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过来,眼中更是亮,小碎步跑过来,咬下最后一口包子,随后又拿出一只举到他跟前,俏生生道:“夫君,吃包子。”
沈峭舔了舔下唇,突然感到喉咙有些涩,又想到晚上两人同席而睡,单薄的衣服贴得严丝合缝,她在他怀里睡得像只猫儿,叮咛哼出声。
这么一想,浑身像是无端点了把火,以燎原之势,星星点点地壮大。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子,掩饰地问:“好吃吗?”
李姝色闻言,重重点头:“好吃。可香了!”
沈峭咬了一口,双眸微沉地看着她,比起包子,似乎有些东西更加吸引他下口...
*
之前来的时候,坐牛车上人挤人,如今两个人坐在车里,到也显得宽敞些。
她撩开帘子,从窗户口往外看,路边的风景在她眼前闪现,离县城越远,就愈发寂静。
她又想到了李琸睿,想到了那个她亲手埋掉的人,难不成他是为了那个人而来?
是了,那个小黑盒子。
她虽有心想让沈峭以此和李琸睿搭上关系,以后两人也不至于走向仇敌这一道路。
但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她如果贸然说出小黑盒子的事,难道就不会引起李琸睿的怀疑?
这件事说来也是得从长计议,她总不能直接表明她知道他的身份,有人让她交一个黑盒子给他吧?
回去的路上,有些安静,沈峭看着她眉间似有忧愁的样子,便开口问:“你在想什么?”
李姝色放下帘子,想了下回他:“我在想,这些银子还是不能乱用,夫君八月秋闱,二月春闱,各处需要花钱的地方,都要靠它呢。”
李姝色的脑子也在转其他念头,如今火锅的点子算是卖出去了,王庭坚不是傻子,知道她给了他底料意味着什么。当时签买卖合同的时候,她瞧得真切,意思就是说这个底料方子再也不能卖与第二家,与自行开店使用。
不过也没关系,她如果真的想要开火锅店,还可以调其他底料,这样也不算违约。
但问题就在于开店需要本金,她手里的这点银子还差得远。
所以,她在考虑第二个来钱快的法子。
古代平民读书,基本都要靠举家之力来供读,有的还需靠家族的力量。
沈家有些特殊,在钟毓村没有其他族人,不过好在村民友善,明里暗里也帮助他不少。
毕竟,要是钟毓村这个山沟沟出了个状元,也是发扬村风、光耀村楣的好事。
沈峭听了她的话,内心没有惊讶是假的,他刚刚说要把钱给她保管,就没有要动她的钱的念头。
刚刚她买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有插一句嘴,到底想着这是她的钱,是她的方子换来的钱,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却不想,她竟然说要这钱给他科举考试用。
她之前可是明明说过,他读书就是浪费家里的钱,在拖累整个家,就算让他去进京赴考,也不会考出什么名堂。
如今,她竟然如此支持他?
沈峭早看出她的改变,却不想改变得这么彻彻底底,这哪里是换了个人,简直从言行无状嚣张跋扈的泼妇,换成了明事理懂大局的贤妻。
原本,他觉得她对他生活方面极尽的讨好已是极限,却不想还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助益?
他又想到刚刚她的财迷样,喉咙一动,问:“你舍得给我考试用?”
这是哪里的话,她一方面是为了给沈父沈母减轻负担,他们也不想老是去麻烦县令不是,况且县令也没有欠他们家的。
另一方面,自然也存了刻意讨好的心思。她都这么帮助他了,等以后他考取状元,若是还想迎娶公主,到底看在她对他不错的份上,能给她条活路不是?
毕竟,以他们日久形成的情分,五马分尸就太过了吧?
大不了,一拍两散,和离便是。
她屁股挪了挪,坐过去,脸上的笑容逐渐谄媚:“那日你和爹劈柴时说的话,我听见了。夫君可是状元之资,怎么能因为钱的问题产生烦恼?钱财乃身外物,我哪里有不舍得的?况且,等日后夫君当了大官,我可是大官夫人,这点钱说不定到时我还不放在眼里。”
等以后,他和公主实在两情相悦,她自然乐意成全,如果他有心,记得住她今日为他赚的银子,能给她一笔抚养费,或是遣散费,她就更加求之不得。
但话又说回来,原著中那昭素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可是位野心家,纯粹的恶毒女二。
如果沈峭真的娶了她,会不会逐渐近墨者黑,两人同流合污,走上原著的老路?
那,那到时沈家二老又该如何自处?
这么一想,李姝色脑子又有些头疼。毕竟人喜欢公主,想要娶公主,她总不能拦着不让位吧?
感情,才是这世上最不可控的东西。
她也没那个本事,让他不喜欢上公主,喜欢上别人。
也更不可能,喜欢上她。
虽然他们如今关系有所缓和,但也仅仅是缓和,毕竟原身对他做的恶,她有的也实在没法弥补,他虽说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恨她,但也绝不可能喜欢上她。
这一点,李姝色很有自知之明。
然而,下一秒竟听见他说:“好,为夫努努力,争取让你早日当上大官夫人。”
李姝色:“......”
哈?
*
牛车行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也不打眼,路过孙婶子家的时候,看见孙婶子已经回来,便将包子和零嘴分给了她,说给孙媛吃。
孙婶子自然是推拒的,不愿意收下,也有些好奇她哪里来的钱。
她解释道:“婶子你就放心吃,我卖了个家传的方子,卖了点钱,这些都是用卖方子的钱买来的。”
“而且,如果早上没有婶子带我去,陈掌柜的也不一定肯收我家的绣品。”
她说的诚恳,孙婶子又忍不住念叨:“你呀,有钱也不能乱花,日后你夫君赶考,哪哪不需要银子?”
李姝色知道她这是好意,笑着回她:“婶子,你放心,他赶考的钱,我都留着呢,不会乱动的。”
孙婶子这才放心地收下,孙媛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里玩,李姝色也没见到她,就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母已经站在门口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看到他们,面上一喜,向他们的牛车走来。
待看到他们车里摆着的东西时,惊讶出声:“峭儿,色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第25章 温情
沈峭率先下牛车,紧接着转身,悬空伸手。
李姝色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随后在他的搀扶下,走下牛车。
沈母看见他们这幅样子,心中有些诧异,感觉这对小夫妻与早上之时有些不同,好似更加亲密了?
沈峭在搬东西,李姝色就挽着沈母的手臂进门,她先是说:“娘,不好意思,今日你的绣品卖的二十文钱,被我花完了。”
沈母更加诧异:“二十文能买这么多东西?”
“这些是我卖了个方子,老板大方,给了我五百两,所以我就和夫君一起添置了这些东西。”李姝色如是说。
沈母一听,瞪大了眼睛:“五、五百两?!”
李姝色点头。
沈母长这么大,听过五百两,但是没有见过,她不敢置信地问:“色儿,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什么方子能值五百两?”
进屋后,李姝色从怀里将银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银票归银票,铜板归铜板,整齐地摆放着。
她说:“虽然绣坊老板娘给的二十文我给花了,不过那五百两,我只用了不到三两,还余这么多。”
真真切切的银票摆放在她跟前的时候,沈母擦了下眼角,才确定她没有在做梦。
但还是感觉如在梦里:“色儿,你老实跟我说,你们究竟去城里做什么了?哪来这么多银子?”
正巧,李姝色见沈峭搬完最后一趟东西,又见他手里拿着的剩余肉包,便接过来,对他说:“你和娘解释吧,我去热包子,今天晚上最好吃了。”
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沈母心中有顾虑是应当的,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大佬可以一下子接受她的改变,但是沈母呢?
面对转变这么大的她,沈母难道就真的毫无芥蒂吗?
所以,她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子俩。
她相信,人心换人心,沈父沈母对她好,她也对他们好,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快乐的。
等她热完包子,再回去的时候,沈母已经接受了她卖方子赚钱的事,虽然她也不知道沈峭是怎么说的。
她拿起肉包给沈母:“娘,你快尝尝,这个肉包可好吃了,我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沈母拿着白花花的肉包,眼中突然露出一抹心酸:“当年,我和你爹逃荒逃到这里的时候,饿的实在没法,就啃树皮吃。那年,死了好多人,路上都是白骨,多少人都没有挺过来。”
“我和你们爹也以为会死在路上,哪里想得到还有今日吃肉包子的时候...”
李姝色知道二老吃了不少苦,才能够将他们二人拉扯大。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养一个读书的沈峭已是极限,再养一个孤女的她,完完全全是二老心善,不忍她死在那屿君山上。
她伸手抱住沈母的胳膊,安慰她道:“娘,那些都过去了,不过是肉包子而已,等以后夫君考取状元,当了大官,说不定到时你就吃腻了,再也不看这肉包子一眼呢。”
她这可不是画大饼,沈峭以后有权有势,当然也有钱,沈母以后顿顿想吃肉包都成。
沈母拍了拍她的手,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识大体,听沈峭说,你卖方子的钱都打算给他进京赶考用?”
“是啊,”李姝色坦然,“如今全家都在夫君赶考的事做准备,爹上山打猎也是为了多卖点钱贴补夫君,我哪有赚了钱藏着掖着的道理,自然也是给夫君准备的。”
沈母先前听沈峭说,心中半信半疑,如今听李姝色亲口承认,心里似有暖流涌动,再次红了眼眶,语气郑重地与沈峭说:“峭儿,色儿如此对你,你以后若是负她,便不再是我的儿子!”
李姝色闻言,身子陡然一惊,这负不负的标准很难说,怎么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忙阻拦道:“娘,你别这么说,夫君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峭出声打断:“是。”
李姝色讪讪住嘴。
沈峭:“都听娘的。”
李姝色:“......”
她有心阻拦也没阻拦住啊,她要的不是他不负她,是他能记住她的好就成。
况且,钱是钱,感情是感情,她向来不喜将钱和感情混为一谈。
她把这钱拿出来,也不是为了逼迫沈峭。
不过,看着眼前的娘俩一唱一和,她也就没有开口,省得扫了他们的兴。
她道:“这钱,娘您收着吧,您收着,我们都放心。”
她更加放心沈母的品性。
沈母却摇头:“色儿,这是你赚的钱,娘没有全部收着的道理。这样吧,娘替你们保管一半,另一半你们先用着,不够再问娘要。”
李姝色接话道:“娘,我们还不能放心你嘛,你就收着吧,家里唯一的钱匣子可是由你保管的。”
她看一眼沈峭,沈峭立马会意地附和:“娘,您就收下吧。”
沈母见他们都如此说,这才把钱收起来,但还是给了他们一大把铜板做零用。
李姝色其实并不太在乎这管家权在谁手里,毕竟她也有些懒得管,沈母一直在管,也管惯了。
而且,沈母虽是她婆婆,但更是她的娘,她不放心谁,也不会不放心沈母。相反,她倒是很喜欢被人管着,被家长给钱的滋味。
因为,上辈子她拼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伸手给过她钱。
*
因着买的一大堆东西,婆媳俩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完。
看着眼前的屋子,多了些新添置的东西,沈母一个劲地夸她会买,买的好,而且对她买的零食也没有多说,还说让她喜欢就多买些,小孩子吃点零嘴又没什么。
李姝色觉得,这哪里是婆婆,这分明就是她的娘。看着被沈母给的零花钱鼓起的荷包,她的底气也足:“嗯,都听娘的,没事我就去县城买。”
沈母被她这话给逗乐了,直笑她孩子心性,有些长不大。
长大又有什么好的,李姝色头靠在她的肩头,嚷嚷道:“一辈子都做娘的女儿才好呢。”
沈母拍拍她的脑袋,有些想沈父了:“也不知道你爹啥时候回来。”
李姝色回她:“说是能在清明节之前回来,应该快了吧。”
第26章 赎回玉佩吧
李姝色回屋的时候,沈峭还在温书,烛光微弱,衬得大佬的半张侧脸忽明忽暗。
她又点了支蜡烛,屋里瞬间亮堂些,她说:“夫君,仔细眼睛。”
这么长久下去,若是眼睛近似了可怎么得了,古代又没有眼镜。
沈峭闻言,捏一把眉心,看了看天色,问她:“娘睡了?”
她“嗯”一声:“夫君等下也睡吧,明早再起来看书也不迟。”
他淡淡出声:“嗯。”
李姝色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便打了个哈欠,但想到自己还有正事,便温声说:“夫君,在睡之前,想和你说件事。”
虽然她的话头很软,但是沈峭还是很重视地重新放下书:“你说。”
她语气陡然认真起来:“刚刚娘说的话,你其实不必太放在心上,不管我们以后如何,你和娘始终都是母子。”
她其实是害怕他真的将沈母的话给听进去,之后即便要娶公主,也不会休了她。
古代不是还有平妻一说?想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如何能与公主争?
索性,她也不想去争,她这么说,只是想要告诉他,心里不必有负担,也不用因为沈母特地保留他们的名分。
她虽是好意,但是这话落在沈峭耳中,却不是那么对味,他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李姝色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当初娶我是逼不得已,若是你以后遇到心爱的女子,不必觉得为难,娶了便是。”
沈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待如何?”
李姝色理所应当:“按照我们如今的情分,你应该不会做出休了我这样的事吧。大不了给我一纸和离书,我们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沈峭终于不皱眉了,却重重呵一声:“和离书?”
李姝色陡然住了嘴,都怪这灯光太暗,害得她都不能看清大佬的脸色,如今仔细一瞧,没想到大佬的脸哪里还有刚刚的平静,分明是黑了下去。
她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又连忙道:“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夫君现在当我没说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