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帅——鸣蒂【完结】
时间:2023-04-30 23:16:33

  姜帅
  作者: 鸣蒂
  简介:
  *沙场上横扫将相,金銮殿笑嗤王侯*
  超品武侯姜老太尉的长孙女姜严著,在蜀军从小兵做起,摸爬滚打了十年,才回京参加武举。
  人人都说她必能在武举博个好彩头,因为这姜严著不仅实力超群,亦且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前在蜀军跟吐蕃对战时,为了打胜仗,甚至不惜杀了自己做人质的情郎。
  后来她又奉命去了西域,因其用兵至诡,且杀人如麻,发起狠来自己的部下都连营杀,令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域诸国闻风丧胆,还被悄悄加了个外号:“西域阎罗王”。
  但是在战场上,也不是会杀就行,两军对垒,那都是金山银海往里填。所以很多人也说,这姜严著之所以风光无限,还不都是仗着背后有个钱庄大老板,不停地给她砸钱,给她的军队无限输血。
  这钱庄老板姒孟白,本也是世家子弟,奈何一朝冤狱,平反后只能做个末流商人。他靠给姜严著做军需起家,也算是富贵险中求,几年里摇身一变,竟成了京城首富。
  也说不清他跟姜严著到底是谁利用了谁,只是多数人都认为,她们不过是以利相交,最终免不了利尽而散。
  再后来,姜严著因支持皇长女夺储,卷入朝廷争斗,遭人陷害贬谪。旁人眼中一向唯利是图的姒孟白,竟不惜荡尽家财相救,面对不解,他只是淡淡说道:“只要姜帅需要,倾我所有何妨?”
  结果东山再起的姜严著,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背后的姒孟白,跨上马就往京城狂奔:“男人哪有事业重要?”
  阅读指南:
  1.全员女强无雌竞,事业脑女子微群像,剧情为主感情为辅
  2.感情线1V1,女非男C,虐男,HE
  3.背景设定是架空在唐朝之后的一个平权王朝,女子可以继承王位,可以做官,可以带兵,社会风气是默认随母姓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女强 励志人生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严著 ┃ 配角:姒孟白,姬燃,姚章青,姜起,妘华广,姚鸾,姬夕,姜云璎 ┃ 其它:大女主,爱女文
  一句话简介:她是将星入命
  立意: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第1章 长安
  初秋清晨的秦岭寂静空旷,深山中不时传来两声兽吼在山岭间回荡。山脚下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有一匹黑色骏马,正不疾不徐地朝长安方向跑着。
  马上的女子身着玄色短打劲装,斗笠下的脸庞周正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
  这黑衣女子进了长安城,牵着马走过十来个坊,才终于来到这间奎庡㳸宿客栈,她将马拴在石槽旁,随后走进了客栈大堂。
  整个客栈此时似乎还在沉睡,只有一个掌柜的坐在帐台后面,哈欠连天地看着一本棋谱,听见有人走进来只拿余光瞟了一眼。
  官营的客栈就是这个样子,平常接待的多是办私事的底层官员,打赏是没有的,掌柜每个月只拿着固定的俸禄,客多客少无所谓,所以也没有什么热情的服务。
  黑衣女子将一张身贴递进帐台,“掌柜的,住店。”
  掌柜的接过身贴,懒洋洋地开始舔笔记录,边写边问:“客官打哪来?”
  “益州。”
  他一笔一划记着,又将身贴拓了一份留档,记录完举起身贴,看着上面的名字念道:“姜严著”。
  对方看出他是要核实身贴上的身高体貌,于是很配合地摘下了斗笠,往后退了两步,以便掌柜的看得更完整一些。
  这一退,掌柜的才看到她腰带上的银制皮带扣,上面刻着一个“蜀”字和一只猫头鹰。
  他的三角眼睁大了一些,他认得这个标志,蜀军雕枭营。
  随后他又瞟到她靴子上的累金祥云纹和护腕上的盘龙扣,不十分奢华但透着贵气。
  掌柜的正了正身子,军队里的世家将官,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
  他赶忙换上了一副颇为生硬的笑容,将身贴递回给姜严著,说道:“还有一个雅致套间,将军楼上请。”
  姜严著一挥手,“不必。”
  接着将肩上的包袱取下来扔给掌柜的,“屋子打扫干净,东西放里面就行了。”
  随后她又指着屋外马厩说道:“我这马要上好细料喂,你再找个妥当人给洗刷洗刷。”
  说罢就往外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又抽了回来,“哦对了…”她说,“预备热汤,晚上回来我要洗澡。”
  “是,是。”掌柜的抱着包袱连连点头,目送她走出客栈。
  出了客栈大门,姜严著在长安街头信步走着,街道看上去井井有条,虽然这里早已不是两百年前那个万邦来朝的都城长安了,但整个城市看起来仍然还保留着旧朝古都的底蕴。
  只是她从蜀中北上这些天,已经感受到世道变化了,到长安这感觉尤其明显了起来。
  她观察到,官兵、士子、工匠、商人几乎都是男多女少,可见女子的地位正在被逐步剥夺。
  大齐王朝开国百余年建立起来的女男共治制度,这十年间竟悄悄地走到了瓦解的边缘,实在令人忧心。
  姜严著一边眉头紧锁地想着,一边往东市走去,她得买身文雅些的衣服,藏一藏身上的戾气。
  **
  晌午的阳光照在长安军驿的院子里,晃得人睁不开眼,几个蜀军士兵正坐在驿站大堂里喝茶闲聊。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拎着一提胡饼,走到蜀军小队的桌前,将胡饼放在桌上,随手抓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都入秋了,太阳还这么毒辣,晒得我要起火。”
  他刚坐下,正好驿站的水盆羊肉也端上来了,几个人开始分汤分饼。
  买胡饼的男子边盛汤边说:“你们再猜不到,我刚刚在街上见到了谁。”
  其他几人边吃边催他莫卖关子,他一脸神秘道:“姜严著,原先管侦察的那个千户。”
  他这话一出口,桌上几人没什么反应,倒是邻桌一个正在吃面的浓眉女子,往这边瞥了一眼,仔细地听着他们说话。
  小队里一个女子显然知道这人,“我知道她,雕枭营的千户,就是三年前进督察营被立案审查,出来之后坐了几年冷板凳的那个。听说前阵子退了军,这是跟我们一样准备进京,途中到长安歇脚的吧?”
  “正是她,她没住在军驿,肯定不是公干,说不准是回京参加武举也未可知。”
  其中有个一直埋头喝汤的男子惊奇地问道:“从督察营出来还能参加武举?我要是违了军令,就算不掉脑袋,恐怕也只有回家种地的份了!她还能安稳退军,这人什么来头?”
  刚才说话的女子笑着拍了拍他:“你们营地远在山上,难怪不知道,这位来头可真正不小,姥姥是超品忠毅侯姜老太尉,爷爷是老秦国公。”
  众人听了皆十分惊讶,原来本朝自开国起,武将到顶就是一品武侯,再往上那就是一品爵位之余,还享郡王级别的封邑,谓之超品。
  能有这样待遇的,百年间一只手也数得出来。
  但那女子话锋一转,幽幽说道:“不过老太尉早已致仕,两个女儿都没接她的班。老秦公也已故去了,如今袭爵的是他长女姜严倾,现是陇西郡公,姜严著的姑母。所以这也就是祖上荣光,到了她母父这辈就不大显了,到她这谁知道以后又如何。”
  买饼男子笑道:“你这么门儿清,你也是洛阳人,也姓姜,她家母父两边也都姓姜,你们别是有亲吧?”
  一直未说话的另一个女子跟着起哄道:“原来我们里头也有个深藏不露的世家姊娣?”
  姜姓女子连连摆手,“我是谁,也跟人家攀亲?天下一共就这母系八大姓,除皇室一概姓姬外,谁不是随母姓缀父氏?姓姜的在洛阳也多得很,扔块石头砸到三个当官的,两个都姓姜!”说得一桌子都笑了起来。
  “你说的这已经是旧黄历了。”旁边一桌正在掰馍的女人听到他们在笑,忍不住搭话道:“我们才从洛阳过来的,如今开始流行起父氏在前母姓在后了,多少达官贵人也改起来了,从前叫姜林某的,如今改做林姜某,从前叫大祖母或内祖母的,如今竟有改回旧称仍叫外祖母的,都知道从前太宗皇帝恨极外祖母这个‘外’字,这可不是倒往回退了么。”
  同桌人看她越说越愤慨,赶忙击了她一下,“官家地盘说话也这么没遮没拦。”她这才意识到话说造次了,忙住了口,端着掰好的馍,站起来打汤去了。
  蜀军小队桌上一直喝汤的男子接回话茬又问:“那这姜严著到底是违了什么军律,进过督察营还能囫囵出来?”
  姜姓女子思索片刻答道:“据说她杀了一个被扣在敌营做人质的我军将官,依我看这事蹊跷得很,她出身世家,又有不少军功在身,怎会平白无故杀起自家人来。”
  那人又追问:“难道人其实不是她杀的?”
  买饼男子接道:“那不可能,没有证据绝不会被扣在督察营,另外我还听说……”他压低声音,神色隐秘地说道:“她杀的那人,可是她的情郎。”
  众人听了不禁都倒吸一口气,不是啧啧有声,便是连连摇头,竟不知如何评论。沉默片刻,几人又说了些别话便散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在邻桌吃面偷听的那名浓眉女子,听到后来眼眶噙泪,满怀恨意地握紧了拳头。
  **
  此时姜严著已是焕然一新,从东市走了出来,头发高高拢起,身上穿着竹青色厚锦圆领袍衫,搭配了一条银白色珍珠镶边的束腰带,看样子倒像个儒雅书生。
  她又在东市买了一些预备送人的细巧玩意儿,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吩咐店家都送回客栈,一个人悠闲自在地在城中直逛到日落。
  华灯初上的长安城果然别有一番风情,好在如今并无宵禁,不然岂非错过好景,姜严著这样感叹着往太白楼走去。
  她并不好美食,只是路上听闻太白楼有好酒,便忍不住前来领略一番。
  太白楼正堂中央是个圆形舞台,周围散落着一圈八仙桌,她挑了个热闹位置,落座问堂倌有什么好酒。
  “最好的自然是秋露白,今日出窖的是三年前翠华山上秋露酿的,味道香冽,您此时喝应时又应景。”堂倌笑答道。
  她听了点头道:“那就要一坛秋露白,菜品要各色齐全的,不拘什么,多几样下酒。”
  堂倌连连应声退下,不一时,几个堂倌轮番走动,端上酒壶杯箸,又上了各式肥羊獐鹿、鲜鱼腊肉、菜蔬果品和酥酪蒸糕,共一十二个碗碟摆了满桌。
  边喝边看台上琴师演奏,正在兴头处,一个硕大的身躯挡住了姜严著的视线。
  只见一个绫罗裹着的肥腻汉子径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满面堆笑地搭讪道:“这样清丽的妹妹怎好独自吃酒?不如和我们拼在一桌,也热闹些。”
  他说罢指着不远处一桌男人,姜严著朝他手指的方向斜了一眼,一桌子皆是锦衣华服,看热闹一般朝这边张望。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汉子,声音也极平淡,“滚。”
  那人好似没料到她如此直白简略,一时间怔在那里,沉默片刻只得讪讪退走,不远处传来那一桌男人打趣他的声音。
  姜严著倒没受这插曲影响,兀自悠然品酒,只是那汉子讨了好大没脸,又遭朋友一番嘲笑,心中不免羞愤。
  待到她酒足饭饱结账离开,那肥腻汉子也借口酒多了要去散散,匆匆离席跟随她出来。
  直跟到一个僻静巷子,他抢上几步拦住了她道:“我瞧你是个体面书生,才与你说话,却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抬举。我也不是个好惹的,你随我回去喝一盅,我便饶你。”
  随他说话呼出来的气息浊臭不堪,姜严著不欲与他纠缠,拔腿就走。
  那汉子竟上前一步想来拉扯她的衣裳,看她闪身躲过后,他却笑了,“一个女子大晚上在酒楼独酌,又不是甚良家,躲便怎的?”
  她听了这话,不禁怒从心头起,回身抬腿就是一脚,踹得他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一击惊得他酒醒了大半,坐在地上直往后蹭:“你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在长安城里跟我动手,不怕自讨苦吃?”
  作者有话说:
  [1]“母系八大姓”,即姬、姜、姚、嬴、姒、妘、妫、姞。本文中设定姬为皇姓,皇室血脉一概姓姬,其余姓则默认随母,人名组成:母姓+父氏+名。
第2章 洛阳
  姜严著愈发瞧他面目可憎,又在他脸上补了一脚,疼得他捂着脸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刚才,问我是什么人?”她一只脚踩在他脖子上,俯下身朝他脸上啐了一口,“我是你姥姥。”
  说完也不管那人如何哀嚎,她转身潇洒离开了巷子,想着自己今日喝了酒,又动了手,已有些微微出汗,正好回客栈泡澡。
  第二日一早,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姜严著在客栈的雅间,窗户上的雀鸟雕花映在她的帐子上,倒十分好看,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这一场回笼觉睡得筋骨舒畅。
  昨日她回来泡完澡已近三更,虽睡得迟了些,但惯性使然,她还是卯时起来下楼吃了早饭,打了一套拳才回房补觉,毕竟今日又要长途赶路,需得打起精神。
  她把不多的行李打点完毕,与掌柜的交割清楚,牵了洁净清爽的黑马怡然出城。
  刚出城时,官道上车辆人马还往来络绎不绝,及至她行了约有数十里远,人烟渐渐稀少了。此处不知是何地名,一侧是连绵山脉,一侧是荒野,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官道蜿蜒向前。
  这时她听到后面有细碎的马蹄声,回头看处,一行二三十个打手模样的人骑马赶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
  其中十来个人,快马绕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其余人在后围着,她也住了马,细细打量这群人。
  这时候一个鼻青脸肿的脑袋从马车上伸了出来,随后整个人跳出来怒喊道:“就是此人!”
  姜严著回头一瞧,果然又是昨晚那个肥汉子,真正阴魂不散,她扶额叹了一回气,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这么多人动起手来难免污了衣衫,她实在不想狼狈进京。
  见她没什么表示,那肥汉子又朝她说道:“你行凶畏罪潜逃,好在我派了人跟着你,快与我回去见官!”他这番话说得口齿不清,原来是门牙缺了一颗。
  姜严著看着他这副摸样,不禁哑然失笑,“是你酒后撒疯跌了一跤,怎倒怪起我来?”
  见她不承认,那汉子暴怒起来,朝那些人喊道:“给我把她打晕了拖回去!爷好好玩玩!”
  登时便有三五个人一跃而起,朝姜严著扑了过来,她坐在马上左推右挡应对自如,轻松踢开了几人,还顺便夺了一根长棍在手。
  起先那群人看她独自一人,并未放在眼里,有十来人皆在外围看热闹,眼下她不到片刻功夫,打退了两拨人,长棍耍起来使其他人一时间近不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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