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就变了脸色。
丈夫的关心让她意识到，他和何冰一样，都无法接受不是一个有钱有闲，束之高阁的美丽花瓶的她，那么对于小蝶，他是不是同样的看法？
他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
云漾漾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前准备好的话也被强行吞下。
第23章 丈夫收小蝶入公司
好在李烨似乎是个无所不知的男人，他没有多让云漾漾为难，就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
饭后，李烨换了舒适的举家服，把云漾漾和小蝶叫到书房。
“漾漾，你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欲言又止，是不是想问我问题？”
“我……”
“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冰冰告诉过我了。”出乎意料的，云漾漾居然没有对何冰的行为感到惊讶。
李烨将小蝶叫到身旁，问道：“小蝶，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难道李烨是愿意的？他主动提出来，是想要收养小蝶吗？
不等小蝶回答，云漾漾就听见李烨继续说：“你漾漾姐姐很喜欢你，但是就这么把你留在我家，终究不是办法，你是以什么身份呆在这里呢？”
“所以我们想，把你收为我们的女儿，明天我们就带你去办理领养手续。”
“领养证一办下来，我们在法律上就是一家人，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他目光望向云漾漾，“这也是你漾漾姐姐的心愿。”
“一家人”几个字让小蝶的眼睛亮起来，她迫不及待地点头，“我想和漾漾姐姐成为一家人。”
“好。”李烨手上抚上小蝶的头顶，温暖的热度让小蝶感到一丝心安，但是下一瞬，李烨的话就把她打入地狱，“我和漾漾会安排你进最好的学校，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别的父母双全的孩子有的，你也会有，而且，我们回给你提供更好的。”
“不，我不要去学校。”
云漾漾正因为李烨的决定而开心，就听见小蝶突然大喊。
她受惊的鸟儿一样，挣脱李烨摸着她脑袋的手掌，躲到云漾漾身后，攥着她的衣角祈求：“漾漾姐姐，求求你，我不想去上学。”
“小蝶，小孩子怎么能不上学呢？”云漾漾只当是十三岁的小女孩正处于叛逆期，正是贪玩的时候，不愿意被困进蚂蚱笼里。
她将小蝶从身后温柔地拉出来，蹲下身子轻声问她：“小蝶，你难道不想和别的小孩子一样，穿蓝白色的校服，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下课后一起去操场玩吗？”
“我不想，我不想去学校。”小蝶几乎快要哭出来，“心清哥哥说过，学校会把女孩子变成让人讨厌的样子。”
又是那个心清哥哥，都把小蝶一个人抛下了还引魂不散，她想痛骂对方一顿，但是这个心清在小蝶孤寡一人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哪怕云漾漾救了小蝶一命，心清的位置不可替代。
对方的观念在小蝶身上烙下了钢印，云漾漾好说歹说，温声细语地劝了好一顿，小蝶也不愿意去学校。
最后还是李烨开口，说小蝶不想去就不去了，但是不能总待在家里，孩子在家里只会被养废，以后他和云漾漾万一出了意外，小蝶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在城市里活下去，。
她需要适应城市的生活，需要明白在城市里活着并不像她在村里那样简单，这里的人更多也更复杂，小蝶如果不适应这里，只会被吞得渣都不剩，下场凄凉悲惨。
云漾漾也同意他的观点，既然决定把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当成家人，他们一定要为对方的长远发展考虑，一味地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烨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了出来，小蝶也表示理解，但是她依旧执拗地表示自己不愿意上学。
两个人一个晓之以情，一个动之以理，劝说无果，云漾漾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李烨。
李烨却不焦急，他长腿交叠，目光沉沉地落在小蝶身上：“既然不想去上学那就不去了，不过你不能一直呆在家里，这样吧，我在公司给你准备个职位，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去上班。”
“李烨，小蝶还小。”未成年怎么能去工作，她就算不去上学，也不该小小年纪就去抛头露面当一个主播。
“你先问小蝶愿不愿意，她说不定愿意为了报答你，而去赚点钱呢。”
这话好像说的也对，却又有哪里不对劲，云漾漾还未想出这不对劲在哪里，小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好，我想赚钱，然后给漾漾姐姐买好看的衣服，还想给铃铃买它最喜欢的玩具。”
这俩人一拍即合，倒显得云漾漾是个外人了。
晚上，云漾漾躺在丈夫的怀里，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本来以为李烨答应收养小蝶是个难事，没想到真正的难事是小蝶的选择。
“怎么了漾漾，你睡不着？”李烨打开床头灯。
“你为什么要让她去工作啊，李烨？”云漾漾一点儿困意也无，索性从李烨怀里钻出来，坐起身子，“先不说你这么做，公司是违反法律雇佣童工，小蝶她还是个孩子，她正处于成长的关键阶段，她现在需要的是教育，不是工作。”
“漾漾你先别急。”李烨也坐起来，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小蝶这种孩子我见多了，大部分都是表面上喜欢工作，实际上是讨厌学习而已。”
“如果把他们放出去打几天工，体会到赚钱不易就知道学习好了，这个时候不用你说，她自己就主动要求回来上学。到时候你顺水推舟，我们的目的达成了不说，她还不会记恨你。”
“真的吗？”云漾漾有些不相信。
“当然。我会交代公司里的人不要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就到处关照她。”看着云漾漾霎时就变焦虑的眼神，他拍着对方肩膀安抚，语气里有些无奈，“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为难小蝶。”
云漾漾没有工作经验，也不知道李烨这办法到底有没有用，但是她选择相信李烨。自己的丈夫能在毕业三年就日进斗金，是个有智慧的男人，小蝶在公司应该如何对待，他会把握好分寸。
云漾漾相信，只要李烨愿意，他能够让小蝶不受什么苦就厌倦工作，主动提出去上学。
“谢谢老公。”她在李烨下颌处轻轻啜了一口。
终于解决了小蝶的事，她心情大好，这才想起来问李烨这次为什么回来。
“一呢，是为了小蝶，何冰昨天因为你专门给我打电话，骂无能，亏待自己的老婆。”
“你别怨冰冰，她也是为了我好，那二呢？”
“二来，是最近公司没有那么繁忙，我正好有时间回来看你。”
对于偶一个公司老板来说，清闲可不是什么好事，云漾漾当即问道：“是经济下滑影响到公司业务了吗？”
最近两年，很多人最国家的经济状况很不乐观，云漾漾逛街的时候经常听到大家担忧工作，但是李烨公司却在经济下滑的整体趋势下整整日上。
之前云漾漾听到别人唱衰经济形势，总是觉得这帮人不过是自己没能力却要抱怨大环境而已，现在这种状况，竟然已经开始影响到李烨的公司了吗？
“和国家的经济形势没有关系，漾漾你放心，无论别的行业如何没落，我的公司都不会倒闭。”只要人类有欲望，他的公司就不会缺送钱的人。
“可是我感觉，你依旧愁绪不展呐。”云漾漾说。
“哎，睡觉吧。”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李烨，我们是夫妻，是一个整体，你要是有一点什么事，我肯定也好不了，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告诉我。”
李烨似乎被她逼得没办法了，用手捂着额头叹气：“你还记得我公司的那个主播吗？”
“那个……一次直播挣了五千万的那个？”
“没错，她最近一个月的直播业绩突然下滑了很多。”
“啊？为什么啊？”
“你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吧，这个主播的不可替代性在于，她为观众提供了一个被剥夺精神需求的人的良好观察样本，所有她直播间的人，都是因为这个买单的。”
“可是这个和她业绩下滑有什么关系吗？”云漾漾不明所以。
“她最近突然找到了精神寄托，她的不可替代性消失了。”
“可是这不是很好吗？李烨，我理解这种感觉，没有小蝶的时候，我一个在家也很无聊，但是小蝶来了之后，她给我带来的快乐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李烨公司不止这一个主播，他们赚的钱已经这辈子花不完了，又何必执着于那一个？
“你和她怎么能一样？漾漾，她本来就没有要寻找精神寄托的医院，那个精神寄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发生这样的状况，是这个主播防备心太弱，你相信我，她更适合没有精神寄托的日子。”
那股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从沿着后背爬行，且在这时李烨的手掌抚上她后背，吓了云漾漾一大跳，瞬间就弹开身子。
“怎么了漾漾？”
“没事，我就是有点……有点……”她将“害怕”两个字吞下，“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需要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难道这东西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是，精神需求的满足任何人都难以把控，一旦超出了这个界限，就是贪婪。贪婪会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更会毁灭一个人，甚至……和她周围的人，如果一个人无法把握这个度，不如一开始就不去追求某些精神方面的满足。”
他轻轻捏着云漾漾的耳垂慢慢碾磨：“漾漾，你说对吗？”
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云漾漾霎时间沉默了。是啊，精神需求的满足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自己已经掉进了泥潭，别人从一开始就规避，又有什么错呢？
“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担心漾漾，我已经处理好了。”他手指卷着云漾漾的发丝，一圈又一圈，极尽耐心，“那个主动找上来的精神寄托……已经被我移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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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很快就发现丈夫的异样了，就是代价有点大。
第24章 再次遇见轻生之人
第二天，他们就带领小蝶递交了领养材料，当天下午，李烨就带着她离开了。
临走前，家门口。
铃铃双腿抱着小蝶的腿，吐着舌头舔她，铃铛大的眼睛里能依稀看出点不舍，它不让她走。
云漾漾同样满眼愁绪，李烨公司所有主播都是住在公司宿舍里，小蝶既然是去体验工作的，自然不能例外，职场新人又不好请假，恐怕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小蝶了。
“漾漾不用担心，小蝶在我的公司，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不是……但是……”
“漾漾姐姐你放心，你跟着叔叔会努力的。”虽然交了领养材料，以后也会是父母子女的关系，但是小蝶还是习惯这么叫他们。
“好。”云漾漾把准备好的行李箱交到她手里，“姐姐在家里等小蝶的好消息。”
小蝶：我一定不能让漾漾姐姐失望。
云漾漾：想通了就早点回来上学吧，小丫头。
两个人思维南辕北辙，却都没有说出来，只交换了一个自以为对方懂自己的意思的笑容。
车子卷起路边看不见的尘土，随着发动机响起，很快就转过弯，再也看不见。车子消失在拐角时，铃铃汪了一声，迈动短短的腿向前几步，最终还是停下来，转头看着云漾漾，铃铛眼里全是不舍。
“怎么了小姑娘，你也舍不得这个小丫头？”她走过去，摸了一把铃铃圆乎乎毛茸茸的狗头，“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到时候你每天就站在这里，等她放学好不好啊？”
铃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转头再次看向车子消失的地方，束起小飞机一样的耳朵，大声汪了一声，咧开嘴吐着舌头。
这次声音清亮干脆，它似乎在说“小蝶赶紧回来，下次回家我的窝分你一半”。
小蝶离开的那天下午，她的生活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她又每天早上睡到日山三竿，下午去和何冰一起健身，晚上偶尔去酒吧看帅哥，但是这次，她再也没有带过任何一个男人回家。
甚至每次去那里回来，她都开始有负罪感，她会想，如果小蝶回来了，看到她心怀感激的姐姐是这幅样子，她会是什么反应。
家里空空的，小蝶把衣服鞋子都带走了，就连她那双不能穿的白色帆布鞋也被她装在行李箱内随身带着，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干干净净，一点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云漾漾坐在小蝶曾经住过的客房里，会莫名觉得烦躁，看到她曾经和铃铃滚过的花圃，会感到难过，路上经过曾经把小蝶捞上来的环城河，也会怀念小蝶。
那个小丫头才离开一天，自己怎么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于是云漾漾做了一个决定，在二楼开出一个房间，打算给小蝶当卧室，然后亲自买了很多材料，拉着白姨给小蝶装修。
她给小蝶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木制书柜，书柜里除了一厚摞教辅资料和世界名著，还有她专门找了无数攻略为小蝶准备的流行小说。
听说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大部分都喜欢看校园文，男主女主是校霸和学霸的那种，她就把所有比较火的校园文都给小蝶买了一套回来。
又听说有的小女孩喜欢看穿书文，那种女主角穿越成了小说里的女配逆转乾坤的，买！
基建文？不明白是什么。买！
学习强国文？看起来还挺正能量的。买！
西方玄幻？好像是和西方的神话有关，能拓宽孩子的知识面。买！
恐怖灵异文？可以给小蝶练练胆子，小丫头胆子太小了。买！
BL？这是什么？买就对了！
GL？看上去和BL差不多啊，也买上！说不定能对比着看。
手机上一通点点点，青花鱼书城的大部分流行小说都被她买回了家。这时她才发现，一个书柜根本放不下这些书，于是她又重新装修，将卧室和隔壁房间打通。
一边是学习区，其中两面墙上都是分隔出来放书的小格子，一面是窗户，另一面放着书桌。
另一边是休息区，有床和衣柜，云漾漾先给她买了几条裙子放进去，剩下的她打算等小蝶回来再亲自带她买。
她每天早上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给小蝶装修这个房间，真正装修好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云漾漾想，小蝶应该快回来了，她一定会喜欢自己给她准备的地方。
她掏出手机，把装修好的房间拍给小蝶看，随后关掉手机，去健身房和何冰相聚。
何冰最近有些愁眉不展的，和她健身时也心不在焉，云漾漾问了才知道，原来何冰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这些事情云漾漾也不懂，只能说些空泛的话安慰她。
上次小蝶的事情并没有让她们多生分，反而因为李烨的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