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尘直起腰,趁徐建功不注意,先拿起对方的酒杯,端起来就道:
“世子,果然大人有大量!我干了,您随意。”说罢,果真仰头喝得一滴不剩。
见他这般豪迈,徐建功不疑有他,端起面前仅剩的一杯酒,也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之间,一下人倒酒时,不小心将酒洒在姐夫徐建宁身上,那下人连忙求饶。
此时,徐思鹤走过来,扶着徐建宁道,对那下人道:“你还跪着做甚?快扶我二叔去更衣罢。”
徐建宁本已喝得面红耳赤,遂由下人搀着走出去。
他们刚走,世子徐建功觉得头有些晕乎乎,他只当自己喝多了,吩咐儿子和弟弟替自己好好招呼二叔,便离席出去透气。
林皓尘也找了个借口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徐建功身后。
徐建功走到水榭外,许是太晕了,撑着墙壁,摇了摇脑袋。林皓尘从身后扶住他,“世子,我扶着你吧。”
林皓尘扶着徐建功,根据徐竹留下的记号,走进水榭旁边的院子。
徐竹看到他,从暗处走出来,小声道:“少爷,那人刚走,他将威远侯世子扶进正房了。”
林皓尘忙将站不稳的徐建功背进正房,又将半醉的徐建宁扶出来,随后熄灭了屋里的烛火,只留了门口的两盏灯笼,隐约可见屋中的景象。
他们躲进院子的厢房,给徐建宁灌了两杯茶,他才清醒过来,问道:“尘哥儿,怎是你?”
林皓尘“嘘”了一声,示意姐夫往外看。只一会儿,便见一女子鬼鬼祟祟地走进院子,直奔院子正房而去。
看到这,林皓尘已然明白徐思鹤他们的算盘,只是不知,那女子是谁?
作者有话说:
晚上再更一章,从此和德阳侯府的极品决裂,专心搞事业!
第54章 丑事
因夜色太深, 徐建宁也未看能清女子,他疑惑地道:“他们为何要这样?”
林皓尘低声应道:“大概是想让姐姐伤心,一怒之下……伤了身子吧。”
他们在厢房中静观片刻, 院门口突然喧哗起来,一群下人簇拥着高氏与林媛云,缓缓走进来。
高氏道:“弟妹, 你刚有身孕,外面风大,咱们在这个院子歇会,待老爷们吃饱喝足, 咱们再回去。”
林媛云摸着肚子, 笑道:“多谢大嫂关照。”
她们走到正房, 下人打开房门, 昏暗的房间霎时亮堂起来。
“啊!……”房中响起几道尖叫声。
只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的躺在榻上,她见有人进来,尖叫着掩面背对房门, 一头青丝几欲垂地,地上还有一双男人的靴子。
高氏眼里闪过一丝快意,暗中看了林媛云一眼,故意尖叫得更大声,最好能把水榭的人都引来。
好容易大家都止住了尖叫声, 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叫什么叫?吵死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这不是……
“啊!!”高氏再次尖叫起来, 这次是发自内心尖叫。
榻上的男子坐起来,吼道:“别叫了!”
高氏站得摇摇欲坠, 急切的问道:“世子, 怎么是你?”
林媛云见徐建功衣衫不整, 连忙背过身去,正好看到威远侯和徐思鹤他们来了,王氏等女眷紧随其后。
威远侯高声道:“怎么回事?”
林媛云不语,只是低头侧身,让到一旁,却拦住了奶奶林氏以及其他林家的人。
林氏紧张地看向她,林媛云微微摇头,将林氏她们拉到门外。徐家的丑事,就让他们自家人解决吧。
威远侯大步跨进房门,看到高氏正呼天抢地,而徐建功和一女子坐在榻上,都未着外衣。
他只当徐建功是酒后乱事,并未放心上。然而,待看清女子的样貌后,他当即上前,将徐建功拖下床,踢了徐建功一脚,狠骂道:
“枉顾人伦的东西!天下的女人这么多,你偏要偷你父亲的人!”
徐建功痛呼出声,回头看向女子,惊讶的道:“赵姨娘!怎么是你?”
他真的不知道女子是赵姨娘,只以为是哪个想爬床的丫鬟,正好他身体燥热,便受用了。
威远侯以为他在糊弄自己,气道:“你都干了这等好事,还装!”
说罢,他伸腿又要踢徐建功。高氏挡在徐建功面前,哭着求情道:
“二叔,别踢了,世子他……他……这是一场误会。”
王氏也站出来,阻拦道:“他二叔,我儿不是这样的人,有事好好说!”
威远侯指着正德堂的方向,怒骂道:“误会?你父亲还没死呢,你就要给他戴绿帽子!”
徐建功煞白着脸,连忙爬起来,跪在威远侯面前,急切地道:“二叔,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
原本兴冲冲走进来的徐思鹤,看到父亲在榻上那一刻,就呆住了,明明是四叔,怎会变成父亲在这呢?
想起了林皓尘那莫名其妙地一脚,还向父亲敬酒,他激动地道:“这是陷害!进来更衣的是四叔,怎会变成我父亲?这是林皓尘搞的鬼!一定是他!”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说甚搞鬼?方才我和尘哥儿在外边散酒味,又怎会在这屋子里?”
徐建宁从门外走进来,冷声问道。他对德阳侯府彻底失望了。从种种行迹来看,高氏和徐思鹤分明是主谋。
倘若不是尘哥儿警觉,现在身败名裂,背负不孝不义之名的就是他。到时,他刚怀孕的妻子受得住吗?他的两位父亲会怎样看他?
想到这,他几欲将徐思鹤和高氏的险恶用心说出来。身侧的林皓尘轻撞他的手臂,微微摇头。
他无凭无据说出来,定会被高氏倒打一耙,变成眼睁睁看着大哥犯错误的无情之人。
威远侯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见王氏、高氏和徐建功仍欲争辩,他失望地摇头,说道:
“休再强词夺理!在你们的府邸,谁能算计得了你们?你们且问问自己,对得起我大哥吗?
此事若传出去,两府颜面无存。日后年节,两家人不必聚在一起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徐建宁和林媛云他们也跟着离开。
“娘,我会不会被弹劾?”徐建功跪坐在地上,惨白着脸问王氏。
王氏怒火中烧,命身边的嬷嬷当场审问赵姨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赵姨娘其实还未到三十岁,她入府没两年,德阳候就中风了,每日不过在府里熬日子。
眼下,她受不住那嬷嬷的巴掌,哭着道:“是世子夫人叫我来的……”
“堵上她的嘴!”王氏听到媳妇高氏也牵涉其中,急忙截断赵姨娘的话。此事万不可传出去,再惹恼威远侯。
王氏怒目看向高氏,见高氏瑟缩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伸手挥退下人,走到高氏跟前,打了她一巴掌,怒道:“蠢货,你设局为何不告诉我?”
高氏捂住被打的左脸,嗫嚅道:“我以为已经成了……”
她娘家说这计谋有些凶险,出手必要稳妥,最好先和婆婆商议。但高氏想算计成功后,再去向丈夫和婆婆邀功,故而只和儿子悄悄谋划。
谁料到,丈夫正好撞进她挖的坑里,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家人的脚!
徐建功发觉高氏是始作俑者后,当即要休了高氏。徐思鹤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给高氏求情。
“够了,你在这节骨眼休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做下的丑事?”王氏怒喝道。
三人都噤声了,徐建功无奈的道:“娘,我们眼下怎么办?”
王氏道:“赵姨娘我来处置,高氏禁足半年,还有你们,这段时间,给我安安分分的,休要再招惹西府的人!”
…………
林皓尘和徐建宁因怕刺激到林媛云,故暂且不提高氏是主谋之事,只提醒林媛云不要独自去东府,不可相信东府的人。
林媛云摇头感叹道:“不会去了,东府太乱了!”
次日,徐建宁开始为期五日的模拟县试。由最威严的威远侯充当考官,专门负责搜身和收发考卷。试卷也全是历年的真题。
林皓尘还专门找了一个面生的护卫,充当巡场员,每个时辰都要巡逻考场。
刚开始,徐建宁看自己的答卷仍是重影。林皓尘就坚持让他答同一份试卷。
模拟进行到第四天,徐建宁对答案已是倒背如流后,重影终于消失了。然而,第五天做新的试卷时,重影去而复返,他不免沮丧。
林皓尘便让模拟循环进行下去,只道:“姐夫这是脱敏治疗,熬过第一关,后面会越来越容易。”
徐建宁想到自己因为这个毛病,而一事无成,只好咬牙坚持。
且说重阳节过后,宫里放出了一批宫女,桃姐儿按约定收留了蕊儿的干娘李雪。因李雪口不能言,桃姐儿便留她在院里做些针线,照看花草。
林媛云听闻李雪是宫里出来的姑姑,特意传见她。
“姑姑不必多礼,以后就安心在府里吧。”林媛云亲自上前,扶起李雪。
李雪露出温婉的笑容,比了个感激的手势。
忽的,她凑近林媛云,深吸一口气后,皱起了眉头,两只手比划起来。
一旁的桃姐儿急忙吩咐下人拿纸笔,递给李雪,说道:“姑姑,可是有甚不妥?”
李雪在纸上写道:“麝香流产”
林媛云大惊失色,急忙请太医。太医来诊脉后,沉吟道:“目前脉象平稳,胎儿正常,但有孕之人长期闻麝香,不利于胎儿,有可能导致流产。”
林媛云当即让人搜查院子里的下人,最后在大丫鬟莲心的房里搜出麝香。不仅如此,还搜到了一封陈旧的信。
信中大意是:自己当初听了莲心的唆弄,才会用黄豆暗害文少爷。若是莲心不拿出一百两,就告发此事。
显见,写信之人正是林媛云遍寻不到的徐月奶娘。
莲心跪倒在地,哭着求道:“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饶奴婢一命!求夫人饶命。”
林媛云气得直喘大气。她刚嫁进徐家那年,莲心就跟在她身边。她万万没想到,莲心从一开始就出卖了自己。
桃姐儿和李雪连忙抚着她的胸口,劝她放松。
宋嬷嬷上前打了莲心几巴掌,怒道:“夫人待你不薄,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样?”
莲心只是伏在地上哭着求饶。
林媛云缓过劲来后,沉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背后定有人指使,说出那人,我饶你一命。”
莲心跪着磕头道:“没有人指使……全是奴婢,奴婢知错了!”
她如何敢说?父母皆在侯夫人王氏手里。王氏送她到林媛云身边,就是为了监视徐建宁这一房人。
重阳节后,王氏恼羞成怒,吩咐自己每日给林媛云的衣服熏香,还说只熏半个时辰,定能神不知鬼不觉。
林媛云见莲心不松口,遂命下人将她先关起来,待徐建宁模拟考试出来再商议。
林皓尘放学回来,按惯例先来见林媛云。他听闻莲心的事后,亦是十分庆幸,分析道:
“姐姐嫁给姐夫,牵扯的无非有三方:徐月姐弟、柳家、王氏,眼下已经排除了徐月姐弟,柳家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幕后之人无疑是王氏。”
林媛云气道:“我一向对她恭恭敬敬,拿她当亲婆婆对待,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人心难测,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找证据,将她绳之于法。”林皓尘宽慰道。
林媛云颔首,又道:“唉,莲心当初还一直撺掇我,不要对徐月和徐思尧太好。莫非这也是我那恶婆婆的意思?”
想到这,她抓着林皓尘的手道:“还好你当时拦住了我,没有对他们犯下大错!否则……”
第55章 成亲
林皓尘亦想到了, 若是姐姐真被王氏挑拨成功,与徐思尧姐弟结下仇怨,那她们就会变成原书中, 不死不休的局面吧。
这一世,姐姐远离了王氏,只是冷淡对待徐思尧姐弟。如今, 拔除了心中那根刺,她们的关系还可以修补。
“姐姐,徐月既然是无辜的,不妨多关心关心她们姐弟吧, 总归是文哥儿的亲姐姐亲哥哥。”
林皓尘劝道。既能做家人, 何必做仇人。
林媛云叹气道:“我晓得。”
她这几年心里对继子女憋着一股气, 眼下知道一切都是误会, 心中颇有些愧疚。她不由得恨声道:
“待莲心指证王氏,我定要问问她,为何要这般阴毒, 搅得我们这一房天翻地覆?”
林皓尘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审问莲心。”他命人将莲心带上来。
然而片刻后,下人惊慌地跑进来道:“舅少爷,莲心……莲心……”
她看了林媛云一眼,不敢说下去。林皓尘让宋嬷嬷陪着林媛云, 示意下人随他出去。
林媛云站起来道:“不必瞒着我,就在这里说。”她既是府里的主母, 就担得起事。
那下人遂小声地道:“莲心她……她上吊自杀了!”
“怎么会?怎么会!”林媛云惊呆的坐下,看向林皓尘。
林皓尘听后, 亦震惊得后退了一步。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问道:“你确定是自杀?”
那看护的下人, 跪下说道:“小的一直守在屋外,未离开半步。”
“罢了,你下去安置她吧。”林媛云扶着额头,疲惫的道。
见下人退下了,林媛云方皱眉道:“尘哥儿,是我太大意了,如今死无对证,我们怎么办?”
林皓尘宽解道:“姐姐,放宽心,你的身体要紧!我们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小心防着便是,她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林媛云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徐建宁回来后,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又暗恨自己以前太无能,叫嫡母算计了都不知道。遂咬牙坚持模拟县试,势要考取功名,叫人不敢看轻了去。
奶奶林氏也借此放了一批老仆出去,又将与东府沾亲带戚、来往频繁的下人,整治到京郊的庄子。至此,威远侯府终于安宁了。
…………
重阳节后,卫师娘开始教桃姐儿画画。她看到桃姐儿画的头像,大为喜爱,但再看桃姐儿的连环画,她便发觉问题了,
“大姑娘画单个人颇有灵气,但以整幅画来看,你的线条处理不好,以及人物布局较为欠缺。”
桃姐儿欣喜的点头,卫师娘一下子就看出她技法的不足之处,“还请师父指点。”
她与卫师娘上了两日课后,看出卫师娘确实有真才实学,遂提出两人合作画画之事。
卫师娘欣然应下,两人的第一册 连环画就画老少皆宜的《王二金寻宝记》。
刚画没两日,宫里的淑嫔传召。桃姐儿这次已有经验,处变不惊地进宫。
原来重阳宴上,皇上随口赞了桃姐儿给太后画的画像,贵妃娘娘趁机邀皇上到自己宫里,观赏画像。皇上当晚遂留宿在贵妃娘娘的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