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渡无回回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若是困了,先去睡。”
落颜儿摇头,讨好似的亲了渡无回的侧脸一口:“大人,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渡无回手上写着字,顿了一下。
落颜儿哪里信:“你生气你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着,因为你不开心呢,我也会不开心的。”
渡无回合上公文,让落颜儿坐进了他的怀里:“没有生气,就是有点……介意。“阮春白这件事上,青丘族长与渡无回对峙了很久,最终决定交给落颜儿定夺,落颜儿做什么决定他不会干涉,把处置权交给了自小照顾她的青丘族长,无可厚非,可是,他就是会介意,介意他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要说这种事至于吗?
至于。
人一旦把心全掏给了对方,哪怕仅仅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希望对方能够坚定的选择自己。
知晓渡无回这是替她委屈,想替她出气,落颜儿抚平渡无回皱起的眉头,指腹软软的,带有些许温热:“阮春白是青丘的人,由族长进行处置最为合适,大人不适宜过多插手阳间的事,而且大人已经够忙的了,就像现在,大人为了处理公务,都冷落我好久了,我可舍不得再让其它事分走大人在我这的注意力。”
甜言蜜语,虽是夸张,最好哄人。落颜儿见渡无回松了眉心,便趁势引诱道:“大人,蜜饯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她刚刚吃了蜜饯,嘴巴嘟起,慢慢凑近,停留在咫尺的距离,什么意思,不用言喻。
渡无回泄气笑出了声,扣着落颜儿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他们吻过了太多次,不用提醒,便能知道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渡无回沿着落颜儿的唇形辗转流连、描绘半响,稍一调整姿势嘴上用力些,落颜儿便自动打开贝齿迎接渡无回的探索,直到将口中的香甜席卷一空,落颜儿呼吸不过来,难受得“唔”了声,渡无回才舍得放开她。
的确很甜。
粗糙的大拇指指腹在莹亮红润的唇部摩挲,渡无回笑她:“怎么那么久了,都学不会换气,之后是该多教教。”
“教”这个词,是在嫌弃她不会亲人,落颜儿胸/部起伏,喘着急而不匀的气,眼尾染红的眸子瞪起人来,水光潋滟、含情脉脉,一点气势没有,反倒引得人更想逗她。
给了足够的喘息空隙,渡无回欲再吻上去,落颜儿立马用手抵住渡无回的胸膛,直起身一推,反客为主,占据上风吻了上去。
落颜儿的主动,渡无回向来是喜欢的,他嘴角噙着笑,仰起头配合着落颜儿,落颜儿仍是不满于这个高度,干脆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渡无回的大腿上面,这样一来,她便完全占据了主导的位置。
相比较渡无回的直接深入,落颜儿保留着身为狐狸的小习惯,更喜欢用“舔”,她吮吸一口,就伸出小小的舌尖舔一口,然后分开又亲上去,如此反复,渡无回被她磨得心痒难耐,偏偏她就是拿捏这尺度,不肯继续往里深入。
又一次分开,渡无回终忍不住,俯身想拿回主动权,落颜儿依旧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颇有几分得意的语气问:”大人确定我需要教?“
“需不需要,试试就知道了。”渡无回俯身压下,拿回了主动权。
呼吸交融,落颜儿抵在渡无回胸膛的手缓缓下滑,落在渡无回的腰带上,摸索着要解开,渡无回抓住落颜儿的手,声音暗哑,有股要吞人的气势:“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能动能坐,落颜儿没把剩下的那点伤放在心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人,我不是还欠着大人两次,今夜一并还了吧。”
渡无回没放开她的手,咬得牙都快碎了:“再过两日。”
“还有,”他恨恨地提醒,“是三次。”
落颜儿今日兴致好,不磨死人不罢休,她挪了挪身子,凑到渡无回的耳边吹气,轻声细语诱道:“可是大人现在很难受,我帮大人吧。”
静静在桌上躺着的毛笔掉落在地,烛光拉长的两个影子亲密无间。
饱含情/欲的声音克制的唤道:“颜儿。”
……
精疲力尽的落颜儿趴在渡无回的身上,任由渡无回给她揉着酸累手,脸上的潮红未退,沉沉睡了过去。
休养两日,落颜儿身上的伤基本好全,已无大碍,他们打算离开青丘,继续去收复生死簿上面的名单。
落颜儿要走,青丘又热闹了一整天,篝火酒肉,歌舞助兴,欢送道别。
宴会开始前,落颜儿专门去问族长,她可不可以喝酒,族长的回复是,可以适当小酌,多了不行。都得到允许了,偏偏旁边杵着一个冷面阎王,盯着不准她沾一滴酒,可怜劲的,她转头看向其他人痛快畅饮、说说笑笑,其他人亦是用同情的眼神回视她,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渡无回的面过来劝酒。
落颜儿由蔫巴地抱膝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转而蔫巴地移到渡无回的膝盖上趴着:“大人,我就喝一小杯行不行?”
渡无回毫不留情拒绝道:“不行,你伤刚好。”
“曼姨说了,我的伤好了,喝一点点没事,”落颜儿退一步,“一口,一口成么?”
“乖,忍忍,以后再喝。”渡无回摸着落颜儿的脑袋哄道。
“半口总行了吧?今日大家都在,我就想和他们喝一杯,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们,”落颜儿摇晃渡无回的胳膊,求道,“大人,好不好嘛?大人。”
渡无回无奈软下心,拿起旁边的酒杯,倒了半杯递给她,临递到手边又收了回来,强调道:“只能喝那么多,不准再闹。”
“好!”落颜儿夺过那杯酒,跑得飞快,“大人,我去去就回。”
她融入那群喝酒的人中间,那群人将刚才落颜儿低声下气的模样收在了眼里,嘲笑道:“颜儿,你这可不行啊,还未成亲就被管得死死的,以后你可得有难日子过咯。”
“你懂什么,大人这是为了我好,我乐意。”落颜儿干个杯,一口下肚,酒就没了,遂丧下了脸。
有人火上浇油指着她的模样,笑道:“你这可不是乐意的模样,所以才说动情麻烦,一点自由都没有。”
“行了,她身上的伤刚好,你们也有点分寸,别让她喝那么多酒,”青丘族长走了过来,坐到落颜儿身边与她道:“你就要走了,下次回来不知何时,临走前,去看看你的父母。”
“嗯。”落颜儿正有此意。
她没什么可带的,每次去祭拜,就去族长那顺两壶酒带去,这次还多带了一个人——渡无回。
她与渡无回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也就算是带他见过双亲了。
族长等着他们出来,送他们到结界处,单独与落颜儿叮嘱了一番:“记住,遇事不能逞强,量力而行,做不到则另候时机。”
“知道了。”落颜儿点头。
族长又关心到她的感情:“两人之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若想长久,就得互相忍让,千万不能乱耍小脾气。”
“好。”落颜儿应道。
族长:“还有,你的尾巴如今只剩两条,护住自己方为首要,切莫再心软随便给人了,好好的,不要让曼姨担心。”
“知道……”落颜儿习惯性点头,忽然顿住,有些不同意道,“我没有随便给人,爹娘死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既然九命赤尾狐都逃不过断尾而死的命运,我爹娘如此厉害尚是如此,那么这些尾巴于我,于我身边的人而言,便是拖累,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把它给真正需要、我愿意去给的人,如此比别人觊觎硬抢要好得多。”
“我始终相信,我若能护得住自己,便是剩一条尾巴也能长长久久活下去,我若不能护得住自己,便是九条尾巴,我也改变不了会走向灭亡的命运,”落颜儿牵起族长的手,玩笑道,“曼姨,你若是心疼我,便再用灵力帮我捏几条假尾巴呗,就剩两条尾巴,丑了些。”
族长拍掉落颜儿的手:“想得美,真当尾巴是想捏就能捏的?你若嫌丑,便自己修炼去。”
“好,有机会我定回来找曼姨教我,”落颜儿依依不舍抱住族长,“曼姨,保重。”
松开后,族长与渡无回对视,互相点了点头致意。
亲眼看着落颜儿一步一步走向渡无回,再看着她与渡无回手牵手一步一步走远,至消失。
她才有了实感。
落颜儿不再是躲在青丘需要她庇佑的那只小狐狸,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她终究是长成了她父母那般的独当一面。
族长看向落颜儿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别:“颜儿,保重。”
第94章 认亲
生死簿上的名单所剩无几, 落颜儿翻阅剩下的捕捉名单,问道:“大人,我们去哪儿?”
渡无回犹豫了一瞬, 点了点捕捉名单上面的字:“凛渊。”
将近九月的天,凛渊的风呼啸卷起满地的沙土,打在人的脸上生痛。今日的风尤其大, 向来最为热闹的集市,都没有多少人在,落颜儿加了件大氅, 躲在渡无回的身后,说话时要扯着嗓子方能盖过风声:“大人,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
渡无回环顾四周, 寻找能住的地方。
风太大了, 这里的沙子也多,为了防止风把沙子吹进里面, 这里的店铺都虚虚掩着门,需要靠近去看清楚是真的关门与否, 渡无回始终挡在落颜儿的前面, 牵着落颜儿往前走。
风持续不停, 街道上剩下的人, 坚持不住,一个个开始往回赶。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迎面走来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女子神色慌张, 全部盘起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她见一个人, 便拉着一个人问:“请问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
都急着往回赶, 那些人均不耐烦的朝女子摆摆手说:“没见过。”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女子不知疲倦,被拒绝一个就去问另一个,问着,就问到了落颜儿他们这里,着急道:“请问二位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
这般天气出来找人,想必孩子是真的不见了,落颜儿询问:“夫人,你的孩子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特征?”
女子打扮得低调,咋一看不起眼,倘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的身上穿的是只有富人家才能穿得起的苏绣,头上戴着的簪子是上好的蓝田玉,她的肌肤白皙,即便是慌乱之中也不失谈吐的温雅,肯定是哪家与丫鬟走丢的夫人。
落颜儿虽一路上没见过有什么落单的孩子,以后能多帮忙留意一下。
“什么样子?”夫人想啊想,愈发皱起的额头隐约能看到几条细纹,她明显有一个顿住的动作,随后她迷茫地抬起眼,眸子在清晰的映入渡无回模样的那一瞬间,那位夫人突然哭出了声,抱住渡无回:“孩儿,我的孩儿,娘亲好想你,你去哪儿了?娘亲找的你好苦。”
可能渡无回根本没想过,他会当街被一个陌生女子抱住,哭着认做儿子,别说躲开了,渡无回罕见的愣了片刻。落颜儿同时惊呆,好不到哪儿去,回过神来,本着救那夫人一命,要在渡无回动手之前,把人给拉开。
那夫人的力气不小,落颜儿边稳住渡无回,边费了好大力气才拉开那夫人,然后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自己搁在中间当了人墙:“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孩子,我们刚到凛渊,不是凛渊人。”
那夫人听不进去,一个劲想要绕开落颜儿,去找渡无回,她哽咽道:“你不认得娘亲了么?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娘亲啊,跟娘亲回家好不好,你的父亲也等你好久,他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夫人,你别看他长这样,他活得比你还久,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认错人。”落颜儿死命拦着不让她靠近渡无回,两人拉扯间,从远处看,像是在打架。
有一个声音在怒吼靠近:“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她!”
跑来一个与那夫人年纪相仿的男子,男子把夫人拉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上下端详,语气关切:“有没有哪里受伤?”
夫人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向男子:“你是谁?”
男子柔声解释:”我是你相公。”男子指着自己腰间修着一个“楚”字的荷包,“这是你昨日袖好给我的,还记得嘛?”
“相公?”夫人抓起荷包回忆,缓缓想了起来,她高兴道:“相公,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你看!”
男子随着夫人指的方向看过来,撞上落颜儿的视线,他的眼睛微微瞪大,意外道:“颜儿,你怎么在这儿?”
“楚叔,这便是你娘子啊?”落颜儿何尝不意外。
楚锡守,重生之人,这趟来凛渊就是为了来抓他。他的模样看起来较年长,初入地府时,以为落颜儿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着亲切,就让落颜儿叫他一声“叔”。落颜儿入地府百年,头几年还会见一个人解释一遍自己的年龄,后来实在懒得解释,便不再计较这些虚的称呼,唤了楚锡守作“楚叔。”
他们的关系说不上亲,说不上疏,偶尔聊天时,楚锡守会说到他的娘子,把她的娘子描述成一个会食烟火的天仙,为什么是食烟火的天仙?因为她不仅长得顶顶好看,更是同时具备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等等优良品质。楚锡守的皮相,是即便上了年纪,也是在落颜儿见过的人中,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因此,落颜儿一直好奇,能让楚锡守夸赞至此的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前的夫人并不差,从她的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脸上多了一份憔悴感的缘故,总觉得她的样貌被岁月掩盖了,并没有楚锡守描述的那么出彩,至于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这些性格,从那夫人刚刚的举动中,落颜儿保持几分怀疑。
楚锡守揽住那夫人的肩,介绍道:“这便是我常与你道的,倾尽一生要守的人。”
夫人的视线黏在渡无回的身上,催促道:“孩儿……相公,我们快带孩儿回家。”
楚锡守在只言片语中,大致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拱手致歉:“抱歉,内子认错人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听到这话,夫人反驳道:“我没认错,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楚夫人的行为有很多怪异之处,先是认定渡无回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别人怎么解释都不听,后是连自己共度那么多年的相公都认不得,落颜儿疑惑道:“楚叔,楚夫人这是?”
楚锡守安抚住楚夫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他打量了几眼渡无回,认不得这是来带他走的阎王:“你们刚来凛渊吧?如果还没有找到住处,可以先去我们那住,今日风大,不宜在外面久待,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也好,他们正好说清楚此行的目的,让他抓紧时间好好道个别。
听闻渡无回要跟着回去,楚夫人很高兴,拉着楚锡守就往家里走,路上时不时回头看向渡无回,确认渡无回有在跟上才放下心继续走,她没像之前那样冲动靠近,而是时刻表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渡无回就会反悔,不肯跟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