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看文帝心情大悦,站在一旁冲着荷良眨了眨眼,荷良自是知晓她是何意思,只是,她要如何开口呢。
迟疑了片刻,她说道,“荷良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我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至,想让永宁陪着我去挑选些大婚当日的衣饰。”
文帝顿了顿,笑道,“你们大婚的一应用品都有宫中尚衣局置办,你不用操心。”
荷良怔了下,暗自骂自己怎么突然就没了说法呢,过了片刻,她又道,“还有一些女儿家的用品,荷良想亲自去尚衣局挑选些。”
她说完,羞红了脸,毕竟……谢Z云就在一旁呢。
永宁,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
文帝怎会不知这二人的心思,转头看了眼喜悦显于脸上的永宁,清了清嗓子,“也好,不过……”他面色严肃的望着永宁,“不可再惹乱子。”
“谢父皇。”永宁兴奋的蹦了起来,直接头顶着上面的樱桃树枝干,将青丝挂在上面,真是乐极生悲。
阿鸢与如蝶忙活了许久,才给她将头发扯下来,樱桃还被扯落了许多。
……
在清雨殿用了午膳,荷良看着李美人,果真如永宁所说一般,处处照顾别人,又是如此大方得体,不止人生的娇美,又写的一手好字,还有一身医术,深存济民之心。
难怪深得文帝欢心。
不过午膳她只随便用了几口,有谢Z云在,果真如她所猜想,在谢Z云面前用膳,她根本不用特意克制着,就能保持着窈窕身姿。
……
用过午膳后,与永宁一同前往尚衣局,不知永宁是故意的还是当真一时心直口快,问向谢Z云,“Z云哥哥,既是你们二人大婚,你要不要与我们同去?”
荷良下意识的拉了下永宁的衣袖,落在谢Z云眼中,他轻叹口气,瞧着荷良淡声道,“不用了。”
她当真就这么怕他?还是上次游湖时撒了谎。
永宁嬉笑道,“那就让荷良也给你挑了,夫妻之间的内饰定是要般配的。”
荷良:“……”
永宁着实越来越不正经了。
她在尚衣局挑选了几件花样清雅的亵衣,因着天气越来越热,又挑了几件轻薄的睡衣,再就是一些随身佩戴的香料。
虽是只挑选了这几件物品,却也是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挑来挑去,添添减减,尚衣局的女官拿着个册子在那里左右为难的说上一句,便记上一句,随后再划去,再接着记,向来听说这李家二小姐一应物什刁钻,果真比宫里的娘娘还难伺候,正暗自庆幸还好她平日里用的衣饰不是尚衣局负责的,可又想到,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那可不就是日后的皇后。
到时候可有的伺候了。
不过好在李家二小姐虽是用物讲究,脾气倒是随和,也难怪她能让那么多人进国公府赏花,定是个善待下人的主子。
这般想着,倒也乐的站在那里来来回回记着,也实在是不敢有任何纰漏。
……
从宫中回到国公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落下,清风拂过,府中的人经过前几日的忙碌疲惫又开始恢复了以往的干劲,她走在院中,那些老嬷嬷见到她便满脸堆笑的问好,齐叔看到她回了府中,急忙赶上来,“二小姐,有件事老奴要跟您说一下。”
“嗯。”她随口应着。
“老爷说那么多月季堆在府中看久了心烦,就让人都给拉走了。”
荷良的脚步停下,眼眸四处张望了遍,她竟是没有注意到,院中的月季都不见了,正欲生气,又想到那日夜里的雨,算了,拉走就拉走吧,反正宫中的绣球花已经送到揽月院了。
她轻叹了口气,淡声道,“我知道了。”
齐叔本还以为这件事没有提前跟她言说,她会去找老爷闹一场呢,却没想,就这么轻易的一句我知道了。
他松了口气,毕竟来府中拉走月季的人得罪不起,才会冒着惹这位小祖宗不悦的风险让人给拉走了。
如今看来是无事了。
回到揽月院她摆弄了一番绣球花,用过晚膳沐浴后就歇下了,躺在床榻上,脑袋瓜里还在回想今日在清雨殿中到底都跟永宁说了些什么,她和永宁还专门跑去秋唐殿中试了试相同的距离,同样的声音大小,里面的人是不是可以听到。
事实是虽然文帝与谢Z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是真的能听到,而且很清晰,他们又是在屋内写字,那般安静。
可她与永宁聊了一个多时辰,说了那么多话,她怎能全都记住呢。
算了,既然文帝都没有提起,定是没有说什么大不韪的话,如此便不担心了。
屋内烛火皆熄,床帐落下,她用了些茶水就睡着了。
……
梨花败落,柳絮不再繁飞,时间转瞬既过,婚前这几日宫中司礼局的嬷嬷一大早的就将她喊起来,日日教些她打小就厌弃的那套礼仪,说什么要再恭敬一些。
礼仪是又重温了遍,又要讲解大婚当日的各种事宜,毕竟是太子大婚,该有的自是不能有任何差错,她心情本来挺轻松的,被这些个嬷嬷严肃的言语整的觉都睡不好了,生怕那天出丑,再惹出笑话来。
每到这个时候,阿娘就会在她心中出现,不过虽然阿娘不在,宜良回了府中宽慰了她一番,又有林氏极其通晓人情世故的在一旁打趣,心情才放松了些。
好不容易司礼局的嬷嬷才离开,却又被告知大婚前三日要斋戒,不能食荤,她咽了咽口水,委屈的说着,“阿姐成婚时也没这规矩啊?”
兰嬷嬷见她一张小脸这几日被折腾的惨白,杏眸含愠,极为不满,她无奈的说着,“小姐,这不能一样的啊,您要嫁的是太子殿下,这是皇家礼仪。”
她冷哼了声,只在心中暗骂,什么皇家礼仪,还没嫁给谢Z云呢就要受委屈了。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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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哼了声,只在心中暗骂,什么皇家礼仪,还没嫁给谢Z云呢就要受委屈了。
见她神色不悦,兰嬷嬷又道,“太子殿下也是一样的,都要斋戒。”
若是有人为伴,心里倒是舒坦些,只是她今天想吃肉了啊。
依然委屈的抿着朱唇,垂头不语。
……
至晚间,她用了些清粥,极是没有胃口,双手托腮怔怔的看着灯罩里的烛火,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面前的粥碗推向一边,轻笑了声,想到兰嬷嬷被齐叔唤去商讨大婚日的一些事宜,她望向正在往香炉里添香的如蝶。
“如蝶,快别弄了,随我出去一趟。”
如蝶不解的看着她,“小姐,这天色暗了,您要出去做什么呀?”
若是平日里如蝶定不会问这些,她最是机灵,可今日兰嬷嬷特意叮嘱过,马上就要大婚了,小姐是不能出门的。
“自是有事。”说着,她便站起了身,向院中走去,如蝶只好将手中的活计放下,急忙跟上去。
她欲言又止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口,既然小姐愿意出去,就好生跟着吧。
……
二人从国公府后门偷偷遛了出去,她们出了后门等了好一会,国公府的车夫才从正门处绕了好大一圈来到这里将她们接上。
果真被如蝶猜准了,马车径直行至顺安街张家酒楼处停了下来,她还是没忍住,说道,“小姐,这若是被发现了,是要被……皇家礼仪可是不敢不顾的。”
她冲如蝶轻叹了口气,“我不吃荤食……我就是想吃他们家的拔丝地薯了。”
说完她咽了咽口水。
如蝶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看着小姐去吃拔丝地薯吧。
店小二引着她们去了二楼雅间里,她还特意寻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店小二满眼笑意,“小姐,您要吃些什么?”
她瞅了眼如蝶,倒也不是怕如蝶说她,而是她自己心中也有点怂,这若是真吃了荤食,会不会犯大错……
算了,在府中不让吃,还不能出来吃了?
索性,先吃了再说。
“小二,鹿肉羊肚菌、虾仁豆腐、再来个牛肉盒……”
“好咧。”小二满眼笑意的应了声。
站在一旁的如蝶轻叹了口气,这……拔丝地薯呢?
……
她坐在那里,两只手欢快的在梨木桌打来打去,以前没有说不让食荤时也没觉得不吃荤有什么,可真不让食荤竟是这么难受。
不过现在心情倒是极为欢快,只觉得今日这酒楼的饭菜怎会上的这么慢呢。
好在如蝶担心兰嬷嬷回到院中,发现她们不在莲草又应付不过去,就去楼下催了催,没一会就给上齐了。
而此时,好巧不巧,就在她雅间的隔壁谢Z云正与萧锐在谈事,谢Z云听到小二激昂的声音喊着,“小姐,您的鹿肉羊肚菌……”
他脑中自然出现了她的面容,她是最爱这道菜的,心中便觉隔壁难道是她?
萧锐见他向隔壁雅间望了眼,他自是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所想,那日皇家园林狩猎若不是那李家二小姐要吃什么鹿肉羊肚菌,太子殿下如何会不拔得头筹,那可是他在朝堂众臣面前展示的机会。
他笑了声,“殿下以为隔壁是李家二小姐?”
说完,他站起身,“我去瞧瞧。”
谢Z云想起,大婚前三日是不能食荤的,若真是她……“萧锐,回来……”
萧锐是个步子快的,已经走到了隔壁雅间的入口处,荷良特意让店小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倒是没想到会有人专门走过来瞧。
如蝶刚给她净完手,银著递给她,眼看着那美味就可以进入口中好好品尝一番,却见萧锐站在那里,“李二小姐,真是你啊。”
她猛地一惊,手中的银著差点从手中掉落,咽了咽口水,本就心中不安,这下倒好了,被人发现了。
萧锐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沁春园里盯着她吃糕点,现在出来吃饭也能被他看到?可……若是正常从这经过根本看不到她的,萧锐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萧锐也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思来瞧瞧,也没想着真是她,若知道真是她也不会来的,那日在她面前出了丑他才不愿意见她呢。
荷良放下手中的银著,忍着心中的愠恼,轻笑道,“顾韵邀我来的,我已经在府中用过膳了……她还没来。”
萧锐轻笑,银著都快夹上鹿肉了还不承认,“二小姐……”
“萧锐。”谢Z云喊了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既然她是偷偷出来用膳的,再多说只会越说越难看。
她心中倏然一震,谢Z云也在?
完了……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最不能遇到的人。
如蝶站在一旁,早就急的不行了,见她家小姐面色凝重,眼圈都红了,心中更觉不安。
荷良站起身,看向如蝶,“顾韵也真是的,还不来,我们走吧,不等她了。”
说着就向外走去,路过萧锐身旁时还冲着他轻哼了声。
她愠恼的眼神看的萧锐打了个寒颤,这下好了……她是李家二小姐时他不敢惹她,这日后成了太子妃……
东宫以后得少去了。
谢Z云走向萧锐,眉头紧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萧二公子何时这么没眼力见了。”
萧锐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了许久,又给咽了回去。
谢Z云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一口未动,他看向徐公公,“着人送去国公府。”
他想了想,又道“你亲自去,不要被国公府的人知道了。”
“是,殿下。”
徐公公走后,萧锐倒是愣了,“殿下,这大婚前三日不能食荤,您……知道的。”
谢Z云瞧着他,目光凛冽,“萧二公子管好自己的嘴没人会知道。”
说完,谢Z云径直离去。
“诶……你这……”
萧锐轻叹了口气。
……
徐公公提了个食盒拿出东宫铜牌从国公府后门进了府中,心中只是暗叹,他竟还干起了偷偷摸摸给送膳食的差事,这李家二小姐是个不顾礼仪规矩的,这还未嫁进东宫呢,太子殿下就这么惯着。
不但不去责备,还给送过来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只是李家二小姐的事了,就连太子殿下也牵扯进来了。
……
此时,她回到揽月院褪去绣鞋就上了床榻,将整个人蒙在被褥里,兰嬷嬷这么一瞧就知道这是偷跑出去遇到委屈了。
莲草倒是个嘴严的,兰嬷嬷问了她许久,都没有松口说小姐去哪了。
兰嬷嬷凌厉的目光看着如蝶,“说吧,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如蝶正犯愁呢,这万一太子殿下将这件事说出去,她家小姐这次触犯的可是皇家威严,虽说有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在呢,可真传出去,日后可让人怎么说啊。
她将此事给兰嬷嬷讲了个明明白白。
兰嬷嬷听完脸色煞白,又直接跪在了院中,“老天爷,您保佑这事可不能传出去啊。”
随后,她缓了缓心神,毕竟一把年纪经历的事多了,走进屋内,掀开床帐,将声音压得温和些,“小姐,咱可不兴哭鼻子的,这大婚日就要到了,哭鼻子多不吉利啊。”
见被褥里没有反应,她又道,“您放心……咱又没真吃,就去那酒楼里闻了个味,这……这皇家礼仪也没说不能去闻味是不是?”
“若真传了出去,那有酒楼的小二作证呢,那饭菜咱都没动。”
被褥里缓缓探出个小脑袋,轻哼了声,“就是……我都没吃。”
“可……我想吃,若是吃了被发现,我也认了,可我没吃……还是被看到了,多丢人啊。”
说着双眼红红的,下唇被皓齿咬的殷红。
“那……小姐,咱去吃,老奴去顺安街给你买回来。”
兰嬷嬷一句话说完,荷良怔了下,兰嬷嬷自己也怔了,实在没想到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当初李国公将她留在揽月院是为了管着小姐的,这……这还纵容起来了。
一阵沉默。
她迟疑了会,淡声道,“不吃了……吃了心里也不踏实。”
兰嬷嬷紧张的面色松了下来,还好小祖宗说她不吃了,若真吃,这还真去给她买回来啊。
这时,如蝶走进来,面色慌乱,“小姐,嬷嬷,徐公公来了……”
兰嬷嬷惊的身子一颤,这么快太子殿下就派人来问罪了?
荷良也坐起身,心中繁乱,这下可在谢Z云面前丢人丢大了……
迟疑了片刻,她轻声道,“让他进来。”
兰嬷嬷放下床帐,守在一旁,徐公公满眼笑意的走进来,“二小姐。”
“徐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满,轻声问着。
“太子殿下让老奴给您送来这个。”
她透着床帐也是能看清那是一个食盒,正不解谢Z云是何意时,兰嬷嬷透过床帐给她递了张纸条,她轻翻开,冷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