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没那么胆战心惊了，因为在她做作地扮演了一个好女友后，
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
……狗男人果然喜欢这一套。
第23章
巫悦拎起包准备出门，临走时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子，放在门外，一只鞋头朝向里，一只朝外，认认真真摆好。
再重新站起身来时，余光瞥见男人的嘴角勾了勾。
巫悦没理他，总感觉有一只鬼在小晨的学校里也挺让人担心的。
而且也不知道那群男生还会不会再欺负小晨。
巫悦这样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
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不正常的东西。
她心情又好了起来，如果身后男人不跟着自己的话。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她回头问。
男人点头应是。
……倒也不用这么黏人。
“你前几天说工作很忙。”巫悦状似随意地说了这么句，其实就是想让这人赶紧去忙工作，别再跟着她了。
“已经处理完了。”男人回答。
那巫悦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这人跟着。
男人也许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或者你可以选择把戒指戴上。”他说。
巫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往后缩了缩脖子。
这人又要发疯了吗？
“你太弱了。”男人脚步未停，“要看着。”
巫悦倒是没觉得自己哪里弱，起码她很知道哪个角度能让一名壮汉手臂脱臼。
反正只要不面对那种东西，巫医生就是无敌的。
今天的天气很怪，中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这会儿天就已经暗下去了。
阴沉沉的，让人心里怪不舒服。
她先是给小晨发了个微信。
但是没有收到回复。
也许小晨还在上课，没有时间看手机。
巫悦将手机重新放进背包里，走出大门。
她没有坐李维的车，说实话，她对在狭窄的空间内跟李维单独待在一起，有点心理阴影。
依旧是步行，两人到达时学校已经放学。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家长。
巫悦也不是没有见过周五放假时的校门口，不过今天来接学生的家长们好像出奇得多，门口的保安也多了几个。
巫悦老远就看到了昨晚的保安大叔，他正跟其他保安一起，站在校门外。
“大妹子！”保安大叔也看见了她，“手没事儿了吧。”
“没事了。”
“那就好。”保安大叔的目光移到她身旁，“咦？我说大妹子，咋才一天不见，就又换了个男的啊？”
“……”巫悦扯扯嘴角，不想过多解释，转而问：“今天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而且气氛看起来也跟以往不一样，乱糟糟的。
“你不知道？今天学校死人了。”
保安大叔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跳楼自杀，就在昨晚的那个实验楼顶。”
巫悦心里一惊，“是谁？”
保安大叔摇头：“这我哪知道啊，我又没见过尸体。”
“只听说是个男生，高三的，成绩还不错。”
“真是可惜了，这么大的孩子，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说他父母不得心疼死啊！”
这个时候，又有另一个保安凑过来：“哪里会心疼啊，听说学校都联系不上他的父母。”
“唉，你说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把孩子扔下就不管了。”
巫悦心里咯噔一下。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还有依旧在她耳边感慨的保安们，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不会是小晨吧？
巫悦拿起手机，她的手指都麻了，颤抖着，根本感受不到手机的温度。
她拨打了小晨的电话。
许久，
没人接……
“大妹子，你怎么了？”保安大叔看出她的异常。
“没，没事。”
“你在等昨天的那个孩子吗？咦，我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啊？”
“……”
巫悦有些慌了神，又拿起手机，六神无主地拨了过去。
“嘟——”
“嘟——”
无人接听。
手机自动挂断，再拨；再挂断，再拨……
直到有人不小心把她的手机碰掉。
巫悦将一直盯着手机的头抬起来，眼睛有些失焦。
“是你？”碰到她的那个男孩子说。
是把小晨关起来的那群人，巫悦记得他姓赵。
他阴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什么也不说的就急匆匆走了。
像是在害怕什么。
一直在身边没有出声的李维弯腰，帮巫悦捡起手机。
巫悦接过，鼻头发紧，嘴里喃喃，“出事的那个孩子会是小晨吗？”
可是，
小晨今早还给她买过油条。
今早还跟她开玩笑说，她要是遇到那种东西也能勇敢点就好了。
她才刚见到小晨像同龄男孩子那样没什么心事的大笑。
赵大妈甚至还买了鱼和排骨。
她也答应了赵大妈会做给小晨……
她的周围有很多人，有的距离她很远，有的很近。
但巫悦认识的就只有李维一个。
她满载惶恐和不安，无处倾诉。
“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
“小晨学习也很好，父母也不在身边，我们昨天还一起去过实验楼。”
“他也能看见，他也能看见……”
“我知道那些东西可以迷惑人的眼睛……”
“小晨是不会想不开的，可万一他被蛊惑了呢？”
“你说，会是小晨吗？”巫悦抬头看向男人，眼睛酸涩。
男人低声叹息，十分温柔地擦干巫悦的眼泪。
“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的眼睛能不能撑得住。”
“到我可以用的那个时候。”
他又叹了一口气，手指指向一处，“你看那里——”
第24章
巫悦来不及思考他话中的深意，只顺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看见了小晨。
少年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低着头，脊背有些弯曲。
巫悦喊出了他的名字，“小晨！”
看到这孩子的刹那，之前的种种担心都烟消云散。
巫悦甚至有一瞬间这样恶劣地想：还好小晨没有出事，还好出事的不是小晨。
她能想象得到出事孩子的家人是怎样的心情，肯定与她刚才相差无疑。
但是，他们与她没有交集。
或许明天，巫悦会看到这则新闻，那时她也会感慨一句：“唉，真是太可怜了。”
可人与人之间，永远缺乏真正的感同身受。
小晨在看到巫悦时，脸上的惊讶是藏不住的。
“巫姐姐。”
他慌忙将手机藏起，然后小跑着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巫悦注意到他嘴角位置变动了的纱布，以及破碎了的手机屏幕。
她想起了那群慌张离开的学生，那个姓赵的孩子，在看到她之后惊慌的表情。
巫悦面上带着笑：“答应赵大妈给你做鱼吃，所以就顺路过来接你了。”
她没有问小晨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有自己的坚持。
她不想让小晨难看。
三人踩着落日的余韵走在路上。
小晨一直都很沉默，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十分警惕地挡在了巫悦和李维中央，生怕李维会再次伤害巫悦一样。
少年一直低着头，额角碎发的阴影挡住了大半脸颊，模糊得让人看不清面容。
巫悦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掩盖自己的伤口，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无名火。
看来有个好爹是真的不错，至少连鬼都不害怕。
她又撇了李维一眼，心说这人家世也不错来着。
以前倒是能在他身上看出几分傲慢，但如今，这些傲慢好像全都隐藏到了骨子里。
他比以前更擅长伪装了。
就像现在，在要进小晨家门口的时候，他甚至礼貌地先得到小晨允许后才进门。
惹得小晨都怪异地多看了他两眼。
巫悦捡起被潦草放在门口的一堆食材，跟小晨进入了厨房。
李维则自己坐在客厅里，他又不知从哪找了一本书看。
巫悦有点怀念以前的李维了，以前的他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一点都不黏人，穿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只见过他三次。
巫悦又悄悄瞥了眼男人手里的书——
《中老年养生大全》
“……”
也倒是兴趣广泛。
巫悦没再看他，专心处理起这些食材。
赵大妈买了很多青菜，众多蔬菜里夹了一条大草鱼。
这条青黑色的草鱼竟然还活着，它的嘴和鳃正努力地一张一合，十分艰难地摄取着袋中水里残存的氧气。
“唉，这么努力地活着啊。”巫悦感叹，然后一个刀面，
把它拍晕了。
侧对着她整理冰箱的小晨突然笑了。
“小时候，我妈妈也总是这么先把鱼敲晕了再处理。”
巫悦得意地挑挑眉毛：“当然了，要不然让它滑不溜秋地动起来，得多费手啊。”
注意到说完话又将脸侧过去的小晨，巫悦想了想，道：“小晨先去学习吧，这里我来就好了。对了，顺便让李维去我家拿瓶料酒。”
巫悦将两人支开后，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主任。”她说，“我记得你前两天说过，明天市一中的高考体检人手不够？”
“我想问问现在报名结束了吗？我想去。”
她将手机举在耳边，“我的手？没事，已经不疼了，不妨碍去帮忙的。”
“为什么又突然想去了？”巫悦笑得很自然：“因为最近刚认识了几个熊孩子，想在帮忙的时候顺便去关照关照他们。”
让他们见识见识坏姐姐的可怕。
拜托主任为自己报名后，巫悦挂掉电话，在网络上搜索出水煮鱼的做法。
赵大妈说这是小晨最爱吃的菜。
房内油烟机轰鸣，锅中热气翻滚。
巫悦之所以将小晨支开，是因为不想让小晨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掩饰。
而且坏姐姐欺负熊孩子，跟好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李维，则是因为巫悦根本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的行程，免得又被跟一天。
偷偷去帮忙体检既能躲开李维，又可以教训一下熊孩子，一举两得。
巫医生真是聪明绝顶~
她心情不错地挥动锅铲翻炒锅里的菜，这时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声音不是源于大门外，好像是有人在敲厨房的门。
因为做这道菜需要炒辣椒，气味太冲，所以巫悦将厨房的拉门关上了。
此时在这个家里的人只有她和小晨，而且在油烟机的轰鸣下，巫悦能隐隐约约听到小晨的声音。
“……姐……可以进……吗？”
声音很模糊，感觉小晨是在问她，可不可以进到厨房里。
“进来吧。”巫悦回答。
真是奇怪，在自己家里还需要敲门。
是怕打扰到她做饭吗？
巫悦回答完，也顺势向门口看去，可是门口哪里有小晨的身影？
空荡荡的，只有已经被拉开的厨房门连通着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心下疑惑，在转身回过头来的时候，巫悦却看见面前突然多出一个女人！
这女人惨白着张脸，头发很长，头微微垂着，巫悦能看见她猩红的嘴唇以及枯黄的牙齿。
凌乱的头发后面隐约可见她的眼睛，她正直勾勾看着巫悦。
【嘻，进……进……进】
【你同……意了】
【我进去——】
说着，她的身体猛然扭曲变形，像是有着虚假外壳的软体动物一般，扭曲的不见人形的头部一下子扎进了巫悦的胸口。
巫悦手中甚至还拿着锅铲，她甚至能看见心脏处这女人还未完全塞进来的一条胳膊。
她们两人就这么逐渐融合。
她根本无法调动身体上的任何一块肌肉。
只有思维还是活跃的：
“它们不是不能进到家里来的吗？”
“它为什么会在小晨的家里。”
巫悦很痛，身上每一处都很痛，当看见女人将留在外面的最后一只胳膊拉入她的身体后。
巫悦想：
“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
她失去了意识。
第25章
方晨一个人在自己的卧室里, 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不，也许说他是在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的伤口更为准确。
嘴角上原本的乌青多了一层，左眼下的颧骨上也多了块新的伤势。
好在他头发不短, 只要留心, 就可以遮挡住。
方晨不知道巫姐姐有没有看到。
应该是看到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 但巫姐姐总是会体谅他的心情。
他不说，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就像是以前，第一次见到巫姐姐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刚被欺负，脸上的伤怎么也挡不住，只敷衍外婆说是不小心碰到了。
为了避免外婆多问，他谎称散步, 偷偷拿了课本出去, 在路灯下看书。
只有在捧着书本的时候，他才能够安心。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只能靠自己。
五月初的夜晚还是冷的，他在凉夜里, 就着昏黄的路灯，一页页地背着单词。
有路人往来，大多奇怪地看他一眼, 然后离开。
他不去注意别人，别人也不在意他。一如每个被欺负的夜晚，只有他一个人……
但那天方晨远远看见了一道身影，急匆匆地冲进路灯的光晕里, 紧张兮兮地像是在害怕什么。
老城区的路灯并不是每一盏都亮着, 他见她缓缓走到光照边缘的时候，又小跑着冲出黑暗, 一头扎进下一个路灯。
然后就这么一直或快或慢地走着，直到走进自己在的路灯下。
方晨记得这个人，是楼上的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