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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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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帮她自恋,穆冉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怎么都有种日子越过越有滋味的感觉。
她的心好像有一部分轻飘飘地飘上天,又有一部分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滋味真的不算坏。
现在正好是周五,下周一就要上科学实验课,她吃完饭就开始忙着在网上找资料,一边找一边记,嘴里还念念有词。
顾央看着有趣,她查了两个多小时,他就那么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两个多小时,没察觉时间过去,也没觉得无聊。
心甘情愿的浪费时光。
等她工作告一段落,他过去给她按摩酸痛的脖子。
他手劲不小,她哎哟哎哟了好几声,虽然很痛,但是很爽。
虽然年轻,她的颈椎可算不上好,以前画画,也是一坐大半天呢。
可惜天下没有白送的按摩。
享受完他这一项服务后,又被迫享受他的另一项服务。
简直就是以按摩师为名的岛国片。
一阵动作后,他坐在电脑椅上,掐着她的腰固定在那里不动,额头上都是隐忍的汗水,他却只是深深地看她。
穆冉知道他的意思,这里可没有小雨伞,她能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不过他显然不想去拿。
她没有催促,甚至没有多想,低头去亲他的唇,舌尖触碰的那一瞬,她身体落下,喉咙里的轻吟被他吞下。
到最后两人一起洗澡,又一起睡下后,她也没提去买药的事情。
就当是自己累瘫忘了吧。
自己骗过自己,她心安理得的沉入梦乡。
清明节的时候,顾央带她回去镇上,给安妈妈扫墓。
蛋糕小店惨淡的经营着,不过穆冉不想关门,就像顾央说的,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有退路,会更安心一些。
她就是喜欢自欺欺人,还好收银小妹她们有薪水,表示可以暂时帮她看着店,为此顾央还给她们俩包了两个大红包。
因为红包的厚度,两个小妹之前的一点犹疑立马烟消云散,立马表示再坚持个两三年完全不是问题。
穆冉:“......”
钞能力就是了不起。
所谓礼尚往来,穆冉觉得如果顾央让自己去陵园看他母亲,她也是不好拒绝的,可是他一直没提。
不止没提,因为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穆冉还能确定他没有去。
穆冉再次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冷心冷情的。
连自己妈妈都不爱,他还会爱上什么人?
于是再次确认,他说爱她,纵使是真的,那爱意也极为稀薄,她这个病人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回应。
况且她本来也回应不了。
每天上班虽然很有成就感,但是穆冉也像普通的上班族那样期待着过节假日。
五一放假那晚,两个人正在熟睡,顾央的私人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扰人清梦的电话,十有八九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接完了之后,匆忙穿上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回头就看到穆冉坐在床上看着他,神色晦暗。
她想起了那一晚,顾央是接了程锦华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出去,什么都不说,几天后才告诉她自己回来。
这一切就仿佛是昨日重现。
她心里堵,表现在脸上就冷冷的。
顾央过来亲了亲她额边碎发:“朝周那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想了想他又说:“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要不我先把你送孙莹莹那里住几天?”
他说的不是问话,而是决定。
一路上脸色凝重,穆冉几次想问,看到他的脸色都没开口。
等到孙莹莹在楼下接到她,他临走前才说:“范意欢自杀了,在他们之前准备的婚房里,刚刚没说是怕你害怕。你在这里住几天,等处理完我再过来接你。”
说完他抱了抱她,转身回到了车里,穆冉看到车子驶进夜幕,才后知后觉打了个冷战,才被孙莹莹领着上楼去。
这里是孙莹莹和孟小山的婚房,不过婚礼定在下半年,孟小山住在公司附近,这个房子只有孙莹莹在这里住。房子是间小两室,虽然地段不错,但是对于孙莹莹来说还是有点委屈。
孙莹莹埋怨:“没办法呀,我们家也买了新房,可是小山说他的老婆就要住他自己买的房子,也只能让你将就一下了。”
一句话就让穆冉从刚刚的毛骨悚然中回过来。
这傻姑娘,又在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当你的闺蜜不喜欢自己准老公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爱情和友情可以兼顾,只要大家不要同时在一个场合就好了,这个城市里很多人也都一辈子都没有擦肩而过的机会的。
奈何孙莹莹一心想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拼命想要凑局,让穆冉发现孟小山的好。
穆冉:“......”
穆冉:“???”
她为什么要发现孟小山的好,又不是她要嫁给他。
她简直无语,孙莹莹这种性格,但凡换个闺蜜都很难不被挖墙脚。
好在孟小山是个拎得清的,没有陪着孙莹莹胡闹,有各种正当理由不过来。让穆冉除了耳朵受累点,这个假期过得还算开心。
或者说,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
到了第四天中午,顾央来接她,他眼里充斥血丝,下巴上一片青色。
“事情很多吗?”她问。
顾央回答:“朝周接了范意欢的电话,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略过这些接着说,“所以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们得有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还有范意欢的家里人过来,她奶奶接受不了进了医院,还有后面的赔偿、火化等一系列事情,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他说完后担忧地看她:“没吓着你吧?”
她摇摇头:“没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一直到回了公寓。
回到家里,他把她按在沙发上,一手捧起她的胳膊,看着上面不仔细看都要被忽略的一丝红痕,带着血丝的眼睛盯着她:“想要自杀,是怎么一种体验?”
穆冉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虽然坐在他面前,声音也仿佛飘渺了起来:“我没觉得痛苦,只是整个人都不开心。以前不开心,现在不开心,以后也开心不起来,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活着没意思,死了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可是死了就不用那么没意思的活着了,就不想撑着了。”
顾央小心翼翼地把唇覆在她的伤痕上,沉痛愧疚地说:“对不起。”
这条伤痕之前没有,是后面才有的,他不能骗自己说跟他没什么关系。
穆冉收回了手,泠泠双眸看着他:“我是一个病人。”
他点头:“我知道。”
“我真的不爱你。”
“我知道。”
“永远不会爱上你。”
“我知道。”
“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
穆冉这么说着,忽然眼眶酸涩,几乎想要落泪,她拼命忍住。
顾央了然地看着她,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叹:“你不用爱我,就这样也很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穆冉又像前几天一样梦到了范意欢,她们还是在那个汤池边,范意欢不再是那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掷的样子,而是浑身湿透一步步地往她这边走。
她一边走一边问她:“为什么你不肯走呢?和我一起真正的平静下来多好。你妈妈也在等你。”
穆冉大吼:“我妈妈只希望我好好活着!”
范意欢笑了:“可是你软弱了,软弱就会受到伤害,迟早还不是跟我一样。为什么还要等经历了痛苦后再决定呢?”
这一次,穆冉不再那么害怕,她说:“我没有那么傻,我不喜欢他,不爱他。你都听到了,我没有软弱,所以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范意欢没有听,还在往她这边来,几乎要抓住她。
她恐惧地挣扎,不过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即使醒来也心有余悸地度过下半夜,而是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冉冉,醒醒,是我。”
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对上顾央担忧的眼神。
顾央之前看了那么多心理方面的书,这门学科在很多地方都没有定论,但是病人在受到其他人自杀的刺激时也容易模仿这一条,属于公认。
何况她之前就有自杀的前科。
他本来不想将范意欢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如果他不说,她通过别的地方知道,怕她更受不了。这个时候过于心思细腻的人反而不利于病情,倒是孙莹莹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更适合陪伴。
可是看穆冉连做噩梦都只是挣扎,声音都没有,想来孙莹莹每天跟他说的没什么异常,很大可能是她自己晚上睡得太熟,没有注意到。
顾央心里又开始恼,恼孙莹莹粗心,更恼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
接下来他可不敢再掉以轻心。
穆冉不知道他心里想了这么多,只知道该上班的时候,他却不准她出去了,她气得要死,跟他大吵了一架。
或者说是她单方面跟他吵,他始终不动如山,只有一个底线,就是她只可以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
穆冉说:“那你也去学校上班好了,当个校长什么的。”
顾央说:“别闹,你真想上班我可以把你安排进集团。”
他说完心情都愉悦了不少,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回头得看看增添一个什么职位,上班下班,她二十四小时都在自己身边最好。
穆冉受不了:“或许对你来说,我去学校只是一份消遣,可是对我来说,那是我喜欢的工作和事业,那里有我的学生。顾央,你别把我逼走,别忘了你现在可没什么能制约我的办法。”
他脸色难看了下来,死死盯了她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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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家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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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件事,两个人都不肯让步。
可两个人都有软肋,穆冉怕耽误了太多课程,顾央不想她怨恨自己,两个人都没有耗下去的资本。
实在没有办法,最后两个人折中了一下。
诸事不决,求助玄学。
穆冉表示自己白天没事,晚上做梦,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作祟,拜一拜就好了。
两个人坐私人飞机,去了全国有名的寺庙。
且一路还是冷战状态。
穆冉一开始属于病急乱求医胡编乱造,可是真到了那宝相庄严的像前,听着那颂唱声,真的有了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她规规矩矩跪下,双手合并向上,头磕在上面。
等她想站起来时,那个冷着脸,一路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的男人,也跟着做了个比她还标准的姿势,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到了外面,她好奇地打破了沉默:“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信这些。”
这么多人面前,他那么虔诚的磕头,一点都不顾天鹅。
顾央讥诮地问:“你不是说自己相信的吗?”
这法子就是她想出来的,说的言之凿凿,这种事情他也不能说一定没有,只能陪她过来。原来只是为了上班撒的谎。
穆冉干笑两声,假装不尴尬。
他没再质问她,声音低沉了下来:“我都可以信。”
他叹气,重复了一遍:“只要你好好的,什么我都可以信。”
穆冉:“.......”
她不是无语,而是整颗心都因为他这句话化成了水,总觉得什么语言都多余。
“那你之前凶我!还一点道理都不讲。”她心里软的让自己害怕,拼命想着要说什么转移注意力,只想找个借口跟他吵一架。
顾央说:“我哪舍得凶你。”
“就是有!”她细数他的罪状,“你不准我上班,来的一路上都不理我,不给我一个好脸色......”
她数了几条就说不下去,因为他只是笑着看她,目光暖洋洋的。
穆冉闭嘴,一直到回家都很沉默。
到了家里,她才又再三地跟他保证自己一定好好的,不耽误上课。
顾央还是不放心,却也知道拗不过她。
她难得真心喜欢上什么东西,如今当老师当的有滋有味,如果不是之前太害怕,他也不舍得逆她的意。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看她晚上确实睡得都很香甜才终于放行。
穆冉再次踏上讲桌,看着下面的小萝卜头们都在唏嘘,知道你们老师为了过来给你们上课,飞了多少千里,做了多大的牺牲吗。
他们五天去了三个寺庙,在山南海北不同寺庙的几十个殿里,顾天鹅都弯下了膝盖。
虽然穆冉真没什么想不开的念头,可顾央还是不怎么放心。
尤其是夜里,偶尔她晚上醒来喝水,都能把他惊醒,紧紧盯着她不放。
不得不承认,看到顾央小心的样子,他这样让她心里有些暗爽。
学生需要她,校长需要她,这些成就感让她觉得骄傲而满足。
可是顾央需要她,让她骨子里的坏又苏醒过来,整个人都变得贪婪,想要他需要自己更多,更多。
到了她二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她的成就感在看到顾央又拿出几只腕表的时候达到顶峰,尤其是知道定制都是按照她喜好来的时候。
原来之前她缺席的那几年,顾央也没有落下。
连顾央自己都感慨,潜意识不会骗人。即使她不在,他不愿想起她,出于潜意识,还是会每年为她准备生日礼物,就像他有意无意地一直拖着不办离婚手续一样。
“委屈,后悔吗?”穆冉可没忽视他那无奈的表情。
他以一记深吻回答她坏心的提问,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所有的答案。
小雨伞前几天用完后,一直没有补。
顾央没有提,她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件事。
在亲密的时候,有时候她会想,她真的打算和他生个孩子吗?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离开的理由?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乱,索性不再去想。
——毕竟她只是一个神经病,不是吗?
虽然少的只是一层薄薄的阻隔,可是好像很多东西也跟着变了。
顾央显然不能更喜欢,可还嫌不够,一边动作一边深深地吻着她不放。
等到风消云散,她侧躺着,他从背后搂着她,两人的呼吸都还没平复。
她的胸口堆积着许多的情绪,交织成她也不知道的东西,只觉得若有所失,不知不觉竟流下泪来。
可能爱一个人就能体会到她的一部分感受。
顾央虽然看不到,手却更紧了一些,轻声问她:“想妈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