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号,23:12分,入住悦榕庄酒店1866房】
直到11月28后的下午一点,才退房。
也就是说,当时他在S市待了整整一周。
电脑屏幕上的光芒,折射到他脸上,半明半暗,泛起淡淡的冷意。
魏洲和查尔斯,连同他身边的所有人,给他制造了一个信息茧房,他们这么卖力,究竟隐瞒了什么?
他侵进悦榕庄酒店的录入系统里。
【11月20号,18点04分,1866房】
入住人:叶南吱。
第423章 因为只有忘掉,你才能活下去
他左胸膛那道纹身,南,就是这个叶南吱?
他查到了有关“叶南吱”的所有信息和资料,在看见她的照片时,明明记忆里是第一次见,可却无比熟悉。
这种熟悉感,难以言喻。
这并不是错觉。
悦榕庄酒店1866房,是一间大床房。
关系熟到什么程度,才会一起看夜场的爱情电影,才会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呢?
他感觉到,心脏震颤。
……
当江北辞把叶南吱的照片甩在魏洲面前时,魏洲站在总裁办里,只觉得头顶的冷气太足,吹的他浑身汗毛孔子倒立。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魏洲,你跟我多久了?”
是审问的口气。
江北辞的气场凌厉,就算是多年跟在他身后的魏洲,也会惧怕这样的拷问。
在他答应和查尔斯“狼狈为奸”时,就已经猜到这一天会来,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深吸了口气,“七年多了,过了这个月,就整整八年了。”
“为什么联合查尔斯骗我?”
“辞爷,我……”
“咔哒。”
一道推门声,打破僵局。
查尔斯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江,这是个误会!”
昨晚,魏洲给远在瑞士的查尔斯打了一通电话。
查尔斯连夜赶到了寒城。
他看到桌上叶南吱的照片时,心脏紧了紧,却还是用放松的口气调侃道:“不会吧,你就为了这个女人,连夜跑到S市去调查你和她发生的一切?”
男人黑眸沉沉的审判着他,眸光锐利,“误会?你告诉我,是怎样的误会能让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来的路上,查尔斯准备好了一切台词来圆谎。
就在魏洲要开口打算从实招来,查尔斯说:“这个女人对你而言,没什么特别的,她不过就是你一夜情的对象罢了,她把你拐上了床,对你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次419(一夜情),你自然不会记得419对象。“
江北辞薄唇勾了勾,嘲弄道:“连你都记得她是我419的对象,我这个当事人,却不记得?”
“啊……这……谁让你贵人多忘事呢!哈哈哈哈哈……”
男人口气很冷,那眼神似要射冰刀,“查尔斯,你当我三岁?”
“……”
“我江北辞,不会离谱到跟一个419对象去看夜场电影,更不会把她的名字纹在胸膛上。告诉我,叶南吱,究竟是谁?”
查尔斯:“这……”
魏洲上前一步,如实回答:“您左胸膛的纹身,的确是和叶南吱有关,而叶南吱身上,也有一个纹身,是您名字里的‘北’字,这对纹身,是情侣款,是辞爷您带着叶南吱去纹的。”
查尔斯瞪大双眼,“魏特助!你别胡说……”
“查医生!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能瞒下去吗?辞爷迟早都会知道!”
“……”
气氛,僵了几秒。
江北辞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沉声质问:“既然是情侣,为什么我脑海里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费了好大的心思,终于把你对她的记忆通通抹去。可这半年来,你一直在调查自己空白的那段记忆吧?”
“你凭什么擅自抹去我的记忆?”男人的眼神,冷的掉着冰渣。
查尔斯看着他,无比严肃道:“因为只有忘掉她,你才能活下去。”
第424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我承认,当初我自作主张对你进行催眠,是我考虑不周,但当时的你根本没有任何求生慾望,如果我不那么做,你很可能醒不过来。但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魏洲咽了咽喉咙,微微低头道:“也不全是查医生的主张,我也打了很多配合,辞爷,对不起。”
办公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江北辞一直看着那些照片,看到出神,“所以,我坠机,是因为她?”
查尔斯如实开口:“算是吧,因为她,你患上了严重的双相,当我抹去你对她的记忆后,你的双相不治而愈。所以,江,你要慎重考虑,究竟要不要找回对她的记忆,这对你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魏洲也劝道:“这点我赞同查医生,主要是,就算辞爷恢复记忆,也依旧很难和叶小姐重新在一起,当初你们分开,就是因为那些无解的恩怨。”
有时候,相忘于江湖,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彼此羁绊,彼此折磨,不过是执念作祟。
“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和叶南吱之间的种种,对你而言,永远记得,是一种惩罚。”
静默了好半晌。
他说:“我没法让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缺一段重要的记忆,就算是痛苦的记得,我至少是清醒的,那是我的选择。”
“你确定要恢复对她的记忆?就算你们依旧不能在一起?”
他黑眸坚定,“我确定,我不后悔。”
查尔斯深吸口气,再次强调:“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恢复对她的记忆,双相很可能会复发,一旦复发,病情也许会更严重。”
“我知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恢复记忆。”
这半年来,他几乎天天在梦里遇见她。
虽然当时他不知道她是谁,也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潜意识里,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她有多执着。
不重要的话,怎么会天天入他梦里呢?
……
深夜,罗马。
一处私人庄园里,一道尖叫声划破静谧的夜色。
夜间值守的女佣人,冲进了主卧,“叶小姐,发生什么了?”
叶南吱靠坐在大床上,脸色惊恐苍白的摇摇头,“没事。”
“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
梦见傅临洲,算噩梦吗?
那是比噩梦还要恶上百倍千倍的梦。
她仍是机械的摇头,“没有,你出去吧,我想继续睡了。”
女佣只好退出去,轻轻带上卧室门。
叶南吱睡不着,赤着脚下了床。
推开窗户,夜间的风吹进来,吹干了她额头和颈间的冷汗。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传进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躺在傅临洲怀里睡着的样子。
紧接着,又传进来一条信息。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傅临洲……是傅临洲……
她握着手机,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全身。
她死死盯着照片和短信,眼角红的厉害。
“嘭!”
手机,狠狠砸向主卧的窗户。
“哗啦!”
玻璃,顷刻碎了一地。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冲进浴室里,不停的干呕。
女佣再次冲进来,叶南吱将浴室的门反锁上,奄奄一息的靠坐在门后。
无论女佣怎么呼喊,里面的人都无动于衷。
浴室里的水声很大,她不停的对着水龙头搓着自己的皮肤,搓红了也不停手。
可是不管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都跟那个人渣在一起。
第425章 哥哥,让爸爸来罗马接我们
浴室里,一地的水。
她无望的坐在那儿,坐了不知道多久。
浴室的窗外,微微泛起了亮光。
她机械的扭头去看,又是一个日出。
以前总想着早起去看美好的日出,没想到有一天,看见日出,会这么绝望。
……
早晨,宋雨璇帮叶俏穿完一套衣服后,叶俏站在小镜子面前,噘着嘴不满意。
“外婆,这样穿好土!不好看!”
宋雨璇急着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也不太在意孩子这种小情绪,“这不是挺好的?哪里土了?”
叶俏皱着小眉头,不高兴,“妈咪就不会把俏俏打扮的这么土!我要妈咪!”
提起叶南吱,宋雨璇脸色僵了僵,“你妈咪有点事儿,暂时回不来,俏俏,外婆送你和哥哥去上学吧,快来不及了。”
“哼,才不是妈咪回不来!是妈咪生外婆的气!妈咪不想回来!”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
她扯着小奶音说:“俏俏才没有胡说!就是因为外婆拆散妈咪和爸爸,所以妈咪生气了!妈咪不想要外婆了!我也不想要外婆了!我要去找妈咪!”
“啪!”
宋雨璇气的一巴掌打在孩子身上,“叶俏,你胡说什么!”
叶俏平时被叶南吱宠习惯了,没骂过更没打过。
宋雨璇这一下,弄的叶俏嗷嗷大哭:
“我不叫叶俏,我叫江俏!我要去找妈咪!我要去找爸爸!”
“你……”
她抬起手来,又想打叶俏。
叶准见了,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外婆,你不能打妹妹!”
叶俏哭声洪亮,哭的宋雨璇心烦意乱,“别哭了!”
叶俏脾气有点小倔,越是不让哭,她越是哭的大声。
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哭声。
宋雨璇彻底没了耐心,手指着门口:“你去找你爸爸,我不拦着你!”
叶俏背着小书包,就气跑了。
叶准连忙追上去拉住妹妹,“俏俏,别闹了。”
叶俏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看着叶准说:“哥哥,这个家咱们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妈咪不在,外婆各种凶我们,还叫我们滚,哥哥,你带我去找妈咪吧!去找爸爸也行!反正,俏俏不要跟着外婆了!”
叶南吱回了罗马,却不见宋雨璇,这段日子,宋雨璇吃尽了闭门羹,本身心情就差,再加上照顾孩子也的确繁琐,她对两个孩子,态度上就凶了点。
可时间久了,孩子是会记仇的。
久而久之,两个孩子跟她也不是太亲了。
叶准叹气道:“我也想去找妈咪,可是我们不知道妈咪在哪里。”
叶俏眨巴着水漉漉的大眼,“可是我们知道爸爸在哪里呀!”
叶准有些犹豫,但又很心动。
比起外婆,他自然是更喜欢跟爸爸在一起。
叶俏在一旁煽风点火,努着小嘴说:“外婆都不给我买草莓蛋糕,每次都说忘了忘了,俏俏说的话,外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件衣服,俏俏最讨厌穿啦!妈咪本来都说给俏俏扔掉了,我跟外婆说了好几次了,外婆还是要给我穿这件丑衣服!哥哥,你说,外婆是不是很讨厌俏俏鸭?”
“不会吧,可能外婆只是没放在心里。”
叶俏小嘴越噘越高,“哥哥,你也不疼我了,俏俏果然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虫。”
说完,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开始掉泪珠子。
叶准最疼妹妹了,见不得她哭,“好好好,你说要怎样?”
叶俏大眼一亮,立刻吸了鼻涕,“哥哥,我们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来罗马接我们好不好!”
第426章 江老爷子醒了
寒城,人民医院。
护工拿着毛巾和洗脸盆,推门进来。
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的江老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惊叫了一声:“医生!江老爷醒了!”
……
江北辞再一次回到御苑,这里的一切,和昨天相比没什么变化,可又像是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变的是,书房的角落里,依旧放着同样的保险柜;衣帽间里仍旧有一条没拆开过的埃尔德雷奇结领带;那条黑色围巾也依旧静静地躺在衣柜里。
可这一次,他知道了保险柜的密码,知道了为什么那条领带上的埃尔德雷奇结一直没拆开过,也知道了那条黑色围巾是谁织给他的。
“咔哒”一声。
他顺利的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里,装满了对叶南吱的记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柜子。
在美国念书那些年,他写给她的信,没有寄给过她,而是写完了用火漆印章封起来,最终都丢进了这个保险柜里。
可这一次,他发现,那些信封上封好的火漆印章,都被拆开过了。
这个柜子的密码,是他们第一次的时间。
除了他,只有叶南吱知道。
她打开过这个柜子,看过这些东西了?
江北辞正思忖间,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医院的电话。
“江总!您爷爷醒了!”
……
江北辞匆匆赶到医院。
护工正要给老爷子擦脸。
“给我吧,”男人把毛巾和洗脸盆接过去。
老爷子刚醒,说话还不利索,他目光木讷的看看江北辞,又朝病房门口看看。
江北辞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拧了把热毛巾说:“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来。”
“南……南吱呢?”
他攥着毛巾的手,微怔了下,笑了笑说:“您都这样了,还惦记她?”
老爷子的手动了动,有话对他说。
江北辞凑近,握住老人家的手,“您要跟我说什么?”
老爷子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去……去把南吱……找回来。”
江北辞眼角微微红了,“好,我知道了,您别激动。”
他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我……我不是惦记她……我……我还不知道你啊……你没了人家……不能活。”
江北辞靠在椅子上,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老爷子,泛红的双眼,忽然笑了。
“您还真是我亲爷爷。”
老爷子还要说话,江北辞不准他说了。
“您刚醒,省着点力气,快休息吧。”
“我……我怕……醒不过来……想……想多嘱咐你几句。”
男人拧眉,教训孩子似的:“胡说什么呢?你不醒过来,我怎么去找吱吱?你想看着你孙子也跟着你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