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香雪海——ranana【CP完结】
时间:2023-04-30 23:09:18

  她一路走到了后花园里,蓝白心正在那里的一间白玉凉亭里抽烟。他看到她,朝她挥了挥手。香杏林走了过去,进了凉亭。
  蓝白心穿着衬衣和西裤,西装外套被他丢在了一边。他冲香杏林一笑,拿出了她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挂断,把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蓝白心朝香杏林抱拳作揖,“就当我现场观摩学习了一回吧,失敬了,香大师。”
  “你真的没想到吗?你不就是想看梅家鸡飞狗跳吗?”香杏林要了根烟,蓝白心替她点上。两人坐在一起抽烟,都看着花园里的景色。
  巨大的棕榈树在阳光下舒展身体,白中透黄的印度素馨开得热热闹闹的,还有些色彩缤纷的天竺葵挤在一片花圃里。
  一个园丁在远处为玫瑰花田翻土。
  香杏林说:“王小狗,谢谢你没有帮我搞定DNA报告啊。”
  蓝白心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香杏林笑着问他:“你怎么不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蓝白心一耸肩,低下头,挠挠眉心,笑得很是无奈,又颇有些幸灾乐祸。他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很想看他们鸡飞狗跳。”
  这时,一个女佣快步过来,给蓝白心递了张纸条,说:“三小姐让您赶紧去办这件事。”
  那女佣转脸看着香杏林,满面都是笑:“香小姐,外头晒得很,回屋里坐吧。”
  香杏林应了声:“我抽完这支烟。”
  “好。我是阿真,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就行了。”阿真便一路倒退着出了花园。
  “哇噻。”香杏林发出长长一声感叹,靠着凉亭里的柱子用手扇风,拿脚尖推了推蓝白心的小腿,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
  “我要这待遇干吗?我和你说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和我勾勾搭搭的了,回头说你和我搞婚外情,那倒霉的肯定还是我。”蓝白心看着纸条,咬住了烟,要起身。香杏林一抓他的胳膊,也要看那纸条,说:“让你干吗去啊?”
  “老不死的说要见那个在新美华连赢了51把21点的人。”
  “啊?”
  蓝白心折起纸条,塞进口袋,拿起外套穿上,顶着烈日走了。他忍不住嘟囔了起来:“热死了。”
第六章 (1)
  梅三要找岑宝楼,梅三还要找鲜花店、婚纱设计师、婚鞋、喜饼……总之,她给小王列了一大堆待办事宜,梅大老板要结第四次婚这事儿她不想外传,这所有婚礼筹备相关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贴身助理小王的肩上。
  梅老板并不急着要见岑宝楼,只说婚礼前让他抽个空过来陪他喝杯茶就行。况且这个岑宝楼天天定时定点去新美华报道,一找就能找到,小王——蓝白心处理好了手头上一些更紧急的事才去新美华找人。
  这天是周五,恰是中午。蓝白心到了新美华就去了了香雪海中餐厅。
  岑宝楼果真在这儿呢。这会儿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清水牛腩。他穿西装,梳油头,戴手表——那手表是枚玩具似的电子表,和他一整身订制的派头很不搭调。他这一整身订制的派头又和装潢摩登现代的中餐厅很不搭调。
  他翻报纸,吃东西,抽烟,动作很慢。看得认真,吃得认真,享受尼古丁也享受得很认真。
  蓝白心大步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桌边,摸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到了餐桌上,推到了岑宝楼腕旁。
  岑宝楼抬起头一看他:“王……特助?”
  他瞅瞅名片,再看了看蓝白心,煞是茫然:“梅三小姐的特助,找我有事吗?”
  蓝白心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梅大老板想见您,岑先生,麻烦和我走一趟吧。”
  岑宝楼更茫然了:“梅大老板要见……我?”
  他喝了一口茶,又夹了一筷子牛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梅老板想见他的理由。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午饭吃了吗?一块儿吃一些?”
  蓝白心说:“现在就走吧。”
  “现在?”岑宝楼微微蹙眉,“你们……不会是要办什么赌王争霸赛吧?”
  蓝白心想笑,硬是憋住了,叫来服务生买单,这一餐就记在了他自己的账单上,他另给了服务生几个筹码当小费,接着便朝岑宝楼做了个“请”的手势。
  岑宝楼拿餐巾擦了擦嘴角,说:“能麻烦打包吗?”
  桌上的清汤牛腩还剩半碗。
  岑宝楼提着打包的牛腩上了蓝白心的车,出发前,蓝白心递给他一个眼罩,说:“还要麻烦岑先生配合一下了。”
  岑宝楼点了点头,接过那眼罩,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把眼睛遮住了。
  一路上,两人也都没话,岑宝楼老老实实地坐着,那坐姿是越来越歪,车到半途,他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似乎在后座睡着了。
  到了梅家,停下车,蓝白心回头说了声:“到了,可以摘下眼罩了。”
  岑宝楼如梦初醒般弹直了身子,摘下了眼罩,擦了把脸,揉着眼睛一看蓝白心,忽而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手里举着那眼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端详了蓝白心好一会儿,嘀咕着:“在哪里呢?”
  他还举起了眼罩挡在自己右眼前,咕哝个不停:“你有些眼熟。”
  蓝白心说:“可能吧,我有不少亲戚都在赌场里做事。”
  岑宝楼没声响了,揉开了眼睛,把眼罩还了回去,搂着他那外卖牛腩下了车。蓝白心领着他进了梅家。梅家的两对少爷少奶奶,没出阁的五小姐,没结婚的四少爷,大学还没毕业的六少爷都在家。大少爷,二少爷还把自家的几个孩子都从国外叫了回来。一大家子人此时正聚在客厅里,都没话,长的刷手机,小的也刷手机,偶尔打几个哈欠。大客厅在各色艺术雕塑,油画,国画的环绕下像个大型艺术沙龙,还有些像装修豪华的手机展销厅。
  梅三也在,她坐在一张桌边,手边是一堆垒得高高的文件。自从梅大老板提出要和香杏林结婚,梅三就在客厅辟了角落,把办公室搬到了家里来。梅三身后,能看到在外头的花园里修剪花枝的沈姨,头顶草帽,双手带着手套,一副园丁的打扮。
  蓝白心带着岑宝楼进了这大客厅,众人还都是各忙各的,梅三倒是抬了下眼皮,蓝白心就过去和她汇报:“人带来了,就是他。”
  梅三点了点头,蓝白心便和岑宝楼说:“跟我来吧。”
  他带岑宝楼去见梅老板。香杏林来开的门,看到香杏林,蓝白心瞥了岑宝楼一眼,他倒并没显得特别惊讶,眼里反而掠过一丝顿悟。
  他悟了什么?他和香杏林难不成是一伙的,他来梅家有什么目的?
  蓝白心想跟着进去,香杏林却说:“老爷就要见他呢。”
  蓝白心便拍了拍岑宝楼,拿了他手里的外卖盒,去了后院抽烟。
  站在后院的一排三角梅花架下能看到梅老板的病房,此时那房间的落地窗拉着轻纱质地的窗帘,看不清屋里的景象。
  梅四也正在这里抽烟,坐在一张藤椅上,看到蓝白心要点烟,他先拿出了打火机。蓝白心便咬着烟走到了他跟前,一弯腰,梅四替他点上了烟。梅四的脸色不太好,惨白如纸,额头上出了些汗,穿着白色的亚麻衬衣和亚麻长裤。
  他问蓝白心:“就是那个男的?”
  蓝白心点了点头,挠了挠眉心。
  “我听说他稳赚不输,天天都是,简直把新美华当成提款机了。”
  蓝白心说:“不过他好像不能赢很多钱,不然不是被抢就是被骗,或者被大火一把全烧没了。”
  “能赢赌场那就够邪门的了,还想赢很多?”梅四睨了蓝白心一眼,“你手里拿的什么?”
  “清汤牛腩。”
  “草……”梅四笑了声,往后仰着,伸长了腿,半晌,他说:“你开开来。”
  “别人吃剩的。”
  “让你开就开,废话怎么这么多?”梅四声音一高,抢了那外卖盒去,自己打开了。
  外卖附了双筷子,他夹起一块牛腩就往嘴里塞。
  “草……”他又骂了一声。
  蓝白心抽了口烟,这时,透过不远处的落地窗,就看到岑宝楼从梅老板房间里出来了。他似是很迷茫,不知该去哪儿,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蓝白心朝他挥了挥手,岑宝楼找到一扇小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啊?”梅四吃着牛腩,和岑宝楼比着手势,大声问:“老爷子吸你的邪门运道了吗?”
  蓝白心说:“谈完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岑宝楼抓耳挠腮:“梅老板说,要我留下来当证婚人……”他顿了顿:“他说,他三天后结婚……”
  梅四哈哈大笑,岑宝楼也笑了笑,怪尴尬的,他摸出烟盒,蓝白心去给他点烟。梅四就嚷嚷了,又比划了起来:“你小心老爷子半夜派妖女来吸你精气啊。”
  岑宝楼抽了一口烟,说:“我能回去拿些换洗衣服吗?”
  梅四说:“让你住你就别乱跑了,衣服鞋子不会缺你的。”说完,他忽然咳嗽了起来,脸都咳红了,蓝白心去给他顺了顺气,拿走了他手里的外卖盒和香烟,说:“你先进去吧。”
  梅四把牛腩都吃完了。
  他摆了摆手,不想进屋,说不上话。蓝白心拖着他起来,喊了声:“陈姨。”
  一个女佣踩着小碎步跑出来了。
  “扶四少爷回房间吧,今天太阳也晒够了。”
  陈姨便扶了梅四,梅四这会儿终于算是缓过来了,经过岑宝楼身边时,拍了下他,笑了笑,说:“住这里就别吃什么牛腩了,晚饭那些什么鲍参翅肚你多吃点,补补身体,好好补补。”
  岑宝楼就陪笑,没接话茬。梅四一走,蓝白心和他站在一块儿抽烟,他一看手上空空如也的外卖盒,忙赔罪:“不好意思了,家里这些少爷小姐霸道惯了。”
  岑宝楼说:“没事,没事,没浪费食物就好。”
  蓝白心想道:“这岑宝楼怎么说也是香杏林和梅老板提起来的人,如今梅老板又发话要他在梅家住下——难不成又是香杏林吹的枕边风?为了什么?他们是一伙的?这香杏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女人十句话里估计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不过岑宝楼嘛,蓝白心自问对他还算了解,他是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赌上,骗人的行当从没沾过,他要是心里藏了什么计划,什么秘密,或许稍加试探,就能打听出来了。蓝白心这么琢磨着,就把梅四没抽完的烟扔进了牛腩汤汁里,和岑宝楼套起了近乎,说道:“四少爷身体不太好,脾气也跟着有些古怪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岑宝楼点了点头,却没有评论什么。蓝白心接着问他:“你认识香杏林吧?”
  “算是认识吧。”
  “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四月的时候,她一开始还和我说她是梅老板的私生女,回来继承家产的。”岑宝楼笑了下。
  蓝白心也笑了笑:“她现在也算继承家产吧。”
  两人的笑容都是苦涩。岑宝楼又说道:“她说是她和梅老板提起的我,我还奇怪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是啊,真奇怪,为什么她会和梅老板提起你呢?”
  “我刚才问了,她说,觉得我是个传奇,梅老板也是个传奇,传奇之间应该要见一见。”
  蓝白心想了想:“她还说什么了吗?”
  岑宝楼这才要回答,说曹操曹操到,那香杏林就来了。她远远地朝他们跑过来,挥着手就说:“岑宝楼,王小狗和你说我什么坏话呢?”
  岑宝楼礼貌客套地笑着,蓝白心也是很客气道:“我刚想和他说,住在这里,就没法天天赌钱了。”
  岑宝楼微笑着摇头,轻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的瘾没那么重……”
  香杏林到了他们面前了,拍了下岑宝楼:“你别担心这里没人和你赌啊,你和大少爷,二少爷他们赌嘛,我看他们各个都很好赌!”
  岑宝楼连连摆手:“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那和老爷子赌嘛。”
  “那我更没这个胆子了。”
  香杏林嘻嘻哈哈地和岑宝楼说着话,态度颇亲昵,岑宝楼很想避嫌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还转移了话题,问起蓝白心:“客房在哪里啊?”
  蓝白心便和他别过了香杏林,带着他去找了沈姨。沈姨说客房安排在了四楼,正是蓝白心隔壁那间。客房里还是已经备好了衣服和各种洗漱用品。那客房里的窃听器,蓝白心还没拆,下了楼,帮着梅三处理工作时,他就用无线耳机监听着客房里的动静。岑宝楼既不和人打电话,也不看电视,有时会在房间里走几步,有时耳机里就听到刷刷刷的声音,像是在洗牌。
  晚饭和点心他都是在客房里用的。他进去后就没出过房门了。香杏林也没去找他,她总和梅老板待在一起,如今晚上也睡在那病房里了,听护士说,晚上,她就念书给梅老板听。梅老板睡下后,她也就睡了,睡得很安静,不起夜,也不往外乱跑。
  她和梅家的人几乎没有来往。
  这晚,蓝白心睡下后没多久,却听有人敲他的房门,他开了门一看,岑宝楼来找他。
  他穿着一身睡衣,搓着手,耸着肩膀,笑眯眯地看着蓝白心,说:“王特助,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主要是……”
  蓝白心一眼就看出来了:“手痒得厉害?”
  岑宝楼嘿嘿笑:“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你赌了。”
第六章 (2)
  眼下已经是凌晨三点,蓝白心忙了一天,困得眼皮打架,本要拒绝,可转念一想,岑宝楼是个香杏林喊来梅家的男赌棍,他半夜主动找上门来,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他倒要看看这只黄鼠狼藏着掖着些什么锦囊妙计。于是蓝白心就对岑宝楼笑了笑,说:“我们两个打牌?”
  岑宝楼听他答应了,那是笑逐颜开,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他拿出一副牌,说:“我们玩个不费脑的,就赌大小,我有牌,你可以先抽,随便你怎么抽,规矩你定。”
  蓝白心引他进屋,说:“进来说吧,”他还道,“那赌什么?赌空气?”
  岑宝楼进了他的房间,抓耳挠腮,一看书桌上的一包核桃,说:“就赌这个吧,赌核桃仁。”
  蓝白心心道:我算是看走眼了,这哪里是赌棍,分明是个赌疯子,半夜三更找人赌牌,就他妈赌核桃仁?这小子八成是来骗情报的。
  看来香杏林是自己个儿看着梅老板,又找了个外援来监视他。蓝白心顿时精神抖擞,人清醒了不少,一看岑宝楼,指着书桌边的沙发座说:“行,你坐,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了不了,我们这就开始吧,你想这么抽?鬼牌要吗?黑桃a最大还是黑桃2最大,还是黑桃k最大?”
  蓝白心说:“按洋市规矩来吧。”他提了个电水壶去浴室接水,出来的当口,就看到梅四站在他房间里,正抱着胳膊靠着一堵墙上下打量岑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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