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予山河(双重生)——济州书生【完结】
时间:2023-05-01 17:31:24

  “我们是谁?”为首的那人狞笑一声道,“等到了阎王面前,你再亲自问他吧。”
  语毕,立刻就要叫人放箭。
  “等一下!”冯德渊立刻出声阻止,“你我并无恩怨,为何非要至我们于死地。这其中有何内情,大侠不妨说出来,让我们死也明白些。”
  “真啰嗦,”那人嫌弃道,“谁知道你们得罪了谁,总之有人花大价钱跟我买你们几个的性命,等事成之后,我自会提着你们的人头去见他。到时候,你不就知道是谁了?”
  “可你这样不闻不问,直接动手,若是杀错了人,岂不罪过,”冯德渊循循善诱道,“不如你询问一下我们的名字,确认了身份再杀了不迟啊。”
  趁着这个空档,林音再次走到另一边,低声跟李煊和谭锐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会错的!”那贼匪道,“人家指着你们几个给我看的,岂能有错?行了,别废话了,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说完我动手!”
  “我只有一个问题,”林音上前一步挡在钟凌和冯德渊面前,快速在身后做了个手势,“你是在哪里确认的我们身份?周围可有其他人?”
  “集市上,虽然人多,但我定然没认错!”那贼匪道,“胡大人说了,就是你们五个,一个都不能放走。”
  冯德渊心里一紧,脸色彻底沉下来。
  胡大人。
  在夙川,能被称为大人的胡姓人,除了夙川总督陈帆的内弟胡方远之外,他再想不出第二个。
  可胡方远只是个小小的知府,他有本事有胆量去做刺杀皇室亲王、朝中一品大员这样的事情吗?
  思绪微顿了一下,冯德渊的冷汗几乎流了下来。
  他差点忘了,陈帆是陈伐的堂兄,也是陈氏一党仅剩的,唯一尚有用处的势力。若这件事真的与陈帆有关,他自然那要拼尽全力自保。
  只要杀掉所有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清除掉所有痕迹。
  之前汝州煤矿案的时候,他们就做过类似的决定。
  这次自然更加不会手软。
  “哦,”林音点了下头,直接点破,“胡大人,是夙川知府胡方远吗?”
  那贼匪愣了一下,随即扬声笑了:“猜到了也无妨,反正你们今天谁也跑不了。”
  不待他将话说完,钟凌单手提着冯德渊肩膀上的衣服跳上身后的高墙,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踩着弓-弩手的肩膀,用轻功跑远了。
  “还愣着干什么,射她,快!”匪首气急败坏地指着钟凌消失的方向骂了句脏话,几乎下一瞬,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迅速抬起手里的弩-箭,胡乱地朝另一边射过去。
  剩下的三个人果然也已经从另一边跑远,匪首的弓箭虽然是情急之下发出,却也瞄了个大概,弩-箭带着鸣响朝林音的方向飞过去。
  林音逃跑的方向恰好背对着匪首,等她察觉到身后的劲风,再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
  弩-箭刺向身体的一瞬,一个黑色的身影倏然出现,替她挡下了这一箭。
  “殿下!”林音心里一抖,立刻乱了方寸,“你没事吧?”
  “没事,小伤而已,”李煊阻止她查看自己的伤口,脚下也没停,“先离开这里。”
  “快放箭,放箭!”匪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快点!”
  但手下的弓-弩手早已乱了套,从方才钟凌逃走开始,所有人就都改为瞄准远处的钟凌,没等架好弓-弩,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等他们再回头去看地上的三个人,自然也早没了踪迹。
  绕来绕去,除了匪首放出一箭之外,没有一个人发出弩-箭。
  “废物,”匪首气急败坏的骂道,“一群废物!这样都能让他们跑了,我们拿什么交差,拿什么交差!”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林音的猜测不错, 两拨人分开之后,贼匪果然快速朝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全然没有精力去顾及另一边冯德渊的死活。
  这显然是胡方远最初的计策, 不管他们是会否发现夙川的秘密, 都要趁此机会除掉珵王。
  但他却高估了夙川堤坝的秘密,以为几个人刚入城内, 不会那么快察觉出问题。却没料到早在贼匪动手之前,所有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堤坝的异样。
  这样的情况下, 若是胡方远在场, 定然会下令斩杀现场所有人。但花钱雇来的贼匪却不管这个,他们只知道听命令办事, 去追杀那个身穿黑衣的王爷。
  三个人顺着堤坝跑出去没多远, 便被迫停下脚步。
  李煊肩膀处的箭伤几乎将皮肉贯穿,流了很多血, 已然不能继续前行。
  虽然钟凌定然会想办法联系上解南前来解救,但短时间内,他们还是需要想办法自保。
  情急之下, 谭锐只好取下李煊的黑色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又刺破手心弄了些掩人耳目的血迹,成功将追兵引到了另一边。
  留下林音搀扶着受伤的李煊走向山林中一间被猎户废弃的木屋。
  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 里面的东西也早已破败不堪,幸好房子整体还算完整,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林音小心地将李煊扶在靠墙的床榻上,待人坐稳后,立刻抬手去解他的衣裳, 想要查看后背的伤口。
  “我没事, ”李煊按住她的手, 摇头,“箭头不深,小伤而已。”
  “是不是小伤,要先看过才行。”林音抬手拂开李煊的遮挡,轻轻褪下外衫,看向早已被鲜血染透的白色中衣,眸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原本穿着黑衣服,血迹还不太明显,脱下外衫之后,伤口和血痕才暴露才视线中。
  一片血污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扎在血肉中的弩-箭。
  林音的呼吸微微顿住,指尖发颤。
  须臾,她缓缓突出吐口气,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
  不过是死过一次,何时变得如此废物,连治伤都下不去手了。
  “真没事,”李煊下意识想要将衣服穿起来,重新盖住伤口,“也就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疼。”
  “别乱动,”林音红着眼睛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取出配在腰间的一把短刀,“箭尾须得弄短一些,不然容易误伤。”
  李煊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浅青色的帕子便被递到了唇边。
  “可能会疼,”林音示意他张嘴,“咬着,会好一点。”
  李煊抬起视线看她,眸中藏了点笑意,但终究没有拒绝,乖乖低头叼住了林音手里的那块帕子。
  呼吸不经意洒在她的指间,微带了一丝热气。
  林音快速收回手,手指垂在身侧无意识地蹭了蹭。
  之前那种陌生的,耳朵发烫的错觉又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努力摒去心头那抹不自在,抬手扶住他身后的箭尾,故作沉静地看向身边的人:“前段时间,京兆尹徐大人在上京破获了一个入室盗窃的案子,殿下可曾听过?”
  “嗯?”李煊叼着帕子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话题怎么突然从断箭转到了上京的案子上,但还是老实摇头。
  “被偷的那户人家,是上京顶有名的大商户。但徐大人破获了案子之后,商户隔壁的邻居却带着银钱礼物去看望被抓的盗贼,殿下可知为什么?”
  李煊继续一脸懵地摇头。
  “因为......”林音缓缓捏紧手里的短刀,在下句话说出口之前,反手一挥,将李煊身后的箭尾直接砍断。
  李煊倏然咬紧嘴里的帕子,忍过这波疼痛之后,才抬起视线看向她,眼尾有点红。
  林音随手将砍掉的那截箭尾扔在一边,在对方委屈巴巴的视线里,将后半句话补齐:“因为邻居想请教窃贼,半夜回家,又不将夫人吵醒的办法。”
  李煊顿了一下,眸底一点一点溢出一缕笑。
  林音无意识地抬手蹭了蹭胸口的位置——哪里隐隐有点痒,像是被朔风用翘起的尾巴挠了一下。
  轻柔又小心,却偏偏无从阻挡。
  李煊抬手拿掉嘴里的帕子,很捧场的点头:“听着故事治伤,果然不怎么疼。”
  林音偏过头轻咳了一声,垂手将短刀放在一侧的桌面上:“我记得之前你身上一直带着外伤药,今日还有吗?”
  “有,就在我衣襟内,”李煊象征性地挪了挪胳膊,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但是我手抬不起来,你帮我拿好吗?”
  “哦。”林音点头,完全没意识到面前自称抬不起手的人,方才还很利落地将自己嘴里的帕子拿掉了。
  她心无旁骛地绕到他前面,低头去解他衣衫的时候,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空气似乎都滞住了。
  刚才为了检查伤口,他的外衫早已被她从后面扯开,只剩下一件半开的中衣。
  透过衣裳缝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胸前的起伏。
  林音迅速垂下眼睛,冷静沉着地两根手指掀开外衫的隔层,找到那个被体温捂的温热的小瓶子。
  捏着伤药重新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林音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点。
  她小心地撕开他背后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略显狰狞的伤口,取下瓶塞之后,小心地将伤药洒在伤处。
  林音低头吹了吹伤口上的药粉,随口问道:“你又不是武将,怎么也随身带着伤药啊。”
  她自小跟老侯爷习武,极容易磕着碰着,为此老侯爷倒是一直叮嘱她随身带消肿止痛的伤药,她却没怎么记住过。
  所以幼时经常毫不在意地挂着伤到处跑。
  疯丫头一样。
  “因为在意的人经常受伤,”李煊低声道,“她又记不住随身带药,我只好自己备一份。”
  只是没料到,最后这药用到了自己身上。
  林音随手搁下装着伤药的小瓶子,抬手将他的衣裳整理好,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心里隐隐有点烦躁。
  “解南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林音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取过搭在一侧的半张兽皮盖在他身上,“我去外面找点吃的。”
  “小心点,”李煊靠在身后的墙上,夕阳越过窗棱洒在他眼睛里,仿佛添了一抹碎光,“我等着你。”
  林音垂手捏了捏身侧的手指,很轻地点了下头。
  离开木屋后,她在附近的山林边转了一圈。先将随身的水壶灌满水,又在附近摘了些果子,便匆匆回到小屋里。
  走进屋内,看到歪着脑袋安静睡在原地的李煊,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追兵没追到这里,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她缓步走到床前,下意识想要抬手碰一碰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他身上有伤。
  只好收回手指,低声叫了他一声:“殿下,吃点东西再睡吧。”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依旧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睡得并不踏实。
  “殿下?”林音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一侧,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李煊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抬起眼睛的时候,眸底还带了一丝迷茫。
  “你发烧了,”林音立刻拿出水壶喂了过去,“来,先喝点水。”
  李煊顺从地低头喝水,或许是因为泉水太凉的缘故,他不小心被呛了一下,低着头咳了几声。
  同时牵扯到肩膀上的伤,疼的脸色都白了。
  “不行,”林音放下手里的水壶,“不能拖了,我去找大夫。”
  “没事,”李煊立刻拽住她,微微摇头,“这里荒郊野岭,不好找大夫。只是有点发烧而已,喝点水就没事了。”
  并且用不了多久,解南他们就会找过来,眼下对于他们来说,隐蔽行踪才是最重要的。
  林音抿了抿唇,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我有点冷,”李煊将微顿了一下,试探性地给她让出半个位置,“你过来陪我说会话吧。”
  “真的没事吗?”林音还是有点不放心。
  “真的,”李煊点头,声音有点低,“我有点冷,咱们坐在一起会好一点。”
  “好。”林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外衫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不行,”李煊立刻拒绝,“解南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过来,这个时候你不能也病倒。”
  林音没有回话,而是从另一侧爬上床,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用外衫将两个人同时盖住。
  只露出两个脑袋。
  做好这一切之后,才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这样就都不冷了。”
  他回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弯,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清晨的光线一点一点漫过窗台, 洒在屋内的地面上,投出一片斑驳的影子。
  林音的呼吸顿了一下,下意识想翻身。
  动作还没完成, 便被身边的人单手扶了回去。
  她不受控制地重新跌回那个温暖的怀抱, 脑袋无意识地胡乱蹭了蹭,再次睡了过去。
  昨晚她一直照顾发烧的李煊,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过去,眼下正是睡得沉的时候, 怕是在窗外点炮竹也难吵醒。
  被李煊重新圈住之后, 几乎没睁眼,呼吸便又平稳下来。
  窗外的竹林处倏然传来一阵鸟儿惊起的展翅声, 很快,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朝木屋快步走来。
  李煊小心地将身边的人平放在床榻上,扯过一侧的外衫将她盖住, 同时悄无声息的坐起身子,握住了林音随身的那把短刀。
  抬起视线的时候,眸底带了一丝戒备。
  “殿下!”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谭锐, 他还穿着昨日分别时的那身衣裳,手上的伤也没来得及处理,风尘仆仆地扶着门框看向屋内的人, 眼睛有点红,“您还好吧?伤怎么样......”
  李煊眸中的情绪微顿,迅速抬起手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但已经晚了,被藏在外衫下的人警醒又迷糊地坐起身,努力睁开眼朝谭锐的方向看过去:“谁在外面!”
  谭锐怔了一下,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谁, ”李煊抬手蹭了蹭她的脑袋, 声音很低,“你继续睡。”
  “......殿,殿下,”谭锐结巴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顶着对方微凉的视线,快速将后半句话补齐,“外面,他们都来了。”
  话音未落,钟凌和解南也跟着跑了进来。跟在众人后面的,还有胡子都花白了的冯德渊。
  屋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先是钟凌和解南双双将林音围住,一个询问她有没有受伤,一个直接摸胳膊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
  另外一边,冯德渊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在玄甲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从得知李煊受伤开始,就吊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是顺顺当当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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