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没说话,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拿着阿胶出了门。
时屹一直在车上等着,看着风轻云淡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郁欢正要打开后座的门,他说了声:“来前面。”
她只好又上了副驾,人还没坐稳便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接着便被压倒方向盘上,冷硬的方向盘硌的她腰疼。
还没来得及呼救时屹就不管不顾的吻了下来。
那不是吻,是噬咬,是惩罚。
郁欢的嘴唇立刻破了,能尝到血腥的味道,她慌了神,可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接受。
一直吻了许久,郁欢呼吸不上来,手狠狠抓着他的肩膀,含糊的求饶时屹才放开。
他气息也有些不稳,冷眼看了郁欢一会,声音冷淡:“坐回去。”
郁欢如逢大赦,连忙坐回副驾驶,本以为时屹又来了兴致,可在车里她实在紧张,时屹情绪不好,她不敢问,默默拿出纸巾擦拭嘴上的血。
嘴唇破皮好几处,连带着内衣都被扯掉。
她搞不懂时屹的行为,不知道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气从何而来,她只能忍受,倘若反抗,换来的是更加狂风暴雨般的折磨。
可时屹没有继续发作,回了云枫后也只是回了自己房间,郁欢也不明白,没吃晚饭就回了自己屋子。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看到时屹坐在沙发上正盯着她看,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起床,我带你去看郁江野。”
郁欢本来睡的迷迷糊糊,他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爬起来去找衣服,还不忘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时屹打量着她,答非所问:“昨天看到周景辞了,是不是很开心?”
郁欢拿衣服的手一愣:“没有。”
“是没见到还是没开心。”
她眼神一缩:“我只是在台上看到他了,也没有因为见到他开心。”
时屹点头,目光移开也没多问。
时屹开着车带她去了郁江野所在的疗养院,看路线是换地方了。
郁欢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想将路线记下来,可惜越走越偏,到后面实在记不住,索性也不看了。
一直到了郊外,车子停在门口,门卫看到时屹的车牌号连忙开了门,恭敬的帮他泊车。
郁欢就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了二楼。
但时屹先去了办公室,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不保证是不是这里也有他的股份。
真是不能小觑,时屹未免太谨慎,担心被阮颂年在耍手段,又换了一家,可怜郁江野毫无知觉,真就是白白浪费钱了。
一进屋时屹坐在沙发上,长腿翘起,身子慵懒的向后靠,好整以暇的看着郁欢也不说话。
郁欢搞不明白,也不敢坐下,就怯生生的站在原地,轻声问:“怎么了,不是看我爸爸吗?”
他唇角略勾,眼中划过一丝压迫感:“郁欢,我再问一遍,昨天有没有去见周景辞?”
第65章 倘若玩坏了,往后我拿什么消遣呢
郁欢脸色白了几分,强撑着说:“我们不是一起见的吗?”
时屹声音带着细微的清冷:“有没有单独去见他?”
“没有。”
郁欢清楚的察觉到,时屹唇角最后那抹弧度消失,眉目跟着冷下来,眸底全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她本能的开始害怕,脑中不断思索,自觉没有半分纰漏,时屹不应该察觉到的。
时屹眼神越来越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乐团里有周景辞?”
“怎么会,我哪里知道。”
“你求着我去,就是想见他一面,开场前的五分钟里,你们做了什么?”
郁欢浑身一凉,是陆湛,他告诉时屹了。
她还在强辩:“不,没有,我们没有。”
时屹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郁欢手指蜷缩着,掌心冒出了细汗:“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的,我只是想去洗手间。”
时屹敛眉,浅浅提了下唇角,却毫无笑意:“是不是又想着逃呢?”
“没有,我真的没有。”
“有也无妨,你逃不掉的,即便是有他帮忙。”
郁欢自然清楚:“我知道。”
她只能留在云枫,陪时屹苦熬,将心里的爱意点点耗尽,酿成酸楚。
他声音又清又冷,尾调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郁欢,你又骗我了啊。”
她摇头,解释的苍白无力:“别乱想了好不好,我没有骗你。”
时屹没再说话,起身从沙发上站起,侧脸的弧度直白锐利,看的郁欢越发不安。
“走吧,先去看看你的好父亲。”
郁欢一颗心七上八下,早已经自乱阵脚,只能死死压抑心里的害怕,紧跟在时屹身后。
一直到二楼的某个房间,隔着窗户,时隔三年,郁欢终于见到了父亲。
枯瘦憔悴,面孔毫无血色,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当真是和死人无异。
时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毫无感情:“郁欢,你知道吗,昨天这的医生告诉我,他们发现,其实郁江野昏睡的只有身体,他的意识,一直存在。”
她没有明白,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语调很凉,只言片语间将她浑身凉透:“也就是说,他被囚禁在这副躯体里整整三年,有思想,有意识,能感受到一切,却唯独动不了。”
郁欢身体瞬间冰凉,僵硬的转过头看他:“怎么会?”
时屹跟着看过去,盯着床上的郁江野:“他的大脑一直在运转,能思考,有直觉,他很痛苦,迫不及待的想结束。”
郁欢早就无法思考,求助似的看向时屹。
时屹却不理她,自顾自说着:“闭锁综合症,他的意识一直存在,却无法表达,与外界切断了一切关系,被整个世界抛弃。”
他又转过头来,含笑看着郁欢:“你说,这样是不是很难熬?”
郁欢没说话,眼里不受控制的又起了蒙蒙水雾。
他说:“你是不是又该求我放弃治疗了?”
郁欢不知道,她脑子里乱的厉害,失去了思考能力,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可她就是反应不了。
但她知道,父亲很痛苦,宁可死去。
郁欢茫然的看着空中,很想抓住什么,心里空的厉害,于是摸索着想去牵时屹的衣角。
可对方瞬间避开,冷冷看她:“你最好恭敬的求我。”
郁欢不明白,皱着眉头看他:“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撒谎了,”时屹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面容:“疼了你几天,有点得意忘形了,是得教训才能长记性。”
“时屹,能不能别发疯了。”
他一贯淡薄从容的面容仿佛隔着雾气,冰凉直刺眼底:“最后一遍,有没有背着我私自去见周景辞?”
郁欢受够了他的喜怒无常和近乎偏激的占有欲,反倒不怕了,倔强的和他对视:“见了又怎样?你怕我又跑了是不是?”
他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我的确见了,我就是因为他才去的,你满意了吗?”
“好,”时屹冷笑,朝她点头:“很好。”
“怎么样,又要强迫我是不是?”她直接不在意了,伸手就要解自己的扣子:“来吧,最好把我弄死。”
无非就是强迫,大不了就疼晕过去。
时屹却不想,伸手攥住她的手,郁欢发现,他的眼角有些发红,可面容不露分毫,反倒越发淡定。
“郁欢,当父亲的对自己女儿的声音是不是最熟悉了?”
郁欢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身后突然有人过来,是时屹的助理,手上拿着幅耳机:“时先生,都准备好了。”
时屹点点头,将耳机接过来,拿在手里摆弄,一边挑眉看向郁欢:“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郁欢警惕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时屹示意她戴上:“来,自己听听。”
郁欢接过来,迟疑几秒便带了上去,入耳又是那让人崩溃的声音,她和时屹欢爱,她求着时屹爱自己。
郁欢几乎抓狂,扯下耳机就想扔掉,可一旁的助理早就有戒心了,一把夺了过来。
时屹看着临近抓狂的郁欢,循循善诱:“做父亲的,听着自己女儿如此下贱,声声索欢,心里得什么滋味?”
郁欢不说话,心里似乎有万根银针扎下,疼的几欲晕倒。
她好像明白了时屹的心思。
“我贴心吗?既然郁江野看不到就做成音频,每日三次听下去,总有苏醒的那天吧。”
郁欢几乎站不住,只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疯子,你就是疯子。”
时屹拉着她的胳膊,眼尾泛起近乎病态的光,眼底尽是阴郁:“还不肯求我吗?”
她看着时屹,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去,最后的那点尊严也没了,她抓着时屹的衣角,卑微的祈求:“别,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我爸爸。”
时屹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你又一次骗了我。”
郁欢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次次解释:“我的确见了他,可我们什么都没做。”
“你打算做什么?我的话你又当听不到。”
郁欢不理解,为什么每次扯上周景辞,时屹都会这样:“你到底怕什么?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就一点社交都不能有吗?”
时屹被这句话激到,一把握住她的脖颈,死死按在墙上,眼中带着赤红 他偏激到了极点。
“确定还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他力道不大,只是单纯的想掌控住郁欢,可气势铺天盖地,压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也不想反抗了,眼中灰蒙一片:“你要怎么惩罚我?打我还是又强迫我呢?这次是在哪?阳台?车里还是就在这?”
可时屹却扬唇一笑:“我怎么舍得打你,倘若玩坏了,往后我拿什么消遣呢?”
第66章 你知道怎么让我高兴
要知道,郁欢擦破个皮他都会心疼好久,整日注意着不能落疤。
这么好的皮囊,怎么能有污点呢。美玉,讲的就是个通透。
他手一挥:“去吧,让这位郁先生好好听一听,千万别忘了,每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助理得了指示拿上耳机就要去开门。
郁欢发疯一般的挣扎,可惜被时屹死死扣着,一切全是徒劳,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助理进了屋,又看着父亲戴上那副足以让她崩溃而死的耳机。
她绝望至极,泪像是失禁般滴滴坠落,明明在大口呼吸,为什么还是觉得窒息呢。
时屹紧抿着唇,一双眸子没有半点情愫,冰冷一片。
“郁欢,即便是死,你也不能背叛我。”
郁欢张了嘴说不出话来,隔着水雾,连时屹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放心,我会好好养着郁江野,一直等他自然死去。”
他就是恶魔,轻而易举的能将她的心捏的粉碎,而皮囊成了空壳,如游魂在世间游荡。
郁欢几乎要脱力,她哭的厉害:“为什么,时屹,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放了我,好累。”
她哭的说不出话来,瘦弱的脊背轻轻抽搐,无助又可怜:“让我死了,好不好,求你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和父亲,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父亲,还是心疼自己了。
她明明没有做过坏事,年少时没感受过母爱,成年后最好的朋友又因为自己而死,后来又遇到了他。
时屹不为所动,心冷硬如磐石:“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
他摇头:“不会,就是死了,你的骨灰也只能留在云枫,日日陪着我。”
郁欢身体在颤抖,几乎要喘不过来。
时屹不会打她,也极少骂她,可他要真想惩罚郁欢,一定能让她生不如死。
那是从心理精神上的打压,让她觉得,只有死了才是解脱。
可明明昨天,两人还水乳交融,他温和的爱抚自己,在疼的时候会吻她,在她累的没力气时会帮她一点点洗干净,对着一点淤青会心疼半天,呢喃着没控制住力气又大了。
可为什么,他又变得这么陌生,拿刀子在自己身上猛戳呢?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只是难过又绝望。
周景辞不是洪水猛兽,她是自己暗淡枯萎的生活中唯一的光,是身处崖底的她唯一的救赎。
于时屹而言,周景辞又是什么?
郁欢不知道。
一直到回了云枫,她仍然没有从巨大的痛苦中抽离,宛如被抽干灵魂的瓷娃娃,在悬崖岌岌可危,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她不肯进屋,只是在海棠树下发呆,看着清风拂过,花枝摇曳,花瓣片片坠落,落的她满身都是。
四月初的天气算不上暖和,加上今天有风,郁欢只穿了件单衣,在院里显得孤寂落寞。
保姆在旁边看着,觉得她分外可怜,从屋里拿了外套想去帮她披上,一旁的时屹接了过来:“给我。”
保姆将外套递过去,顺口说了一声:“太太看着心情很不好。”
真是奇怪,去之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时屹眉眼淡漠的睨她一眼:“谁允许你喊她太太的?”
保姆一愣,没想到这刺也能挑,不过也知道豪门里那点破事,连忙改口:“不好意思先生,是郁小姐,我刚刚说错了。”
“这屋里没有太太,只有个见不得光的情妇,”他看向树下单薄的身姿:“她自作自受罢了。”
保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明白了先生,我去做饭了。”
时屹点头,拿上外套出了门,步步靠近。
郁欢竟一直没发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到了肩上。
她反应略微迟钝,看了衣服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来人,眼神暗淡,因为哭着又有些红肿。
时屹看着满地的花瓣,轻声问:“喜欢这棵树?”
郁欢看了他好一会,慢慢把头低下去“嗯”了一声。
时屹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
郁欢不知道他的意思,迟疑着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时屹握了下她的指尖,好凉,很软。
他声音如常的清冽:“苦肉计?想冻发烧了好让我心软?”
郁欢摇头:“我不冷。”
她也不需要时屹的心软了。
他扯唇冷笑:“好,那把衣服脱了吧,去换身短裙。”
四月份,温度在十几度,穿短裙哪里撑得住。
她一时间分不清时屹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只是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