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这家极其受欢迎，队伍也称不上短队。
周予宁站在两人前面，她回头，视线审视地在两人面上移来移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她严肃地说。
顾洵一本正经道：“没有，我还在追求她。”
林陌笑出声，转身仰头看他：“喂顾同学，你这语气好像是在和你表姐告状。”
周予宁看不懂两人的关系，头顶仿佛瞬间顶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吃饭的时候，林陌和顾洵才把两人关系做了一个明确定位。
过渡期。
周予宁盯着两个毫无情感经验地学霸，难得体会一把学霸的快乐。
她若有所思纠正说：“这东西叫暧昧期吧？”
林陌夹起一颗鱼丸，咬了一口，麻辣的味道在唇舌上蔓延开。
舔舔嘴唇，她说：“好像还没达到这个阶段。”
周予宁：？
没过几分钟，看着两人和中学时代没什么差别的相处模式，周予宁终于知道为什么林陌说，两人还没达到暧昧阶段了。
趁着顾洵去买果汁的时间，周予宁痛心疾首地嚎：“你们两个这叫谈恋爱？西游记都没你俩纯情吧！”
林陌真诚发问：“西游记哪有感情戏啊？”
周予宁恨铁不成钢：“至少女儿国国王还管唐僧喊了御弟哥哥！”
林陌：“……”
周予宁太着急了，掰着手指头给他俩算日子。
“我表弟马上就要出国了，你俩竟然连小手都没牵上！”
林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这时顾洵拎着三杯果汁回来，依次放到两位女生面前，随后他坐下。
周予宁继续发言：“即将面对那么长那么长时间的分别，你们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大做特做……”
林陌：？
什么大做特做？
小宁子你思想很危险！
顾洵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只平静地看了周予宁一眼，然后就拿过林陌面前那杯果汁，帮她把吸管插好。
周予宁及时刹车，生无可恋地补救说：“做……爱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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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周予宁足足给林陌打了两个小时电话。
因为她有点怀疑她表弟是渣男。
“哦，他跟你表白，又说不是让你现在就当他女朋友。”周予宁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这算什么？享受恋爱，但是不确定关系？”
林陌笑起来：“你刚刚晚饭时还嫌弃我们两个进度慢，现在怎么转变这么快？”
周予宁说：“当然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更重要！”
说完，又补充：“哦对了，请不要把这句话告诉我表弟。”
“放心放心，”林陌说，“所以你现在知道你表弟为什么如此柏拉图了吗？”
周予宁一愣。
她好像懂了。
顾洵已经在被公司那群老董事监视，他不想让林陌也被他们监视。
所以在南江时，顾洵很少去找林陌。到了川杭大学里，两人相处时间才变多。
他不着急做情侣之间的事情，是出于责任和尊重。
而这些都是基于，两人目前无法在一起的前提。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公司那群人，在林陌同意的情况下，顾洵应该已经把领证结婚提上日程。
周予宁感慨：“我表弟是个好男人，只要他国外几年里都不和别的女人搞暧昧。”
林陌忽然说：“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林陌悠悠说道：“我道德感太强了，没办法在不给他名分的情况下就占他便宜。”
周予宁：“……”
就很佩服你们两个明明应该拿被棒打鸳鸯苦情剧本，此时能这么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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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期末考一结束，顾洵出国。
林陌倒是没有什么无聊或者不适应的感觉，无非是少了个饭友。
两人会在空闲时间给对方发信息打电话，聊聊身边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寒假，林陌住在川杭大学里，和陆淼一起过新年。
两人都收到了学校给发的新年红包。
新的学期开始，林陌按照她的原计划，报名参加川杭大学的特色创业项目。
她没有背景，自己创业艰难、成功的可能性更是渺茫。
但是背靠学校就不一样了。
川杭大学鼓励学生走出校门学以致用，对于可行性强的项目，学校有创业中心老师出面联系公司投资。
前两年就有学生在学校的帮助下成立工作室，目前这家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
在创业比赛初期，工作室的负责人还回学校做了经验分享报告会。
林陌抓住时机，拉着林燚在网吧熬大夜写代码，拿下当年的一等奖。
之前在老顾那里备受改策划案和突如其来就是一场项目汇报的摧残，所以，此时的林陌在策划案撰写和与公司老总打交道上便处于领先位置。
老顾固然和蔼，一直把她当孩子看，但在和老顾的交流中，她也体会到了这群老总想听的重点在哪里。
在川杭大学以及当地一家互联网公司投资支持下，大三上学期结束的那个寒假，林陌和林燚注册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在法人一栏填的是林燚名字。
林燚还挺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说：“我都没出什么力，这么牛逼的地方你填我的名字？”
林建勇听说他们创业，打电话过来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俩打点钱。
林燚嘚嘚瑟瑟说：“打钱好啊，但是您可不能就打一点，我现在都是法人了。”
林建勇笑：“法人是吧，出事了第一个把你抓进去。”
林燚：？
两人这时走到校门外，身边走过年轻的男男女女。
马路两侧路灯亮起，大学城小吃街的香味从拐角飘过来。
林陌去路边买了两根烤肠，递给他一根：“放心，我会遵纪守法，不会让你进去的。”
她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在后排。
林陌又从包里拿出来两个小面包递给他，很有经验地说：“晚上估计会被灌酒，咱俩先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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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饭局是创业中心的老师组织的。
老师姓李，是他联系奇创互联网公司，一直跟进林陌和公司这边的商谈。
吃饭地点在学校附近一家中餐店，味道一般，但是装潢华贵，可以撑面子。
林陌和林燚走进包厢时，李老师和奇创那边的人都没到。
林陌脱掉毛呢外衣挂起来，里面是一套偏职业干练的服装，但也不会和她目前学生的身份相违和。
“对了，你和顾洵最近怎么样了？”林燚和她闲聊。
林陌说：“今天中午给他拍了我的午餐。”
林燚还在等她继续说，却发现包厢里安静下来。
他看向林陌，对方已经坐下。
“没啦？”
林陌点点头：“没了。”
林燚坐在她身边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他怎么回你的？”
林陌拿出手机给他看，顾洵也拍了午餐的照片，看桌面和光线大概是在公司食堂。
林燚说：“他不是说他大三回国吗？”
林陌到门口管服务生要了两瓶矿泉水，走回来，不以为意，“他没说是上学期还是下学期，这不是还有半年么？”
林燚还要继续说什么，李老师进来了。
他笑呵呵地对林陌说：“张总他们马上就到了。”
“张总？”之前和林陌沟通的经理可不姓张。
李老师说：“对，张总，是孙经理的上司，很赏识你，说要来见见。”
林陌只能说好。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她见到了李老师口中的张总。
有点意外，张总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刚大学毕业，称得上一表人才。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更像是老总的模样，西装革履地中海。但是他对张总很是阿谀奉承，拉椅子倒水一项不落。
林陌礼貌地站起来，扬起合适地笑容：“张总您好。”
年轻男人和她握手，态度友善：“你好，林小姐。”
这算是答谢宴。
林陌和林燚应该对李老师表示感谢，也应该向奇创表达谢意。
在酒桌上，表达谢意的方式无非就是敬酒。
想灌酒的人总有一百个让你喝酒的理由，又把这些美化成酒桌文化。
在那名拍马屁中年人的张罗下，林陌先给李老师敬了一杯白酒。
李老师客气地摆手：“应该先敬张总才对。”
年轻男人笑笑：“我就是个半路接手的，今天来也是想向林小姐请教，所以该是我敬林小姐。”
无论是谁敬谁，林陌都是实打实地被灌了两杯白酒。
她也想演一演来着，但是那个马屁精看的太死，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酒杯，说不喝完就是诚意不到位。
生意刚起步，林陌不想得罪人，只能仰着头把酒喝完。
两杯酒下去，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一边喝酒一边聊，林陌也看出来了这位张总的身份。
奇创是一家大公司的分公司，张总是大公司老板的儿子。
奇创和他们工作室的这个合作项目，被大老板扔给自家儿子练手。
而这位年轻男人今天来这里，一是和她打个照面方便以后工作合作，二是富二代作威作福、体会灌别人喝酒的乐趣。
此时，年轻男人手里把玩打火机，笑眯眯地看着她一饮而尽的模样。
林陌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左手捂住胃。
林燚关切地低声说：“不行你就装晕出去躺会儿，我跟他们喝。”
“要是跑早就跑了。”现在走，刚才的酒也白喝了。
她拧开矿泉水，慢慢喝两口，胃里也没有好受到哪去。
马屁精还在说教：“这人际关系啊，就是在酒桌上起来的。”
“出了这个门，咱平时哪有机会和张总喝酒啊！张总那是什么家庭出身，从小到大一起玩的那都是什么家庭出来的，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哪里够得到。”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是够不到。”
张总摆摆手，笑着说：“你喝醉了，这说的是哪里话。”
马屁精说：“这俩孩子年轻，我给他们说说我的亲身体会。”
他脸都喝得发红，一副长辈语气说道：“这都是机会，得珍惜。”
林陌点头笑着附和，没说话。
林燚把自己酒杯倒满，迎上马屁精下一轮长篇大论。
马屁精却指着林陌，说：“对了，林小姐有男朋友吗？”
林陌意识还清醒着，她刚要说有，马屁精就笑着抢先说：“我跟你说，我们张总可还是单身，你好好把握住。”
“这要是把握住了，嫁给张总，再生俩大胖小子，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林陌手掌渐渐握拳，嘴角笑意浅淡几分。
没说话，但是也没点头附和。
张总看林陌一眼，随后招呼马屁精回去：“先让林小姐吃点东西，也喝得不少了。”
林陌不知道这场酒局的意义在哪里。
但是在酒局快要结束时，林燚出去洗手间，张总端着酒杯过来，在林燚的位置坐下。
林陌警惕起来。
他很体贴地起身盛了一碗汤放到林陌眼前，低声说：“喝点热的，暖胃。”
林陌把话题带到项目上：“我们那个网站内测……”
张总打断她说话，笑：“饭局上就别说这个了，会让人觉得你目的性太强了。”他以一种教导的语气说。
这种语气让林陌很不舒服。
面上滴水不漏，她说：“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很聪明，和你们李老师说的一样。”年轻男人看着她，仿佛对她这张脸很满意。
那是一种选妃一样的凝视眼神。
林陌看向李老师。
对方也喝了不少，此时在和马屁精聊着什么项目进度。
林陌说：“谢谢，我男朋友也经常这样夸我。”
张总依然笑着，随口问：“你不是单身？”
林陌笑：“李老师可能误会了，所以才牵线的，但是我的确不是单身。”
张总拿过一杯红酒，举起喝了一口，然后慢慢说：“既然会误会，也是因为男朋友不在身边吧。”
“他来接你吗？”
林陌：“我住学校，和我同学一起回去。”
“那有玩玩的想法吗？”年轻男人眼底泛起恶劣和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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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压制住把那碗热汤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应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虚伪的陪笑。
还记得第一次应酬回到寝室那晚，她给赵老师发消息，问，当老师会遇到酒桌文化吗？
赵老师说，会的。
她又问，酒桌文化有什么意义呢？
赵尹说，没有意义。
这时林陌发现，自己曾经工作的几个月时间，在曾经工作的学校里，大概这方面风气真的很好了，从来没有出现领导灌酒的情况。
当晚她想了很多，在想，当个中学老师不好吗？
就回到南江，之前是数学老师，现在也可以当计算机老师。
她回去母校工作，学校老师都会把她当孩子。
她想活的简单一点。
最后得出答案，当中学老师自然也是很好的。
可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最开始的目的是，不让林燚和陆淼再走之前的老路，而她顺顺利利在出生后成为富二代；
而现在，陆淼已经获得本硕连读名额，未来在学术上继续深造、前途无量；
林燚没有和林建勇闹翻，因为211学历极大维系住林建勇的面子工作，他现在对林燚宽容许多。
至于林燚和陆淼的婚事，自然也不再存在任何阻碍。
可是她想和顾洵在一起，她在尽力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想让工作室走上正规，把脑海中的天马行空变成一个个实体。她期待元宇宙时代的到来，并想为之贡献一份力量。
当目标清晰，一切就变得没那么难熬。
一阵寒暄过后，她和林燚送李老师几人离开。
林陌强撑着背脊，走的很稳，不让自己的醉意和头晕被人看穿。
他们借口叫的车还没到，说在街边等等。
等那三人的车看不见踪影，林陌和林燚都双腿一软，扶着扶手踉踉跄跄走回包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