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愧疚的，落荒而逃。
……
第二天一早，第一医院。
叶南吱本想去跟宋院提辞职的事情。
她人刚到医院，一路上碰到的同事，看她的眼光奇奇怪怪的。
正巧碰到她徒弟小刘，她抓了就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小刘瞥了一眼周围，把叶南吱拉到角落里，低声说：“师父你还不知道啊？今早刚上的热搜，现在咱们医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热搜？什么热搜？”
“网上有人爆料，说宋院和韩主任包庇一个叫宋雨璇的主治，25年前，这个宋雨璇害死了一个叫江耀琛的病人，但是把黑锅转嫁给了一个护士……”
网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这起案子快要成社会新闻了。
爆料是凌晨发的，舆论是今早发酵起来的。
而叶南吱也被牵扯其中。
她的身份被扒出来，有人说她是宋雨璇和宋怀德的私生女。
网上的评论，黑的一塌糊涂。
全是一边倒的谩骂。
沈音打来电话：“叶子，热搜看了吗！”
“看了。”
“网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真相，一张嘴臭气熏天！宋院怎么说？你们医院应该要做个澄清说明吧？”
“我还不清楚宋院会怎么做，不过我现在正要去宋院办公室。”
沈音生气道：“那群傻逼居然说你是宋院的私生女！脑子被驴踢了！这件事已经愈演愈烈了，我怕会有记者去你们医院堵你，你最好注意点。”
“嗯，知道了。”
相较于沈音的激动和着急，叶南吱显得有些过分平静。
挂掉电话后，她深吸了口气，朝宋怀德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进来。”
叶南吱推门进去，“宋院。”
宋怀德看见她，眼神一怔，“你是来问我关于热搜的事情吧？”
“不是，我……我是来跟您辞职的。”
“辞职？25年前的事，与你无关，你……”
“不是因为那个。老师，我可能要离开寒城了。”
第388章 被围攻
“你离开寒城，是要回罗马？”
叶南吱没否认，“是有这个打算，但不管去哪里，我应该不会继续在第一医院工作了。”
“25年前的事，你全知道了？”
“是。”
宋怀德叹息道：“我从没想过，你会是雨璇的女儿，这些年，她一直下落不明。”
“我妈还活着，她前几天刚离开寒城。”
宋怀德眼底闪过一抹震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她走了，也好，现在东窗事发，我这把年纪了，也护不住谁了。但25年前的事，和你无关，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你和江北辞，还好吗？”
她轻轻摇头，心酸的调侃道：“江耀琛是我妈害死的，那是我妈，我怎么可能无债一身轻。要是放在古代，我这一定要连坐。”
脱不了干系的。
除非，她母亲不是宋雨璇。
宋怀德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双略显疲惫和沧深的眸子。
他拍了拍自己坐的这把椅子，愧疚不已，“院长这把椅子，我坐了24年了。我一直兢兢业业的，这25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担心，当年的事情会东窗事发，最近这种忧虑也是越来越重，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现在好了，这件事虽然被曝光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是隐瞒了25年的秘密，终于不用我再努力瞒下去了。”
“老师，你后悔过吗？当初若是你不包庇我妈，你不用活得这么累的。”
宋怀德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喟叹道：
“后悔？也许是后悔过吧。但当年，你母亲是心胸外科最有希望的苗子，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你和她很像，都是天生为外科手术而生。最心爱的徒弟犯错，我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舍得就这么毁了她？”
叶南吱眼圈微酸，“也许，您的仁慈用错了地方，您不该包庇她的。”
“是啊，我当然知道我不该包庇她，可当年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考虑，把过错归结到护士的渎职上，不管是对你母亲，还是对第一医院来说，影响都是最小的。只要不揭发你母亲，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普通的医疗事故来处理。但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南吱，我和你母亲，都是你的反面教材，我也不配做你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不是当年您的栽培，也不会有今天的我。老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宋怀德转身看着她，眼底郑重，“我做过的，我会承认，院长这把椅子，我已经不配再坐。这件事，我会给大众一个澄清和交代。”
她点点头。
等她离开时，宋怀德叫住她。
“南吱，永远不要成为我和你母亲这样的医生，我们都被利欲熏心过，也都彻底迷失过自我。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医学界的未来，不要因为恻隐之心，违背自己的原则，将自己置于黑暗里，变得像我一样不坦荡。”
她站在门口，顿了几秒，同样郑重的答应了：“我会记住的。”
……
叶南吱办理了离职手续后，站完了最后一班岗。
抱着纸盒刚下停车场，就被十几个摄像头和麦克风，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你是叶南吱吗！杀人凶手宋雨璇是不是你母亲！”
“听说你还是江北辞的前妻！你母亲宋雨璇害死江北辞的父亲江耀琛！是因为这个你们才离婚的吗！”
“你母亲还在世吗！她在哪里！她当年身为第一医院的心胸外科主刀，严重渎职，蓄意杀人，她应该站出来给大众一个交代！”
第389章 江北辞是个疯子
“叶小姐！你抱着纸盒是刚离职吗！”
“你离职是因为你母亲是杀人凶手吗！”
“你母亲宋雨璇和宋怀德院长是不是有不正当的婚外情关系！”
“宋怀德院长是你亲生父亲吗！”
……
记者抛出一个又一个犀利的问题，像是长枪短炮一般朝叶南吱开火！
叶南吱抱着纸盒，被十几个记者围攻，根本脱不开身。
混乱之中，一道颀长挺拔的男性身影冲进来。
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蓦地攥住她的手腕子，将她一把护在身后。
那些记者看见江北辞，非但没消停，反而更激动。
“江总！是您在网上爆的料吗！”
“您和叶小姐目前是什么关系！”
“你是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了吗！”
江北辞脸色平静，目光却格外的冷厉汹涌。
他对那记者冷吼一声：“我爱谁需要向你汇报？滚！”
他拉着叶南吱，挤出人群，大步流星的朝车边走。
快速上车后。
那群记者围在了他车窗边和车头前。
江北辞发动引擎，一踩油门，黑色迈巴赫冲了出去。
那群记者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我闪的够快！不然已经被他撞飞！”
“这江北辞是个疯子吧！”
……
黑色迈巴赫开往野海的方向。
一路上，彼此缄默了许久。
江北辞眉心始终是皱着的，大概是被那群难缠的记者烦的。
叶南吱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问：“25年前的事，是你派人曝光的吗？”
他刚被告知，爷爷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
就算是他曝光的，她也能理解。
绿灯亮起。
前面那辆车还不走。
江北辞猛地摁了下喇叭！
男人满眼的躁怒。
她以为惹到他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如果我要报复，我会直接起诉医院方，而不是发去网上，指望一群吃瓜群众网络升堂！”
这点她信。
江北辞也从不屑撒谎。
她平静的说，“我辞职了。”
江北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明显一僵。
但男人始终没回应。
只是，眉宇皱的更深了。
……
冬季的野海附近，有成群的海鸥驻足在野海滩上，四处觅食。
江北辞下了车，靠在车边准备抽烟。
男人薄唇里叼着一根烟。
右手大拇指摁着火机开关，咔嚓一声，燃起蓝色火苗。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拢着火苗，低头点烟。
动作流利，有几分雅痞。
叶南吱坐在副驾里，透过车窗看着他，倒也没去阻止他抽烟。
他那么烦，要是抽烟能缓解，何尝不是一种解压？
她也下了车，站在他身边说：“宋院说了，他会出面向大众致歉，也会退去院长的位置。”
“嗯，”男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她抬眸看看他，看他抽烟依旧很凶，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声：“抽太猛，对嗓子和肺都不好，如果实在戒不掉，烟里塞沉香片，嗓子会舒服一点。”
男人眉心皱了皱，低头又抽了一口，“麻烦。”
白色烟雾笼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他眉宇有化不开的阴郁，显得孤寂、消沉。
她唤他一声，“江北辞。”
“嗯？”
她忽然凑上来，江北辞连忙将嘴边的烟拿走。
她抱着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他。
他唇齿间的烟草味，立刻就钻进她口腔里、喉管里。
她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被江北辞揽进怀里。
男人一手夹着烟，将烟拿远，怕烫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背。
他黑眸沉沉的看着她，“找虐受？”
第390章 南南北北
她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就是忽然怕。”
“怕什么？”
“怕以后再也亲不到，我想要记住这种带着烟味的吻，会更深刻一点。”
她话音刚落下。
江北辞抚着她背的大手，往下，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胸膛和车身之间。
低头，用力的吻她。
唇舌交缠之间，他渡了口烟给她。
烟味辛辣，强烈，深刻……像他一样浓墨重彩，让人难以忘记。
他拿烟的那只手，始终离她远远的。
因为他尝试过被烟头烫到，有多疼，所以不舍得。
叶南吱被那口烟，呛的眼角微红，却还是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回应。
这热烈的回应，激怒了江北辞。
男人拿烟的手指，一松，抽了一半的烟，落地。
接着，江北辞和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压在车窗上。
吻的更是肆意澎湃。
海边的风，冷冽刺骨。
叶南吱说冷。
他的吻并没有就此停下，男人摸到她身后的车把手，搂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两步。
拉开车门，将她推进了后座。
仅仅空白了半秒不到，再次吻上，像是拍岸的潮汐，一次比一次更汹涌。
他抬手扯掉她盘在脑后的珍珠夹，那如墨的浓密长发，瞬间披散在他手臂上，他托着她的后脑勺，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
天色渐黑，迈巴赫后座的一面车窗降下。
车窗上，搭着一只夹着烟的男性大手，腕骨突出，皮肤冷白，手背青筋明显。
这手，看一眼，都觉得慾的不行。
修长的手指，在车窗外弹了弹烟灰。
烟灰随着海风，瞬间飘散。
江北辞穿着衬衫靠坐着，她躺着，枕在他怀里，把玩他的另一只手。
咸涩的海风吹进车里，她冷的瑟缩了下。
男人抬手拢了拢盖在她身上的黑色风衣，“还冷吗？”
她摇头。
江北辞垂眸看她，指腹落在她下巴和脖颈间轻轻摩挲着，哑声说：“过阵子我要去瑞士了。”
“是出差，还是……”
他没有瞒她，“治疗。”
她亦是平静的点点头，“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烟，少抽。”
“你也是。”
叶南吱翻身起来，坐到他腿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水眸直勾勾的盯着他深沉晦暗的视线，固执的说：“还要。”
江北辞搭在车窗外的那只手，一松，扔掉了半截烟。
他带着烟草气息的手，收回来，搂住她的后脖颈，压低，贴上她的唇瓣：“不准求饶。”
原本降下的车窗，在炙热的拥吻里，缓缓升起。
隔绝了这一幕肆意痴缠。
……
和宋雨璇约定好的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江爷爷依旧没有醒过来。
满城风雨，都是有关他们的传言。
有人说，江北辞是个疯子，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
有人说，叶南吱一直隐藏身世，是为了替父报仇才接近的江北辞。
还有人说，江北辞为了报复，将叶南吱囚了起来，日夜折磨。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人磕起了相爱相杀的的CP，写起了他俩的同人文。
……
叶准和叶俏最终决定，要跟着叶南吱。
江北辞本身有双相缠身，还要去瑞士做封闭治疗，叶南吱也不想留着孩子去烦他。
蹊跷的是，江北辞比叶南吱更早一天离开寒城。
魏洲打来电话，“太太，辞爷今天下午两点的航班，他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寒城，您真的不打算去送送他吗？”
第391章 南北终究不同路
握着手机的叶南吱，沉默了好久，弯了弯唇角说：“魏特助，我就不去了。”
“太太……”
她眼圈红了，“我怕，我怕我会不舍得。”
魏洲在电话里失笑，“也是，您不敢去送机，辞爷呢，原本是要晚几天再走的，可他说，他怕继续留在寒城，等明天你走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去拦截。干脆早你一天走。”
叶南吱捂着嘴，快要哭出声来。
她没有再说一句，慌忙挂断了电话。
那头被挂断电话的魏洲，叹息着，自喃自语：“明明互相惦记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意难平吧。
……
下午，魏洲送江北辞去了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