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辞微怔，笑，“你哥是不是跟你嘴过我什么？”
“啊……男小三嘛。说实话，我很震惊。”
第384章 隐忍的爱
一个小时后，怀里的女人低吟了两声，似要醒过来。
周灵玥看见江北辞，有几秒的失措。
他将叶南吱放回到床上，躺好。
低声吩咐周灵玥：“她快醒了，你帮我看一会儿。”
“你刚才守了那么久都不累，现在嫂子都要醒了，你……”
“我还有个视频会议没开。”他打断她的猜测。
周灵玥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那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他点了点头，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深邃眼底似有一抹隐忍压抑的眷恋。
江北辞离开后，没多久，叶南吱就醒了。
“水……”
周灵玥连忙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
叶南吱出了一身的汗，缺水的厉害，大口大口喝着温水，险些呛到。
周灵玥轻拍她背脊，“你慢点儿喝。”
陌生的女声，让叶南吱一瞬清醒。
她掀了掀沉重的眼帘，“你是？”
“我叫周灵玥，是辞哥喊我过来帮你看病的，你发高烧了。”
叶南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点烫，温度还没彻底退下去。
她的记忆，有短暂的断片。
她想起来了，目睹了江北辞对宋雨璇开枪后，她浑浑噩噩的，被带回了御苑。
就这样，高烧一场。
犹记得，零碎的梦境里——
江北辞最后一枪，射穿了宋雨璇的脑门。
脑浆四溢。
鲜血溅在江北辞冷白的脸上，眉眼之间。
他漠然的举着枪，目光阴郁且厌倦，像是没有半分感情的杀神。
场面诡谲，血腥可怖。
哪怕只是个梦，却足以令她心跳停滞。
周灵玥看她惊魂未定，问道：“你是做什么可怕的梦了吗？”
叶南吱捧着那水杯，又是一大杯水灌下去。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他……他呢？”
“他？你是说辞哥？”
“辞哥？”
周灵玥朝她伸出手，甜甜一笑，“忘了介绍，我是周行深的堂妹，其实我们见过的。”
叶南吱高烧刚退，在大脑里迟钝的想了一圈，也没记起来在哪里见过。
“抱歉，我现在脑子晕晕的，没想起来。”
“没关系的，辞哥说他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让我在这儿看着你。你想见他吗？我去帮你喊他。”
周灵玥正动作着要去，她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不用……”
她的表情，仿佛生怕她去喊江北辞过来。
周灵玥不免起了好奇心，“嫂子，你和辞哥吵架啦？”
“要只是吵架就好了。”
叶南吱扯了扯苍白的唇角，低着眉眼喃喃了这么一句。
周灵玥是有眼力见的，没再问下去。
她笑了一声，说：“你俩也真是有意思。辞哥在这儿守了半天，我让他走，他都不走，等你快醒了，他赶紧走了。你呢，你问他人，我要去帮你喊，你又不要。”
“……”
叶南吱尴尬，烧红的脸，更红了点。
……
书房里。
魏洲推门进来，看见江北辞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似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辞爷，太太醒了，您……不去看看吗？”
“魏洲，你说，如果我今天那一枪击中的不是宋雨璇的腿，而是她的脑门，现在我和叶南吱，是不是彻底完蛋了？”
魏洲愣了下，思忖道：“可辞爷最后也没有打中她的要害不是吗？”
“只差一点。”
魏洲了然的笑了笑，“辞爷还是不舍得。”
只有江北辞自己知道，他差一点，要了宋雨璇的命。
也差一点，彻底断送了他和叶南吱的未来。
“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魏洲摇头，“还没有，老爷还在昏迷中。”
“宋雨璇那边什么情况？”
“萧恒已经重新安排了一架直升机，辞爷，要我派人去拦截吗？”
第385章 钝刀割肉
江北辞的脸色很冷，“通知她，若是敢踏进寒城半步，下一次子弹射穿的，就是她的脑袋。”
说到底，还是不忍了。
不是对宋雨璇于心不忍，而是对叶南吱不忍。
魏洲：“辞爷，查尔斯那边，一直催您去瑞士治疗。”
“等我处理完这一切，我会去瑞士的。”
“好，那我就这么回复他吧，免得他着急。”
等魏洲出了书房。
江北辞点了根烟，抽起来。
最近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也抽的越来越凶。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抚着钱包里那张照片。
上回吵架，叶南吱把这张照片偷走了，后来，他又偷了回来。
要是时间永远停格在她十八岁的时候，该有多好。
那会儿，他以为，她永远会是他的。
可现在，他们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对立面。
他们不是夫妻，不是恋人，是仇人吗？
也不是。
他们同眠共枕，相濡以沫。
最亲密的时候抵死缠绵，最遥远的时候，他的枪口对着她。
他看着那照片，失笑。
这世界上有一种死法，是最痛苦的。
钝刀割肉，不干不脆。
每一下，都牵扯着血肉，刀刀不致命，却疼的入骨。
像是一场残酷的凌迟。
……
主卧里，叶南吱又量了一次体温。
“37.6度，烧渐渐退下去了，不过可能还会再起，你要多喝水，多发汗。”
她点点头，“谢谢你，周医生。”
“不用谢我，我也就是来看看，没起到什么作用，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辞哥滚烫的胸膛。”
周灵玥的嘴，和她那堂哥周行深，有的一拼。
说话都挺，不含蓄的。
“你要走了？”
周灵玥收拾着医药箱，“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我就不搁这儿当电灯泡啦。”
“咔哒。”
主卧门开了，是江北辞。
男人手里夹着没抽完的半根烟，站在门口，没进来。
对周灵玥说：“我送送你。”
“好啊，”周灵玥朝叶南吱挥挥手，“那嫂子，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再见。”
周灵玥跟着江北辞出去了。
整个过程，他的眼神都没有跟她有过任何交流。
像是有意的，又像是无意。
叶南吱吐了口气，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下着大雪。
不知道爷爷醒了没？
不知道宋雨璇此刻离开寒城没？
她操心了一堆，可却发现，她操心的都是无用的。
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对江北辞放手。
……
江北辞送周灵玥下楼，时不时抽烟。
周灵玥皱眉，伸手挥了挥那些呛人的烟雾，“辞哥，你怎么现在比我哥还喜欢抽烟？”
“压力大。”
就这么不明就里的说了句，也没把烟给丢了。
周灵玥走出屋时，在院子里大口的呼吸了下冰冷新鲜的空气，“你别送了，我自己开车来的，你回吧。”
“我在这儿把这根烟抽完。”
周灵玥抱了抱双臂，“这儿多冷啊。”
他身上还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
男人长指弹了弹烟灰，“你嫂子不准我抽烟。”
周灵玥翻了个大白眼，“瞧你那嘚瑟劲，这狗粮我拒吃。”
他薄唇勾了下，“不留下吃饭？”
他都把她送出来了，也不是诚心想邀请她留下吃饭的。
他客气客气，周灵玥也不会当真。
“我吃狗粮就够撑了，还吃什么饭？我走了。”
等周灵玥走了。
江北辞站在长廊里，抽完了手里的烟。
长指，下意识的就捻灭了猩红烟蒂。
指腹之间，一阵烧灼。
他低头看着大拇指和食指侧面的烫伤，眸光晦暗不明。
好像只有弄疼自己的时候，才会好过一点。
这算是……叶南吱口中的自残倾向吗？
第386章 爷爷醒了，我们就在一起
雪夜，天色哪怕是暗下来，也会被入目的雪白反射的带着光亮。
叶南吱是很喜欢下雪的，因为一下雪，过年的气氛就很浓。
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宋雨蓝还在世。
那时，叶明凯也还算是个顾家的“好丈夫”，一家三口，会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
叶明凯还会陪她一起去院子里铲雪，堆雪人。
那是叶明凯作为一个父亲，给她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看着窗外渐浓的雪，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高烧退去，她一下午没怎么进食，此时饥肠辘辘。
她穿着睡衣，轻手轻脚的路过书房，下了楼，灯也没开，就在开放式厨房里找吃的。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现成能吃的东西。
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胸膛，“在找什么？”
她吓了一跳，瞪大水眸转头看着他，有一瞬的尴尬，“找吃的，我……有点饿。”
“咕噜。”
肚子又叫了一声。
不是有点饿，是很饿。
“想吃什么？”
他挽了衬衫袖子，去冰箱里看食材。
“都可以。”
他做了份鸡蛋青菜面，清清淡淡的，很养胃。
叶南吱风卷残云的把那碗面都给吃光了，目光陡然落在他右手手指上。
又看见了和上次一样的烫伤痕迹。
她拧眉，“你的手，怎么弄的？”
“刚才做饭弄的。”
叶南吱不信，“真的？”
“嗯。”
他只淡淡点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她这才信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她起身去拿了医药箱，低头给他上着烫伤药膏。
江北辞垂着黑眸，就那么温柔的注视着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她拿棉签棒给他涂药的手，明显一顿。
随即莞尔道：“还没想好，等爷爷醒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万一爷爷醒不过来呢？”
“不会的！爷爷一定会醒过来的！”
若是爷爷醒不过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万一呢……
她也害怕，爷爷永远醒不过来。
想到这，她的眼泪砸在了他手背上。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安慰：“爷爷福大命大，会醒过来的。”
她泪汪汪的看着他，哽咽道，“为什么不骂我？”
如果他狠狠骂她的话，她会心里好受一点。
“爷爷又不是你推的，骂你也不能让爷爷醒过来。”
“对不起……”
好像除了说这无用的对不起，她帮不到他任何。
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吱吱，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但是好像现在的局面，已经一团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留在你身边，我甚至没有脸面去见爷爷……你说，爷爷会不会恨我？”
“爷爷那么疼你，怎么会恨你。”
她哭着说，“我以前努力的靠近你，努力的追逐你，后来我追到你了，可现在，我又陷入了深深的不配中。以前我不够好，我可以努力克服自卑，变得优秀。可是现在……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世仇，江北辞，我该怎么做？”
他握着她的后脖颈，红着眼，笑了，“吱吱，我们赌一次吧。”
“赌什么？”
“如果爷爷醒了，你就留在我身边。”
就算爷爷醒了，他们就能在一起吗？
她不确定，他们两家，隔了太多的恩怨。
能泯恩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跟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成为他的妻，她早就不敢奢望。
第387章 满城风雨
寒城这场大雪，下了好久。
新闻里，报道很多地方发生了雪灾。
这些日子里，叶南吱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下了班会赶去人民医院看望江老爷子。
老爷子一天没有醒过来，她心口压着的大石头，就越来越沉。
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她是罪人。
她打算去找老爷子的主治问问情况，却在主治的办公室门口听到了江北辞的声音。
“魏医生，我爷爷还有醒过来的可能性吗？”
魏医生沉默了很久，很抱歉的说：“这已经一周过去了，按理说也该醒了，江老爷一直没醒，恐怕……”
“恐怕什么？”江北辞难得固执，逼问的很紧。
“江总，您爷爷恐怕以后离不开呼吸机了。”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有心跳有意识，但永远不会醒的植物人？”
“江老爷毕竟年纪大了嘛，经不起折腾，不过江总也不必灰心，也许有奇迹呢，这种案例虽然少，但也有。”
这话，不过就是医生惯用的安慰剂罢了。
江北辞从办公室出来时，就看见叶南吱哄着眼圈，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
四目撞上。
彼此皆是一怔。
“你都听到了？”
叶南吱咽了咽喉咙，点点头。
她嘴唇嗫嚅了两下，想安慰他几句，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
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好意思再说。
爷爷那么好，如今却被害得，只能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度过余生。
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江爷爷是江北辞最亲的亲人啊。
都是她害得。
她要是果决一点，早点跟他断掉来往，跟宋雨璇离开寒城，宋雨璇就不会有机会接近江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