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又变得温柔,深情,没有任何破绽。
刚才那一瞬,仿佛是错觉。
第419章 飞出那座孤岛
傅临洲将一条干净的新领带递给她。
她站在他面前,熟练的帮他打着领带,他就那么低头看着她。
很快,一个埃尔德雷奇结就打好了。
“你怎么不问我今天许的什么愿?”
“什么愿望?”
她看着他,眸光坚定,“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男人明显愣了下。
叶南吱不给他任何质疑的机会,已经拉过他的手,走到餐桌边,“蛋糕还没吃。”
趁着他上楼拿领带,叶南吱开了瓶红酒。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我们喝酒庆祝一下。”
“锵锵。”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杯声。
叶南吱喝了一口。
傅临洲无意打翻了手中那杯红酒,“手滑,重新倒一杯。”
她重新去拿了只杯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庆生?”
语气里,带了点娇嗔。
“怎么会。”
男人宠溺的笑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傅临洲切了一块蛋糕给她。
叶南吱浅尝了一口。
他看着她,问:“好吃吗?”
她拿着自己吃过的叉子,叉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傅临洲从不吃甜食,像他这种尝过人间疾苦的人,甜食对他来说,又齁又腻。
可他,还是张嘴了。
这口蛋糕,甜到让大脑失去思考。
他拥着她,在她耳边说:“吱吱,生日快乐。”
他靠在她肩上,这一刻的安宁和美好,让他倦意来袭。
叶南吱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等他彻底陷入深度睡眠中,叶南吱将他一把推开,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就抠嗓子。
“呕……”
胃里的酒液和蛋糕全部吐了出来。
趁着傅临洲上楼去挑领带,她在他抽屉里翻到了常吃的安眠药。
傅临洲有失眠症,身边常备安眠药。
这半年来,她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为了获取傅临洲的全部信任,她偶尔清醒时,也会继续装傻,筹谋逃离计划。
傅临洲这人防范心很重,她知道他不会轻易喝那杯红酒,所以在整瓶红酒里,都加了安眠药。
她也喝了一点进去,但喝的不多,再加上她事先割破了手臂,用痛意来维持自己的清醒,所以才能挺到现在。
吐完后,她扫了一眼那桌上的蛋糕,眼底满是憎恶。
她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恶心。”
就是这一幕,被戚曈曈撞见。
“你在干什么?”
叶南吱掏出傅临洲口袋里的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派人送我走!我要回寒城!”
“你、你别乱来!”
“快点!否则我就杀了他!”
戚曈曈吓得脸色苍白,“我马上派人送你走,你别乱动!”
她枪口一转,挟持了戚曈曈。
……
直升机掀起巨大的轰鸣,飞出这座岛屿。
叶南吱的枪口,一直抵在飞行员的脑门上。
飞行员用英语问:“你要去寒城?”
寒城……
明明只过了半年,却恍如隔世。
回寒城,她还回得去吗?
她被傅临洲毁的一干二净。
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回不去了……
她命令飞行员:“手机给我!”
直升机飞出了那片岛屿,渐渐有了信号。
她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第420章 她终于,逃出来了
深夜海域上的风,很大。
电话里的声音夹杂着很重的杂音:“乔爷,是我,南吱。”
……
挂断电话后,叶南吱命令飞行员:“换航线,飞罗马!”
“Are-you-sure?”
“Yes,”她郑重的点头。
一路上,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傅临洲会追上来。
即使飞机已经飞出那片海域很远。
她回眸,看向远处那片深浓可怕的海域,眼泪打湿了眼眶。
她终于,逃出来了。
……
七个小时后,在地中海的海域上方,乔观澜派来的直升机,顺利接走了叶南吱。
她见到乔观澜的第一时间,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
痛意明显。
乔观澜心疼的看着她,“南吱?”
她却是含着热泪,笑了,“这是真的,我没有在做梦,乔爷,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地中海,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罗马境内。最迟两个小时,就会到家。”
叶南吱笑出声,眼泪笑了出来,清泪满面。
她在F国的孤岛上那些遭遇,乔观澜大致知道了一些,却不敢深问。
整整半年的时间,她可能都遭受着非人的折辱。
他很愧疚,“怪我,没有找到你。”
她摇摇头,哑声道:“傅临洲屏蔽了孤岛附近所有的信号,没有他的口令,是不可能离开那座岛的。乔爷,这不怪你,怪只怪,我运气太差,碰上了魔鬼。”
“伯母知道你平安回来,她准备了一桌菜,正等你回去。”
她这样,还算平安吗?
她嗤笑了一声,恳求道:“乔爷,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是啊。”
“当初,你说过,有生之年,只要你能做到的,一定会帮我完成。这话,还作不作数?”
乔观澜点头,“自然作数,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南吱看着他,红着眼说:“回到罗马后,我不想见到任何人,麻烦乔爷帮我安排一处住所,不用太好,能住人就好。我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还请乔爷再安排一些人看守我。”
他愣住了,诧异至极,“南吱,你……是要把自己关起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扯唇嘲弄的笑了笑,“我的手废了,我以后再也做不了外科医生,我现在就是个时而清醒,时而发疯的精神病。我的所有尊严,都被那个魔鬼给毁了。我不想再见任何人,现在的我,太落魄了,连我自己都嫌弃。”
“连伯母也不见吗?”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淡很轻的说:“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宋雨璇。”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没错。
可她再也无法原谅她,她做不到去报复她,但她可以用永不相见的方式,来惩罚她。
“那准准和俏俏呢?”
提到孩子,忍住的眼泪,再次崩溃。
她哽咽道:“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情绪极不稳定,他们不能跟着我,我可能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伤害到他们。乔爷,我没求过你什么,当初我救了你,现在我请你,帮我照看两个孩子,可以吗?”
“我本来就是两个孩子的干爸,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们。你说不见任何人,这个任何人里,也包括江北辞吗?”
过了这么久,再听到这个名字,她挂着泪珠的睫毛,还是猛地一颤。
第421章 你要回来,回到我身边
叶南吱笑着摇头,“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想见,却没有颜面再见。
“如果他来找你,也不见?”
“乔爷,我现在已经面目全非,我连自己都不会爱,还怎么爱他呢?”
她撸起袖子,上面全是一道道的疤痕。
她展示在他面前,苦笑道:“我身体上有多少道疤,心里就有多少道口子。像现在这样能跟乔爷清醒对话的叶南吱,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这个正常的叶南吱,又会变得神志不清。如果,一个人连虚妄和现实都分不清,爱情对她而言,只是累赘。”
她不敢告诉乔观澜,现在的她,活下去的欲望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小火苗,随时可能会被一场大风熄灭。
一个心死之人,任何人的爱,对她而言,都是负累。
她就不祸害江北辞了。
乔观澜最终答应了她,“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乔爷,谢谢你。”
乔观澜心疼道:“南吱,这半年,辛苦了。”
她眼泪滑落眼眶,哭的无声无息,“乔爷,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睡吧。”
她顾不上什么男女忌讳,倒头靠在了乔观澜肩膀上。
她太累了,只想要一个安全的肩膀,借她靠一靠。
这半年来,她一旦清醒,晚上就不敢深睡。
她怕傅临洲会越界。
而那些不清醒的时候呢,她不知道被他弄脏了多少回。
脏到,她厌恶这具身体。
好像唯有左胸口的纹身处,是干净的。
……
是夜。
御苑里,一片漆黑。
睡梦里的男人,眉心紧皱,梦里的画面,支离破碎,混乱不堪。
“纹上这个纹身,你以后再也不会认错我了。”
“江北辞,你低下来一点,我想吻你。”
“纹这个纹身,一南一北,会不会寓意不太好?”
“江北辞,背我。”
“江北辞……”
“江北辞……”
“江北辞,我爱你。”
一声又一声,那唤他的女人,站在黑暗里。
他看不清她的脸,很模糊。
他想靠近她,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住,脚步上前不了半分。
旁边,出现了一个昏暗的影院,荧幕上,正放着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
他看过这部电影,是《赎罪》。
电影里,故事正发展到高潮——
“你要回来,回到我身边。”
“亲爱的塞西莉亚,故事可以延续,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胸膛生活。”
可故事的最后,男主死了,死于战争,死于败血症。
男主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与女主重回到海边的房屋,走在沙滩上,他拥吻着女主。
他死时,手上还牢牢紧握着一叠女主的来信。
电影结束了。
那道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再次响起——
“你说,我们会不会像他们一样BE?”
“不会,我们一定是HE,不哭了,乖乖。”
黑暗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往更深更黑的地方走去。
她走的头也不回。
江北辞想上前去抓住她,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
大梦清醒。
他惊坐起来,再也没了睡意。
类似的梦境,已经纠缠他整整半年之久。
他起身下了床,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男人突出的喉结滚动着。
他拿着冰水,坐到沙发上,翻出了《赎罪》的片子,重温。
一边看,一边努力回忆,他究竟和谁一起看过这部片子。
他有个癖好,会把看过的电影票,夹在书里。
尤其是和重要的人一起看的。
他起身,连忙去翻书柜里的书。
第422章 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一面墙的书柜,被翻的凌乱。
他不记得是随手夹到哪本书里了,也许之前是记得的,但自从坠机以后,很多事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是混乱的。
最终,他在那本许久不翻的《百年孤独》里,找到了两张电影票。
但电影票是热敏纸打印,时间一长,上面的字迹就会渐渐消失。
而他找到的这两张,上面的字迹几乎全部消失,看这场电影的时间,最起码在三个月之前,亦或是更久之前。
“咔嚓”一声,他点燃了打火机,靠近那两张字迹已经完全消失的电影票。
因为火苗的温度,上面的字迹渐渐显现出来。
地点:S市蓝海影院
时间:11月22号,22:15分开始
影厅:5号
座位:7排8座,7排9座
这场电影,是在七个月前看的。
但当时坐在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攥着那两张电影票,整个人仰靠在沙发上,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仍旧无果。
片刻后,他打了个电影给魏洲:“我要去趟S市。”
“辞爷怎么忽然要去S市了?”
“我是不是七个月前去过一趟S市?”
男人的语气,带着浓郁的质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七个月前,是太太去S市参加学术研讨会那次,他们那会儿闹了点矛盾冷战,辞爷当时追去了S市,陪着太太在S市待了整整一周。
魏洲心跳一紧,仍旧是隐瞒下来,“没有。”
他不清楚辞爷究竟发现了什么,会有这样一问。
但撒了一个瞒天大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江北辞没有再质问下去,他不清楚当时那个跟他一起看电影的人,究竟有多特别。
但他知道,那个人,俨然特别到,他身边的所有人,对那个人都三缄其口。
这半年来,他去过一次老马的纹身店。
他问过老马,他左胸膛那个“南”字纹身,有什么意义。
老马回答的很敷衍,和查尔斯他们口供一致。
越是一致,越是可疑。
江北辞连夜赶去了S市的蓝海影院。
他包了5号影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电影。
电影时长123分钟,直到电影结束,他看向身边的位置,仍旧没有半点印象。
能让他陪着来影院看电影的人,不可能是甲乙丙丁。
他侵进了影院的监控系统里。
可这家影院系统,仅保存六个月监控记录。
从影院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影院的不远处,就有一家快捷酒店。
当时看完电影,也差不多是这个点,当天晚上肯定不会回寒城。
他意识到什么,快步上了车,再次打开电脑。
快速查到了他所有的酒店入住记录。
其中有一条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