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监管如此严格,到底是谁在其中作乱啊?”
“似乎只有苏粤安的鞋子有刀片,其他人的鞋子里都没有,估计这人是冲着苏粤安一个人来的。”
众人都很疑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伤害贵女,恐怕不止是谋划了一两日那么简单,也许是宫人做的,也许是贵女中的某个人所为,但不管是谁,一想到身边藏着这样一条毒蛇,就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不管了,反正又不是咱们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回去各自把衣物都好好翻一翻才是正经,免得也被人暗害了!”
几个赶紧回房,各自紧闭门窗不敢再出来。
贵女受伤一事事发突然,且情况恶劣,宫中守卫如此森严,恐怕就是内部所为,沈皇后得到消息的那刻便脸色一沉,当即叫来刑部的御史大夫,下令道:“查!所有贵女一个个的审问,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作妖!”
“是!”
刑部大夫领命而去,沈皇后又叫来为苏粤安看诊的御医,“那苏氏如何了?”
“回娘娘。”太医不敢隐瞒,如实禀报道:“自苏小姐足中取出的刀尖约有一寸,伤口极深,恐伤及跟腱,且日后有跛残之嫌。但究竟如何,还需等康复后在下定论。”
沈皇后眉心果然一蹙,“先派人好好照看。”
若有残疾那就不中用了,太子选妃事大,便现在是房室,将来有了子女也会被抬做夫人,一国之君怎可有跛脚的夫人?
沈皇后虽没有明说,但赏给了苏粤安很丰厚的安抚赏赐,由皇后身边的婢子亲自送来,一样一样的鱼贯而入。苏粤安的婢女不明状况,见得了封赏便向她道喜。
“小姐!皇后娘娘赐给您好多东西!恭喜小姐,您这是因祸得福啊!”
小婢女叽叽喳喳,“如此一来皇后娘娘肯定对您更加爱护,待等刑部查明真相,日后必然不会再敢有人加害您了!”
小婢女顾着高兴,没有看到苏粤安惨白的脸色,没有人比苏粤安自己更清楚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不过是变相告诉她,她参选太子妃一事算是彻底无望了。
苏粤安愁云惨淡,再也忍不住伏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而此时其他贵女也没有好过到哪里,自沈皇后下令严查之后,便有刑部介入了,长秋殿里里外外都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止殿中宫人,连贵女们也都被一一叫过去过审问,有胆子小的贵女们挨不住咄咄逼人的审查,当场就被吓晕了好几个。
官兵们得了上头的授意,更是不放过长秋殿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带着人挨个的在贵女们的房中搜查,连贵女们带来的针线,簪钗所有锐利物品一律收缴。
“大人!”在仔细的搜查之下,果然有官兵搜出了东西,“属下在贵女房中发现了此物!”
那官兵手中托着一块绢布,上头赫然是一柄少了刀尖的短刃,缺失部分和刺伤苏粤安的刀尖,如出一辙。
刀剑匕首本就是违禁之物,是禁止私藏的,刑部大夫脸色一变,“从谁的房中搜出来的?”
在场有百十双眼睛好奇又紧张的看着这边,那官兵一顿,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此物……就在苏小姐的房中。”
第65章 薄雾未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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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器出现在被害人的房中,霎时说是满场哗然也不为过。
这案件变得更为复杂,刑部大夫一脸铁青的带人去勘察现场,剩贵女们在院中等待。她们窃窃私语,不乏有些幸灾乐祸,“你说这是凶手故意为之,还是她贼喊捉贼?”
多日来的连番审讯已让众小姐们叫苦不迭,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恼道:“谁知道,不然怎么就只有她一人受伤。”
亦有人跟着唾弃,“若是她自己所为,那这手段还真是高明,不仅让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洗脱嫌疑,她还能得皇后娘娘的垂爱。”
“说不准她也想效仿阿娇。”裴未央装作目中有疾之事已在贵女中传扬开了,众人是又妒又羡,还真保不齐有人也想效仿一番。
一贵女嗤讽道:“若真是她自导自演,不过东施效颦罢,虽然各凭手段,但阿娇可没连累别人,她倒好,让所有人跟着不好过。”
“可不是,比起苏粤安,我倒不讨厌阿娇了。”
庞子期在一旁听得心中火起,忍无可忍的呵斥道:“苏妹妹伤势严重,你们却还在此宣扬弱者有罪,你们真以为谁都像裴未央豁的出去不行?真相未水落石出,你们妄议贵女,难道家中教养堪忧到这等地步了!”
众贵女见她发怒,皆闭口不言,她们虽然同是来参选的,可庞子期家大势大,她们如何开罪的起?
庞子期心中恼怒,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房间。她是代王王后的孙女,不仅长得好,其他考核成绩也俱是高分,完全不需因妒伤人,遂在苏粤安出事之后,侍卫第一个先连她请到了安全的地方保护了起来,眼下官兵自然给她三分薄面,也无人拦她。
其他贵女瑟瑟发抖的站在秋风里,再一次羡慕的双眼发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也有人小声嘀咕道:“凭什么她就可以来去自如不受管制?这院中所有人都有嫌疑,难道因为她长的好看就能被排除了?”
“就是,她平日里与苏粤安还很要好,总见她们同进同出的,我们与苏粤安不熟也进不了她的屋子,说不准就是她害怕苏粤安会抢了她的风头,故意加害她的呢!”
这样的怀疑一旦被人说出来,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别人心头的一根刺,随着时间推移,真凶又迟迟未曾抓到,对庞子期的风言风语也就越来越多。
刑部大夫不敢妄下定论,遂端着断刀去看望了苏粤安一趟。
“苏小姐可认识此物?”
遭此大难,苏粤安已消瘦不少,她茶饭不思就等着刑部查明真相,如今看到与伤她的凶器别无二致,霎时激动起来,“大人可是帮我找到了真凶?”
刑部大夫沉吟道,“暂时尚未找到凶手,还请苏小姐仔细想一想,可有见过这东西?”
“没有。”苏粤安摇摇头,肯定道:“我不曾见过。”
她惦念着自己的案情,遂问道:“敢问大人是在何处寻得的?”
“不巧,就在苏小姐的房中。”
苏粤安如被雷电击中,满脸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刑部大夫一脸严肃,“若此物不是苏小姐的东西,那很可能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还请苏小姐仔细的回想一下,平日里可有与什么人结怨,又或是在案发前可有看到什么人出现在你的房间周围。”
苏粤安思绪如麻,她素日里显少与人来往,参选能否过关也全凭本事,怎可能会与人结怨?与她交好的贵女也唯有庞子期……
庞子期……
苏粤安瞳孔骤然一缩,“对,庞子期!”
她五指狠狠的抠入枕头,激动道:“大人!是庞子期!当日我进房之前庞子期从我房前经过,她还提醒我马上就要参考,要我快去更换衣物!枉我这样相信她,是她、是她竟然加害我!”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还不可妄下定论,还望苏小姐冷静。”
苏粤安无比怨怼,根本无法冷静,她像个无处状告的疯子,癫狂且无助的碎碎咒念,“我的脚受伤了,日后很有可能变成个跛子,大人让我如何冷静?我从不与人交恶,我也从不害人,就连她们各自抱团我也从不参与,我只想做好我自己,能被太子选中是我的福气,不能被选中我也认了,我没招谁惹谁,凭什么就要受这样的罪过?”
她望向刑部大夫,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大人,请您可怜可怜我,还我个公道吧!”
刑部大夫一脸不忍,但也不能凭她三言两语就认定庞子期是案件真凶,他试图安抚她,“苏小姐放心,如若庞府小姐是案件真凶,我们绝不会姑息,但庞小姐的房间就在您的旁边,我们不能因她有嫌疑就认定她是凶手,所以还望苏小姐仔细想想,当日您可有与庞小姐说了什么没有?”
苏粤安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说她抽中了第一名,要先走一步。”
刑部大夫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据他所知当日苏粤安出事之时,舞乐参考还未开始,庞子期又怎么可能抽签抽中第一名?
他安抚了苏粤安几句,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婢女一脸担忧,“小姐,真的是庞府小姐做的吗?她到底是为何啊!”
“我不知。”苏粤安万分痛苦的抱住自己,“我不知啊……”
她与庞子期只是结伴而行罢了,从未有过深交,她也从未得罪过她啊!
苏粤安也不通,也睡不安稳,每每一闭上眼就是自己足心扎入碎刀片的情景,她问起太医伤势可严重,太医便对着她的脚摇头叹气。
“小姐足心薄,这刀片又扎的实在太深,如今只能先行将血止住,日后究竟能恢复几成,还要看天意。”
可人最怕的就是听天由命。
苏粤安噩梦连连,数次惊醒,从黑夜到黎明,寝衣被打湿了一次又一次。
次日她急不可待的让婢女去打探消息,听说庞子期已被刑部的人带走调查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庞子期被提走,也让长秋殿里沸腾了好一阵。
“听说了吗?刑部的人昨日叫走了庞子期!说怀疑她就是投放刀片的凶手呢!”
“不会吧,还真的是她啊?”
“怎么不会,昨日被提走的,整整一夜都没回来!”几个贵女在一起聊天,无比的幸灾乐祸,“据小道消息,昨日皇后娘娘都过去了呢!”
“庞子期昨日还让咱们不要喧哗,没想到她才是贼喊捉贼!”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白白长的如此好看,竟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们说的欢畅,没料到庞子期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身后,她除了面色有些疲惫之外,丝毫看不出有被审讯过的痕迹,但她身后跟着官兵,又在提醒着旁人她确实被带走过。
庞子期居高临下的冷冷注视着她们,“说够了吗?”
“啊!”那群女孩果然被吓了一跳!指着庞子期,“你、你……”
“我什么?”庞子期一脸煞气的走过去,“我怎么还会出来,我不是凶手吗?怎么还被放出来了,是么?”
那群女孩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只听庞子期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是凶手,当然就出来了!”
“怎么可能!”终于有一个贵女出声反驳她,“大家都知道出事之前你从苏粤安房前经过过,除此之外没人去过那里,你不是凶手又是谁!”
庞子期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是谁,当然就是你呀!”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官兵立即走上前来,将那贵女一左一右按住,那贵女顿时变了脸色,“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庞子期冷哼一声,“自你告诉我抽到第一名时我就觉得不对,没想到竟真的是你在其中作梗,你投凶器伤害苏粤安不成,还想拉我下水!”
“你血口喷人!!”那贵女似乎从未被人如此冤枉过,脸红的像是猪肝,“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投过刀片!”
“那你该去刑部说,至于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更该问问你自己。”
庞子期道:“我被提走是因我从苏粤安门前经过,你也说除我之外无人去过那里,若真是无人,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不,不是我说的!”那贵女摇着头,神情慌乱的在小院中寻找,“这是有人说的,是有人……”
她目光扫过院子中的贵女们,看着她们或震惊或平静的脸,觉得这话好像她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说过,但她却又找不到最先说出来的那个人。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官兵很快就将她押走了,那贵女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神色呆呆愣愣的,也忘记挣扎。
小院之中静默了许久,好半晌才有贵女回过神来,“不,不会吧,凶手这就被抓住了?那个姐姐似乎和苏粤安没有仇吧,干嘛下这样的狠手啊!”
“怎么办,我现在也好害怕,我看她性格开朗,平日里还很喜欢和她在一处玩,怎么她就变成了这样的人了呢!”
“我也是!”有许多贵女跟着附和,看样子都要被吓哭了,“我跟她玩了许久,还邀请她到我房间里坐过,会不会也被她偷偷藏了刀片!”
这样一想,简直是引狼入室,更让人不寒而栗了。
当然也有人看着那贵女被带走的方向,一脸愁容,“刑部未下定论咱们还是不要猜测了,那姐姐素日里对大家很好啊,也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她很担心,“千万不要被人当了替罪羊才好!”
第66章 薄雾未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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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番话提醒到许多人,贵女们不禁联想到大家平日里相处时的样子,想那女孩除了爱叽叽喳喳之外,为人热情开朗,说话也直来直往,怎么可能藏的住这种阴毒心思,也许真的另有内情。
替罪羊?众人想到这个词,连看向庞子期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怀疑,但顾念她的身份,纷纷闭住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那贵女轻咳了一声,似乎是身体娇弱抵挡不住寒风,与院中姐妹告辞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庞子期收回视线,亦是冷傲的转身走了。
众贵女等着刑部的解释,没想到没过多久,在长秋殿守卫的侍卫就都被撤了回去,刑部的人带话来说,已经确认故意加害苏粤安的凶手就是先前被带走的贵女,人已经自行招供认罪,现已被押入大牢不日发落。
没有了层层监视,贵女们终于松了口气,但众人心中依旧难挡风云暗涌,如此匆匆结案,愈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午饭过后,贵女们又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闲聊,庞子期不在,她们便无所顾忌,一个道:“我觉得庞子期从苏粤安门前经过的事大家都知道,难道谁说出来,刑部就断定谁是投放刀片的凶手不成?真是草率。”
“依我看杨姐姐说的没错,人家只不过是急着找个替罪羊罢了,像咱们这种,家世家世比不过,相貌相貌也比不过的,是最好的人选,合该倒霉了。”
也有人不禁感慨道:“我来之前我母亲说过,这处比不得家里,要我处处谨慎行事,我还不知所谓,如今看来,果真吃人不吐骨头。”
“看来日后咱们还是少说为妙,免得也死的不明不白。”
众人赞同的纷纷点头,那杨扶依突然摇头叹息,“只是可怜苏妹妹,伤的这么重,竟到最后都不知真凶是谁。”
几个贵女听了心情沉重,大概也从管事姑姑口中听说了苏粤安再不能参选的事,所以对她的敌意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严重了,现在反而有些可怜起她来。
“苏姐姐就在小院住着,要不然咱们去请示下姑姑,问问能不能前去探望探望她吧?”
“是啊,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杨扶依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感伤,“我本以为她一定能被选中,没想到竟被人不明不白的算计了去,想到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总忍不住替她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