为过去,这周民自当更为燕民,有何错?”
裴述抬眸看她,却没有从乐清脸上看出任何不满,他轻笑,“你说的对,确为燕民,周...早已成过去。”
他满意地勾起笑容,“确实聪慧。”他夸赞着乐清。
乐清眼睛亮起,“那夫子,我能提前下学了吗?”
裴述双唇微张看起来像是有些惊讶,在乐清期待的目光下,他轻笑点头,“回吧。”
乐清瞬间欢呼起来,将手里的书丢开,转身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放进布包里就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乐清瑟缩回头,“夫子...还有事吗?”
裴述走近乐清身旁,看到乐清警惕的模样无奈道:“你这样如何出门?”
乐清不解,裴述指了指她的头发,她伸手触碰发髻,身子顿了顿。
忘了她头上还顶着支毛笔了,发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