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手啊。”
她仰头看陈安风。
陈安风笑了声,头往旁边微微一偏,“走这边。”
听着他那玩味的笑声,艾松雪脸上一热,说不清缘由。
她没吭声,转身在另一边下车,绕到后座。
她腿没陈安风那么长,需要攀着他的肩稍稍借力才坐得上后座,好在陈安风肩膀上没伤。
陈安风回头看了眼她有没有坐稳,然后说:“抱紧我。”
这三个字……
怎么听怎么暧昧,尤其说出这句话的人似乎在笑。
“你腰上没伤吗?”
“有,但总不能让你摔死。”
陈安风这辆车不比外婆家那辆有一圈防护栏可以抓,这辆后座的人能抓的只有前面那人的腰。
“走吧。”
她还是抱住了陈安风。
“再抱紧一点。”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摔死的。”
陈安风没再说什么,转动油门载她骑在了这条颠簸的泥路上。
哪怕是陈安风来骑,车子还是颠得起飞。
在好几次屁股离座后,艾松雪朝陈安风喊道:“陈安风,你行不行啊?”
陈安风听了,一个急刹停下来。
艾松雪因为这个急刹车撞上他后背。
艾松雪摸着被撞疼的鼻子抱怨道:“你干嘛?”
陈安风转过头来说:“男人不会说自己不行。”
“……”
艾松雪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不过确实,不行硬说行,是男人的通病,但陈安风的口气,明显是揶揄。
“这话不是特指在床上的时候吗?”
她语气更显揶揄,“还有,行不行不是靠说的,得靠做。”
“艾松雪。”陈安风喊她的名字。
她看不到陈安风的表情,听语气,像在笑,又像无奈地在叹气,后者更像一些。
“你想我做给你看?”他转头看她。
艾松雪挑眉,表情反应的答案显然易见。
陈安风笑了下,笑得蛮无奈的样子,阳光穿过他轻垂的眼睫,落下一片碎影。
“我说过,等你彻底栽了,我会做到包你满意。”
闻声,艾松雪眉尾又挑高了些,“原来你那时候真是这意思。”
“本来不是。”
他把头转回去,“走了,已经不远了。”
又颠了十分钟,他们达到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处山坡,也是一片草坪,青草浅浅,每隔一两米便有几朵不知名的花于风中摇曳,连接山坡的路边还有一丛一丛的野玫瑰正值花期。
这里比起有花匠精心打理的花园与山庄,并算不很美,但这里有着清风拂山岗的自然与宁静,饶是时光路过此地,或许都会慢下脚步。
“你等我一会儿。”
艾松雪下车,走向那几从野玫瑰。
避开玫瑰根茎上的尖刺栽下几朵后,她拿着手里的玫瑰去山坡的草地上摘其他的花。
她披着头发,弯腰时,长发会散落下来,被夕阳染成她手中玫瑰一般的颜色,然后再被山风吹起,虚幻在光影里。
陈安风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当你感到宁静,是大自然给你的抚慰。
没有这黄昏,这草地,与她手捧的玫瑰,他不会如此般感到静好,但若眼前的风景没有花丛之中的她,他不会感到一丝抚慰。
重要的从来不是风景,是风景里的人。
大概十来分钟后,艾松雪怀里的已经有一捧那么多,她直起身来,不准备再继续摘。
她把花拢起来,抽出几支调整了下位置,让这捧花看起来更美观。
接着,她捧着花朝陈安风走过来,在距离他仅两米的地方停下。
“陈安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她问他。
“什么?”
比她的回答先来的是风。
晚风掀起她的发,发丝微遮她的眼,她并未在意,穿过眼前浮动的发丝看向陈安风,笑起来。
她生得清冷面容,笑时如晴光映雪,有种宁静却艳极的美。
时光在她笑时恍若定格。
在这仿佛因她而静止的山川中,她将手里的花递到他身旁,笑着说:“恋爱,要从收到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陈安风,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时间仿佛真的停止了,花与树不再摇曳,落日不再下沉,漫山遍野的风都停歇。
她的一字一句成了整个世界里,他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如同呼吸也停滞,他怔在那里。
他试想过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但这样的时刻真的来临,他发现,这远远要比试想中还要美好许多,许多。
“陈安风,你听见没。”
艾松雪拿着花在他眼前晃了晃,唇畔笑意愈浓。
陈安风极缓地眨了下眼,说:“听见了。”
“然后呢?”她歪头。
陈安风在她略带希冀的目光里垂眸,看向她手里的花,接过来,静静看着这一捧她亲手为他摘的花。
他看花,她看他,安静等他关于‘然后’的回答。
“艾松雪。”忽然,他喊了她一声。
“嗯。”
陈安风抬眸,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喊你的全名吗?”
“为什么?”
他扬起唇角,笑如浓雾轻风。
“我每一次喊你的名字,都是在说——
我爱你。”
他的声音被晚风送至耳侧。
这次,换她怔住。
艾松雪,爱松雪……
一种名为悸动的感觉在她心里滋生,如草长莺飞。
夕阳缓缓下沉,落入云海,最后一抹淡金色的阳光映入她的眼睛。她没眨眼,任由夕阳将双眸染就,让她望向眼前少年的目光也跟着,灼灼起来。
风吹得野玫瑰的叶子沙沙作响。
她深呼吸了一口,玫瑰的芬芳填满整个胸腔。
大概是玫瑰所象征的花语在她心底冲撞着,她萌生出一股念想,眼底漫起一层旖旎雾色。
她缓缓走到陈安风面前,抬手捧住他的脸,视线由那双追随着她的眼,下移,至他挺直的鼻,再下移……
“陈安风,低头。”
她让他低头,却又等不及,先踮起了脚尖,然后闭眼,吻上视线里最后的那双唇。
是她先发制人,可在这个吻里,她并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方。
陈安风一来便反客为主,将手伸至她脑后,扣着她,让两个人相贴的唇舌缠绕得更紧,更深,侵略般掠夺着她每一寸城池。
艾松雪被压在下面,随着吻的不断加深而不停后仰,如果不是他大手紧紧扣着她后脑,托举了重量,她根本都无法站立。
肺叶里的空气不多时就仿佛被抢夺殆尽,她开始喘,陈安风却似乎才浅尝辄止,吻得更加痴缠深入。
陈安风嘴角是破的,舌尖扫过还能舔到血的甜味,这般热吻,一定会疼,但他感觉不到。
神经都在疯狂战栗,痛感被驱至最末端,能感受到的只有滚烫的灼热。
山野空旷,这里只有他们二人,空气却如同被消耗地稀薄起来,像有一把烈火在烧,热得要命。
让花瓣都散落一地的风吹不散这热意,反而让这欲.火烧得更旺,将整个世界都吞没。
时间不知如何流逝,夕阳不知如何沉入海平线……
这个傍晚,万物失色。
他们在花开遍野的山坡上,吻到了天黑。
第22章 [VIP] 他会成为风
“叮——”
面部识别成功, 陈安风载着艾松雪骑车进到院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进屋把灯打开,艾松雪想扶陈安风去沙发上坐, 陈安风却说:“我去拿个花瓶把花插上。”
“我去,你先去沙发上坐着。”
艾松雪还是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然后问他,“花瓶放在哪儿?”
陈安风给她指了个方向:“那个屋子。”
艾松雪拿着花走过去, 门没锁,她握住门把手推门进去。
这里像个百货店的仓库,什么都有,水杯、花瓶、小型家电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共同点是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很有艺术性的设计感。
艾松雪在屋子里简单参观了一圈才走到放花瓶的地方,选了个自带光感的玻璃花瓶, 花瓶的玻璃材质有着清水般的透明度,但因为别致的设计, 花放进去,并看不清瓶内的根茎,折射出的是如透过万花筒所见的一片朦胧又透亮的绿意。
她把全部花放进去,捧着花瓶回到客厅。
陈安风从听到她出来的声音便转头看向了她, 等她走近,他淡淡笑着对她说:“眼光不错。”
“当然。”
他喜欢她骄傲的样子, 唇角又弯了弯。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你都这样了还做什么饭,坐着吧, 今天我来给你做。”
陈安风有些惊讶, “你会做饭?”
艾松雪:“不会。”
“那……”
“做个饭还不简单,照着菜谱上的步骤做不就行了。”她说得轻巧。
陈安风并不反驳, 还笑笑说:“对多才多艺的艾小姐来说,做个饭而已,是算不得什么难事。”
艾松雪微眯了下眼,“艾小姐?”
她明显不满这个显得见外的称呼。
“有什么问题吗?”
陈安风一脸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的表情,却又心知肚明般故意卖乖的补了声,“我的女朋友。”
艾松雪唇角未扬,眼底却明显染了笑。
“很会嘛。”
她在他身旁坐下来,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直勾勾地盯着他,姿势妩媚,尽显迷人曲线,眼神却更媚,“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
陈安风笑道:“是单纯喜欢我叫你名字,还是因为那三个字的含义?”
“哪三个字?”
“我爱你。”
他就这样说出了那三个字,没有一秒的停顿,让人明知他会说出口却也猝不及防。
艾松雪感觉心跳忽的漏了一拍。
陈安风在她失神的这片刻,笑着凑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不是要做饭露一手,去吧,不过小心点,别切到手,也别被油烫到,水遇上油会飞溅的,还有,我家用的菜籽油,要等油烧到没了气泡才能下菜去炒。”
他说完,艾松雪没吭声。
“听见没?”他捏住她脸轻轻晃了晃。
“听见了。”
但其实她一个字也听清,心脏跳动得太过剧烈了。
来到厨房后,她表情都还有些怔怔的。
她是真的很吃陈安风那一套。
等心跳缓下来,她才拿出手机开始搜菜谱。
艾松雪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鉴于是第一次做饭,她找的都是做起来比较简单的菜式,再考虑到陈安风嘴角有伤不宜吃辣,最后她选的是豆角炒蛋和青椒肉丝这两道炒菜,再加一个玉米冬瓜汤。
新手做菜都有一个特点:慢。
光是切菜她就切了快一个小时。
期间,陈安风来看过她,见她切得虽慢,但还算有条不紊,切好的菜都单独分开放在盘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灶台上一点也不杂乱。
陈安风没有指指点点,完全让她按自己的节奏来,给她系好围裙后便回了客厅。
终于把菜切好后,艾松雪按照菜谱再把调料都用碟子分装好,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进行到这一步,她没有出一点差池,但接下来,每一步都是差池。
她刚把锅洗了架火上就往里倒油,结果油溅了她一身,但她一声没吭,赶紧关火。
虽然欠缺做饭这方面的常识,但她还是立马就知道了是锅里有水的原因,于是把锅重洗了一遍,等锅里的水干了再倒油。
这次油是不溅了,但她不知道怎么样油才算热,等得时间久了些,她开的火不小,在她犹豫要不要下菜的时候,火忽然从锅里蹿了起来,吓她一跳,好在她物理过关,没拿水去浇,迅速抓起一旁的锅盖盖上去再把火给关了。
火是灭了,保住了陈安风的厨房,但她心有余悸,没继续用这锅滚烫的油,又将锅洗了一遍。
她拿锅盖去灭火的时候,陈安风听到了动静,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冲到了厨房门口,但见没什么事就没进去,看她一点也不害怕地把锅盖拿开看火还没灭又立马盖上后,他在心底笑了笑,彻底放下心退出了厨房。
第三次倒油下锅,艾松雪吃了教训,没多久就将菜下了锅,把火也调得比较小,然而,陈安风家用的是天然菜籽油,油没烧开的话,一股子生味,贼难吃。
她还以为是没熟,一直炒一直炒,结果都糊了还是一股生味。
艾松雪还以为是火太小的原因,在炒青椒肉丝的时候就把火开得比较大,这次不仅依旧带着菜籽油的生味,还焦成了炭黑色。
最后,忙活了两个小时,能吃的只有一个玉米冬瓜汤。
虽然前两道炒菜都失败了,她还是把菜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