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辞笑了笑,这话说得略有歧义,毕竟他这么算计也只是为了郁欢,但他没有反驳:“是,姜叔说得对。”
姜之淮抿了口茶:“不过也不能小瞧了她们,时家父子都是情种,爱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这话说得没错,时怀远因为赵意年不可谓无情无义,对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倒是疼的厉害,而时屹呢,对郁欢简直疯狂。
说到底,时屹是对自己有敌意,郁欢为此遭了不少的罪。
周景辞将资料放回桌上,神色正经不少:“只有一条,姜叔,我的目的只是郁欢,不管怎样,不能伤害到他。”
姜之淮沉声笑笑,斜看他一眼:“怎么说郁欢都该喊我声姜叔,放心,我只对钱感兴趣。”
周景辞略微安定下来。
“要是郁欢有她妈三分之一的性子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姜之淮扭头看向周景辞:“说实话,时家人加起来,都斗不过意年。”
周景辞笑了笑,他不想了解这个,对这个赵意年也只是略有耳闻,的确手腕不错,让时怀远疼了这么多年,杨宛也因为她一蹶不振,而郁欢受了牵连被时屹威胁,她和私生子倒得了这么多年的宠爱。
豪门恩怨与他无关,目前他只是想给郁欢自由,必要的时候,也想废时屹一只手,毕竟让郁欢受了这么多委屈。
周景辞客气又疏离的端了茶:“以茶代酒,姜叔,那我们合作共赢?”
姜之淮跟他轻轻一碰:“合作愉快。”
两个各自抿了一口。
姜之淮放下茶杯,看了眼资料:“还是你心思细,想到了王文洲这条路。”
第92章 一直弹下去
周景辞笑笑,声音温和低沉:“谁知道就这么巧呢。”
王牧川有个儿子王文洲今年刚满20岁,是学乐器的,周景辞和他打过许多次交道,大概是被家里人感染,从小惯到大,性子也是偏激执拗一挂的。
原本家里有钱有势,仗着王牧川的地位没人敢惹,所以越发无法无天,但因为喜欢周景辞的曲子,所以对他有几分尊敬。
如今王文洲的日子不好过,父亲因为性侵入狱,家里一落千丈,他被逼的走投无路。
如果知道陷害他父亲的是时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姜之淮掐了烟头:“好了,你照看着郁欢,我先告辞了,有情况再联系。”
周景辞起身送他:“好,姜叔慢走。”
姜之淮摆手示意他不用送,理了理西装外套出了包间,周景辞目送他出去,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回了包间。
郁欢被逼着陪酒,他不能离开,万一出了什么事好及时帮她,于是给沈意发了消息,酒桌上多照顾着郁欢,沈意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回消息。
酒局这边的确是热火朝天的,也不知道是时屹还是阮颂年特意吩咐的,全冲着郁欢来,一杯接着一杯,郁欢人都有些迷糊,还好任祈宁一直帮她挡酒。
郁欢没什么经验,她不过24岁,出了大学就跟了时屹,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和这些中年男人了,她有些招架不住。
任祈宁看她情况不对便放了酒杯,直接把她护到身后:“郁欢醉了,这杯我替她喝了。”
说完将红酒一饮而尽。
阮颂年也换了模样:“这样吧,我先送郁欢去房间休息,待会再回来。”
任祈宁有些不放心:“把房卡给我,我送郁欢吧。”
阮颂年动作顿了一下,倒没说什么,从衣服里拿了房卡出来:“这个,就麻烦任小姐了。”
任祈宁没说什么,直接将郁欢 一把抱起出了包间。
郁欢很轻,因为喝了酒脸红的厉害,不过她倒是安静,不吵不闹,只是看着空气发呆。
任祈宁接了热水想喂她喝下,结果郁欢已经睡了过去,呼吸绵长,侧脸被头发挡了不少,露出小巧红润的鼻头。
乖的很。
任祈宁帮她盖上被子,将晾好的水放到床头就出了门。
结果走廊里看到了周景辞,周景辞正在打电话,大概是没人接,眉头一直皱着,任祈宁看到他后打了个招呼:“周先生。”
周景辞转头看她,收了手机走过来:“任老师,好巧。”
任祈宁没工夫寒暄,指了指郁欢的房间:“郁欢在这个屋子,她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照看一下,我这边事还没解决完。”
周景辞正找郁欢呢,听她这么说连忙点头:“好,那你去忙,我来看着就好。”
任祈宁转头要走,走出一两步后又回过头:“给厨房要一碗醒酒汤吧,我看郁欢挺难受的。”
“嗯,我去准备。”
周景辞给前台打完电话才进了房间,屋里开了一小盏台灯,郁欢睡在床上,瘦弱的身子被羽绒被团团遮掩,小小一团。
他脚步很轻的靠过去,看着郁欢的睡颜,没忍住笑了一下。
睡的真好,只是眉头总是皱着,大概是喝了酒难受吧,周景辞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酒精味,可见是没少喝。
他一时间有些生气,不明白时屹的做派,让一个小姑娘去陪酒,这事扪心自问他是绝不会做出来的。
趁着醒酒汤还没做好,他脱掉外套去洗手间弄湿毛巾,看郁欢脸上有汗,大概是不太舒服,早知道就让任祈宁帮她擦擦身子再走了,自己擦有点不太合适。
他将毛巾浸热,自己先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这才坐到床边,将郁欢丰盈柔顺的长发拂开,白净红润的小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他动作很轻柔,似乎手下是块不可多得的美玉,总担心手重了会玷污了她,毛巾一点点往下伸去,只到锁骨处。
不过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是块红紫的吻痕。
他拿毛巾的力度重了一下,侧头舒了口气。
擦完刚好醒酒汤到了,只是看着睡的安稳的郁欢又舍不得叫醒,正犹豫时郁欢睁开了眼。
她好像有点迷茫,睡眼惺忪的左顾右盼,愣了一会才看到床头的周景辞,眼睛跟着一亮,声音甜糯的很:“景辞,你怎么在这?”
周景辞笑了一下,又拿起桌上的醒酒汤:“我一直在隔壁包间,你忘了?”
郁欢皱着眉像是想了一会,然后轻轻一笑:“哦,我知道了。”
周景辞把汤递给她:“来,喝点这个,睡的能舒服点。”
郁欢摇头不肯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拽到自己眼前,周景辞担心汤撒掉又放了回去,郁欢盯着他的手指看。
郁欢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研究,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手背上的脉络比春日树叶上的脉络还要明晰,赏心悦目。
“就是这双手吗?拉的大提琴那么好听。”
周景辞没忍住笑了几下:“喜欢啊?”
她愣愣的点头,还和他十指相扣了一下:“你的手那么大,还香香的。”
郁欢的手的确小,又白又嫩,只要他想,就能将她的手团团握住。
郁欢朝他仰头一笑:“我还想听你拉大提琴。”
“好啊,以后会有机会的。”
其实只要她想,他就会一直给她弹下去。
郁欢懒懒打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周景辞哄着她喝了汤。
郁欢勉强喝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睛眨啊眨的:“好想吃绿豆糕。”
周景辞又热了一次毛巾,正拿过来准备给她擦,听到这么轻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
郁欢的声音轻飘飘的:“那个奶奶做的绿豆糕特别好吃,不甜不腻,每次都会攒钱买,但妈妈总不让我多吃。”
周景辞拿着毛巾,神色和缓:“为什么。”
“妈妈说吃零食太多就吃不了晚饭了,总浪费钱,我不乖。”郁欢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可是爸爸会偷偷买给我吃,我就躲在门口的大树后面,爸爸帮我望风。”
周景辞一个恍惚,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个明媚活泼的姑娘。
夏日炎炎,绿树成荫,小姑娘手里拿着绿豆糕,嘴里也塞的满满当当,吃的兴起会偷偷看眼门口,见没人发现会长舒口气。
那画面还挺幸福。
第93章 给我一把刀
郁欢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好久好久没见过妈妈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周景辞没说话,不忍上前打扰她。
郁欢笑了几下,伸手去抓空气,似乎半空中有个他看不见的人,朝她伸了手。
于是他们在空中指尖相碰。
郁欢喊了声:“爸爸,妈妈。”
周景辞的心顿时化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郁欢眉梢舒展,左边小小的梨涡深陷,眸子似有亮光流动:“景辞,谢谢你。”
等郁欢又睡着周景辞才坐电梯去了前台,在大厅找到了喝醉的沈意在跟一对情侣吵架。
周景辞劝了好一会,又新开了一间房,哄着沈意回了房间。
等忙完已经晚上十点了,周景辞惦记着郁欢就又上了10楼,大概是应酬的人都回了房间,走廊里很安静。
周景辞走的很快,快到房间时听到一些动静,像是有人尖叫救命,却被人捂住嘴巴,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周景辞踉跄了一下,连忙往郁欢的房间奔去,门是关着的,但声音似乎是从这个房间发出来的。
他心头大乱,连忙刷卡进了房间。
郁欢的确在房间,她被压在沙发上,睡衣被撕掉半截,脸上全是泪,疯狂挣扎。
身上的人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头上全是血,大概是疼痛所致有些发疯,死命的去脱郁欢的衣服。
周景辞心中的怒火瞬间冲到了天灵盖,跑过去一把拽住男人,也没看清脸就直接打了下去,力道很大,顿时就见了血。
郁欢衣服被撕掉许多,身上也有被咬过的痕迹,她脸上全是泪,怕的一直在发抖。
沙发旁边有个掉落下来的手机,界面停在通讯录上。
有三个没接通的电话,是打给时屹的。
周景辞没了往日绅士风度,打的男人一直求饶,震得虎口都有些疼。
男人一直求饶:“别别别,误会,都是误会,阮医生给的房卡,我以为是故意的。”
周景辞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郁欢被欺负的模样。
郁欢找了个毯子披上,怯生生的喊他的名字:“景辞,我害怕。”
听到她的声音,周景辞满腔怒火瞬间平息下来,他停了手,大概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那人一脚,这才扭头看向郁欢。
郁欢头发散乱,咬破了嘴唇红肿的厉害,眼眶里全是泪,倒映着破碎的光。
那眼神化作光波穿过层层阻碍撞到了周景辞的心口上,让他的心阵阵发软。
他轻轻喊:“郁欢。”
郁欢的泪顺着就流下来,一把钻进他怀里,哭的止不住:“我好害怕,景辞,我害怕。”
她差点就要死了,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拼了命的挣扎,拿花瓶砸到那人的脑袋上,只为了给时屹求救,可她打了三次,时屹都没有接。
男人受了伤之后加上酒劲立刻翻了脸,扛着她就去了沙发上,那瞬间郁欢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可周景辞出现了,又一次将她从地狱里救出来。
她哭的止不住,失望绝望,加上难言的悲痛几乎将她掩盖,还夹杂着恨意。
周景辞心里苦涩的厉害,也没了顾忌,环着她的肩膀抱到自己怀里,觉得怀里的小人一直在发颤,她很害怕。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周景辞又开了间房出来,将惊慌失措的郁欢哄回房间,本来要出去解决那男人的事,结果一转身就被郁欢拉住了衣角,接着听到了极轻的声音:“我有话说。”
周景辞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他坐到床边,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好,我陪着你,你慢慢讲”
郁欢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角,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你帮我找个小姑娘,名字叫程愿。”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阮颂年一直派人监视她,你能不能把这个小姑娘安顿好?。”
周景辞没有多问。知道郁欢有自己的想法,他能做的只是帮助:“好,我马上去安排。”
“再给我一把刀吧。”
他手指颤了一下,还以为郁欢是想不开,伸手握住她颤抖的衣角:“郁欢,别做傻事。”
她笑了一下,有些苦涩:“怎么会,我还想活着呢。”
她要看阮颂年坠入地狱,看时屹生不如死。
就算是两败俱伤,她也要拉住始作俑者一起下地狱。
周景辞一直陪着她,看郁欢睡着才轻轻将衣角从她手里抽出来。
得算账去,不能让郁欢白受欺负。
一出门就看到从远处跑过来的阮颂年,她神情焦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周先生,郁欢呢?她还好吧?”
周景辞神色不好,冷冷挡在她面前:“你有事?”
阮颂年酒劲没过,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郁欢怎么样了?是我不好,我给错房卡了,她没事吧?”
她有些语无伦次:“谁知道张总会闯进去,我进去看看郁欢吧,真的对不起。”
周景辞眉头蹙起,护在门前:“没必要,我已经报警了,有话还是跟警察说吧。”
阮颂年心头一凉,对眼前的人说不出的厌恶,只怪他坏了自己好事,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没必要吧,张总是我们医院的合作伙伴。事情成这样谁也没想到。”
周景辞冷冷一笑,朝她步步逼近:“没想到?你故意把郁欢的房卡给了他,又说些让人误解的话,到底是有意无意?”
阮颂年被他看的后背发麻,不由得吞口唾沫:“周先生别乱猜,郁欢不是没事吗,何况张总受伤也不轻,我待会让他道个歉。”
“道歉就算了,一切交给警察吧。”说完转身想走,没走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她说:“郁欢现在不想见你,还是好好想想措辞应对警察吧。”
说完就走开了。
阮颂年愣在原地,秀眉皱成一团,望着郁欢紧闭的房门。
都怪周景辞,本来今晚上计划完成,郁欢就对自己完全造不成威胁了,怎么半路跑出来个他。
她烦躁的扶额,得想个办法摘清自己,时屹那边不好对付。
时屹一直在杨宛别墅守着,看她用了药安稳的睡过去才松懈下来,长舒口气。
保姆在一旁拿了热水过来:“先生喝点水吧,忙了半天。”
时屹没接,动了动发酸的手腕,女人疯起来力气是真不小,又担心弄伤母亲,费了不少劲。
他随口问:“几点了?”
保姆看眼时间:“12点了。”
时屹点头,酒席该散了,该去接小醉猫了。
不听话,直到最后还在骗人,所以得惩罚一下,得让她知道,温顺懂事才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