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对服务生说：“一壶热水。”
她从包里掏出胃药。
吃过药，她伏在桌子上。
林燚暴躁地抓抓头发：“这孙子还敢拿你换人情。”
林陌说：“在李老师眼里，他在做双赢的事情。”
“那个张总就是个二逼，谁还不是个富二代了？”林燚踢桌子，“我这就给林建勇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业务往川杭这边扩。”
“你给顾洵打，他妈的顾洵家不比他牛逼，生意做到国外了也没他这样无法无天。”
林陌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才有几个顾洵啊，兄弟。”
林燚回答她：“就一个呗，你这醉的也太严重了。”
“对啊，就一个。”林陌声音越说越小，像是要睡着了，“遇见点坏人也很正常。”
“顾洵他在国外，我就不和他说了。”
林燚不太满意地说：“这时候不在，要他干嘛用的？”
林陌被灌酒醉成这样，他个当男朋友的不在。
越想越气，林燚皱着眉头翻出通讯录，给顾洵拨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你人呢？”林燚劈头盖脸就质问。
听筒里有风声。
顾洵好脾气地平静回答他：“川杭市机场。”
林燚眉头皱得更深，有点不可思议：“你回来了？”
“刚下飞机。”他回答。
林燚抬起胳膊按按眉心，“快来接人，你对象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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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燚：暴躁的老丈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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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醉话
半小时后，顾洵按照林燚发给他的位置和包厢号找到包厢。
林燚坐在林陌旁边的椅子上，单手拄头，困得都要翻白眼了，但他依然坚持，因为林陌已经昏睡过去。
女生伏在桌子上，脸都埋在自己胳膊肘里，突然像是呛到了一样，咳嗽了两声，随后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顾洵脚步轻。他走到林陌旁边时，林燚才注意到他，睁眼往上看。
林燚喝的也不少，除了暴躁和困，倒是没有其他反应。
他态度称不上太友好，“回来也不说一声，她根本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顾洵没解释，目光落在林陌身上。
女生黑发扎成低马尾，因为伏在桌面的动作，原本整齐的衬衫衣领和西装后背布料，在此刻都生出褶皱。
他半蹲下，仰头，抬手把她鬓边发丝往耳后理了理。
林陌皱了下眉，扭头转向顾洵方向，露出大半张脸。脸上有被衣服褶皱压出的痕迹。
她缓缓睁开眼，慢慢坐直，盯着顾洵半晌，随后呆愣着小声喃喃：“这个梦好真实。”
“不是做梦。”顾洵拉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
他记得三年前，她似乎想这样做，却在最后收回手。
林陌用指腹轻轻按了两下就放开，接着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继续自言自语：“这个梦不错，还占到便宜了。”
顾洵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捏。喝了那么多酒，她的手依然冰冷。
男生站起来，林陌仰头看他，顾洵就用另一只手覆在她后背上托着。
他问林燚：“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林燚咧嘴得意地笑：“用不着你送，有人来接我。”
这时，包厢外传来脚步声。
顾洵闻声望去，看见陆淼。
他和陆淼并不熟悉，交流也少。略微点头致意就是打招呼，顾洵收回视线，对林燚说：“我先带她回去了，你们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林燚闭着眼睛很随意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吧。”
顾洵弯腰，在林陌耳边说：“林陌，我们回家。”
男生低沉清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林陌下意识偏头。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入目是连毛孔都能看清的面庞和高挺鼻梁，以及睫毛在下眼睑落下的一片阴影。
“顾洵？”她盯着他，不确定似的，小声问了一句。
顾洵看着她，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是我。”
林陌眨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然后乖巧地点点头。
她站起来，被顾洵揽在怀里，整个人力量都靠在他身上。
陆淼却皱了下眉，有点严肃的目光看向顾洵，提醒说：“她喝醉了。”
顾洵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温声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陆淼走到林燚这边，目送他们离开。
下楼时，林陌被顾洵拦腰抱起。
林陌脑子一团乱，下意识搂紧他脖子。
这个姿势一直维系到楼下停车场，司机早已经等在这里。
司机是老顾的司机，年近半百，可以说是看着顾洵长大的。
他帮忙开车门，然后问：“去哪里？”
顾洵说了一个小区的地址。
那是他大一时候买的一间公寓，有时公司事情多，在宿舍住不方便，他就会在那里过夜。距离川杭大学很近，这几年他有请人定期打扫卫生。
车子停在楼下。
顾洵对司机说：“请您帮我买一套换洗睡衣送上来，她能穿的就行。”
“行。”
林陌睡了一路，酒劲已经缓过去一些。除了头疼，她觉得自己神志是清醒的。
“这是哪里？”两人已经来到电梯里，看着陌生的地方，她仰头问顾洵。
“之前买的一间公寓。”顾洵抬起胳膊，把她虚环在怀里，防止她醉酒站不稳，“住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去酒店。你想去哪里？”
林陌看着电梯数字一点一点向上，最后到5时，电梯门自动打开。
她打了个哈欠，“哪里都行，我现在很困，哪里都能睡着。”
顾洵打开门，林陌进门换鞋，一抬头差点撞柜子上。幸好顾洵用手挡了一下，她额头只撞上了他掌心。
“我感觉我没醉。”林陌觉得自己脑子清醒的很，刚才一定是没看清。
顾洵站到她对面，帮把她大衣外套脱掉，然后转身挂起来。
全程举止干净绅士，没有一点暧昧或挑逗。
“似乎醉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他还开玩笑地说。
但是当林陌感受到他手掌从自己肩膀似有似无擦过、他的双臂在她身体两侧带着衣服从上而下一起滑落时，她心跳依然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忍不住唾弃自己实在是内心肮脏，喝成这样还能思想跑偏。
抬手揉了揉头发，大脑被酒精麻痹，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顾洵把客厅里的灯都打开，视野变得明亮。
林陌被男生牵着往左手边卧室去。
等她在床边坐下，顾洵说：“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给你倒水，马上回来。你想洗澡的话休息一会儿再洗，我让沈叔去买睡衣了。”
林陌点头，“好。”
不超过半分钟，顾洵端着半杯温水回来，把玻璃杯递给她：“慢点喝。”
林陌双手握着玻璃杯，慢慢喝水。
半杯水见底，她把杯子递给顾洵。
“还要吗？”他接过。
林陌摇摇头。
这套房子不大，在卧室能听见敲门声。
顾洵从客厅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从开口往里看，能看见睡衣是小熊图案，水粉色。很符合中年男人给女儿挑选东西的审美。
顾洵走过来，把睡衣放到她手边。
林陌笑了笑：“今晚我就借宿一晚，辛苦顾同学。”
“不辛苦。”他嘱咐说：“洗澡时候小心一点，头晕了就停下，架子上挂有浴巾。”
“好。”
大概是脑子真的不灵光，又或者潜意识里就认为顾洵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林陌连锁门的意识都没有。
她打开浴霸，刺眼的暖光照下来，发丝都感受到温暖。
林陌依然认为自己很清醒，醉酒最多是让她有点反应迟钝。
她条理清晰地把睡衣放在架子上，然后打开淋浴，开始洗澡。
浴室门上的磨砂窗透过暖色黄光，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到卧室里。
顾洵视线从没有上锁的门把手处移开，随后走至床前，把床单和被罩都换成新的。
换完之后，他打开窗子，站在窗户前，感受冷风从外面吹进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浴室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他把窗户关上，转身看过去。
眸色深了深，喉结也滚动了下。
这里没有干发帽，林陌只能用毛巾把头发大致擦擦，发梢依然在滴水。水粉色的睡衣肩头留下斑斑点点的水迹。
林陌依然头痛，她拉开被子就要躺进去。
顾洵这才回过神来，移开视线，转身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走到她身边，“吹干再睡，否则明早会头疼。”
他插上电，暖风吹到林陌发丝上。
林陌坐在床边，要接吹风机。
顾洵却没依着她，而是把手掌覆到她后脑勺，手指穿进她湿漉漉的发丝间，“我来吧。”
吹风机闹哄哄的声音在安静卧室里响起。
林陌起先还有些不习惯，随着发丝变干，他那只手在发丝间穿插的更为流畅，林陌也渐渐习惯了他的触碰。
等卧室恢复安静，她就一头扎到枕头上，扯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困成这样，还跟他说了声谢谢。
顾洵帮她把被子盖好，伸手把床头小暗灯打开，然后走到门口，将卧室里的灯关掉。
再然后，他把门拉上，走回床边坐下。
他看着女生睡着的模样，抬手把她面上的发丝捡开。
林陌是没有睡着的，她头很疼。本来想强迫自己入睡，才控制自己身体不动，这让顾洵误以为她睡着了。
她能感受到床边往下陷了一些，不久之后，顾洵起来，走出卧室。
房间里只剩她自己。
林陌抬手揉太阳穴，有点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问他家里有没有止疼药。
又过了几分钟，林陌的脑袋又晕又疼，她撑着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床边放了一双毛茸茸拖鞋。
她刚穿好鞋，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是顾洵，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因为刚洗过澡，黑发很顺，额前碎发就像之前一样遮过眉毛。
这让林陌更觉得熟悉和放松，仿佛这两年时间的分别不存在一样。
不像晚上刚回来时，他穿着长款大衣和黑色西装，头发也往后梳，眉眼间都是成熟。
“怎么醒了？”顾洵关上门，走到她身边。
“你这里有没有止痛药啊？”林陌抬头看他：“我头好疼，睡不着。”
顾洵回忆起晚上在饭店时，她手边桌面上放着一板胃药。
“喝酒之后尽量不要吃药。”他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然后坐在床边，把水递给她。
林陌也知道这样的道理。
她闭着眼睛，眉头微皱。身上有点冷，她用手背试自己额头的温度。
顾洵注意到她的动作，拿过玻璃杯放到一旁，又拉过被子盖到她肩膀上。
他低头观察她脸色：“除了头疼，还有哪里难受？”
“有点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路上睡觉睡的。”林陌开始分析原因。
顾洵侧过身，一手覆上她后颈，另一只手撩起头发。
林陌看着他，然后看见他倾身低头，直接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林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重新直起身体，“体温应该是正常的。”
说完，他站起来。
“你要去哪？”
“买体温计。”他回答。
“那就不用了，估计还是喝酒喝的头疼。”林陌又看他：“我吃一粒药吧，吃完我就睡觉，没事的。”
顾洵定定看了她半晌，只能把药拿给她。
药效需要十分钟才能起效。
顾洵看着她吃下去药，闲聊般问：“晚上是和哪家公司应酬？”
“奇创。”林陌如实回答，“我们学校的老师以为我是单身，就把我和奇创那个富二代往一起牵线。”
“富二代姓张？”
林陌看他：“你认识啊？”
“听说过，”顾洵说，“他私生活比较乱。谈生意很正常，私下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安全。”
林陌点头，“看出来了，不过我很机智，就说我有男朋友，他也不敢硬来。”
顾洵把她披在身上的被子拉的更严实一些，然后隔着被子把她揽到怀里。
林陌仰头看他。
“怎么了？”
“你的眼睛真好看。”
顾洵笑了下，心想她果然是喝醉了。
“那你想做点什么？”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询问。
林陌还惦记着他的睫毛。
大脑明明很清醒，说出的话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似乎喝酒是真的能壮胆。
她说：“想摸睫毛。”
顾洵轻嗯一声，答应她，随后低头、垂眸，配合她的动作。
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林陌抬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碰了碰睫毛的末梢。
又软又密，痒痒的。
等她把手放下，顾洵抬眼，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再次用额头抵上她额头。
两人鼻尖贴在一起，林陌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和扑面而来的温度。
手不禁抓到他睡衣衣袖上，手掌感受到单薄布料之下的体温。
心跳像是突然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顾洵已经把一只手覆在她后脑勺上，此时他脑袋微微侧过，随后抬了抬下巴，却没让嘴唇碰到她的嘴唇，而是以一个极小的缝隙、在上方擦过。
鼻尖在她鼻梁上蹭了下，带着点隐忍的意味。
之后，他缓缓松开她。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睡觉了。”顾洵像是在提醒她，又仿佛是在克制他自己。
.
止痛药有助眠的作用，林陌这一觉睡得很好。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暖阳透过浅灰色窗帘，在浅蓝色被罩上留下斑驳方光。
枕头和床都很柔软，林陌整个人仿佛是陷在被子里一样。
她睁眼，先是把陌生的房间看了一遍，然后坐起来，就被地上的被子吸引视线。
顾洵昨晚……打地铺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