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辞交代了很多事，“这次我去瑞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爷爷和集团的事，随时向我汇报。”
“辞爷，您放心吧，不管是老爷子还是集团，我都会看好的，不会出任何差池。”
江北辞点点头，朝VIP候机室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转身，下意识的朝出入口看了两眼。
魏洲自然知道他在等谁，“辞爷，太太说，她怕舍不得分开，就不来送您了。”
他赞同的微微颔首，平静的说了两个字：“也好。”
不远处，站在饮料自动售卖机旁的叶南吱，死死捂住了嘴。
她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出她的世界。
江北辞十八岁那年，去美国念书，她也是像今天一样来送机了。
只是那时，她站在他看见的地方。
而她也知道，不管他在美国读几年书，终究是要回寒城的。
她只要留在寒城，继续等下去就好。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爷爷醒不过来了，她也要离开寒城。
这座城市，再也没有江北辞留恋的人。
他也许……不会回来了。
她陡然意识到，哪怕是昨天还能尽情拥抱和占有的人，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不再属于她。
叶南吱哭的压抑，她感觉到左胸口的刺青隐隐发疼，抓着胸口的衣服无力的蹲在了售卖机旁。
南南北北，南北终究不同路。
……
一月份的苏黎世，和寒城差不多冷。
这两天，迎来了第一场降雪，整座城市被银装素裹，宛若白色童话。
江北辞靠在病房里，正准备抽烟。
推门进来查房的查尔斯，劈手就夺走了他手里的火机和烟盒。
“治疗期间，你的打火机和烟，交给我保管。”
那天入院之前，查尔斯就想没收。
但江北辞这人有多倔，他知道，治疗之前就要剥夺他的人权，他肯定是一整个拒绝。
江北辞靠在病床上，目光深沉复杂的看了查尔斯一眼。
随即，薄唇微勾。
查尔斯还以为看错了，“心情这么好？”
这是江北辞入院以后，第一次笑。
虽然只是轻笑了一声。
“你们医生都这么霸道？”
查尔斯明白了，“叶南吱也这么没收过你的打火机和烟盒？”
不说话，那就是了。
江北辞脸色又沉下来。
查尔斯立刻不提了，“好好的，想她做什么，想她只会影响你的情绪，影响你的治疗，你想在这么枯燥无聊的病房里待多久？”
第392章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查尔斯监视着江北辞吞完一把药后，才准备离开。
江北辞叫住他，“这里也太无聊了，把打火机留给我。”
查尔斯皱眉：“没有烟，你要打火机干什么？你不会要自残吧？”
“你每天都来查房，我自残的话，也会被你发现。”
说的也是，要是他发现了，直接没收回来就好。
查尔斯刨根问底：“你要打火机干什么？”
他靠在病床上，一条大长腿曲着，百无聊赖的样子：“玩。”
查尔斯把打火机丢给他，“表演一下怎么玩。”
江北辞接住打火机。
咔嚓一声，点燃，松手，再点燃，再松手……看着蓝色火焰明明灭灭。
“就这么玩。”
“……”查尔斯略无语，“看样子，你真是闷坏了。”
江北辞挑眉，眼底噙着一抹玩味，“不然你放我出去玩儿？”
“想得美！”
……
罗马距离苏黎世，大概有800多公里。
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坐火车大约7个多小时。
不算近，也不算远。
但这800多公里，像是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
罗马一月份的天气，比苏黎世要暖和一点。
叶南吱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罗马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过去四年，她和两个孩子在罗马生活了足足四年，在罗马也有熟悉的人际关系，所以还算适应。
宋雨璇膝盖处自从挨了江北辞那一枪后，虽然做了一次手术很成功，在病床上待了一个月，拆了石膏，能下床正常走动了，可依旧落下了腿疾。
叶南吱重新回了自己的诊所上班，两个孩子也继续去之前的幼儿园上学。
日子好像回归了平静。
快要除夕了，宋雨璇从幼儿园接了两个孩子回家，买了菜回来，就看见坐在窗边发呆的叶南吱。
“吱吱？今天下班这么早？”
宋雨璇跛着腿走过去。
“我刚回诊所，暂时没有接手术，到点就回来了。”
她扶着宋雨璇坐到了椅子上。
宋雨璇说：“我坐着歇一会儿，就给你们做饭，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我听说乔观澜也回罗马了，你要不要叫他来家里一起吃年夜饭？”
叶南吱帮她揉了揉膝盖，“乔爷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别总是去打扰他。”
宋雨璇不以为然，“你回国，他就跟着你回国，你现在回了罗马，他就跟着你回罗马。吱吱，他对你什么心思，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我早就拒绝了乔爷，我和他不合适。”
“是真的不合适，还是你不想？”
“不合适也不想。”
叶南吱口气有点冷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激了宋雨璇，许是女儿对她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像是在怪她。
她心里也憋了一股气，忍不住说：“你跟那个人更不合适，你怎么就想和他……”
那个人，指的是江北辞。
叶南吱忽然就炸了，“我已经听你的，和他彻底断掉了，妈，你还要怎么样？”
“妈这不是想你找到个好归宿？”
“那萧伯伯呢，萧伯伯那么爱你，你怎么不放下仇恨和萧伯伯在一起？我不会反对你去追求幸福的。”
“你胡说什么，我和你萧伯伯不一样。”
“那我和乔爷也不一样，我们只是朋友。”
“……”
她怼的宋雨璇，一时无话。
母女俩相处不多，个性很相似，再加上有之前的隔阂，所以说话经常夹枪带棒。
宋雨璇深吸了口气，压着脾气问：“你回罗马以后，经常魂不守舍，枝枝，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第393章 江北辞跑了
叶南吱没否认，破罐子破摔，“是啊，我还想着他，您能同意我去找他吗？”
“吱吱……”
“既然不同意，那以后您就别提他了，提他，只会让我们吵架。您知道我忘不掉他，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永远不可能了。我已经答应您，跟他彻底断掉了关系，甚至换掉了手机号，所以，拜托您以后别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了。”
“我做到了您要求的，我希望您也能遵守游戏规则，别再派人去找他报仇。您如果破坏了游戏规则，我也可以选择退出您制定的规则。”
“今晚我来做饭吧。”
说完这些，叶南吱转身便进了厨房。
她背对着宋雨璇，开始洗菜，切菜……像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
宋雨璇眼圈微酸，也进了厨房，“你哪里会做饭，妈来做吧。”
叶南吱继续低头切着菜，没有罢手，平静无澜的说了句：“他患有双相后，食欲不好，我学了一阵子的做饭。我会做，您腿不好，去歇着吧。”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
可却像是一把刀，在宋雨璇心里狠狠捅了捅。
她像是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一样。
心里酸的厉害。
她这个当妈的，难得低头，“枝枝，以后我们在罗马，一家人好好生活，妈以后……什么都不提了。”
叶南吱只低头做菜，没吭声。
也不知道是砧板上切开的洋葱太辣眼睛，还是委屈，眼泪就那么无声的掉了下来。
她能理解宋雨璇恨江家人，也能理解宋雨璇不想自己的女儿和江家人搅在一起。
可是以前她不知情，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了江北辞整整十年。
江爷爷和江北辞，早就像她的家人一样。
她能对他们做到最残忍的地步，也不过就是离开他们。
在宋雨璇报复江家人的同时，她大概从没想过，她的女儿叶南吱，因为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家人。
……
眼下，就要过除夕。
国内此刻应该很热闹，但苏黎世略显冷清。
这天早晨，查尔斯照例查房。
一推开门，病房里，空无一人！
玻璃窗破了一个大窟窿！
查尔斯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恍然大悟：“靠！这家伙！”
最近苏黎世下雪，玻璃窗的温度很冷，江北辞就是用这个打火机烧玻璃，温差过大，玻璃一下就炸开了。
他又跑了！
查尔斯抓狂，疯狂给他打电话。
对方不接，倒是发来一条信息：
【别担心，我只是回寒城过个年】
查尔斯立刻致电魏洲！
“江又跑了！他说他回寒城了！他要是真的回了寒城你立刻告诉我！我亲自去抓人！”
“行，我这边也马上派人去找。”
……
大年二十九这天。
宋雨璇说订了电影票，带两个孩子去看电影，让叶南吱从诊所下班后，也一起过去。
约的晚上六点。
她到约定的地方后，没看见宋雨璇和两个孩子。
倒是看见乔观澜抱着一桶爆米花，在电影院门口等她。
叶南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宋雨璇给卖了。
第394章 乖乖，不哭了
她走过去，无奈失笑：“乔爷，你也被我妈给诓了吗？”
“我倒是没被骗，伯母对我说的，的确是和你一起看电影。来都来了，电影票也买了，就当放松放松，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到了电影院里。
乔观澜把爆米花递给她。
她吃了几个，礼貌的问乔观澜：“乔爷你不吃？”
“太甜，我不爱吃。”
江北辞也不爱吃甜食。
但如果是她喂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张嘴。
叶南吱味同嚼蜡的咬着爆米花，没感觉到多甜腻。
她怔怔的看着前面的大荧幕，忽然想起在S市出差那一次。
那阵子，江北辞陪着她看夜场电影，给她买爆米花，给她买零食，在深夜空荡的街道背着她走回酒店，在江边日暮下肆意接吻。
她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试图堵住喉咙口的酸胀。
人和人刚分开的时候，其实是没什么痛感的，一开始更多的是错愕、慌张。
那份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每个回忆袭来的瞬间，跑出来，吞没你，完全的吞没。
哪怕是一份和他一起吃过的爆米花，一条和他一起走过的街道，又或者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也曾说过的一句话，甚至是一种相似的气味……都足以成为凌迟你的凶器。
电影院里，除了前面亮着的大屏幕，四周都是暗的，最适合宣泄情绪。
她抓着那些爆米花往嘴里不停地塞，一瞬不瞬的盯着电影，明明像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电影，可她的眼睛却在下雨。
在S市时，她和江北辞看过一部爱情电影，结局是BE。
她很容易共情，也很感性，趴在江北辞肩上哭了好久，她问他：“我们会不会也BE？”
他抱着她，低头亲着她的额头，信誓旦旦的说：“那必须是HE。”
她埋在他怀里，擦鼻涕擦眼泪。
他当时抱的她很紧，声音很哑的在她耳边哄她：“乖乖，不哭了。”
再也没人会叫她乖乖了。
……
她虽然哭的动静很小，但坐在她旁边的乔观澜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没有去询问她为什么哭，而是温柔的，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叶南吱接过去，也没说话。
一场电影，两人没有交流。
乔观澜也很体贴的，不问一句。
电影结束，叶南吱也停止了宣泄。
成年人的宣泄，总是掖着藏着的，在黑暗的地方尽情宣泄，在光亮的地方戴起面具，是最基本的礼仪。
只是从电影院出来，她双眼的红，泄露了她的情绪。
乔观澜没问，而是带她去吃了晚饭。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打算怎么迎新年？”
叶南吱脑子空空的，没多想，“吃个年夜饭，然后窝在家看看春晚吧。”
“明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啊？华人街那边，迎新年会放烟花。”
她想拒绝，“天太冷了，乔爷心脏不好，还是在家……”
乔观澜看着她，儒雅淡笑：“你拒绝我，我才心脏不好。”
“……”
吃过晚饭后，两人在罗马街头随便晃悠。
叶南吱还是想说清楚，“乔爷，我不适合你，你适合更好的。”
“你不是更好的吗？”
“我心里住满了另一个人，当然不是更好的。”
乔观澜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像是没有脾气一般，“我可以接受你不接受我，但我想知道，我比他，到底差在哪里？”
第395章 有多爱，就有多疼
叶南吱靠在巴洛克风情的桥上，干燥的冷风吹干了她眼眶里的湿润。
她朝乔观澜笑了笑，很认真的说：“乔爷你哪里都比他好。你的脾气比他好，不会阴晴不定的发火，让人捉摸不透。你也不会口是心非，他呢，是个死傲娇，他如果爱一个人有十分，他嘴上只会表现出三分。”
“那为什么还爱他？”
“他的性格里有很多缺点，比如傲慢，阴郁，偏执。乔爷你呢，永远像是只可远观的绅士，仿佛对所有人都一样谦和有礼。但他不一样，他天性赌徒，放浪无拘，甚至带着恶劣因子，他对喜欢和厌恶，分的很清楚，会明目张胆的偏爱一个人，会不顾教条眼光。”
乔观澜握着手里的热拿铁，失笑，“那倒是，他愿意做男小三这件事，就挺让我开眼界的。”
“这就是乔爷和他的区别，我对乔爷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特别。乔爷对我产生爱意的错觉，不过就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在获得新生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