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只能在内心祈祷她早点打消这个想法。在这种时候把小天狼星抬出来是相当可耻的,但是雷古勒斯没有其它办法了,“你知道,卢平是我兄长的朋友,所以小天狼星也知道盥洗室的口令——我曾经在里面遇见过他”,非常有趣的体验,这种时候不给他扣分可能接近一种怜悯或者恩惠,反正小天狼星发现他在这里不会像在夜巡抓住他的时候一样施行惩戒之后态度变得相当奇怪,“所以,你可能会碰到他们在一起的情况”。
“他们在一起干什么?”多卡斯把头抬了抬,大概在看玻璃窗深绿色背景上那条银色的蛇,雷古勒斯的目光被她牵引得向上,然后因为她的下一句话呛得很厉害,“玩soggy biscuit游戏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适合我们讨论的”,已经有滑落到调情的危险了。
“雷古勒斯”,多卡斯伸腿过来踢了踢他,她的确是斯莱特林中的斯莱特林,做这种动作的时候有一种危险的慵懒和迷人,“我不再和你谈论这些是因为你害羞了,但我并不觉得谈论这些是可耻的”,她的腿很长,伸展又收拢在黑面绿里袍子下的时候像一条蛇盘在那里。他们足够熟悉,所以雷古勒斯并不会被这样无害的状态迷惑,他们同时也互相尊重对方,这意味着留下足够的边界,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雷古勒斯靠在背后的窗棂上,和他的朋友相对着微笑起来。
至少她现在不让他去搞到一条格兰芬多级长的围巾,也不想知道男级长盥洗室的口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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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短暂的把时间拉回到1975年/蛇妹和狗哥在学生时代的故事,可能主要是和雷尔的友情线
第35章 青蛇(2)
圣诞假期结束后的第一节 N.E.W.T.魔药课就是迷情剂,多卡斯安静得按照斯拉格霍恩讲授的步骤搅拌着自己的坩埚,看着螺旋状的蒸汽从贝母色的制剂里升起来,然后愉悦的陷入一种陶醉中。
“什么味道?”珂洛伊也已经完成了,在锅边缘磕掉手里勺子上的液体。
“铁锈——血腥味”,多卡斯勾着嘴角笑,“有点像用钻心咒或者被用钻心咒”。另一边的莉莉·伊万斯显然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她还在搅拌坩埚,厌恶的表情就浮现在脸上——格兰芬多,多卡斯在心里笑,在斯莱特林至少是她的圈子里,不可饶恕咒并不是什么谈论上的禁忌,就像如果要阻止人们去做某些危险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让他们尽可能的了解做这件事的风险。当然,她还没有用过钻心咒也没有被人用过钻心咒,所以真得非常好奇这和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弥漫在喉咙里的那种甜腥味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呢?”她反问珂洛伊,她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莉莉·伊万斯是她的朋友,不然就要去掠夺者那桌了,彼得·佩蒂鲁没有参加魔药的高级课程,在被莉莉拒绝之后,那个空位被一个黑发蓝眼的拉文克劳女孩子填补了。
“你不知道吗?”珂洛伊的金发就算在黑暗的地方也会闪闪发光。
“啊”,多卡斯眨眨眼,她知道,珂洛伊会在对方生日的时候给詹姆·波特准备一份不记名的礼物,去年是一只金色飞贼,前年是全套扫帚保养装备,她乐此不疲的玩她的暗恋游戏,作为舍友的多卡斯只能保持沉默以示对她的不干涉。她转向了莉莉,至少不能让这位格兰芬多麻瓜出身女巫在她们这里感到冷落吧,“伊万斯呢?”。
“我想我的药剂搅拌过头了”,莉莉展示了自己凝固的坩埚,那些剩余的东西像膏脂一样贴在锅边上。
“那太糟了”,多卡斯礼貌的点点头,她知道莉莉完成的比她和珂洛伊都要早,所以只是莉莉不肯和她说罢了,多卡斯也的确不是一个适合谈论这些东西的对象,毕竟她在上个月还在和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互相发射恶咒。
那边四分之三的掠夺者们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魔药——詹姆·波特在大声谈论百合花的香气,小天狼星·布莱克正在努力诱导莱姆斯·卢平说出自己的药剂的气味,反正他对自己的药水没有味道这件事感到非常愉悦——多卡斯在想雷古勒斯的迷情剂绝对是有味道的,或者说她在午饭的时候和他谈及这件事,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古怪,她笑得非常开心,以至于珂洛伊推了推她的手肘。
多卡斯把表情收敛了起来,把药剂灌装进瓶子里,开始准备交作业。
周末就是霍格莫德周,多卡斯和雷古勒斯去的,当她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从货架顶层拽下一整盒糖羽毛笔的时候,雷古勒斯相当无奈,“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这个”。
“还喜欢在自己吃的时候强迫你一起吃是吧”,多卡斯掂了掂那个盒子,这个量大概够她支撑到下个霍格莫德周了,雷古勒斯不是很喜欢吃糖,但每次客气得尝一点也是不小的数量了。她歪着头看自己烟灰色眼睛的朋友,“生活太苦闷了,需要吃点甜的东西,你也一样,看起来太紧张了,雷尔”。
“家里太不省心了”,雷古勒斯调整了一下围巾,他难得对某件事有这样抱怨的态度,很可能他们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多卡斯和小天狼星明确的敌对——其它的斯莱特林们在小天狼星出走之前态度更暧昧一点。
多卡斯歪了歪脑袋,“你圣诞节送了我什么东西,雷古勒斯?”
“一盒血腥棒棒糖”,雷古勒斯摊开手,“你还指望小天狼星假扮我吗?”小天狼星对于布莱克家的不满可以说是众所周知。
“所以,你的迷情剂是什么味道的”,多卡斯微笑着摊开手,“雷古勒斯?”
“这是个好问题”,雷古勒斯把手放回兜里,“难道不应该基于等价交换原则进行吗?”
“血腥味”,多卡斯摸了一下嘴唇,“不是那种要把舌头烧出个洞的酸味,是一种,接近愤怒和痛苦之后,头颅或者咽喉充血”,她把手伸到那几个部位,但是表情严肃,绝对没有摸嘴唇的时候表情那么暧昧,他知道她在说正经事,多卡斯的轻佻从来都只在确认绝对安全的时候展现,“钻心咒”。
“的确”,雷古勒斯点点头,从边上的架子上拿了一小袋胡椒小顽童,他需要这东西在深夜提神,黑咖啡容易导致睡不着,“是这个效果”,和他在书本上和家里人的口述经历中获得的知识符合。
“轮到你了”,多卡斯带着雷古勒斯排到了队尾,拥挤的队伍前面是吵吵嚷嚷的低年级学生,大概是一些三年级的格兰芬多,因为是来霍格莫德的第一年而看什么都新鲜。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味道”,雷古勒斯皱着眉毛,“因为我从来没有闻到过,人不能描述自己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没有接近的吗?”多卡斯伸手指压了压眉毛。
“冰冷的湖水和灰尘”,雷古勒斯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是雪,因为没有那么冷,更潮湿一点”,像窒息的感觉。
“那很奇怪”,多卡斯叹了口气,“雷古勒斯,你有讨厌的东西吗?”
大概是被发现了,那些低年级的格兰芬多真得很吵,可能是在推让这次由谁来请客这件事,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太阳穴发涨。大概是因为为了准备考试缺乏睡眠,还有一种面对自己准备的繁重复习计划表无能为力的焦虑。他今年有O.W.L.s,小天狼星去年拿了8个O,而他试图拿到9个,布莱克的名声已经足够败坏了,大部分时候都和禁闭、违反校规和斗殴联系在一起,雷古勒斯试图改变这一点,证明一对兄弟可以完全不一样——当然,小天狼星对此的评价是用恶毒的口气说,“妈妈的好宝贝雷尔”。
“雷尔”,现在那群格兰芬多终于结完帐出去了,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神经放松了一点,能听见多卡斯在说什么了,“对待自己讨厌的东西,最好的方法是蔑视它”。
“我觉得我无时不刻都在蔑视他们”,雷古勒斯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轻,在周围都是甜蜜动人的糖果和小玩意的环境下,这样的言语看起来是格格不入的。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天狼星对我做过什么?”多卡斯把两个人的账结了,他们绕路到村子里更安静偏僻的巷弄,这里周围都是土黄色的灰泥砖墙,人家的门上还挂着黯淡枯萎的冬青花环,更适合相对私密的谈话。雷古勒斯看着高一年级的朋友,祖母绿色的眼睛藏在细而密,像帘子一样的栗色睫毛下面,他知道她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现在他离家出走了,所以我和你说这件事情——你可以理解为,五年级的时候,他侵犯过我,我知道他没有任何性意味,但是我的确被侵犯到了——他在某次没有人的时候,把穿裙子的我倒吊了起来。这是非常小一件事,我感到被侮辱的程度要超过任何一次互相辱骂和发射恶咒”。
雷古勒斯伸手抓住多卡斯的肩膀,看她眼睛,试图证明自己和兄长的不同。
“裙子落下来,一直盖住眼睛,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多卡斯微笑起来,看着雷古勒斯眼睛,“我知道我在害怕,因为恐惧带来厌恶。我还有一个选择是屈从,但是我选择了蔑视,我轻视他,并无视他”。
雷古勒斯突然想到多卡斯圣诞节前,垂着眼睛靠在那面斯莱特林徽记的玻璃花窗下,说‘他恨我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天真和慈悲宁静之后有更多的故事。
“所以,雷古勒斯”,多卡斯举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总是有很多选择,也可能是毫无选择,我不可能选择屈从他”。
雷古勒斯放开了多卡斯的肩膀,重新把手放进兜里。他知道倒挂金钩那个咒语,最早是从穆尔塞伯和埃弗里那里传出来的,大概是作为炫耀,他们把它告诉了低年级的阿米库思·卡罗,结果就是在女孩子里传得到处都是。不知道哪个蠢货为了讨好自己的心仪对象告诉了别的学院的人(雷古勒斯没有证据,但是强烈怀疑是小天狼星的□□),那段时间把人倒吊起来成了霍格沃茨的流行,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也掌握了,去年夏天用来羞辱某个和多卡斯同年级别的学生,应该是叫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混血就是了。
现在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冬末霍格莫德的街道上走着,一片荒芜寂静。
他们两个都不快乐。
事实上多卡斯非常好奇自己为什么厌恶男人,或者说,厌恶和异性的身体接触,可能是因为那次太过糟糕的精力。但是她觉得自己相当平稳得度过了青春期,没有沦落到像那些可悲的斯莱特林同学一样对某个格兰芬多发疯的地步,她也很好奇,明明都是肉体凡胎,固然有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有肉和没有肉的区别,但是到底这些特点都有各自的优势,最多只有健康和不健康的区别。
都是血、肉和骨头罢了。
“我们是不是来到了一个过分黑巫师刻板印象的地方”,她抓着围巾看雷古勒斯——他和他哥哥长得很像,但是很容易就能分出来。小天狼星的长发都快要到肩胛了,雷古勒斯还是不过耳的长度,和浓烈的兄长比起来他的五官要清淡斯文许多,稍微矮一点,皮肤被魁地奇球场上的阳光晒得黝黑,但是那种神子式的高傲淡漠却是如出一辙,如果小天狼星还有几分悲悯温和漫不经心,雷古勒斯就是完全的冷漠锐利了。
“还可以”,他笑了一下,“至少挺安静的”,这里是霍格莫德的墓园,巫师在大部分时候都信仰自然神,这里也就只是一块被圈起来的巨大荒地,散落着12世纪以来此地居民的大理石墓碑,很多已经爬满了植物朽坏了,但是最近光洁如新的也有,沉默的雪白石块和雕像。
“雷古勒斯”,多卡斯伸出手。
他迟疑了一下,把手覆盖在她的手上面——手心带着过长时间握扫帚留下的茧子,指节很大。多卡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个人十指相扣,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和力量,但还是不行,她还是别扭,指尖在无法自制的发抖,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甩开他手的冲动。
或许还是因为太像了,但是明明不像。
雷古勒斯轻轻捏了一下她手心,多卡斯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重新放回袍子的兜里里。
“太用力了吧”,多卡斯知道自己刚刚为了控制住自己花了多大力气,可能在捏他。
“不要想象那是一只手就好了”,雷古勒斯重新把手伸出来,“再试一次?”
“我不想蔑视你”,多卡斯笑起来,而雷古勒斯也在笑,她开始拆蜂蜜公爵的那个纸袋,把雷古勒斯的胡椒小顽童递给他,“是不是试多少次对你来说答案都是一样的?”
“是的”,雷古勒斯耸了耸肩,拌了个鬼脸,他难得有这么轻松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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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青蛇(3)
“好饿”,多卡斯在床上打滚,“我觉得我想要吃一些带血的东西”。
珂洛伊在她那张四柱床上看一本法语小说,笑得很厉害,“我记得今天晚上的牛排就不错”。
“显然不是这个”,多卡斯抱着枕头,从绿色的丝绸床幔里探头,“你在看什么?”
“他约十八九岁,长得文弱清秀,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在宁静时,眼中射出火一般的光辉,又象是熟思和探寻的样子,但一瞬间,又流露出可怕的仇恨。深栗色的头发,发际很低,所以前额不高,发起怒来,便呈凶恶之状。人的相貌,固然千差万别,就勾魂摄魄而言,恐怕无出其右了。”,珂洛伊读了很长一段法语,“ 然而谁又会想到这如姑娘一般白皙温柔的容貌背后竟会隐藏着一种宁可死去一千次也要飞黄腾达的坚如磐石的决心。”
“麻瓜小说”,多卡斯靠在自己手臂上,“但这位主角很是斯莱特林嘛”。
“我想这是你想要的,带血的东西”,珂洛伊举着魔杖用修饰咒处理自己的头发末梢,这样明天她金色的头发才会有合宜的卷子,“对自己的处境审视之下,于连觉得不该存征服戴薇尔夫人的念头:瑞那夫人属意于他,戴薇尔夫人也许已觉察到。那只好再回到瑞那夫人这一方。他叩心自问:“这位夫人的性格,我又有多少了解?无非是这么一点:这次出门之前,我去握她的手,她缩了回去今天,我把手抽回来,她却抓了过去,而且紧握不放。好啊,真是好机会,把她对我的轻蔑,统统回敬过去!天晓得她有过多少情人!她之所以宠我,无非因为彼此见面容易。” 。
“够了啊”,多卡斯把枕头丢到珂洛伊床上去,斯莱特林的宿舍一向是安排成两人一间,但是往往到三年级的时候可能整个年级的女生宿舍都已经换了一遍组合,只有她们两个相处得很好,也就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了。
珂洛伊把枕头丢回来“等下,你一定要听我读完这一句——唉!这就是过度的文明造成的不幸!一个年轻人在二十岁上,只要受过一些教育,他的心灵就会与顺乎自然绝了缘;而缺乏顺乎自然,爱情往往不过是一种最使人厌倦的职责罢了。”
她开始在床上笑,而多卡斯抓着枕头,把腿盘在上面,听着窗外湖底的轻柔波浪拍打窗户的细声,板着脸看她湛蓝色的眼睛,“珂洛伊,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你”。
“哦”,珂洛伊·卢克伍德很平静得把手里的麻瓜小说翻过去了一页,“可惜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么沉迷文学作品下来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多卡斯看着圆形窗外面的黑湖水底,水质还可以,所以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游鱼,天气晴好的时候阳光会透过暗绿色的水面照到她们的房间里,照亮床罩上银线的刺绣,墙上诉说萨拉查·斯莱特林伟大冒险的中世纪挂毯:她们房间里是关于他在希腊旅行,并从“卑鄙的海尔波”手里得到公鸡下的蛋的那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