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静静地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好似没有了呼吸。
燕嘉禾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腿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一下一下的朝着徐恩的方向跪爬过去。
她的神情好安静,像是睡着了,他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凉的吓人。
悲伤绝望的声音从喉咙溢出:“徐恩...徐恩...”
一遍又一遍,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徐恩,你回应一下我好不好。
他跪在她的旁边,喉咙一阵酸痛,低声抽泣着,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成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丁岱和齐天新也红了眼眶,呼延泽跪在远处,低着头,拳头用尽全力垂向地面,地上有湿润的液体。
所有人都以为徐恩出事了。
“不要!”,躺在地上的徐恩突然惊叫起身,她的记忆停留在龙四勒着她的脖子,脑海里不禁浮现燕京华对她的一幕幕,心里越来越慌,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
燕嘉禾听到声音后止住了眼泪,眼里的希冀重新燃起,“徐恩,我在这,你看看我!”
徐恩两手朝后撑着地,喘着粗气,视线逐渐清明,看到燕嘉禾之后,所有的害怕和委屈一齐涌了上来,她叫着他的名字,坐起来环抱着他的脖颈。
她哽咽着,“嘉禾,吓死我了...”
燕嘉禾劫后余生般地紧紧地抱着她,刚刚的那一瞬好像失去了她千万遍,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燕嘉禾一遍一便地顺着她的头发,嗓音依然有些发抖,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呼延泽想上前,却再没有任何的勇气了。
徐恩的情绪慢慢稳定后,从燕嘉禾的怀里退出来,成意哭着上前,打着徐恩的胳膊,“臭徐恩,你...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了,呜呜呜呜。”
徐恩哭笑不得不得,任成意在她的身上拍打,咳嗽了几声,“傻成意,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这不是好好的嘛。”
“徐恩。”呼延泽叫着她的名字。
燕嘉禾捏紧了拳头想要上前。
徐恩拉住燕嘉禾几欲上前的身体,缓步走到呼延泽的面前,看了他几秒之后,扬手打了上去。
“啪!”,巴掌声响起。
这一举动,看呆了众人,就连燕嘉禾的眼里也闪过轻微的诧色。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徐恩打人,干脆利落,不留任何情面。
呼延泽脸被打的偏到一边,眼底微红,然而此刻脸上的疼也比不上他心口的疼痛。
这一巴掌是他该受的。
徐恩的眼里尽是厌恶之色,“呼延泽,我一直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一直以为你变好了,”她自嘲的一笑,“我再想什么啊,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仗势欺人。”
呼延泽喉咙酸痛,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受伤的手垂在身边微微颤抖,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急促地说:“不是的徐恩,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像伤害你们的。我就是---”
“呼延泽,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徐恩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直接打断。
是啊,他的解释太苍白无力了,人确实是他叫的,燕嘉禾也确实是被他叫的人打伤的。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回去以后,我会和老师申请转班。”。
一句话,呼延泽被打入死牢,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心口传来的是撕裂的疼痛,他叫住徐恩,轻声问:“你是不是特别后悔那天救了我?”
徐恩的身影一顿,一阵的沉默过后,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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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莫慌莫慌
第18章 告白
深夜,月色干燥,树影被映成各种扭曲的形状在墙面上晃动。
程静和燕京华都不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燕嘉禾坐在沙发上,看着徐恩拧开碘伏的盖子,拿棉棒蘸取了一些,乖乖等着徐恩给他上药。
额头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徐恩一边上药,一边问“疼不疼?”,而后又轻轻地在伤口处呼气。
微凉的气息拂过,一时间心口滚烫。
女孩眼眸低垂,几缕发丝落下扫过他的脸,秀眉轻拧,神色认真。
燕嘉禾微仰着头,眸中似海,深藏爱意,他的喉结滚了一下,“问你话呢?”,女孩的视线即将和他撞上之时,他的眼神快速闪开,生怕暗藏的心思被撞破。
一点点的身体接触,他内心便暗潮汹涌。
他想和她拥吻到天亮。
“不疼。”他隐去眼里的情绪,食指摸了摸鼻子回道。
徐恩心疼地看着,脸上基本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额头,眼角,脸颊都有伤口,愤愤地说,“这些人太坏了。”
“姐。”
“嗯?”
燕嘉禾微仰着头说:“还有俩个星期左右就放假了,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去邻城看烟花吧?”
跨年那天的烟花很漂亮,可惜徐恩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没有和他一起看到,有些许遗憾。
徐恩眉眼一弯,很快答应道“好啊。”
周末很快过去。
徐恩去上学,走廊外,呼延泽背着一个书包,怀里还抱着一摞书,他的视线停留在徐恩的身上,看着她把自己当空气一样,熟视无睹地路过。
犹豫之下,他还是叫住了她。
徐恩驻足,回头问:“有事吗?”
他讨好似地说:“我已经申请换班了,你...不用再和老师申请了。”
徐恩点点头,“嗯,还有事吗?”
看着她冷淡的样子,呼延泽心中刺痛,这是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
也是,他总是给她带来麻烦。
呼海涛摇摇头,遮住眼底的失落,笑着伸出手,手心里有一个精美的不锈钢镀金书签,样式是一朵宝格花,“这是你的吧,我在位置底下捡到的。”
徐恩看了一眼,视线没有过多停留,“谢谢,我不要了。”说完,转身便进了教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呼延泽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压平了嘴角,他捏紧了手中的书签,尖锐的地方刺的他的手心生疼。
他早就料到了,和他沾了边的东西,她是不会要的,可偏偏还是要不死心地问一遍,就为了可以和她多说两句话。
徐恩离开后,呼海涛将书签小心翼翼地放进外衣的上口袋里,那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成意看到教室门口的徐恩,高兴地朝她招手,“徐恩徐恩,快来快来,我要给你讲个事情,超刺激!”
“怎么了?”徐恩把书包放下,侧耳听成意说。
成意手舞足蹈地讲着,“我跟你说啊,齐天新他哥太帅了简直!那个叫什么龙四的,之前就是在齐天阳的手底下干活,龙四他们被打的可惨了,今天早上齐天新还和我说,龙四被他哥生生拧断了一只胳膊!”成意头一杨,抱着胳膊:“不过也是他活该,我觉得这都算轻的了。”
徐恩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一想到那天龙四对她做的,徐恩身上就会起鸡皮疙瘩。
“还有还有...”
徐恩嗤笑出来,“还有什么啊?”
“你不知道,那天你躺在地上,脸白的吓人,你弟弟哭得真的好伤心,我这个看客心都纠起来了,我毫不夸张地说,你要是真没了,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能陪你去了。”
听成意说着,徐恩心底浮起一丝异样地情绪,她笑了笑:“瞎说什么呢你。”
可是说完之后她便笑不出来了,成意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可她心细的很,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她都能思虑到。所以成意说的,并无夸张的成分。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于她忽略了许多细枝末节。
还有...燕嘉禾和呼延泽真的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打起来的吗?
第一节 早读课铃声一打,高一年纪的楼层便嬉笑打闹地冲出许多人。
丁岱靠在后排的桌子上,把手里的英语书扔在桌子上,吐了一口气,“可算是下课了,累死我了。”他偏头看向燕嘉禾,“欸,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
丁岱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来了兴趣,“你和那个呼延泽什么仇什么怨啊?都差点闹出人命了。”
燕嘉禾沉默了片刻,没有打算和他交待真正的原因,“没什么仇怨,就是看他不爽。”
丁岱“嘁”了一声,“谁信呢,昨天你姐都过去了,上去就给他一巴掌,这件事情肯定和你姐有关系。”
在丁岱看来,他姐的命比自己的还重要。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难过成那个样子,好像天都塌了一样。”丁岱说“像你这样以后找女朋友肯定难。”
燕嘉禾拿书的手一顿,“那就不找了。”
一辈子都守着她。
“你开什么玩笑?”
燕嘉禾扭头看向他的眼睛,表情变得极其认真,“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她幸福就好了,我怎样都可以。”
看着他的神情,丁岱突然僵住,好长时间才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动了不该动的心。
丁岱皱了皱眉,“怕就怕在你认真,嘉禾,你最好清醒一些,她只是你姐。”
教室里依旧吵闹,风从窗户飘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燕嘉禾低着头,下巴紧贴着胸口,低声道:“我知道...”
语气里是无奈和妥协。
他们真的不能有以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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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后,燕嘉禾和徐恩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必经的小路上。
徐恩想起早上和成意对话时的困惑,似无意地问道:“嘉禾,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上次和呼海涛打架是因为什么呢?”
燕嘉禾的脚步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能因为什么啊,我看他不爽。”
徐恩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而后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么说是你挑起矛盾的?”
笑里藏刀,这个表情燕嘉禾再熟悉不过了。
他很快否认道:“当然不是。”
“那就是呼海涛主动找的你了?他找你说什么了?”
燕嘉禾低头,不再说话,保持沉默,他从来不向徐恩撒谎,所以不能说的事他就会保持沉默,像小时候一样。
徐恩转身,“行,你不说,那我明天亲自去问呼海涛。”
“徐恩。”
燕嘉禾叫她的名字,徐恩脊背一僵,笑容凝在了唇边,“你叫我什么?”
燕嘉禾喉咙滚了一下,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徐恩,我喜欢你,是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你不要总是把我的话当小孩子开的玩笑了,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甚至不敢说爱,只怕她更难以相信,只能一遍遍重复喜欢二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小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徐恩眉头皱起,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低着头,语气里满是委屈和难过:“是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的感情。”
徐恩的表情变得冷漠,“相信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们会有结果吗?”
树影摇曳发出簌簌的声音,月色躲在乌云里,不忍看这伤心的场面,燕嘉禾眼底有些泛红,视线缓慢挪到她的脸上,声音发颤“是不会有,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想和我有结果?”
她背过身,不忍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烫的徐恩心慌,女孩目光落到足尖,轻声说:“这重要吗?”
“重要!”燕嘉禾大声回道,俩手抓着徐恩的胳膊,强怕她和自己对视“我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寒风穿过小巷,他等来的却是比冷风还要刺骨的回答。
“我是你姐!”女孩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她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她必须要断了他的念想,只要这个家还在一天,他们便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少年眼里的希冀顷刻间消失不见,心口猛然一沉,他静静地望着她,眼底好像有什么在慢慢破碎。
燕嘉禾一寸寸松开她的手臂,心头窜出一股无力感,垂首不语,眼神渐渐变得黯然,语气却依然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声音有些哑,“没关系啊,我喜欢你就够了。”
徐恩抹掉脸上的泪,“以后就不要在提这件事了,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的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怎么会。
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心早都一点一点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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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怀孕
燕京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给程静说的是在外地工作,其实不然,燕京华几乎每天都泡在赌场里,赚了钱就继续赌,输了钱就和赌场借钱,或者从家里偷结婚时送给程静的金项链和金手镯卖了抵押。
这些程静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燕京华在外地勤勤恳恳的工作。
赌是会上瘾的,特别是对于燕京华这种人来说,永远没用尽头。
一家赌场内,燕京华嘴里咬着一根烟,眼睛眯着,在桌上摸牌,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摁成静音,继续打牌。
“再加!”燕京华把手里最后的筹码推了出去。
万成看了一眼燕京华,同时把自己的筹码也推了出去。
他善意地提醒道:“燕京华,想好了吗?你已经欠下了,如果这次再输了,你可是一点筹码都没了。”
“别他妈啰嗦,”燕京华不管不顾,“翻牌!”
万成人朝散牌的人使了一个颜色,女人接受到信号之后,翻开桌子上的三张牌。
下一秒,燕京华傻眼了,摊在椅子上,他输了,输的倾家荡产。
万成站起来,笑着拍手,走过去拍拍燕京华的肩膀,“加上你之前欠的,连本带利,二十万,你打算怎么还?”
燕京华像失了魂一般,眼底血丝遍布,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他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所有能抵的东西他都抵出去了,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再度想起,还是程静的。
他想出去接电话,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怒道:“老子就出去接个电话!”
万成:“跟着他就行了。”
出去后,燕京华接起了电话,还不等程静开口,他抢先说道:“程静,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程静在火车站,推着行李箱,听到对面这样说,她紧皱眉头:“上个星期就你说工地包工发工资,我给你打了一万块,怎么现在还要?你们老板没给你还钱吗?”
燕京华连忙胡诌道:“是是是,但是老板去北城了,还没回来,年底工人要工资,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