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到这里几天,他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外卖软件。
接下来,宋卿时做出一个更令他觉得意外的举动。
他一边折起袖子一边走进厨房:“那今天尝尝我的手艺吧。”
小尼更加愕然,他瞪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卿时走入厨房的背影。
——天呐,他没有听错吧?这个男人竟然说要给他做饭吃?
他几乎是反射性地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进厨房。
小尼不是察觉不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男人就对他抱有些敌意。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敌意褪去大半,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都是男人,他其实能懂,无非就是吃醋。这个人喜欢逢,他知道,而他跟逢走得那么近,这个人吃醋也能理解,所以他并不生气。
只不过今天此举,确实令他受宠若惊。
“你会做饭吗?你要做什么吃的?”
“天呐,你竟然会做饭?一点也看不出来。”
宋卿时:“……”
第45章 [VIP] 海啸(双更合一)
宋卿时受不了他的聒噪, 将他赶了出去,才得以成功做出四菜一汤。
这两年她不在,他又不回宋宅, 日常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生活。虽然叫餐很方便,但偶尔闲暇, 还是学了一点。
他最开始学的时候,其实是以她喜欢的菜式入手。后来确实也将那几道做得很好, 只是她从不曾吃过。
等宋卿时一样样端出来时,小尼望着它们, 简直大惊失色,“天呐, 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上去则要淡然许多,只朝对面抬了下下巴,“坐吧, 可以吃了。”
小尼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真诚地奉上一句:“谢谢。”
他一笑起来, 蓝色的眼睛更是如同海浪涌动。
宋卿时瞥去一眼,只心不在焉地想,这种类型的男孩子是不是很少让人抵抗得住?尤其是不经事的小女生。
不过她应该不算?怎么说也在他身边见过大风大浪,应该看不上这种天真型的?
他压下心底的些许担忧。
小尼捧着一大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宋, 你做的食物比我点的外卖要棒, 你好厉害!”
宋卿时不以为意,但还是勾了下嘴角, 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用午餐。
他以为她中午会回来一下,但是看这样子, 或许是不回来了。
……昨晚可能真被吓到了,他晚上回来能不能看见人都还不一定。
怎么这么不经吓。
他已经很是克制。如果真的放开,那她……
捕猎的猎人在这里说着猎物不够大胆,多少有些厚颜。
他淡淡垂下眸,将一盘鸡翅推到小尼面前:“喜欢就多吃一点。”
小尼看看他,他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的魅力。随意地说着英文,散漫的味道绕在舌尖,为他更添一分慵懒的贵气,像是英伦庄园里的王子。明明动作也很随意,但是举手投足就是不缺优雅,甚至还有一份矜贵的傲慢。别人的傲慢或许会令人讨厌,而他的傲慢却只使得他更加吸引人。
连自己都这样想,可见他在外面的杀伤力也不会低。那么逢在他面前,应该是很难抵抗的吧?
见小尼吃着吃着停了下来,宋卿时问:“你在想什么?味道不对吗?”
小尼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和逢。”
“想我们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小尼抬起眼来与他对视:“你很喜欢她,你想和她在一起。”
宋卿时连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很坦然地就收下了这一句话:“嗯,对。”
从头到尾,他本来就连遮掩都无,大方坦荡地将爱意置于天光下,所以他也不意外这个蓝眼睛看出来。看不出来才不正常。
小尼深深地看着他,眸色复杂。
他轻一挑眉,笑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谢谢你的款待,你怎么会给我做饭吃?”小尼却是忽然转了话题。
“你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照顾好你是应该的。”他谦逊一笑,看起来好像真是如此。
而他所有的目的与野心,通通遮掩在了皮囊之下,这样单纯的小孩,是看不出来的。
小尼被他真诚的话打动到了,他抿紧唇,再次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我很感动,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
宋卿时的谦逊更压深一寸:“那么,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咨询你一点事情。”
“什么?你说。”他毫不犹豫。
“待会吃完饭后,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她这几年的情况?我对她的这几年很好奇。”他终于表明目的,只是态度诚恳谦逊,并不会叫人觉得反感,也不会叫人看出从刚才到现在,他铺垫已久。
小尼很大方地一挥手:“当然没问题!”
宋卿时笑得更加无害,他给小尼夹了一块糖醋小排:“这个很好吃,你多吃点。”
小尼感动不已,捧着碗,仍是大口地吃着饭菜,“真的太好吃了。”
他的胃已经被宋深深折服。
吃完饭后,宋卿时一摆主人姿态,收拾起碗筷,将碗筷都放入洗碗机。等他忙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小尼已经做完很长的一份纠结。回了趟房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宋卿时还未开口,小尼已经送上他准备好的、要送给朋友的礼物:“我有一张照片……是两年前我帮逢拍的。她那边有一张,也送了我一张,我想了想,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应该会很合适。”
看得出来,这人并不缺金钱,也不需要什么昂贵的礼物来回报他对他们的款待。既然如此,那就论心意吧。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其实犹豫了很久,站在逢的角度上想了想,又站在以前的逢的角度上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它拿到宋的面前。
小尼很有信心,他会喜欢这个礼物。
他递出照片后,宋卿时的目光随之落在上面,下意识接了过来。
是一张逢夕的照片,她的背后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她站在森林之前,倏然回眸,犹如不小心闯入森林世界的精灵。
这应该是毫无设防的抓拍,因为他看见了回眸瞬间,她眼中的纯真与茫然。她恰好穿的还是一条绿色的裙子,裙摆轻扬,长发也正好停在半空中,那是风的存在。所有的元素堆砌在一起,带给人的第一感觉才会像是森林精灵。
而精灵就是精灵,远离凡尘,不染俗事,并不属于人间。
这张照片其实拍得很有感觉,拍出了一种她要丢下背后这个世界,从繁华都市离开,闯进原始森林的遗世独立感,俨然是张大自然主题的大片。
可能是景好,可能是人好,可能是技术好。
也可能三者都达到了极佳的状态。
宋卿时的指尖慢慢捏紧,他的目光流连在这上面,久久移不开。
可是,当他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读出了一种她要离开他的恐惧与慌张。
“这张照片的背后有她写下的一句话。”小尼补充,说完后又自顾自地咕哝了句:“她很喜欢在照片背后写字的,或者是当时的心境,或者是描写一些当时的情况,也有可能只是一点想说的话。她还有一本相册,如果你有机会看到的话,那个才叫精彩呢!”
宋卿时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在了心上,试图通过小尼的只言片语去窥伺更多那三年里她的生活。而且如饥似渴般的,求知欲旺盛,还想听更多。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她那三年生活的途径。
听小尼说完以后,他才翻过照片,看背后的文字。
[告别地球人的作秀,做一个自由的流浪的小怪兽]
他轻一弯唇。指腹轻抚着这些字,试图代入当时写下这些字时候的她。可是笑着笑着,又渐渐黯下去。
因为他也是“地球人”,“小怪兽”也不要他了。
还有啊,自由也就算了,怎么会“流浪”呢?她才不是流浪的小怪兽,他一直都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这一行字实在很是适合这张照片,是很恰当的诠释与注解。就是有点令人心疼与心酸。
他心口泛痒,撩起眼,郑重与小尼道谢:“谢谢你将它送给我,对我而言,它是很珍贵的一份礼物。”
他触摸到了她的那三年。
小尼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当时拍下这张照片后,我就是想送给你的。现在只不过是完成了当时的想法而已。”
宋卿时声音微哑:“怎么说?”
话匣已经打开,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小尼犹豫了下,还是同他说道:“我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一起聊起过喜欢的人。她说‘我喜欢的人,可能已经娶了另一个女孩,我们之间不可能啦’。”
小尼虚虚地望着前方,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当时人很多,大家都在一起聚会。她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可是那笑容却只教人觉得难受。大家不约而同地顿了一下后,默契地掀过了这一趴,开始新的话题。
他们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得有多喜欢那个人,又得有多么让人心疼。
或许,这就是她离开家乡,来到异国他乡开始新生活的主要原因吧?
反正,在那以后,他们这群朋友都很默契地没再问过,也没再提过。似乎都已经明白那个是她心底最不可触碰的伤疤。
而看着眼前之人——
小尼心想,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逢夕说过的“她喜欢的人”。
宋卿时本就是抱着从小尼这里撬出更多信息的目的来的。不管是什么信息,只要是这几年里与她有关的信息,他全都想知道。
却没想到,挖出来的这些信息,一桩比一桩叫他难受。
小尼看他:“宋,你结婚了吗?或者,你有要结婚的对象了吗?你就是她说过的那个人,对吗?”
宋卿时身侧的拳头无知觉地已经紧握,手背青筋隐现,他只觉涩然,一时间,竟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觉得惭愧难当。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离开与这个有关,但是在从别人的转述中,得知她所说过的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心痛得在抽搐。
他难以想象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境说出这句话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断掉了国内所有的联系,所以她是不是已经猜测着,国内的他可能已经和章筠结婚了?
可是她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坦然接受,大方相让。
即使知道,也只是自己难过,自己去舔舐伤口。
是一只,受伤的小怪兽啊。
宋卿时抿紧了唇,他缓缓道:“我没有结婚,现在,也已经解决那些事情。我在等她回来,等着她想起所有的事情,等着和她解释清楚,等她原谅我,等她嫁给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他闭上眼,埋入自己的掌中,平缓着情绪。
可是他已经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愿意,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记起他。
他想与这个世界抢回他的小怪兽,抚平她心上所有的伤口,然后,第一次,也是最郑重的一次,告诉她,他很爱她。
——曾经我也如同你深爱我一般深爱着你,我从未和别人结婚,我只在等着同你结婚。
小尼看了他几秒,终于下定什么决定一般,告知他一件,自己从未与旁人说过的事情。
“医生跟我说过,她是选择性地遗忘掉了一些令她觉得痛苦的记忆,这可能是身体触发的保护机制。她的记忆里没有你,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爱情失败,所以她的大脑才会主动选择将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全部遗忘?毕竟,如果结局太令人难过,过程的存在,越是美好也就越会令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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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结束的时候太过慌乱,逢夕回房间后直接钻上了床,没有照过镜子,而她是在今早起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的异常。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愣了两秒。
镜中的人儿,水眸盈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哪里都很好,只是眼下有点黑眼圈,一眼便看得出来昨晚没睡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唇瓣也有点肿。但另一点,就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了——她的指尖抚上白皙的脖颈间突兀出现的几点红痕。
可能是脖子太白的缘故,落在上面的那几点红痕尤其明显,像是坠进白雪里的几朵红梅,鲜妍绽放。
她的指尖停顿在上面须臾,唇瓣咬得愈发紧,唇瓣红得快要滴血。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痕迹。
昨晚他吮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唇瓣,就是这里。他闭着眼,却对这里尤为钟爱,她被他弄到难耐地往后仰颈,试图躲避,可他很快就追了过来。
明明、明明只是接了个吻,但到最后却叫她累成那样,好像全身都被掏空。
被谁掏空?自然是某人。
就连现在想起,叫她形容,她也只能道一声糜乱、色.情。
秩序全乱了。
她捧住红透的一张脸,费了好些力气遮住那些痕迹后,换了衣服就出门去了。
昨天电视台那边与她联系,知道她想去商场的时候,主动又积极地非要派一个人陪她,她推拒不过,只能答应。现在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确实需要买点东西,但还有一个目的是,正好可以出去躲躲。她起码今天一点都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