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苹果含在嘴里没动，看她接着拿这只叉子去扎水果吃。
江霖生别开脸，去收拾桌上的餐盒。
宋伊想起来找好保姆的事，“哦，对了，你今晚就不用送了。”
江霖生盖外卖泡沫盒的手一滞，转头看她，“你晚上不吃饭？”
“不是。”
“要点外卖吗？外卖送过来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我可以送，你说哪一家的。”
“也不是。”宋伊摇头，“我妈给我找好保姆了，保姆下午就过来，总不能这一个月都让你给我送。”
“保姆……？”
“嗯。”宋伊点头，“保姆在这照顾我，我也方便一点嘛。”
“嗯……是。”江霖生低头继续收拾餐盒，原本就慢的动作现在更是磨蹭，“有保姆照顾，是更方便。”
动作再慢也有收拾好的时候，江霖生将餐盒重新拎在手里，掏出手机，撩眼看她，“我把钱再转给你。”
“唔……不用。”宋伊将嘴里几乎感觉不到橘络的小蜜橘咽下去，忙说，“那钱你先留着，我说不定还有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就留着吧。”
“对了，你在西餐厅的兼职辞了没？”
“辞了。”
“那现在就可以专心复习了，你们专业期末考试难不难？”
“不清楚，应该还可以。”江霖生又将手机揣回兜里，没把钱还给她，“我走了。”
“拜拜。”宋伊和之前一样，晃动纤白的手指和他再见，声调欢乐。
江霖生默然转身，去厨房把之前切水果产生的垃圾拿上，打开门，迈出去。
阖上门的一霎，响起电子锁上锁的脆响，如实物地提醒他，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堵厚厚的门墙。
作者有话说：
小江不怕，小江勇敢冲！！！
以后恢复晚上七点更新，七点没有的话就会往后顺延一小时，保持整点更新。
第22章 21
宋伊说是还会找江霖生帮忙, 可江霖生等了一个月，也没等到她在微信上给他发一条消息。
再见是一个月后，十二月底, 圣诞节那天傍晚，天边尚余一丝霞光。
江霖生在西餐厅里端盘子给来这吃饭的一对小情侣上牛排和红酒, 转弯往窗边走的时候，眼角捕捉到窗外一道熟悉的倩影。
他下意识想转身躲避，然而下一刹，脚跟怔在地板上。
窗外，宋伊白色冬裙外套了件黑色大衣, 散落在肩上的那头卷发又做了新的, 还是栗色, 但卷更有弹性更有光泽, 捧着奶茶的手指做了奶油橘的指甲，暖洋洋的, 和冬天的干冷很相衬。
她旁边走的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同样的黑色大衣, 手里端了杯同样的奶茶，他偏头和宋伊说笑, 侧脸对向西餐厅窗户, 模样映入江霖生瞳中。
两个人脚步不停地从窗外走过。
江霖生依旧怔在原地。
迎面走来的兼职同事停下喊他：“江霖生，你别干站着啊，一会儿经理看见, 小心他骂你。”
江霖生随宋伊而走的神思抽回来, 道声谢, 快步送餐去了。
学校不提倡过圣诞节, 但学生嘛, 特别是小情侣，喜欢以过节庆祝为名义的约会，比较热闹，校外的商业街为了拉客户挣钱搞得兴师动众，又是扯横幅搞活动，又是大喇叭在门口循环播放打折促销，或者拿音响放门口播放震耳欲聋的音乐吸引客户注意。
江霖生今晚一直在店里徘徊送餐，始终没见宋伊和那男生再从窗外路过。
晚上八点半，江霖生下班，脱下服务员马甲，穿上外套走出店门。
天色黑透，一旁路灯明亮，街道两侧的店铺牌匾闪着各色霓虹灯，音响喇叭能将他的耳朵震聋。
江霖生掏出手机给宋伊发微信：「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过了将近十分钟她才回复，江霖生脚上穿的还是单层帆布鞋，早被零下四五度的空气冻得僵冷。
他活动活动脚趾，看微信。
宋伊：「已经好了，谢谢你之前背我去小区还给我送饭」
江霖生：「你今晚跑步吗？」
宋伊：「不跑，医生还不让做剧烈活动」
江霖生对着这句话看了好几秒，回个「好」。
他关了手机，揣兜里，往学校方向走。
天气再冷也挡不住街上小情侣的热闹，手里捧杯热乎乎的奶茶，互相喂个炸串零食，或者牵个小手，抱一抱，好像就能驱散冬天的冷意。
但也不是所有的小情侣都甜甜蜜蜜，有的女生借此机会想向男朋友索要礼物，没要过来，在小饰品店外闹性子，喊着：“我就想要那个，圣诞节别人的女朋友都有礼物，我朋友都在朋友圈晒了，我不管，你也要给我买一个，我也要有晒的东西。”
男生无奈妥协，重新进店买礼物，一会儿拎着礼物袋子出来，女孩子蹦蹦跳跳挽着他的胳膊出来。
江霖生驻足，隔着透明窗户往店里看，都是些粉蓝白嫩的颜色，基本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也有极少数男生用的。
但里面男生不少，多是为晚上的约会挑选礼物。
江霖生手抄进兜里，迈步进去。
往里走才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穿的用的戴的抹的玩的看的，包罗万象，可以说是个小商场了。
江霖生一列列走过去，没有找到适合宋伊的，出来后，在一家首饰店门口停脚进去。
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看，突然在一对耳坠前停下。
掏出手机，点开置顶小兔子的朋友圈，看到宋伊上周发的一条朋友圈。
――可恶！我为什么洗澡前忘了摘下来，掉下水道里了，我只带了半天，还没过足瘾呢！/生气
配了两张图，一张是熊猫气愤拍桌的表情包，一张是只剩一只、还残留着水珠的银白色耳坠。
江霖生放大仔细看那只银白色耳坠，和玻璃柜下摆着的一对似乎一模一样。
他看一眼价格，计算了下他现在的存款，指着玻璃柜下的那双耳坠说：“这一对。”
原本坐着看电脑的老板过来给他包上，“要礼物盒吗？”
“不用了。”
老板把装了耳坠的包装盒递给他。
江霖生接过来揣兜里，出去，又给宋伊发微信：「你要不要去操场一趟？」
正在火锅店吃完饭的宋伊一直在玩手机，收到江霖生消息奇怪了下，她已经说了不跑步，他让她去操场干什么？
「怎么了？」
江霖生：「我有东西给你」
宋伊：「东西？什么东西？」
江霖生：「你过来就知道了」
宋伊：「哎……那我去了，要是诓我，你等着」
江霖生说话实诚：「不诓你」
宋伊关了手机，拿走大衣搭小臂上站起来，对对面还在收底的林坤说：“你接着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坤抬头笑说：“出什么急事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就是一个朋友。”宋伊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走了。
宋伊对他没多大兴趣，就是养脚养了一个多月，有点无聊，正好两个人在她脚伤的时候聊的愉快，现在脚好了约着出来见个面，走的自然也毫无留恋。
一个多月没见过江霖生了，想想他那她一靠近他就紧张后退，她碰碰他肩膀他都能全身紧绷的有趣样子，宋伊还挺期待一会儿见面的。
她按江霖生说的去之前跑步的跑道，他正站在跑道里的绿茵场上，双手抄进衣兜，望着她朝他走近。
宋伊站到他旁边，看看他副这样子，还是黑外套黑裤子，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就是皮肤捂白了点，黑如深夜的眼睛亮亮的，像头顶的星星。
宋伊双手环胸，纤巧乳润的下巴点点他，“什么东西？”
江霖生望向她的一侧脸颊，卷发遮盖，看不出里面的耳朵戴没戴耳坠。
他掏出手，展开，将那两只扎疼他手心的耳坠露在她眼里。
宋伊诧异挑了下眉。
“耳坠？”
“嗯。”他点头。
宋伊抬眼看他，“你买的？”
江霖生又一点头，“今天二十五，圣诞节。”他强调。
宋伊噗笑了下，拿一只捏在手里，借着月光仔细看清楚，“没想到你眼光还可以，挺漂亮的诶。”
江霖生望着她认真欣赏耳坠的模样微愣，她不记得了？
还是说不一样？
宋伊观察完放回他手里，“我不要，你别为我花钱，退了。”
轻盈的耳坠落回他手心，却像是在江霖生心脏上来一拳，他没想到宋伊会不要，急说：“可是……”
“可是什么？”
江霖生抿抿唇，先说：“可是……今天是圣诞节。”
宋伊笑一下，“我知道啊，江霖生，我不要你的礼物。”低头看一眼他脚上的板鞋，“现在天这么冷，你先给自己买一双好点的鞋，别把脚冻了。”
江霖生板鞋里的脚趾突然拘谨地动了动，右脚下意识后撤半步，又控制力回笼，知道躲不过，停在原地让她随便看。
宋伊看一眼就收了视线，没故意盯着他的鞋给他制造难堪。
江霖生低声：“可这不是你之前丢了一只的耳坠？我以为你会喜欢。”
“……啊？”宋伊惊讶张嘴，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去看他手心的耳坠。
叶子形状，小巧炫酷又镶钻blingbling的耳坠，有点眼熟。
……她之前好像是有过一对，还没戴半天，晚上洗澡时掉下水道没了。
她就是刚丢的时候伤心，照例发朋友圈，很快就忘一边不记得了。
耳坠那么多，没了就没了，再换一对更喜欢的戴。
他竟然又给她买了一对。
喜欢的东西失而复得，就算已经抛在脑后忘记了，现在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宋伊还是喜欢的。
而且好像更喜欢了，除了对它本身漂亮的喜欢，还有失而复得满足的喜欢。
宋伊也就收下了。
“这样，今晚圣诞节，我就不给你钱当从你手里买的了，我们俩出去，我给你买双鞋，就当送你的圣诞礼物了，怎么样？”宋伊说，“这算是回礼了。”
江霖生胸腔轻微起伏，喉结迅速滑了下，点头，“好。”
“那走吧。”宋伊利落转身，扬手朝他挥了下。
江霖生跟上。
这个点校外依旧热闹非凡，完全不见疲软的征兆，街上人多的都有摩肩接踵的味儿。
宋伊走在前面，江霖生始终落后她半步，宋伊和他说话都要后扭，蹙眉：“你走我后面干嘛？往前点。”
江霖生下一步迈大，和她并排走。
宋伊看一眼他的脚问他：“你穿多大码的鞋？”
“43。”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都可以。”
他说都可以，宋伊想了想，还是给他挑一双黑的，要是给他买双红的蓝的，他可能都没衣服去搭配。
到一家鞋店，宋伊指着转头想对他说，旁边已经没了人，再一扭，人又落后她半步了。
宋伊秀眉深深蹙起，什么破习惯？
“你很喜欢走别人后面吗？”
江霖生黑眸看她一眼，默默往前一步。
宋伊啼笑皆非，扶头在原地笑得不能行。
他愿意走后面就走后面吧，他走后面她确实更有安全感，浪漫点想，有种西方中世纪骑士的感觉。
宋伊笑够了，指着店门重新问他：“先去这一家看看？”
江霖生点头。
店是街上开了好多年的店，宋伊大一来上学的时候就在，现在还合并了旁边的一家，越做越大，生意火爆。
都是些男大学生会喜欢的潮鞋，宋伊转一圈，想问问江霖生喜欢什么样的，转头一看，他就站在店门口附近望着她，视线就知道跟着她走，跟着她转。
看他那死样子就知道穿不了这么潮的鞋子，宋伊出去，领着他去另一家老牌子的鞋店，找一款经典款黑鞋递给他。
耐穿，款式简单质朴，就符合他这潮也潮不起来的死样子，那张帅气的五官长他脸上也不会利用。
江霖生在角落里找个没人的凳子坐下，背对宋伊和整个店铺，弯腰换鞋。
宋伊怪异眯眸望几眼他的背影，又无趣地在店里转着看，顺便欣赏这里有没有她看顺眼的。
一会儿，江霖生穿好鞋出来，走到她面前。
宋伊抱胸低头瞅过去。
款式经典老旧，但也耐不住是新鞋，光鲜亮丽，再看看他这一身质朴的衣服，宋伊嘶一声，忽然感觉这双鞋穿到他身上，有种给狗穿貂尾的感觉。
不匹配。
宋伊还心痒痒地想给他换身衣服，然后再去刚才那家店给他买一双潮鞋，看看他这张正经的脸潮流起来是什么样。
不过她也知道，要这样他肯定不同意，只能先给他买一双运动鞋保暖，也方便他上体育课活动什么的。
“感觉怎么样？合适不合适？”
江霖生点头，“合适。”
“喜欢吗？”
江霖生看着她的眼睛说：“喜欢。”
“那就这双？”
“嗯。”江霖生点头同意。
“不用换了，就这双穿着走。”宋伊勾勾手，江霖生跟着她往柜台那走。
宋伊付完账，指指刚才江霖生换鞋的角落，对老板说：“拿个盒子，把那边换下来的一双黑板鞋装上。”
老板根据她说的，把江霖生之前穿的那双装盒子里，再找个袋子套进去，递给他们的时候，犹豫了下，往江霖生那递的手拐个弯，递给宋伊。
宋伊一手抱臂，一手拿手机，直接转身走了，都没注意老板递过来的手。
江霖生已经准备接过来的手跟着老板转弯，接走袋子，拎在自己手里，跟着宋伊出去。
店门外依旧天寒地冻，呵气成雾，宋伊双手放进大衣兜里保暖，转身去看江霖生脚上的鞋。
不论和他这身看着就廉价的衣服相不相称，到底是双符合季节的鞋子，看着顺眼多了。
“走吧。”她说。
路过一家烧烤店，已经过了饭点，客人不多，店门前就围了两层，宋伊刚才和林坤一块吃火锅，林坤是个自认为在菜品上有自己见解的人，菜都是他点的，只是略微询问几句她的意见，点的基本都是海鲜，海鲜下锅后她就没再吃一个菜，就随便吃点水果小料垫肚子，现在闻着烧烤店烤出来、撒上孜然辣椒面的烤肉香味儿，有点走不动了。
她回头问江霖生：“你吃不吃？”
江霖生晚饭是在打工的那家西餐厅吃的，现在不饿，问她：“你想吃？”
宋伊点头。
她不想去和那些人挤一块，对江霖生说：“你去帮我买，十串羊肉串，我五串你五串，我的要辣。”说着打开手机给他转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