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撩风——森森悦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2 14:36:11

  “那奚姑娘同我五哥算是两情相悦吧,可能够得上生生世世之情?”
  奚薇神色暗淡了起来:“我们当算是两情相悦吧。便是一生一世,中间都有颇多阻碍,更遑论生生世世。”
  “奚姑娘如此绝色,可是听上去却很是不自信。”
  “不是不自信,是人贵在自知。看着王爷呼朋引伴,我便知他心不在此处。可是他心气越高危险越重。我担心他回京便是穷途……”
  “姑娘莫要忧心。如今懿王已薨,太子体弱,朝中正需要五哥这样意气风发有能力的皇子为朝廷出力。若是五哥在京中遇到难事。我沈家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奚薇惆怅地看向沈慕瑶道:“殿下觉得爱一个人到何种程度算是挚爱?”
  “视他比自己性命更加珍贵吧。”
  “愿意为他死,我也能做到。但是若是爱人与至亲之命,殿下当如何取舍?譬如,沈将军同殿下心怡之郎君只能二选其一的话?”
  沈慕瑶一下子怔住了:“这……”多少次她都愿意为岑沐风奋不顾身。可是若是要拿亲爹或者亲哥的命去换岑沐风的命,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此难办的问题。想了半天,沈慕瑶才道:“我和岑大人当都不会叫此等局面形成吧。”
  奚薇笑了一笑:“传闻不虚,果然是那位副指挥使大人。”
  沈慕瑶脸红了一片,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看一边的湖景。
  奚薇给沈慕瑶添上了茶又道:“今日得见殿下,乃是奚薇三生修来的福分。不知道殿下凭这一面之缘,能否许了妾一个愿望?”
  “何事?奚姑娘不防说来,我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奚薇俯首道:“求殿下劝王爷莫要回京。”
  “奚姑娘多虑了。京城没有那么可怕,你看我都活了快二十年了,不还是个全乎人。而且就算我劝五哥,他可能听我的?”沈慕瑶现在算是发现了奚薇一个缺点,此人怎么如此杞人忧天,一直神叨叨的。
  “若是有一日,奚薇身不由己,做了对不住公主的事,公主可会原谅奚薇?”
  沈慕瑶看着奚薇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只想说些叫她轻松一点的话,赶紧答道:“既然是身不由己,自然不会责怪姑娘,快别多想了。”
  “若是公主不怪……”奚薇眼神有些闪烁,又低声道,“倘若有一日,公主碰巧见到奚薇家人,他们若有难处,殿下可会相助?”
  你的家人自然有梁王哥哥罩着,何须我管?沈慕瑶想着,也懒得多说,继续应付道:“自然自然。”
  沈慕瑶在楚州待着,吃也吃不好,还遇着个神人念叨些有的没的,心中有些不爽,计划着明日一早就动身回平京。这都跟岑沐风分别半个多月了,沈慕瑶心中甚是挂念。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日,叶婧宜是真的病了。都怪她头天吃得太多,两个多月都清淡饮食,突然来这么油辣的居然还吃撑了,活该她上吐下泻。沈慕瑶把叶婧宜扔给了萧彦钦,叫他们在将军府调养,自己去楚州其他五六个城市转转,约着十日后再回来寻他们一同返京。
  这日,沈慕瑶换上了男装,骑上了骏马,反而把马车让给了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刚出了江城城门,沈慕瑶对思雨、思雪诡异一笑:“你二人赶紧赎罪吧。”
  “啊?”
  沈慕瑶:“你二人说我是夫君奴一事本公主尚记忆犹新。”
  思雪赶紧道:“公主有何吩咐,思雪万死不辞。”
  沈慕瑶:“重操旧业吧。”
  思雪:“什么旧业?”
  沈慕瑶取出一柄五尾金凤簪插进了思雪的发髻中道:“代本公主去楚州附近游逛一番。等着萧彦钦和叶婧宜去寻你们。对了,躲着他们点,别让他们轻易寻着了。”
  思雨:“公主你这是玩的哪出?”
  沈慕瑶:“他们故意拖慢我行程,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思雪:“公主独自回京可安全?”
  沈慕瑶:“阿禹古腿伤好了,他陪我回去,我再带上杨勇和章征。剩下的跟着你们游玩,你们声势越浩大,我才能越安全。”
  潜返京师
第八十一章 潜返京师
  沈慕瑶知道,京城定是出事了,而且还与沈家有关,她不能自己在外面游山玩水,放着老父亲和沈家家业不管。
  四人便衣疾行,两千里的路程七天便赶到了。到了京城,沈慕瑶继续隐瞒身份,住进了阿禹古熟识的一家北辰商馆。阿禹古本来准备到了平京修整一两日便回北辰去收他出门前撒的网。没想到平京有变,他也担心沈慕瑶的安危,咬咬牙再多留几日吧。
  商馆名曰同禄会馆,来来往往的多是北辰的生意人。沈慕瑶赶了七八天的路,倦得很,到了会馆好好沐浴一番又补了个觉,醒来已经天黑,推开门,发现阿禹古和杨勇都站在了房门口,便问道:“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阿禹古:“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是……”
  “还是先听好消息吧。”还没等阿禹古说完,沈慕瑶便道。
  阿禹古:“不好意思,另一个可能也是坏消息。”
  沈慕瑶:“……”
  阿禹古:“你家被人围了。”
  沈慕瑶:“国公府?那得多少人才能围得下来?”
  阿禹古:“这个不是问题的重点吧。重点是领头的是岑沐风。算两个坏消息吗?”
  沈慕瑶送了阿禹古一个白眼:“没空理你!”说完回房换了身夜行衣准备动身去国公府,阿禹古紧跟其后。杨勇和章征则被派出去打探别的消息。
  沈慕瑶带着阿禹古从公主府进去,爬上了个视野开阔又不易被发觉的阁楼,国公府正门的情况一览无余。
  国公府前,约摸有几百个御缇使堵住了府前道路,岑沐风骑着他的绝影青鬃马在国公府大门前徘徊。沈慕瑶看到,岑大人腰间系着的翡翠玉佩已经换成了夏书珣送的金丝葫芦。
  岑沐风这般带人堵截在自家门口,沈慕瑶心中还是禁不住怒火升腾。国公府大门禁闭,就连守门的护卫都撤了。也不知道这种僵持的局面持续了多久。
  沈慕瑶此刻意识到,对于一个人而言,家才是她坚守的底线。那日奚薇问她的问题,未曾想这么快就能悟到答案。在家的面前,在家族利益面前,有的时候男女之情有些不堪一击了。怪不得岑大人总是催着她成婚,暂且不论生生世世,单想坚守此生此世,还是先成了家人才更牢靠。
  又过了许久,大约是府里的人觉着裕国公府自东陵一朝成立两百余年来都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终究有些气不过,国公府护卫长宁岳州便带着几十个护卫出了府门。国公府的护卫和御缇使在国公府大门口对峙了起来。
  岑沐风见宁岳州出了面,便下了高马,还算客气地说道:“宁前辈,岑某奉命来提人,望前辈行个方便。若是国公府交出郭瑞英,我等即可退去。”岑沐风态度谦恭,并没有摆出御缇司副指挥使一贯该有的盛气凌人的架势。
  宁岳州都没正眼瞧向岑沐风,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世道变了?来裕国公府提人?简直百年未闻!”
  “原是前些日有人见着郭瑞英躲入了国公府。郭瑞英现涉谷韦钧一案,我们需提人回去受审。望宁大侠勿为难沐风。”
  “且不说郭大人不在国公府,即便在,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搜查国公府?今日给你们开这个先河,我国公府以后威严何在?你们不怕有命进这门却没命出得来?”
  众御缇使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不论多高的官员都对他们礼让三分。今日听得一个府中护卫如此嚣张,人群中都骚动起来,一个跟来的镇抚使喊了起来:“岑大人,莫跟这厮废话,带着兄弟们杀进去,莫折了御缇司的威风!”
  “是的,杀进去!”几个御缇使跟着喊到。
  “杀进去!杀进去!杀进去!”众御缇使在那个镇抚使的鼓动下皆齐声呼喊了起来,杀声愈喊愈烈。连站在阁楼上的沈慕瑶远远听着,心都紧张了起来。她倒不怕岑沐风会带着御缇使进府胡作非为,而是担心国公府一旦和御缇司起了冲突,那么裕国公府无人敢造次的防线便破了,今后还不知国公府会遇到何种挑衅!
  这时,国公府门大开,众人一看,是沈公出来了。国公府的护卫即刻撤到大门两侧齐齐躬身行礼道:“沈国公!”
  岑沐风赶紧抬了抬手,众御缇使停止了呼喊。岑沐风也双手叠握低头行礼道:“见过沈公。”
  沈时耘:“几日不见,岑大人变脸倒是变得很快。昔日我国公府的座上宾,今日倒要犯我府邸。”
  岑沐风:“晚辈不敢,只是皇命难违,望沈公谅解。”
  沈时耘:“郭大人不在我府。你们去别处寻。”
  岑沐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等恐怕还要进府一看。”
  宁岳州:“岑沐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沈公口出狂言!你是做了景王的一条狗便连裕国公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吗?”
  岑沐风:“沐风依令行事,今日不带走郭瑞英便是渎职。如若宁前辈再行阻拦,休怪我等无礼了!”
  岑沐风话音刚落,国公府一众护卫齐刷刷地摆出了武器,御缇使不甘示弱,也都刷地抽出了佩剑。
  剑拔弩张之下,沈时耘拿出了一块玉珏,玉珏为一块古玉雕成,看上去年代久远,底蕴深厚,雕工精美。玉珏顺势雕做了一只朱雀的样子,一头是雀头,灵动活现,顺着下去便是片片的长羽纹,细致入微。此乃东陵开国皇帝赐的朱雀珏。
  帝祖为笼络几家开国功臣,在其称帝之初,制了四块玉珏,赐给帝祖母族定北王渠氏青龙珏,赐给关西王姚家白虎珏,赐给裕国公沈家朱雀珏,赐给卫国公钟家玄武珏,许诺他们与秦家一起世代共享荣华。
  帝祖言,不论何时,见玉珏便如见他本人。百来年,这还是四大玉珏第一次现世。
  岑沐风见状,即刻下跪,其余人等跟着跪了下来尊礼道:“拜见帝祖遗珏。”
  沈时耘:“尔等即知帝祖威严不可侵,便即刻退去!”
  此时,御缇使中那个镇抚使又道:“岑大人,今日我们捉不到郭瑞英无法复命。先帝遗珏可免沈家之罪,也不可尽免他人之罪啊!”
  这四周的气息仿佛凝固一般。气氛紧张得不得了。按理说四大玉珏一出,可还能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可偏偏这些御缇使,即便是跪成了一片,也没有丝毫退散的意思。沈时耘见状也火了。
  这时,堵在路东头的护卫和御缇使们突然让出了一条道,一个身着绛紫色绣青龙暗纹广袖锦服,身材纤瘦高净,长发隽美飘逸,气质冷峻高贵的少年款款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宫中带刀侍卫。
  是淯王。
  沈公见淯王来了,收起了玉珏。淯王行至沈公身旁,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道:“墨惜见过沈公!”
  沈时耘抬了抬手:“淯王多礼了。”
  岑沐风见淯王驾到,行礼道:“见过淯王殿下。”
  淯王这才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岑沐风道:“岑大人好大的面子,竟能请动朱雀珏。”
  岑沐风:“沐风不过依皇命行事。”
  淯王:“皇命?哪个皇?当今只有一个圣上,便是本王日日夜夜陪护的父皇。本王却从未听说父皇有下令搜查国公府。”
  岑沐风:“我们只是得令捉拿郭瑞英。”
  淯王:“父皇也未下令捉拿郭大人。岑大人这领的是皇命还是王命?若只是我三哥的命令,那本王也是皇子,也是王爷。当下,本王即命你等退去。”
  岑沐风:“皇亲国戚不得干预御缇司办案,还请殿下见谅。”
  淯王:“景王亦是皇亲国戚。岑大人今日再不退,本王便即刻回禀父皇你们御缇司假传圣意,随意倾轧朝廷重臣!”
  假传圣旨的罪名可不是盖的。御缇使中再无不同声音,岑沐风这才挥了挥手,翻身上马,领了百来名御缇使退去。
  众人皆散去,国公府又恢复了平静。阿禹古看了看沈慕瑶的表情,阴云密布。他想着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闷,便道:“沈慕瑶,你觉着这郭大人,在你府里吗?”
  “在吧。”
  “啊?这大门外还有不少御缇使在暗中监视,他们这是要对抗到几时?”
  “不知道。事情可能没我们想得这么简单。”沈慕瑶说完,便下了阁楼,一路溜着墙根躲开自家护卫摸到了沈公的书房外。
  书房的灯亮着,里面有人影晃动。书房窗户虚掩着,沈慕瑶透过缝隙看到房内是爹爹,果然,还有郭大人。片刻,书房的门开了,一个人披了黑色的披风,披风连着的大帽子罩住了脑袋。这人进了屋里才脱了帽子,沈慕瑶定睛一看,居然是徐相国。
  三人见面简单行了个礼,徐殷茂便气愤说道:“秦净渊小儿实在卑鄙狠毒,现今已经捉了各类官员上百众,其中也不乏时耘兄你的门生。你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郭瑞英:“徐相误会了,沈公一直在筹谋,我等暗地里搜集了不少景王的罪证,就等着机会一举把他拿下。”
  徐殷茂:“这机会你们便是等到了,恐怕也没法拿下他了。”
  郭瑞英:“此话怎讲?”
  徐殷茂:“时耘兄太过谨慎了。景王正在筹谋撤换储君一事。切莫说当今太子是我徐府的女婿,就是单看景王那心术不正,狭隘自私的模样,我也不能准许换了他当储君。”
  郭瑞英:“沈公自然也不能够答应。”
  徐殷茂:“景王秘密安排了几个都御史搜罗朝中重臣的罪责,一旦有老家伙敢带头反对易储君,便由都御史上奏书细数罪责弹劾之。如不出我之所料,景王当即就要叫我等下狱。”
  郭瑞英:“我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天来吗?易储君是大事,需召开大朝会征询百官意见。景王的罪证我们一直在搜罗,我们正好可以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景王的罪状悉数列上,看看满朝文武会站在哪边。”
  徐殷茂:“满朝官员站在哪边真不好说。现景王在令兵部草拟奏书要求将驻守西南的莫家军与京畿守卫军换防。一旦莫家军驻守京师,朝中倒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站在我们这边?”
  沈时耘这时才开口:“郑贵妃不过是莫家的外甥女,莫忘了先皇后才是莫家的嫡女。”
  徐殷茂:“可如今莫家军的统领莫怀同早就与郑家沆瀣一气。先皇后的亲弟弟莫季铭将军自先皇后崩逝后便被莫怀同排挤到了莫家军副将的位置,有名无权。莫家军早已不是太子的人。好在莫家军只有十万众,时耘兄,若弘霁能率关西军来京,时局当会不一样。”
  沈时耘:“安达王军屯积二十万之众在南禄城。弘霁若率关西军来京,安达王军如进犯我望苍城,当以何敌之?”
  徐殷茂:“弘霁不能回来,你至少把三公主叫回来。”
  沈时耘:“你要我瑶儿回来作甚?”
  徐殷茂:“现在朝中重臣谁家没有亲眷在景王手上?我徐殷茂四子,有两个都被他投进了诏狱。即便如此,老夫亦义无反顾。可最令他忌惮的沈家,恐是时耘你早有筹谋,家中竟无一人在景王手上。他畏惧沈家,便只有想到换防这么大动作的笨着以求一举夺嫡。若是他不忌惮你沈家了,没准莫家军也不必万里迢迢奔赴京城,弘霁的兵也大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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