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色怔住:“美得你,我还没认亲,你就先叫岳母的叫了?”
沈峭不以为意:“迟早的事。”
李姝色想想也是,贵妃和皇后确实不和,特别昭素回宫后,昭素和清瑶又多有矛盾,这种不和的声音就更大了。
她也清楚,原著中就是这么写的,皇后和贵妃斗了一辈子,明争暗斗层出不穷,是假姐妹,真敌人。
原来沈峭分得这么清,知道什么该亲近,什么不该亲近。
想来这抚远候若是晚上有心收沈峭为徒,让他在官场上少走许多弯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沈峭也不会妥协。
因为,他时刻记得,他可是贵妃这边的人啊!
第80章 [VIP] 宴无好宴
晚上, 小玉帮李姝色换了身适合赴宴的衣服,从里衣开始,里外足足裹了好几层, 幸好这天不是很热, 否则李姝色怎么也会偷工减料, 不遭捂热这个罪。
小玉在给他上妆的时候,小兰走了过来, 欲言又止地问:“夫人, 你是不是要去抚远候赴宴?”
李姝色回她:“嗯,对了, 你来得正好, 去库房挑点好东西, 不能失了礼数。”
小兰应了声,又问:“那夫人可以将莲小娘和蒋小娘的衣服一并带去吗?上次我去抚远候送衣服的时候,她们就有些不大乐意, 说是夫人没去, 她们感觉被敷衍了,无论如何说下次一定要让夫人亲自去送。”
莲小娘和蒋小娘, 李姝色脑子中过滤出这两个名字,反应过来, 她们正是上次随着贵妇而来, 抚远候小公子的两房有孕在身的小妾。
上次小兰去送衣服的时候,沈峭还未高中状元, 她们又仗着有身孕, 面对李姝色自然腰杆直, 所以点名让她下次亲自送过去。
若是寻常高门大户,她为了客户, 跑一趟也就罢了。只不过,她与那抚远候家的小公子有段渊源,若是碰上,势必不能善了,所以她一连几次就都没有过去。
所以,那两位小妾便有些恼了吧。
这次她去赴宴,势必会碰上那小公子,而沈峭又高中状元,她是状元娘子,还是他爹的坐上客,想来他也不敢对他们夫妇做些什么。
而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与其害怕有朝一日小公子的报复,还不如现在出现他跟前,让他趁早打消报复的念头。
那两小妾虽然有些要求矫情了些,但是在李姝色的接受范围内,在她这里还算是优质客户,所以李姝色乐意满足她们适当的要求。
耳边又传来小玉的声音:“小兰,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夫人现在可是状元夫人,也没有亲自过门服务的道理,想来那两位夫人也不能揪着这事不放,我们成衣店的衣服好才是硬道理。”
李姝色道:“无事,既然她们非要让我去一趟,想来有其他事要问也不一定,反正我今晚也要过去抚远候,小兰把衣服拿来便是。”
小兰高兴地应了声:“是,夫人。”
小玉等小兰出去,低声说:“夫人就宠着她吧。”
李姝色这次把衣服带去,既省掉了小兰的一趟跑,又让她躲过了无数个白眼。
李姝色笑道:“都是为了店,我去送躺衣服也没什么。况且她们今晚就知道我的身份,想来这样的要求也不会有下次。”
*
抚远候府坐落在繁华东街,门庭气派,门口两座石狮虎虎生威,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正门上悬“抚远候府”四字匾额。
李姝色下了马车,随行小厮敲开了门后,有人探出头,小厮自报家门,他们夫妇这才被恭敬迎了进去。
李姝色这才见到大名鼎鼎的抚远候。许是设的家宴规制,他穿着身简单的深紫色长袍,脚上一双金丝缠边的黑靴,他年过半百,脸上有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格外幽深,看见他们夫妇俩相携而来,一脸笑意,且笑意却不达眼底。
自然了,小公子就站在他的身边,面对这个老来子,抚远候可谓是宠上了天。
他右边还站着三位公子,大约是他其他的儿子,左边站着位老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这迎宾的待遇不可谓不隆重。
沈峭的官位还未加身,于是便上前行礼道:“小生随贱内拜见抚远候和老夫人。”
抚远候笑容温和:“沈状元,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姝色心道,那自然了,否则你也不会对沈峭一见如故,想要收他为徒。
这抚远候在朝中根基颇深,有多个言官都是他门下弟子,若不是后来行事太过嚣张,皇后又动作频频,引得皇帝忌惮,说不定二皇子凭借这显赫的外戚,真能夺嫡成功也不一定。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君是君,臣是臣,这天下到底还是皇帝的天下,作为臣子,理应安分守己才是。
抚远候像是很看重沈峭,席间引了他的儿子们和沈峭相识,其中还特地点了小公子与他们夫妇之间的不快,还严声道:“逆子,还不快向沈状元及其娘子赔罪?都怪为父平时把你给宠坏了,教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当时沈状元夫妇有个三长两短,看为父怎么收拾你!”
小公子有些不情愿地举着酒杯说:“沈状元,沈娘子,本公子这厢给你们赔罪了。”
这态度摆出来,哪怕沈峭夫妇心中再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峭与李姝色站起来,脸上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小公子言重了。”
小公子暗自撇撇嘴,饮尽杯中酒的时候,眼神还放肆地落在李姝色身上,顿时心里一团火热。
初见的时候,粗布衣素颜,瞧着出俗的漂亮,如今打扮起来,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像是描绘精美的瓷器,需得珍藏在家中,日日擦拭把玩才是。
这么一想,腹中有股热流往上涌。
面对小公子赤|裸的眼神,李姝色自然也察觉出来,但是碍于这个场合,她不好发作,否则当真兜头给他一闷棍才是!
老夫人想是看出了儿子的失态,开口道:“刚刚听下人说,莲儿的胎相不稳,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个理由找得合情合理,小公子闻言,虽还想留下,但是在他母亲的注视下,还是选择离开。
等小公子一走,李姝色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了许多。
这时,抚远候说:“今日设宴,一来是祝贺沈状元高中之喜,二来也是想要给你们份见面礼。”
见面礼?李姝色心头莫名有些紧张,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和蔼的长辈,初次与晚辈见面还讲究什么见面礼。
怎么感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不止她这么想,沈峭也是,他道:“侯爷,您太客气了,这顿饭小生铭记在心,哪里还敢再让您破费?”
“你若不肯要,那么本候接下来的话就没法继续说了。”抚远候皮笑肉不笑道。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知道他的见面礼不是那么好拿的。
沈峭疑惑地问:“不知侯爷这是何意?”
沈峭不知道,李姝色却知道,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见面礼送到他心坎上,好收他为徒。
这样,极重陛下赏识的恩科状元就成了他船上的人,以后行事自然更加便宜。
好在来之前,沈峭跟她表明过心迹,他是不会与抚远候为伍的,李姝色这才稍稍安心。
毕竟,在外人看来,堂堂抚远候的徒弟,可是天落馅饼,好多人都想要砸在自己头上。
“此话先不谈,你先看看本候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可否满意?”说完,抚远候就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这时,宴会厅大门缓缓走进一个人,李姝色转头看去,只见他步伐沉稳,手上端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还用块红布覆盖,看着有股不知名的诡异。
她心头一紧,不自觉握紧了身旁沈峭的手。
沈峭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内心的不安,便扣紧她的手指,给予她安慰。
随后,沈峭看向抚远候问:“侯爷,不知这盒子里是何物?”
抚远候哈哈一笑:“状元打开一看便知。”
李姝色下意识觉得这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便死死握着沈峭的手,她舍不得让沈峭一个人去面对,她道:“夫君,我也很好奇这里面的东西,我们一起去打开吧。”
应该不是暗器之流,沈峭这边刚得了状元,晚上就死在抚远候府,抚远候还没有傻到把这么大的把柄递到皇帝跟前,是生怕皇帝没有治罪的理由吗?
但原著剧情也没有这段,所以李姝色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峭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为夫一人打开便是。”
李姝色却固执摇头:“夫君,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嘛。”
沈峭还想着如何劝阻她,却不想这个时候抚远候说:“既然状元夫人好奇,本候让人打开盖子,你们夫妇二人一同前看便是。”
沈峭拉着李姝色起身,两个人相携来到盒子前。
只见那人先是揭开红布,露出红布下黑色盒子,随后他便将盒子的盖子揭开,顿时一股恶臭血腥味扑面而来。
打开的瞬间,盒子里面的东西立马暴露在李姝色眼下。
瞬间,胃部瞬间翻涌,她的舌头抵住喉咙,才将那股作呕感压了下去,只不过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沈峭条件反射地伸手挡在李姝色眼前,怒喊道:“快盖上!”
那人先是看了眼侯爷,见抚远候点头,才将盖子重新盖上。
沈峭脸色铁青地转头看向抚远候问:“侯爷这是何意?为何要故意吓唬我们夫妇二人?”
盒子里不是别的东西,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大理寺监牢里的张秋生。
从颈间一刀斩断,死不瞑目,惨白的脸上还残留溅起的血痕。
面对这可怖的一幕,李姝色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大喊出声落了沈峭的气势。
若不是沈峭扶着她的身子,她恐怕就要倒下了。
她哪里见过如此真实的没有温度的头颅?
抚远候面对沈峭的质问,慢悠悠开口解释道:“这个叫张秋生的,居然如此大胆,敢当街殴打沈状元,本候也只是给状元出气罢了,并不是诚心吓唬。”
他这话说的很没诚意,那种高高在上拿捏人生死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生厌!
第81章 [VIP] 意外
李姝色偏头看向沈峭, 他嘴唇微抿,漆黑的眼眸下藏着令人心惊的暗色。
她知道,他这是怒极却不得不忍耐的样子, 她分明瞥见他的五指捏得紧紧的。
抚远侯像是看够了两个人的惊慌失措, 挥手让下人端着人头下去, 随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越飘越远,李姝色呼吸到新鲜空气, 不禁重重深吸两口。
沈峭面无表情地开口:“多谢侯爷好意, 但是这份情意,沈峭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沈峭与李姝色的想法一样, 是想要为爹娘讨回公道, 但不是这样蛮横地动用私刑, 若是动用死刑,那么她和派人来杀她的张家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们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宣判, 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抚远侯大约以为他们会和他心意相通, 以为他帮他们除掉了张秋生,他们就会感激他。
实在是大错特错, 或许按照原著发展的沈峭会,但是现在的沈峭, 他不会。
抚远侯也看出了他们夫妻的态度, 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你们不喜欢本侯的见面礼。”
沈峭依旧固执地说:“太重,也太血腥, 我们不喜欢。”
李姝色也无所畏惧地开口:“侯爷, 不知您是如何得知张秋生与我夫妻二人之间的事, 我夫妻虽与其积怨已深,但是还犯不着借您的手除掉他, 我们有的是法子,让他绳之以法。”
听见他们二人如此不领情的话,抚远侯眼神愈发阴沉,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恩的事做的太多,还是头次遇见如此不知“感恩”的人。
若不是沈峭是新科状元,恐怕眼前两个人今夜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老夫人听了沈峭夫妇的话,也是皱起了眉头,原本以为眼前这对小夫妻会感恩戴德,却没想到居然浪费侯爷的心意,侯爷若是生起气来...
她站起身,给侯爷的酒杯倒满酒,又对沈峭夫妇说:“看来是侯爷好心做了坏事,你们也不要怪侯爷,侯爷只是太关心你们罢了。”
老夫人这就是在给他们台阶下,李姝色心中清楚,顺势道:“老夫人说的是,侯爷如此关心我们夫妇,是我们夫妇的荣幸。”
今后沈峭毕竟是要进朝为官,如果现在就得罪抚远侯,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李姝色就顺势下了,表面过得去就罢了,这个抚远侯府,她大约不会再来第二次,这一次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沈峭牵着李姝色的手重新来到桌前,两个人举起酒杯,分别敬向侯爷和老夫人,一饮而尽,如此场面的气氛才有所好转。
因为这一出事的发生,这顿饭也没有吃得很晚,抚远侯与老夫人也没有了继续留客的心思,两个人便打算回去了。
回去之前,李姝色没忘了要给莲小娘和蒋小娘送衣服,老夫人知道她的心思,便安排了婢女领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