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拿了东北的战功,晋王被封为太子的可能性变又大了一步。
“好!就听岳父所言!”晋王道。
荣承单独去找了梁帝,没过两日,晋王去大安镇统领定福军对抗胡哧人的命令便出来了。
孟贵妃忧心忡忡。
对此荣承跟她解释了好半天。
将这里面的政治利益掰开了揉碎了跟孟贵妃说了好久,又保证自己绝不会有事,曾与胡哧人交过手的岳父宣平侯夏洪都跟他说了,他这会儿去就是白领战功去的。
说到最后,荣承还偷偷跟她娘交了个底,“父皇已许诺,等我从北境凯旋而归,就会封我为太子!”
孟贵妃“蹭”地就坐直了,惊道:“此话当真?儿万不可诓骗母妃!”
荣承道:“儿子怎么会拿此事开玩笑?当日我与父皇请缨时,父皇亲口对我说的!母妃,儿子现在只欠这一桩战功便可达成所愿了,还请母妃放心成全!”
孟贵妃却还是担忧道:“虽然你之前也已经有过战功了,但你毕竟上的是战场,对的是未开化的蛮族,母妃怎么能不担忧呢?不过我儿既已有了志向,当娘的唯有支持。只是我儿要记住,万事小心为上!”
荣承自然又是对着孟贵妃立了一通誓言,将她安慰好,这才从长乐宫出来。
九月初十,晋王荣承带队前往东北大安镇与定福军汇合。
孟贵妃本来已经被荣承安慰好了,但送儿子出城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担忧伤心起来,一晃眼看到了夏钟,便想到了这个主意还是夏洪给出的,一时间怒上心来。她对夏洪不能怎样,还不能教训下儿媳吗?
于是夏钟就这样再次去到长乐宫领训了。
“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孟贵妃此时看见夏钟的淡定样很是不喜,心想你丈夫都上战场了,怎么这会儿还是这么冷静呢?
在这一刻,什么稳重啊、大家气都被孟贵妃忘记了,她只觉得夏钟没有哭晕过去就是对儿子的不敬。
孟贵妃继续阴阳怪气道:“莫非宣平侯是跟你说了什么良策定能保承儿战胜?不然你怎么如此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出城的晋王与你毫无关系呢?”
夏钟是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惹到婆婆了。
晋王领军的消息,她也是圣人下旨后知道的,在这之前,荣承从未跟她透过一丝口风。而自己的父亲夏洪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就更不知情了。
因此对孟贵妃的指控,夏钟很是委屈。
明明之前孟贵妃之前还反复训导自己,千万要得体大方,不可在众人面前失了稳重,丢了晋王府的面子。所以她昨晚因为哭的太厉害,今早起来热敷眼睛好久才能出门,直到现在都能看到她眼角的红晕,怎么贵妃这会儿却说自己的稳重成了对晋王的不在意呢?
可是夏钟刚张开嘴,却又被孟贵妃打断了,“算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本宫在隔壁设了佛堂,你进去给晋王祷告,什么时候心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孟贵妃便闭上了眼躺在榻上不想再理人的样子。
夏钟很想问问她,什么叫心诚,怎么才算她心诚?可是孟贵妃身边的内侍包述却已经让人过来带她去佛堂了。
夏钟就这样在佛堂内跪了整整一天。
直到第二天傍晚,孟贵妃才想起她来,还怨她道:“怎么就挑了你这么笨的一个人呢?你一天未归王府,王府都要乱套了!你不在,白氏无人照顾,你倒是个管家严的!没有你的命令谁都不敢给白氏饭吃!母子两个饿的只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赶紧回去!替晋王照顾好白氏母子才是正经!若她有丁点不适,本宫为你是问!”
第18章 噩梦
夏钟仿佛只身陷于一片迷雾之中。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走着。
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迷雾外的东西。
首先看到的是一匹马,接着马上下来了一个身披铠甲的人。夏钟睁大了眼睛想看看是谁,但却被这该死的雾挡的严严实实的。
那人仿佛在等她。
她加快了脚步。可是明明已经能看到人了,却不知道为何,最后这短短一段路却怎么走也走不完。
突然,夏钟看到迷雾中又钻出一人,拿着一把大刀出来,直冲着那站的人而去!
“小心!”夏钟大叫道。
可是那人却听不到,一下被拿着刀的人砍中了!
夏钟开始跑了起来。
终于,她到了那倒在地上的人的身边。蹲下身来,抹平那人脸上的血污,夏钟终于看清,那人竟是自己的丈夫荣承!
夏钟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
“啊!”夏钟一下子坐了起来,满头满脸都是汗。
“王妃?”床幔外,今晚值夜的是侍女翠儿,听到夏钟的声音,她连忙起身问道。
夏钟茫然无措,看着周围黑糟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现在应该是在睡觉,自己刚才应该是在做梦。
做梦?
夏钟一把拽开床幔,正对上在点灯的翠儿,声音颤抖地、急匆匆地问道:“翠儿,王爷呢?”
“王妃您怎么了?”翠儿举着灯走了过来。
夏钟却已经浑然不似往日的那个稳重的样子,只是又问了一遍,“王爷呢?”
翠儿蹲到夏钟床边,看到她满头是汗,神色慌张,仿佛除了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于是只得先回道:“王爷去大安镇了呀,王妃。”
夏钟又问:“走了几时了?”
“王妃,王爷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呀!您忘了吗,昨天不是还才收到了王爷的信吗?”翠儿不解道。
“信呢?拿来我看!”夏钟伸手道。
翠儿无法,只得去拿信,好在夏钟因为收到信很开心,所以将信就放在梳妆台上,翠儿很快就给她拿了过来。
夏钟借着翠儿手中的灯,细细地又将这封信看了一遍。翠儿则掏出帕子,提夏钟将脸上的汗轻轻拭去。
等夏钟终于读完信,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放在心口处,才轻轻叹出了一口气。翠儿看她神色终于正常了一些,才问道:“王妃这是做噩梦了么,怎么出这么多的汗?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太医过来看看?”
夏钟终于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手里捏的纸快要对折粘在一起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也出了很多的汗。
翠儿跟着她的视线也发现了,她想把夏钟手里的信拿走但又不敢,于是连忙劝道:“王妃,将信放下吧,奴婢给您擦擦汗。”
夏钟将信放在靠床里面的位置,确定翠儿不能碰到,这才将双手递给翠儿,看着她给自己把手上的汗也擦掉,然后又问她:“翠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儿回道:“王妃,才丑时,离天亮还早着呢。王妃,您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给您请个太医来呀?
夏钟摇摇头,“不必了,我没事了。”
翠儿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劝,又道:“那您要不再睡会儿吧?”
夏钟点点头,也不看她,将放着的那信折叠好,重新放在枕头下,然后才躺下,翠儿帮她盖好被子,看她好像没什么事了,这才把床幔拉好,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回去继续睡了。
但其实夏钟没有再睡着,她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夏钟收拾妥当后,再次乘车进了宫。
自从白氏上次生病好后,孟贵妃就怎么对夏钟也不放心,生怕这个王妃在她儿子不在的时候,把这个子嗣除掉,于是她便把白氏接到了宫内,亲自看着。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夏钟得每隔三日进宫一次,看望贵妃,还要看望自家的妾室。
坐在车里的夏钟捂着胸口,那里面放着晋王荣承给她寄回来的信。因为晚间的那个梦过于真实,让夏钟始终难以心安,而现在把信放在这里,贴着心房,仿佛才能使夏钟安定一些。
进入长乐宫后,夏钟照例看望了白氏,其实白氏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孟贵妃对晋王的子嗣极为重视,白氏现在圆圆乎乎、面色也好的很,反倒是夏钟自己,今天倒是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不去看眼白氏,夏钟必然会被孟贵妃指着鼻子骂妒妇,所以为了少挨一会儿骂,夏钟还是压抑着自己,和和气气地对着白氏好一通问候与嘱咐。
孟贵妃准许白氏可以多休息,所以白氏和孟贵妃此时并不在一起,夏钟看完了白氏后,便又回到了孟贵妃那里听今天的训斥。
孟贵妃今天的唠叨跟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是指责她的肚子不争气,还没有怀上子嗣,接着就是对儿子的怀念,然后敲打她没事就老实呆在王府不要乱跑,更不准给晋王惹来什么事端。
往日的训斥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只是今日,不知道孟贵妃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儿子,于是顺带着抱怨起了另一个儿媳。
“你那妹妹也是个实诚人,本宫说没事不用进宫来,她还真的就不再来了!我可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孝顺的儿媳妇!”
夏钟不敢为妹妹说什么,只能乖巧地将这一份责骂与抱怨一起担下来。
等孟贵妃说够了,这才挥手让夏钟离开。夏钟走出宫殿,只见日头已经到了中天,殿外站着的小宫女们也在忙活着给贵妃要上午饭了。
夏钟仿佛看不见她们在忙活什么,径直走出了宫殿。
上车之后,夏钟听见翠儿对车夫说:“回王府。”她不知怎么就马上出口打断了,说道:“不回王府,先去趟鲁王府。”
她临时决定去看看夏灵。
晋王府与鲁王府其实是挨着的,背靠着背,只是分别在两条街、两个坊内,故而虽紧挨着,但夏钟还真的未曾去过鲁王府。
夏灵在府内收到消息时,正在看荣护斗蛐蛐,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让人将夏钟带进来。自己也留杨甫与荣护接着玩,自己收拾了一番去见姐姐。
“姐姐!”夏灵许久没见夏钟,再见到她时自然是欣喜的,于是拉着夏钟的手坐下道:“姐姐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夏钟刚打量完屋内的摆设,对着夏灵回答:“想起你了,就来看看。咱们两府挨得这么近,我却从未来过你这里,正巧刚才进宫,母妃也说很久没见你了,我就干脆来看看你。”
夏灵听她提起孟贵妃,顿时有点心虚,对夏钟解释道:“是母妃对我说,要好好在家照看鲁王,我,我才不敢进宫打扰母妃清净。”
夏钟一直都不喜欢夏灵扭捏的样子,再加上昨夜噩梦至现在心情一直不太好,于是当即打断妹妹道:“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咱们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吗?无非是害怕母妃才找了理由不肯进宫!但是你要知道,你已经是皇家儿媳了,儿媳自然要孝敬婆婆的,贵妃体谅你不让你多进宫,但你要做到的孝顺也要做,要不别人肯定说是我们夏家的女儿没有规矩!”
夏灵低着头道:“我知道了,姐姐,明日我就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夏钟点点头,看着妹妹这幅接受训斥的样子十分受用,好像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些,也有了心思跟她唠家常了,“你成日在家做什么呢?”
夏灵没怎么抬头,手无意识地扒拉着自己的裙子,回答她:“也没什么,就是在家看看书,陪着鲁王说说话什么的。”
夏钟看着这屋子里没有收干净的一些玩具,笑道:“你每天倒是清闲的很。”
夏钟又看向妹妹的腹部问道:“可怀上孩子了吗?”
夏灵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抬起头看着夏钟,很是惊讶她问的这么直接,有些结巴地回道:“还,还没有。”
夏钟抬着头,身子微微往后一歪,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脸不赞同道:“你怎么还没有消息?鲁王每日都在家中不出门,你这里又没有妾室,不如找个太医给你把把脉吧!”
夏灵被她这样当着府内许多人当众说着,只觉得很是窘迫,当然心里对夏钟这个样子也感到非常不舒服。若是夏灵多进几次宫,便会知道,夏钟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孟贵妃。
十月底,宣平侯夏洪收到了一封快信,乃是由大安镇传来。
这封密信只有一行字,
“晋王薨,志恒救我!”
第19章 补救
夏洪看到那密信好险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了,就差拿着信让别人帮他确认一番,那几个字是这么个意思吧?他没看错吧?
晋王薨??晋王怎么能死呢???
连会这个蠢材在做什么!!!!!
夏洪气的将桌上的砚台砸到了地上。
门外的人马上进来问道:“侯爷,怎么了?”
夏洪脸色十分难看,坐在那里手里进捏着那张纸,垂头想了许久,才咬着牙道:“备车,我要去趟越国公府。”
好不容易才早点回家的侯爷,回来还不足一刻,便又匆匆忙忙地出门了。催着让儿子早点回来好跟大孙女说说话的夏奶奶,觉得有点丢面子,于是找补安慰夏钟道:“你爹的衙门那里想必是出了什么急事叫他。没事,你今晚就睡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说话不迟!”
而直奔越国公府的夏洪,早已经把已经晋王妃的女儿夏钟忘之于脑后了。晋王一死,他的政治投资成了灰,他得赶紧找常太傅问个计策才是。
等夏洪到的时候,常良平还未回来,家里人说,太傅刚刚传信回来,说他因为一些事情被皇帝留在宫里,怕是要吃了晚饭才能回来。
巧的是常良平的长子常唯思也还没有回来,于是只能是次子常唯恒陪着夏洪一起等。
在夏洪看来,常唯恒还是个小孩子呢,于是也就象征性地问问他,书读的如何,对接下来的考试可有信心之类的。但到底夏洪的心里装着件大事,常唯恒也看出夏洪没有心思跟自己说话的,于是两人便渐渐没了交谈声。
晋王怎么能死呢?夏洪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想将那封信再拿出来确认一番,可是现在有别人在场,自己也不能这么做。
但他还是非常不甘心。
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劝晋王去东北领兵,就是算准了,这是一件没有危险、只有功劳的事情呀!连会在边疆多年,长期被马固压着没有什么名声,但夏洪知道,连会打胡哧人是没有问题的呀!
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搭在了晋王这一派,若是晋王死了,他岂不是白嫁过去两个女儿?
晋王死了?那皇上会属意谁来当太子?
大皇子睿王?大皇子是邓皇后养大的,虽然不是皇后亲子,睿王本人也没什么才干,但皇后无子,所以立长为太子也很是合理。邓皇后的父亲陈国公,勉强也算是个世家出身,虽然不能与萧氏及其他大家相比,但还是比他们这些百姓出身的人要高贵些。而大皇子妃则是正经世家胡氏出身,所以大皇子身后是世家支持,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再送个女儿过去当侧妃,估计大皇子也是看不上他这个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