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靠近都像是用浑身最柔软的部位，去贴近一只刺猬。
然而他仍然爱她。爱她全部。
爱她本身。
第95章 任命你为我的男朋友
这感觉就像，她曾经是有外国王公驻足过的花园，里面有无尽的宝藏，同时也有无尽的荒芜。
江聿推开花园大门，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
反而将那些不太美好的东西，全部都打扫干净，然后挑拣着她美好的地方，一一揽进怀中。
每走一步，就要嘟囔一句：“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爱一个人要爱她的整体。
如果爱她在生活里不会弯折的骨头，就要爱她偶尔的顽固；如果爱她的勇敢，就要允许她不可避免的冒进。
允许她有那些优点，就必须接受她的全部缺点。
盛晴一时间有些想哭。
她扁扁嘴，试图将眼泪憋回眼眶，但终究还是徒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排队掉了下来。
而江聿在决定启程来浅水镇前，已经把遇到的无数可能推演了一次，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居然会痛哭起来。
他的双臂宛若提线木偶一般僵在原地，想要抬手擦擦她脸上的眼泪，又唯恐自己的动作惊扰了盛晴。
盛晴慢慢擦了下脸上的泪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告白这件事就不是十拿九稳，人家姑娘有不接受的权利。
江聿自觉有些尴尬，苦笑了下，就要站起来：“那……先不打扰你了。”
可起身了一半，他还没在树枝上站稳，就感觉双腿被人抱住。
他忽而很欣喜，低头就看到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裤管，眼泪和鼻子也粘在他的裤子上。
盛晴努了努鼻子，小声说：“哥哥，你不要走。”
这声哥哥叫的软绵绵的，江聿心头几乎要融化掉。
他低头，又惊又喜，“嗯，我不走。”
盛晴展颜一笑。
江聿：“你松开我，我都没法坐下来了。”
盛晴点了点头。
在经历过一番真挚的表白后，两人居然又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江聿甚至感觉腿有点儿发麻，才听到盛晴说话：“其实林蔓菁就是没有和我说这些。”
江聿：“嗯？”
好的反正都到这个情况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最差不过做回陌生人呗。
盛晴很期待他的回答，问题也问得很细致：“她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两人一直互相喜欢，她想吃一家包子，你半夜冒着风雪去给她买。”
还是不想提这些过去。
提了就难受，盛晴感觉胸口闷闷的，霸气地抬手捶了捶。
而江聿脸上都是茫然：“……？”
自己做过的事，怎么能不承认呢，盛晴急了：“她还给我看了你们的照片。”
江聿我感觉事情跟自己猜测的不同，“还有呢？”
“她还说自己不喜欢卷烤鸭，每次都是你帮忙。”
江聿一个头三个大：“根本没有。”
盛晴：“你确定？”
江聿耸了耸肩膀，“当然确定。”
先不说这些事的真假就他根本也干不出来为了女生如此细节的事情！
盛晴不信：“可是他还给我看过照片，她很喜欢拍照纪念，你们之间发生的什么她都记录下来了。”
江聿沉吟片刻，反问：“那你不觉得她什么都有记录的行为也很不正常吗？”
“可是不记录生活哪里去哪里找到那么多你们关系好的证据……”盛晴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弄明白了什么，呆呆地睁大眼睛。
“你是谁……她的所有记录都是来论证她说法？”
简直就像是犯罪证据一眼。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不用费力气，江聿赞成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盛晴还是不明白：“可是她为什么做这些？”
如果是真的喜欢江聿，大可以直接追求，为什么要来她面前炫耀和江聿之间有多好。
盛晴甚至感觉这都是不是她的炫耀，是她潜意识里当真就是这么想的。
江聿不喜欢在背后讲别人，但是林蔓菁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他只好避重就轻，笼统的说：“她心里有些问题。”
盛晴懵了半晌，然后“啊”了一声。
“那她……”她还想接着问。
江聿打断她：“林蔓菁回伦敦了，估计很长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盛晴想了想，“哦”了一声。
林蔓菁和江聿他们有着差不多的家世，甚至享受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也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把婚姻比喻成博弈，她在这个赌场上一定会收获颇丰。
可林蔓菁为什么要坚持论证“江聿喜欢自己”这件事，盛晴不得而知。
一切尘埃落定，林蔓菁在她心里的形象甚至有些苍凉，盛晴问：“你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吗？”
江聿没有半分迟疑的回答：“从未。”
他认为自己虽然跟这个世间的礼法永远格格不入，但江聿同时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不与从小带头欺负他的人交恶已经是极大的善良，遑论喜欢。
关于十几岁的林蔓菁，江聿甚至没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盛晴微微有些感慨：“我想她是喜欢你的。”
江聿反应迅速，坚定又没有任何油腔滑调地说：“可是我喜欢你。”
人生兜兜转转，不过是卞之琳的那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正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什么时候开始的呀？”盛晴眨了眨眼睛，鼓足勇气问他。
江聿同样很认真地回答：“我也不清楚。”
该怎么说，最开始见到盛晴，江聿一个发育成熟且没有任何特殊性癖好的男性，是不会对一个瘦小看着又幼态的女生产生男女之间的好感。
可在逐渐的接触里，江聿发现她身上闪光的存在。
也通过她，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领域，世界远没有天体物理的世界那样抽象遥远且魅力，世界是具体的、苦难和贫穷是具体的，而一起可以讴歌美好品质，也是具体的。
因为有盛晴，江聿才人生第一次睁开眼好好看世界。
盛晴则是他看向世界的眼睛。
因为有了他足够确定的爱意，盛晴这次不会把他这句不清楚当成敷衍，扬起脑袋傲娇的哼了一声：“承认吧，你早就爱我爱的不可自拔了。”
月色浅淡，月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在盛晴莹白的小脸上落下片片阴翳，特别好看，特别可爱，特别娇俏。
江聿看着喜欢，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身体和灵魂一起承认。”
盛晴往他身边凑了凑，然后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如此认真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任命你为我男朋友好了。”
第80章 提供起床服务
见盛晴回答的如此痛快，江聿勾了勾嘴角，眼里同样是巨大的欣喜。
右手在胸前挽了个花，坐着朝她鞠了一个绅士礼，姿态优雅又轻松随意，“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如有不足之处，多多包涵。”
呦呵，还真是初恋呀。
盛晴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女朋友，那我们就谁也别嫌弃谁，共同进步。”
江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盛晴不满意地往旁边躲，小声嘟囔着：“我说你这个男朋友能不能不要总是揉人家头发，好不容易扎起来的马尾都被弄乱了。”
她的语气里三分埋怨，七分娇嗔，江聿哪里听不出来，但人总是喜欢明知山有虎偏要虎山行，盛晴越说不开心，他就越伸长胳膊过去再揉了揉她。
“乱糟糟的也很好看。”
盛晴：“有多好看。”
江聿：“比银河系还要好看。”
盛晴：“……”
这就是天文人的浪漫吗？
简直比他班学生的大学物理试卷还要烂。
盛晴不想他再继续动手动脚了。但貌似任何语言都无法阻止他的行动，所以干脆心一横，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
江聿浑身一僵，凸起的喉结跟蹦迪似的，飞快上下滑动，“这么粘人？”
这棵老树还算粗壮，经得起两人的分量和折腾，盛晴笑嘻嘻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如果爱情是一场比赛，那么在这场赛事里，盛情一无所有，家境学历自身条件甚至外形条件，在江聿面前都没有占据绝大优势。
她步履维艰的维持这场搏斗，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让江聿误以为自己不喜欢他。
而爱情不零和博弈的战斗，而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人，互相交付真心，对彼此都更好。
盛晴想把关于自己那些年轻的心事都和盘托出，不想两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正斟酌着开口，就听到头顶传来江聿傲娇的声音。
“哦，”他耷拉着眼皮看盛晴，只是这个角度，盛晴看不清楚他高高翘起的嘴角，“小爷这么帅，你喜欢也正常。”
盛晴：“……”
“你好不要脸啊。”
江聿逗她：“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她轻轻地捶了江聿一拳，开口打算步入正题，然而江聿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扰碎了整个夜晚的宁静。
江聿的眉毛皱了起来。
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儿？人家在约会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大少爷锋利的眉毛逐渐蹙成一座小山，但看到来电显示显示“院长”，硬生生把怒气全都憋了下去。
江聿来之前是有跟院里请过假的。他不确定自己多长时间能回去，而且教学和科研任务还很重，明明都已经调好了假期，但是临时还有问题只能他处理。
院长好声好气的跟他交代完任务，挂了电话。
明明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是盛晴也听明白在说什么。
虽然是刚刚谈恋爱，但也不能因为恋爱妨碍了工作，她装作很懂事很听话，但实际恋恋不舍的说：“那我们先下去吧，各回各家，各忙各的事。”
江聿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王兰和盛国江的脸。
他在待人接物方面可谓是完全不花心思，但这两个人的形象，宛若拿用钢印印在他的脑海里，没有特意记过，但就是忘不了。
这两个人之前能做出给女儿灌醉将她嫁人的荒唐是现在保不齐也能干出来，趁女儿睡觉把她卖到柬埔寨嘎腰子的龌龊举动。
两人像两只轻快的猴子爬下树。
江聿沉吟片刻：“今晚在我家住？”
“啊？”
盛晴愣了下，“需要进展这么快吗……”
江聿：“……”
他用手指点了点盛晴的外头，“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盛晴本来就是开朗乐观的人，虽然生活多给予他苦难，但他仍然能保持对世界的热爱。
好听的话张嘴就来，笑嘻嘻的说：“在想你呀，还没分开就开始想你了。”
“……”
这姑娘太是撩人而不自知了。
江聿一把给人拽过来，在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顺势给人圈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傻子，我是不放心你爸和你后妈。”
盛晴扑哧笑出声来：“他们现在不敢给我怎么样，毕竟还要靠着我给家里花钱呢。”
她不是傻子，给家里花钱的主要原因是盛佳还在闵州读高中，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远在京北赶不回来，王兰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得照顾盛佳。
等盛佳离开闵州上大学，盛晴就会慢慢断了给家里的钱。
盛国江还没到85岁，尚不需要她赡养，未来真的需要她赡养那一天，她也只会按照法律规定拿出最基本赡养费用。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两年盛国江和王兰会攒下点钱。
只是保不准哪天都会花在盛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原来那个挨打只知道跑的少女如今已经有足够的本事和手腕自保，而这种本事是她自己养成，而不是靠他帮忙获取的。
江聿庆幸她的成长。
希望她能长成参天的大树，不蔓不枝而且不需要依靠别人而活。
“那你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江聿说。
盛晴将脑袋埋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小声说：“你是客服么？”
江聿没理她的打趣，反而很认真地回答：“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
这个身份多特殊，多新鲜，多好呀！
今天跟江聿谈恋爱，这足以堪比一场烟花秀的快乐和美好，挤走盛晴脑子里的所有不愉快。
她吐了吐舌头，说：“那好，晚安，我先回去。”
江聿自然而然地拉去她的手，“我送你。”
两人从大门走出这个院子。
上次一起从这里经过，还是六年前。一个是渔村的野丫头，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大少爷。
如今他们是一个整体。
这些年乡村多次规划，通向家里的路已经笔直而干净。
江聿和盛晴牵着手，柔和的月色洒在两人身上，大概都是第一次做亲密的事情，经验太不丰富。
不算温暖的天气里，两人的掌心起了一层湿漉漉的汗水。
也不知道最先出汗的是谁，但交握的两个手掌没有分开，便分不清你我。
曾经认为无比漫长的一条路，此时恨不得能无限延长。
到了家门口，江聿和盛晴分别：“再见。”
“明天见。”
不再恋战，转身，回到房间，心跳如鼓。
这样的夜里，盛晴根本睡不着，大脑明明多次提醒自己明天要早起去给妈妈选墓地，但荷尔蒙一直翻涌。
她不想当粘人的女朋友，忍了一晚没有给江聿发消息。
第二天一清早，盛晴睁开眼睛上网找了一些发给男朋友的早安语录。
【 早上好江总，今天是2019年12月35日，天气多云，最高气温19度，现在为您播报本大美女可为您提供的起床服务：
回复1 sese起床
回复2 亲亲起床
回复3 抱抱起床
回复4 红包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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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也是秒回：【1】
【1111111111】
第98章 你保护我，我陪伴你
盛晴回看了下这段文字，小脸有些红扑扑的。
顾左右而言他：【醒了？】
江聿：【差不多】
盛晴：【那你再睡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