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灯续昼——灯似【完结】
时间:2023-04-24 14:33:48

  梁弋嗯了一声,却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他看向夏方成和陆鸣道,“你们在这儿等着,该报警的报警,不要自己行动。”
  李斌已经被葛芸搀扶着坐了下来,头上裹着两圈绷带,看着有点吓人。
  梁弋的视线转到了葛芸身上,“你倒是心细,出来还带着绷带。”
  这话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梁弋想要表达的意思。
  葛芸握着绷带的手紧了一瞬,她从下往上看向梁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小雀平时毛手毛脚的,和她出来,我都会备着药箱。”
  梁弋没再接话,葛芸看着眼泪快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只是在场的几人,心里都记挂着丛雀的安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梁弋对着夏方成交代了两句后,便再一次朝着铁丝网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人走远了,陆鸣才凑到夏方成身边,“他和你说什么了?”
  夏方成摇了摇头,他看向李斌,“我已经报警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吧。”
  “别乱走了,免得我们又走散,耽误时间。”
  李斌点了点头,他看向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葛芸,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了?”
  葛芸被李斌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向李斌,有些茫然,“我在找……”
  “找什么?”
  “刚刚有只野猫……”葛芸张望着,“刚刚还在呢,现在不见了。”
  “野猫……”李斌轻哼了一声,不再去看葛芸。
  而夏方成的视线一直在李斌身上,他走到李斌身边坐了下来,收拾着被翻得有些凌乱的医药箱,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李斌,你和小雀怎么一起散步去了,没听说你们很熟呀。”
  ……
  警察也比李斌想象中来得快很多。
  梁弋离开没几分钟,乌拉乌拉的警车并已经到了海滩边。
  就连报警的夏方成都有些惊讶。
  穿着警服的人从车里鱼贯而下,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葛芸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而在警察后面,跟着一个他们有些面生的少年。
  是岑则峪。
  岑则峪四下寻找着,没有看到丛雀的身影,心下凉了大半。
  最开始,梁弋的表现只是让岑则峪心里有些打鼓,他回到家后,给丛雀打了好几个电话。
  没有打通,只是海滩信号向来不好,打不通也是正常的。
  岑则峪有些坐立难安,他记得那个长得明艳的姐姐无比认真地叮嘱自己不要到处跑,可一直没有回音的丛雀让他根本坐不住。
  正在岑则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受到了丛雀的消息。
  是一条短信。
  简单的两个字,报警。
  岑则峪登时就坐不住了,他立马去了警局。
  他把信息给警察看,又给警察看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这才会来得这么快。
  李斌表情有些难看,他攥了攥手,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连视线,都不自觉地瞥向铁丝网的方向。
  警察已经分散开去找丛雀了。
  而梁红也收到了消息赶到了海滩。
  梁红眼眶通红,一看就是在来的路上哭过了。
  刚到海滩,她便伸手抓住了葛芸的手腕。
  梁红是认识葛芸的,丛雀高中的时候,常提起葛芸,葛芸也来她们家玩过好多次。
  “我们家小雀呢?”梁红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意。
  葛芸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看着梁红通红的眼睛,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第18章
  离开梁州,多数人走大路,或者高速公路。
  像那种几十年前留下来的路,已经鲜少有人了。
  小路年久失修,路面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石子在小路上乱七八糟地堆着,那辆黑色的厢货车经过时,有些石子会被蹦得飞起,远远地砸到两面的草丛里。
  副驾驶上的男人眉粗眼窄,嘴角下瞥,看着就是一副凶相。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方。
  驾驶位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跑不了,最少晕上几个小时。”
  “这丫头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副驾驶上的人手里握着粉色的手机,显得有些怪异。他偏过头,往外啐了一口痰,“我怕来不及。”
  “慌什么。”开车的男人冷笑一声,他侧脸棱角分明,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和李斌有些相像,“小斌在那儿呢,能托住。”
  “等人反应过来报警了,咱们早就出梁州了。”
  “到时候……”男人顿了顿,他嘿嘿笑了两声,“到了山里,谁能找到——”
  嘭一声。
  男人猛打方向盘,踩下刹车。
  “操,什么玩意儿。”
  两人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冲,长相凶狠的男人低声咒骂一声,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刚刚车前有什么跑了过去,撞在了保险杠上。
  男人下车查看,他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前方右侧的保险杠被撞了一个极大的凹槽,看上去,是个什么体型极大的东西。
  可是周围并没有血迹。
  “见了鬼了。”男人伸手按了按那凹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他抬起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正揉着脑门的男人,“李健,保险杠凹了,没看见东西。”
  李健抬手取下眼镜,他低声咒骂了一声。“陈阳,先上车,先出了梁州再说。”
  陈阳这才收回按在凹槽上的手,他从车头处转回了副驾边,开车门时,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看什么呢,快点儿。”李健被这一变故搞得有些心烦,他按了按车喇叭,催促一直没有上车的同伴。
  陈阳却像没有听到李健的声音一样,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黑云。
  黑云将太阳挡了个掩饰,周围天色暗得像是日落后的黄昏。
  “李健。”陈阳低声道,“这天什么时候变的,我们怎么没有察觉呢?”
  听了陈阳的话,李健这才从摇开车窗,看向外面。
  正如同伴所说的那样,这天像是在一瞬间暗下来的。
  “上车。”李健的思绪被车厢里传来的响动拉回,他沉着脸催促道,“先出梁州。”
  陈阳收回视线,打开了车门,只是他刚刚跨上半条腿,便又停下了动作。
  只是这次,李健并没有催促。
  因为他也听见了,藏匿在黑暗里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可这条小路,常年没什么人的,更别说会有这样密集的婴儿啼哭声。
  那声音细长细长的,抓着人耳道里的每一寸皮肤,像是虫子带着倒刺的爪子,要一点一点地把耳道里的皮肤割破划烂。
  李健打了个寒战,不对劲。
  他猛地抬起头,甚至顾不上并没有能上车的陈阳,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陈阳被突然启动的车子拖拽倒地,有些慌乱地大喊道,“李健,你他妈干嘛呢!快给老子停车。”
  可李健却像是被那婴儿啼哭声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见同伴的嚎叫声。
  厢货车在小路上像喝醉了一样左扭右扭,陈阳的裤脚被夹在门缝里,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也被拖着左扭右扭。
  不过一会儿工夫,陈阳的后背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疼,他铆足了劲,想要把夹在门缝里的裤子扯出来。只是那股力气还没有提起来,车子便又停了下来。
  陈阳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眼前发黑,耳朵里也传来鸣叫声,几乎要盖过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声。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陈阳伸手拉住了敞开的车门,想要站起来,只是他的后背刚刚离地,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操。”陈阳咒骂了一句,偏头吐出一口唾沫,里头夹杂着血沫子。“哪儿来的臭娘们儿,搁这儿装神弄鬼呢!”
  李健的眼镜磕在了方向盘上,右边镜面裂了开来,像是蜘蛛网一样。
  他眯了眯眼,透过完好的那面镜片,看清了面前的女人。
  是个漂亮的。
  也就是,能卖上一个好价格。
  李健这种人,只把人分成几种,能卖的,不能卖的,能卖上好价钱的,只能堪堪回个本的。
  即便刚刚的一切来得诡异,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更加奇怪。
  可她的长相,足以让李健把心里的恐惧压下去,毕竟,那是一笔金灿灿的收入。
  李健藏在眼镜下方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血腥味儿在他舌尖迸开。
  他弯下腰,从车座下面,抽出了一个铁管。
  那铁管是特制的,上面有着弯钩,像是杀猪放血的钩子。
  李健看了眼手里的铁管,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转而摸出一把土制□□,他冷声吩咐还坐在地上的陈阳,“这个也绑了。”
  “这娘们儿来得邪门儿,李健,我们还是绕开她走吧。”陈阳咽了一口口水,他总算是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后背火辣辣的疼,让他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不了。
  突然出现的女人站在那儿一直没有动静。
  只是在她出现之后,难听骇人的婴儿啼哭声便消失了,周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没有。
  这使陈阳他们的说话声变得空旷,隐隐能听到回音。
  “呵。”李健下了车,他看了眼身上挂了彩的陈阳,伸手比了个数字,“这种货色,可比后面那种值钱多了。”
  “卖给老板,咱们可以歇上两三年。”
  陈阳心里过了个数字,有些心动。
  他垂在身侧的胳膊抽了抽,心下一横,抬脚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姜南离站在离厢车百十来米的地方。
  她一直没动,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面前的两个人。
  只是还不等她想出个好的解决方法,那个长相丑陋的大块头已经耸着肩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血腥味儿变得明显。
  姜南离微微蹙眉,脸上的嫌弃之意明显。
  陈阳显然也看清了那个漂亮女人脸上对自己的嫌弃,一股恶气从胸腔两边升腾而起,他粗着嗓子道,“哪儿的人?当老子路?”
  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姜南离砍了一样。
  “陈阳。”李健的声音温和,如果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做着什么勾当,光是听声音,并不会觉得李健是个恶人。“别吓着人了。”
  陈阳嘟囔两声,没有再说什么吓唬人的话。
  这是他们惯常对付临时看中的货物的法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陈阳长得凶,通常一下,面前的人就没了方寸,之后对着言慈目善的李健,便会放松警惕。
  “你好。”李健往前走了两步,棱角分明的脸上带了笑,看上去倒是有两分周正,“这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的,今儿这天又怪,你是要搭车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姜南离的眸光转向李健。
  她能看皮也能看骨。
  那张温蔼和善的面皮下方,却是作恶多端的骨。
  姜南离半垂下眼眸,她抬起手,指向车子。
  “我要你们车里的东西。”
  姜南离此话一出,陈阳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李健。
  李健也愣了一瞬,脸上装出来的笑淡了两分,“美女,你是说要搭车吗?”
  姜南离收回手,她看向李健,轻声重复道,“我要你们车里的人。”
  李健心中警铃大作,后颈上的皮肤也是一阵发毛,他下意识地矮身躲过身后吹来的疾风。
  有什么从他头顶飞过。
  只是陈阳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那个从李健头顶飞来的东西,直直扑上了陈阳的脸。
  陈阳被扑了个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伸手乱挥着,想要把扑倒自己身上的东西扯下来。
  “操,什么鬼东西。”陈阳脸上吃痛,张口去骂,又被灌了一嘴毛。
  是猫。
  李健看清了那个纠缠着陈阳的小兽,是一只黑猫。
  猫的叫声,正似婴儿啼哭。
  李健心里明了,他看向姜南离,脸上的伪善散去,凶相毕现,“是你在装神弄鬼。”
  姜南离没接话,却是有了动作,她朝着厢货车走了过去。
  李健伸手想要去拦姜南离。
  可手还没有触碰到姜南离,掌心便是一股抵心的疼。
  他猛地收回手,上下甩动着,想要把那疼甩开。
  李健垂眼去看,才发觉手上的细小绒毛微微泛着白,像是水珠子凝成了冰。
  而那疼痛,也像极了冰碴子狠狠扎进肉里时的疼痛。
  李健握了握手掌,他往前两步,心中一横,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土制□□。
  可惜了一大笔钱。
  李健眯了眯眼,他将枪管微微下移,对准了姜南离的小腿。
  不过一个跛子,也能卖点钱。
  毕竟那些买老婆的,哪个不怕花钱买回来的东西跑了呢。
  自个儿先替他们废了一条腿,他们该感恩戴德才是。
  李健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
  枪响声传出去好几里的距离。
第19章
  李健眼中的凶光渐渐散去,转而变成恐惧。
  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土制□□也被李健扔在一旁,他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裤管已经被渗出来的血浸透。
  李健伸手按在小腿的血洞上,哀嚎声连连。
  陈阳总算将那只黑猫从脸上扒拉开来。“你这只死猫,老子要把你剥了皮炖汤喝——”他怒气冲冲地掐住了黑猫的脖子。
  黑猫黄色的瞳孔中并没有恐惧的神情,它漠然盯着陈阳,像是盯着一只老鼠一样。
  陈阳被那黑猫盯得心里发毛,手里的力气愈发大了。
  他不是白长这样的块头的,像这样大小的猫,陈阳能够徒手捏死。
  可是,无论陈阳怎么使劲,他都攥不住那只黑猫的喉咙。
  反倒是被他提着的黑猫,正在一点点地变大。
  ——短短一会儿工夫,这只黑猫已经大了一圈。
  陈阳猛地松开手,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
  黑猫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抬头朝着陈阳看过来。
  它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凑近了陈阳,陈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是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黑猫的尾巴高高翘起,它停在了陈阳身侧,看上去粗壮有力的尾巴缓缓缠上了陈阳的脖子。
  陈阳的眼睛微微凸起,眼眶充血,他伸手拉住缠住自己脖子的尾巴,发出嚯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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