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必须想到更刺激更新奇的直播内容，留住这些一掷千金的老客户。
方法还没想出来，云漾漾倒是先提出了回他们的婚房，理由是住在新别墅里还是不习惯，既然婚房的监控都已经拆除，不如搬回去住。
李烨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不管云漾漾住在哪里，都无法摆脱监控的存在。他只会把她安置到能被监控捕捉到的地方，她一辈子都只能是她赚钱的工具。
她要用这种方式为她父亲曾经做过的恶赎罪。
云漾漾搬回了他们的婚房，和季炀约会得更加频繁。他们经常一起修剪花枝，一起打扫房间，一起在家看电影，还一起抱着铃铃睡觉，活得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他们结婚纪念日的前一天，李烨看见监控中的两人如胶似漆，他们躺在他们的婚床上说着悄悄话。
这些悄悄话都通过床头的录音设备传到直播间。
“弟弟，你放心，明天过完结婚纪念日，我就和李烨提离婚。”
“这次你不能骗我。”
“我不骗你。”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谈及离婚的话题，之前云漾漾都是说再等等，今天是头一次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这个时间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又热闹起来。
“呦，哥哥们的小玩物这次是动真心了。”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小玩物以前最爱她老公了。”
“啧啧啧，女人。”
“她要是真离了，谁给我们直播啊？”一个大哥突然问。
“她走了我们也走呗，本来最近的直播就挺无聊的，老子已经看她养了几个月的花，撸了几个月的狗了。”
“这俩人盖上棉被纯聊天啊。”
“纵然吃多了肉得换点素的，但是哥哥们这也素的太久了。”
“哥们儿，我开始想念以前的小玩物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李烨看着弹幕上飘过的字眼，拳头越捏越紧，最后一拳头狠狠锤在桌面上。
他不能和云漾漾离婚，这个女人带来的利润，比他公司其他主播加起来还要多，他绝不允许离婚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要离，也是他利用够她了，是他甩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行，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让云漾漾只能依靠他，只能在这幢空荡荡的房子里，因为寂寞滑向欲望的深渊。
黑暗的监控室内，没有人看见李烨的眼睛暗沉得恐怖。
第二天一大早，云漾漾先给季炀道了早安，才开始筹备和李烨的烛光晚餐。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亲自从外面买回食材，做两样精致的小食，然后去花圃里剪下含苞欲放的玫瑰，插在水晶瓶里，让玫瑰的馥郁芬芳为他们的爱情歌颂。再放一首古老而浪漫的音乐，在用完晚餐后，和李烨跳一曲华尔兹。
但是今年李烨赶着夜色回到家时，花瓶里的玫瑰变成了百合。
他眉心蹙了蹙，终究没有说什么。
“漾漾，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隆重？”李烨咬下一口牛排，缓慢地咀嚼着，他动作矜贵优雅，任谁看了也赏心悦目。
云漾漾莞尔一笑：“这是结婚时的婚纱，是你亲自给我挑的，可惜我不记得穿着它是什么感觉了。”
婚纱很大，极近华美，腰线处镶满了粉钻，却不显得庸俗，反而极尽高雅。云漾漾特地选了很高的凳子，让自己既能坐得舒适，又能将凳子和双腿都隐藏在婚纱下。
她看着自己的结婚那天的录像，画了和那天一样的妆容，完美还原了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李烨，我今天特地穿这个来庆祝我们的纪念日，你看到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毕竟和这件婚纱捆绑的婚姻，你永远也没办法选择逃脱了。
李烨想起他的昨夜的决定，不免开始期待妻子这出戏唱到最后，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两人谈论起他们的过去，从他们相识一路回忆到结婚，然后回忆了他们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在云漾漾的语言中，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的无可挑剔。
但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完美无缺的东西，你说着苹果上没洞不行，你得一刀一刀切开它，才能确定没有虫子。
饭毕，在经典的古典乐中，他们缓慢地起舞，这次没有跳华尔兹，只随着音乐缓慢地晃动身体。
他们在做一场郑重其事的道别。
又或者说，是妻子一个人在单方面做道别。
古老的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他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李烨，我们离婚吧。”云漾漾环着丈夫的腰，下巴枕在他宽阔的肩上，无数个日夜里，这副肩膀都是她的依靠，是她以为的后盾，“我……厌倦了这样的婚姻。”
“今晚的一切，是在向我告别吗？”李烨不由捏紧了手，引得妻子痛呼出声。
“对不起李烨，我不能继续和你的婚姻。”
“为什么？”他倒是要看他妻子怎么演。
“人都是需要陪伴的，而你，给不了我需要的陪伴。”
“那谁能给你？别的男人吗？”
“没有……”云漾漾猛地推开他，拿准备好的说辞控诉他，“没有别的男人，只是我受够了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第二天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醒来。”
“对不起，李烨。”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将眼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我们真的不可能了，我早就想离婚了，但是总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过完这个结婚纪念日……”
“所以你专门选了今天这个日子，作为给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吗？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漾漾，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张开双臂，目光沉沉地压在妻子身上：“漾漾，回到我身边，趁一切还可以挽回。”
“不可能了，李烨。”云漾漾摘下头顶的发冠，拉起李烨的手，放在他掌心，“当年你亲手戴上的，现在还给你。”
“漾漾，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的决定要离婚了吗？”
“不可挽回了。”云漾漾格外坚定。
李烨冷嗤一声，手心里把玩着同样镶满昂贵宝石的钻石，慢条斯理地做到沙发上，抬眼望着妻子姣好的面容。
他坐着，她站着，她比他高，却是他居高临下漫不经心。
“你为了那个季炀，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放弃现在优越的生活，也要和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子双宿双飞？”季炀还算乖巧，没有将直播的事情透露给云漾漾，李烨当时就没有为难他，让他顺利毕了业。
但要是早知道这人毕业后还会给他惹出这么大麻烦，他当时就不会放过他。
他的妻子听他说出“季炀”两个字的时候，就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李烨愉悦地想，如果不是化了妆，口红遮住了妻子的唇色，他应该能欣赏到妻子面上血色尽褪的美景。
“你……你说什么？”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早上给他发的消息，他到现在都没回复吗？这可不是他的习惯啊。”
“你监视我！”
“别这样，漾漾，这只是一个常年在外的丈夫，因为缺乏安全感做出的小小防卫措施而已。”
“你把他怎么样了？”云漾漾面色警惕，生怕丈夫杀了她的情郎一般。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把他怎么样。他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大好的前程，作为学长，我还是希望看到学弟以后的道路光明璀璨的。”
换而言之，如果云漾漾想不开，还是执意要离婚，季炀将没有明天。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又活跃起来。
“这不是我家小三小四最喜欢的小说桥段吗？”
“你个老六，居然对女人喜欢的东西这么熟悉。”
“兄弟，这个小说桥段怎么说？”
“狗血强制爱。”
“还蛮戏剧。”
“喜剧还源于生活嘛。”
“哥们儿齐聚一堂，不就是因为这里更戏剧吗？”
又一轮关于女主播会不会为了情人的安全选择不离婚的赌注开始，热闹非凡。
他们还不知道，更加戏剧的事情即将上演。
第41章 李总又不是傻子
云漾漾深吸一口气，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以为你伤害了季炀，就能全身而退吗？李烨，你知不知道你在犯法？”
“呵。犯法？”李烨不屑地扫她一眼，居高临下地朝妻子招手，“漾漾，你怎么就不明白，现在季炀能不能活，我违不违法，都取决于你啊。”
云漾漾：“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离婚，你就会放了季炀。”
“没错，我甚至可以容许你继续出轨，但是这个学弟，你不能再和他交往。漾漾，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你的生活质量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甚至以后会比现在更好，我也不干涉你的私人生活，这桩买卖无论怎么算，对你来说都是划算的。”
云漾漾简直想发笑，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真的会被丈夫精湛的演技糊弄过去。他的一言一行，多像一个发现妻子出轨后献上自己的全部财产依旧无力挽回，利诱不成反威逼的丈夫啊。
他甚至不在意妻子还爱不爱他，也可以容忍妻子继续寻花问柳，只求妻子不要离开自己。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老实人实惨”。
但你要是知道了这卑微的丈夫是个什么人，只会觉得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洗胃一百次，洗到损伤胃黏膜都无法缓解的那种恶心。
李烨对于自己的演技一向很自信，他可以骗得过这女人一次，就能骗她两次三次乃至无数次。
依附于他存活的菟丝子，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他相信云漾漾冷静下来，会明白在日进斗金的丈夫和刚大学毕业的情人之间，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自己会养她一辈子，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不介意用她挣的钱暂时给她一个住的地方。等到哪天再也没有榜一大哥愿意为她花钱了，不用云漾漾提，他就会先把她赶出去。
李烨始终觉得，这都是她应得的。
自己的亲人犯了错，无论知不知道，她都是要一起偿还的，不是吗？
“李烨。”
“嗯。”李烨眉尾微微挑起，嘴角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准备接受妻子的回复。他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妻子会怎么选，毕竟他给出的条件足够优厚。
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谁知下一瞬，妻子的回答就让她差点一口气哽住。
“你把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她目光晶亮，咄咄逼人，似是在质问心怀不轨的丈夫，又似在喃喃自语，她问自己问题，又自己回答，“什么叫我还可以出轨别的男人，除了季炀呢？”
“我想，应该不会是你太爱我了，爱得卑微到尘埃里，只要看见我就好，哪怕在我给你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你也不在意吧。”
“那你也太伟大了。”
“那究竟是什么让你愿意顶着青青草原也不愿意和我离婚呢？你是怕我搬出去和季炀住，这样你的摇钱树离开监控所能触及的范围，就没办法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对吧？”
李烨面色一变，不到一秒又很快恢复，他掩藏起眼底的戾气，温雅地说：“漾漾，我明白你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话不能乱说。在我们家里安装监控的人已经被警方逮捕，家里的监控也是我专门请人拆除的，你现在还能看到墙上的痕迹。”
他做的天衣无缝，戏演得不可谓不逼真，但是如今的云漾漾，已经不可能被他骗过去了。她轻嗤一声：“别装了李烨，我都知道了。”
“你就不好奇监控暴露之后的三天里，我都干了什么吧？是不是我以往太好被你拿捏了，以至于让你觉得，我已经在你这几年的刻意纵容里，变成了一个没脑子的废物？我亲爱的丈夫，”她这样唤他，“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还会再信你这套鬼话吧。”
李烨惊讶地挑起眉尾，直到现在，他才收起惯常的敷衍，开始认知审视自己美丽的妻子。
故事的最开始，他的妻子并不长这个模样，她是个长相平凡的女大学生，但是优越的家庭条件给她颜值增分不少。
像她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性，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男朋友，多的是长相帅气的男人想和她在一起，接近她的男人，从刚入校园的清纯男大学生到已经在职场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哪一个不是做着成为云父乘龙快婿，照顾他唯一的女儿和公司的梦。
按照正常流程，云父应该在众多追求者中找到一个和他们家家世相当又人品不错的男人作为自己女儿的依靠，云漾漾后半生即使不是他丈夫最深爱的女人，也会在丈夫的尊重和父亲的保护下，度过幸福的下半生。
但是故事有时候是非常戏剧的，戏剧到荒诞不羁。
云漾漾不是那种会听从父亲的安排进行商业联姻的人，她初入校园，就对李烨一见钟情，还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云父也不是为了商业利益逼迫女儿和不喜欢不了解的人在一起的人，他竟然为了女儿的幸福，去伤害无辜的女性，只为了女儿喜欢的男人只能选择她。
以前的云漾漾单纯而愚蠢，她不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她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在白悦光疯了之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她和很多女人一样，知道丈夫心里有个白月光，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不如那个女人半分。于是她不停地整形、美容，锻炼身体，只为了自己能比白悦光更美更动人。
就是这样一个卑微到为了男人不惜忍受动刀整容的痛苦的女人，竟然有一天会从自己不断付出的陷阱里踏出，开始怀疑自己讨好了七年的丈夫。
真是有点令他……惊讶！
她不再相信他的鬼话了吗？
哦，那应该是不相信了，她已经用“鬼话”两个字来形容自己对对她的安慰。
李烨突然不知道是该害怕云漾漾真的已经发现了点什么，还是该期待她发现的蛛丝马迹。他装着糊涂，谨慎地问：“漾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云漾漾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李烨居然还在装傻否认。
“好，既然堂堂李总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李总手眼通天，既然知道我和季炀在一起，就应该也知道发现屋子里监控后的三天，我都和季炀在一起。你想抓到季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住在哪里，但是意外地发现，我手机里的定位器失灵了。”云漾漾平静地吐出真相，“不能找到他消灭他，你只好联系我们曾经的大学同学，如今季炀的辅导员给他发邮件，邮件的内容句句不提毕业，却字字都在威胁季炀，如果他作为直播间曾经的榜一，敢向我透露直播间的存在，就让他毕不了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