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泽低下头,视线缓缓挪到女孩的脸上,女孩闭着眼,眉头却一直紧锁着,他抬起手想抚平徐恩紧皱的眉头,却在空中停滞了。
算了,她应是不喜欢他碰他的,能这样靠着他的肩膀,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畏着风寒,呼延泽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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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嘉禾接到成意发过来的信息时,便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的脸色陡然一沉。
徐恩靠在呼延泽的肩膀上,而呼延泽则一直低侧着头,看着女孩,全然没有看到赶来的燕嘉禾。
燕嘉禾捏紧了拳头,抓着呼延泽的领子掼到地上,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徐恩倒在椅子上,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我让你离她远一点,你听见没有!”
呼延泽也不甘示弱,翻过身,对着燕嘉禾也来一拳,俩个人在地上扭打,“燕嘉禾!我早该就知道了,你对你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吧?”
太不正常了,燕嘉禾每次看向徐恩的眼神,只要是关于徐恩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能冷静。
燕嘉禾没有隐藏:“是又怎么样?”
呼延泽揪着他的领子,吼道“畜生!她是你姐!”
认识他们人都知道他们是姐弟关系,即使不同姓,徐恩也只是解释,不同父,却没有说同不同母。
所以他们就自然理解为同母异父。
“关你屁事!”燕嘉禾松开他,也懒得向她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随便别人怎么看他。
燕嘉禾从地上站起来,指背抹去嘴角的血,冷声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她远一些!”
说完,燕嘉禾扶起长椅上的徐恩,把披在她身上的呼延泽的衣服扔在一旁,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徐恩的身上,把她像珍宝一样裹起来。
燕嘉禾轻拍她的脸,试着叫她的名字,徐恩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她摇了摇脑袋,才勉强认清眼前的人是燕嘉禾。
燕嘉禾背过身,把徐恩背在身上,又轻轻往上颠了颠,背着她走远了。
呼延泽捏紧拳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必须要给燕嘉禾一点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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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逐渐落起了小雪,落在昏黄的路灯里,落在他未打理的碎发上,落在他的眉间,轻柔而明亮。
燕嘉禾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女孩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细细痒痒。
徐恩闭着眼睛,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在翻腾,头一阵一阵地疼,她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翁声问:“嘉禾,快到家了吗?”
“快了。”
零点一过,新的一年到来,河对岸放起了烟花,彭的一声炮响,黑色的天空绽开无数金黄色的烟火,或大或小,一声接着一声,极其绚烂,映在燕嘉禾的目光里,他侧着头轻轻地说:“徐恩,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徐恩,这是属于我们的第十年。
背上的人应是睡熟了,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轻微地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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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高能哦
第17章 意外
知行中学门口。
徐恩手里提着两杯奶茶,一杯打开的,一杯没有打开的,旁边的成意催促道:“徐恩,这都放学快半个小时了,你弟弟怎么还没出来?”
徐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心里也略微疑惑,回道:“再等等吧,可能学校里有事。”
成意叹了口气,“你说这都周五了,这老师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会不会刚刚我们去排队买奶茶的时候错过了吧?”
徐恩心里也拿不准:“应该不会吧,我给他手机发了短信的。”
太阳逐渐落下,天边的晚霞也渐渐流淌不见,夜色汇满边际,成意蹲下搓着胳膊,“徐恩啊,我们先走吧,我有点冷。”
手里的奶茶早已凉透,徐恩眼皮跳了好几次,内心又些许不安,可又总觉得自己过于多想了,那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情。,她转头对成意说道:“走吧。”
成意兴奋地站起来:“走走走,你答应过我。我们今天晚上要去——”
“徐恩姐!”一道着急的叫喊声从后方传来。
徐恩扭头看去,诧异道“丁岱?你怎么在这?”
丁岱喘着粗气,神色焦急,断断续续地说:“不好了,燕嘉禾他...他”
徐恩心下一紧,神色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丁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把下午的事情快速说出。
原来今天下午,呼延泽忽然去教室找燕嘉禾,也没说干什么,就叫他出去。燕嘉禾让他不要跟着,可丁岱看着呼延泽的气势,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于是便偷偷跟了上去。
可是当时距离隔得太远,又是下课时间,走廊上有些吵闹,他并没有全都听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你姐...”“晚上旧钢厂见...”“有本事...”之类的话。
回来之后。燕嘉禾的脸色便一直僵着,问他什么,他也只是说“没事。”
再等到下午放学之后,丁岱就见燕嘉禾和来找他的人上了同一辆汽车就离开了,回到家他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心里还是放不下,又从家赶到学校,刚好看到了校门口的徐恩和成意。
丁岱说着,掏出一块摔的有些变形手机,“这个应该是燕嘉禾的手机,我在来的路上发现的,手机后面有一个白色的贴纸,我不会认错”
徐恩接过手机,看到白色贴纸后,心下一沉,是他的没错,这个贴纸是她之前亲手给贴上去的。
徐恩想极力站稳,奈何脚步还是有些发虚。
成意站在旁边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害怕地问道:“徐恩,怎...怎么办啊。”
徐恩用力地闭了闭眼,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腔调还是有些颤抖,她扭头对成意说:“成意,你认识社会上比较厉害的人吗?”
成意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声道:“有有有,那个齐天新他哥哥,他哥哥好像还挺厉害的,我之前去过他哥的游戏厅玩过。”
“好,你去找他帮忙。我一个人去旧钢厂,”徐恩又把视线转到丁岱的身上,“九点之前我没有联系你,你就去找老师或者报警。”
“为什么现在不报警呢?”丁岱着急地问。
徐恩把身上的书包脱下来给成意,“现在不能,燕嘉禾和呼延泽一直不对付,万一是嘉禾先动手的呢?他们起冲突的问题在我身上,我去就行。”
成意拉着她的胳膊,声音略带哭腔:“徐恩,你不能去,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徐恩安抚似的拍拍成意的手,“放心吧,我不会出事。”
徐恩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成意还一直看着出租车远去,丁岱在旁边着急提醒:“看着干嘛呀?赶紧打电话啊!”
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连“哦”几声,拨通齐天新的电话,电话几乎是一秒接通,齐天新的“喂”了一声。
下一秒便听到电话传来成意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叫着他的名字,齐天新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话不结巴,语速急快:“成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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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厂。
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平时根本没有人经过,里面是空洞洞地水泥大楼。
燕嘉禾被俩个人摁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嘴角,额头处都是青紫的伤口,隐隐有血丝渗出来,眼底泛红,他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
面前的人身材肥胖,留着光头,脑袋后面的肉多得垒了起来,看着油腻又恶心,他操着一口蹩脚得普通话哼笑了几声,露出满口的黄牙,“我说小伙子,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嗯?”
他走上前去蹲在燕嘉禾的面前,伸出粗糙的手拍着他的脸,“好好和你说,你不听,还想打人?”
燕嘉禾把脸极力的偏向一遍,他的手碰他一下,他都觉得恶心。
男人见他闪躲着,哼笑着收回自己的手,“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刚刚要不是我拦着,”男人把站在身旁的呼延泽拽过来,“你看看,你是不是就把我兄弟弄伤了?”
呼延泽甩开龙四的手,蹲下,看着燕嘉禾:“我没想对你动手的,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安安分分的,别对你姐起不该起的心思——”
“你做梦!”燕嘉禾跪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等他的话说完就吼道。
男人挑高了眉毛,兴致被挑起,拍手叫“好”,他坐在椅子上指着燕嘉禾,“那就继续打!打到他同意为止!”
旁边的人听到他下令后,纷纷用脚踢去,一脚接着一脚,一拳接着一拳,燕嘉禾被打的趴在地上,未吭一声,亦没有还手。
呼延泽看着,皱了皱眉,走到男子面前:“龙哥,可以了,让他们收手吧,简单教训一下就行了。”
呼延泽对元旦那天的事记着仇,燕嘉禾无论怎么打他,他都可以忍,只因看在徐恩的面子上,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燕嘉禾既然对徐恩起了那种心思,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叫了一些人打算给燕嘉禾一个教训,但是再怎么样也没想过对燕嘉禾下狠手。
反而是燕嘉禾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好像存心要激怒龙四,生怕拳头落不到他身上一样。
龙四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大喊了一声“停!”
动手的人马上止住动作,不动了,燕嘉禾躺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水,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里被打出来的血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龙四靠在椅背上,缓缓道:“呼延泽,你把我龙四当什么人了?说打就打,说停就停?要不你趴在地上,你替他?”
呼延泽一只手插在兜里,眼睛里泛着寒光:“龙四,你别忘了,是老子花钱请你来的!老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龙四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弟,冲着呼延泽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极为用力,呼延泽被打地趴在地上,他缓了几秒后,从旁边抓起转头就想去拍龙四地脑袋,结果被几个人一拥而上,双拳难敌四手,几分钟不到,呼延泽就被打倒在地,一个人踩着他的背。
呼延泽浑身瞬间变得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脸上都是伤口,他看着龙四恶狠狠地吼着:“龙四,你他妈敢坏道上的规矩!”
龙四闻言,“哈哈”大笑,虎口处掐着呼延泽的脸,咬着牙说:“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们俩个什么叫做规矩。”
“给我打!留口气就行!”
“住手!”
几个人正准备动手,忽然听到一道女声在空旷的地方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燕嘉禾在看到来人后,剧烈地挣扎,朝她大喊着:“走啊!谁让你过来的!”
徐恩想了很多,但是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呼延泽竟然还叫了人来。
徐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对着龙四一行人厉声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龙四看着女孩说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报警?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她说报警。”
挟持着燕嘉禾和呼延泽的四个人相视一笑,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徐恩。
进局子对于他们来说,早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龙四一步步朝徐恩走去,“你觉得我龙四怕吗?警察算个屁啊。”
燕嘉禾红着眼睛道喊着:“快走啊!”
他算错了,他没有想到徐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呼延泽也吼着:“龙四,这和她没有关系!”
徐恩知道报警威胁不了他,便沉声道:“你放了我弟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龙四嗤笑了一声,“原来是主人公来了啊,今晚还真是热闹。”下一秒,他一把抓着徐恩的后脖颈带到燕嘉禾的面前。
燕嘉禾的血从头顶流到下巴,鲜红的血刺痛了徐恩的眼睛,燕京华曾经给她看过的一幕幕画面,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徐恩又害怕又心疼。
她颤抖着手抚上燕嘉禾的脸庞,哽咽道:“嘉禾,疼不疼?”
燕嘉禾的身体还被控制着,没有办法替她擦眼泪,从脸上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放轻语气说:“姐,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徐恩抹了一下眼泪,语气坚定地说:“我一定救你出去。”她转身望向龙四,眸光冰冷,“说吧,怎么样才可以放了我们?”
龙四挠了挠头,装作思考的样子,“啧”了一声,“不行啊,我还没看够戏呢。”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想起来了,瞧瞧我这脑子,你弟弟不喜欢别人碰你是不是?那你说,如果我当着他的面.....”
最后一个字龙四托长了调子,意犹未尽。
徐恩后退了一步,心里泛起寒意。
燕嘉禾被一个人摁着肩膀,眼底越来越红,下颚线紧崩,“龙四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就和你拼命!”
话音未落间,龙四拽着徐恩的头发往后扯到自己的怀里,后退了好几步,臭味一瞬间袭来,徐恩一阵恶寒,浑身不适,在龙四的怀里挣扎,“放开我!”
“放开她!”呼延泽想扑上来,奈何被一个人踩地死死的,语气急切:“龙四,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她,什么都好说。”
龙四置若罔闻,眼神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燕嘉禾的神情,俩跟手指从徐恩的脸颊滑动,慢慢向下移。
燕嘉禾被控制着不能上前,神情慌乱,一双眼睛变得猩红,太阳穴跳动,失声道:“别碰她!”
龙四的一只手死死地锢着徐恩,另一只手的手指继续下移,到嘴唇,再到纤细的脖颈....
徐恩被勒着脖颈,艰难地呼吸着,说话都困难。
“我求你了!”燕嘉禾颤声喊道,眼泪混着血水流出来,嗓音似是被沙砾碾过一般,“我求你了,别碰她...”
那是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他闭上眼,不敢再看,每一秒都在凌迟他的心脏,
龙四在听道这四个字后,手顿时停住了,粗犷的笑声传满整个空旷的大楼。
“还以为你能有多傲呢?就这能让你求我?姐弟情深啊,这姑娘救对你这么——”
龙四松开手后,徐恩好像被抽去了灵魂,面色惨白,闭着眼软软地倒在地上。
恰巧此时钢厂的铁门被猛地踹开,进来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棒,为首的人后面还跟着三个穿校服的学生,分别是成意,丁岱,和齐天新。
龙四看到为首的人后吞了一下口水,“天...天哥”,其余的同伙见这阵势不自觉地泄了力气,面面相觑。
龙四低头看到躺在脚底下的徐恩,结结巴巴地说:“人不是我杀的,她..她跟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龙四转头就朝后门跑,齐天阳见状带着人就追了上去,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龙四等人的哀嚎声。
燕嘉禾在看到徐恩后,如坠深渊,一颗心已经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