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情——任欢游【完结】
时间:2023-05-04 17:14:32

  “挽儿,我怕……”
  “我怕我将你困于后宫,让你背上一身枷锁,终生不敢喜不敢忧,只为了那劳什子的皇后体统。”
  沈千聿抱着宋挽,一字一句在她耳边低声述说。
  他将人搂得很紧,好似要将宋挽揉进他心中去。
  男人胸膛滚烫,灼得宋挽双耳都要烧起来一般。
  “挽儿想哭便哭,我不会笑你。”
  他更怕看见宋挽那从不落泪的模样。
  他最是看不得她笑意盈盈以温柔和善待人,却委屈自己强掩落寞的神情。
  他心疼那般善良懂事的宋挽,也承受不住因己之故,不得不折她双翼的实事。只要想到他用心疼着宠着的人,却要为了他委屈自己,他便无法忍受。
  走至角落处,沈千聿将人放下,按着宋挽的后脑在自己胸前:“挽儿哭……”
  这一路他将人提起放下,一会儿勒紧,一会儿放松,宋挽被他折腾得晕头转向,如何还能哭得出来?
  如今又被男人大掌按得死死的,她挣脱几下都未能挣脱开。宋挽索性放弃抵抗,趴在沈千聿怀中缓那头晕劲儿。
  耳边听着男人还在不停催促她快些哭一场的言语,她实在是忍受不住,在他怀中笑了出来。
  “殿下莫不是想将挽儿闷晕……”
  他手劲大得很,说到激动处还要再多用上三分力气,宋挽心中对姑母要离京的伤感,被他这一下两下折腾得干干净净。
  “闷着挽儿了?”
  沈千聿将人拉开,仔细帮宋挽整理略微散乱的发。
  宋挽拉下他的手,柔声道:“殿下不必忧心,若挽儿心中难过自是会同殿下说。”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笑与哭,都只同殿下说。”
  她怎会瞧不出沈千聿生怕她受了委屈的模样?他有此心,她又如何会不动容?
  经历使然,沈千聿称得上真正的孤家寡人,宋挽知他在意自己,便也愿让他安心。
  她挽着沈千聿的手臂,予他回应:“若日后挽儿心中不舒服了便去寻殿下,定巨细无遗告诉殿下,不藏着亦不忍着届时殿下不要嫌烦才是。”
  “怎会?”
  沈千聿一脸喜色。
  他怎会嫌她烦?
  知晓宋挽并非寻常闺中女子,她不愿依赖他人,可这正是沈千聿一直介怀之处。
  “日后挽儿所有心情,都说予我听,我不嫌烦。”
  “挽儿知晓了。”
  宋挽笑着站在沈千聿身旁,直到将人送入来仪阁他还恋恋不舍。
  “殿下回吧,莫让人担心。”
  沈千聿点头,这才一人回了东宫。
  坐在拔步床中,宋挽眼前摆放的尽是宋芸宁以往送与她的精巧物件。有珠钗有环佩,有水粉胭脂,亦有难寻摆件。
  自小到大,姑母寻得了任何好物皆会为她准备上一份,哪怕她去城阳侯府守寡用不得许多物件,姑母也会帮她存放在宫中。
  将那些东西一一放在手中把玩过后,宋挽小心将之收起。
  明日便是姑母离京之时,她知姑母为何不让她同阿兄前去相送。
  太不舍,见了要更心痛。
  “蘅芷,帮我放起吧。”
  第二日天色刚微微亮,宋挽便醒了过来。她坐在来仪阁中看着窗外景象怔怔出神。
  这时候,姑母同千柏应当已起身穿戴好,只等宫门开便要离去了。
  “小姐,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宋挽点头,同蘅芷走出来仪阁。
  “今儿天色正好,无风无雨。”
  蘅芷道:“芸妃娘娘定可一路顺遂,平安抵达南庆。”
  二人站在距离宫门很远之处,宋挽眼见着姑母乘了车同千柏一起离开。临至宫门下,宋芸宁才在彩笄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
  她站在宫门处向内遥望许久,又不知转身同彩笄说了什么,方再次上了马车。
  那马车驶出宫门,直至宫门关闭宋挽才回过神来。
  她的姑母,真的离开了东宁,她不知今生可还有再见可能。
  “小姐……”
  “走吧,姑母会平安的。”
  说完,宋挽同蘅芷一起回了来仪阁。
  宋芸宁离去,宫中日子便平淡非常,俯仰之间,百日转瞬而逝,新皇的登基大典亦来至眼前……
第244章 出宫
  “司设监已将天子御座设于奉天门前,钦天监也已告知天地宗社,太庙已祭,礼部官员也……”
  沈千聿摆手,打断吉荣的话。
  他对登基大典之事并不算在意,朝中多有能臣,岂会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
  吉荣亦懂他心意,想了想将有关登基大典的折子都拿到最后,转而抽出了有关封后之事的折子。
  “太常寺已祭告过天地宗庙,奉天殿内册宝案、丹墀内彩舆、香亭等全部设置完毕。”
  “余下只等本月初九大典之日,圣上同皇后共祭天地,宣读诏书……”
  “知晓了。”
  想到那日他会携手宋挽一起走入奉天殿,沈千聿不由心生期待。
  按说登基大典本应先于封后之前,可沈千聿以国库不丰为由,将登基封后并为一日。朝中虽有人上折直言不符祖制,却尽被沈千聿退回。
  他如今愈具威仪,朝臣知晓新帝不是先帝那等怯懦性子,他性情乖戾,于天下社稷相关等大事上尚可听众人三分劝诫,其余的他皆不耐众人多辖制。
  偶有那性情执拗之人,总想以旧制裹挟,却屡次被沈千聿骂到抬不起头来。
  就如这封后大典,无论是皇后人选亦或仪式都不合朝臣心意,可却硬是无人敢置喙。
  只因沈千聿乃真真上过战场,且有不世战功的皇帝。
  这天下,是他实打实自己打下来的。
  时日久了,那些个朝臣自知拿他无法,便也只能随他而去。
  初九那日,方至吉时沈千聿便身穿皇帝衮服,携宋挽随鸿胪寺官员行至奉天殿,朝中百官分文武两列,文官跪至御道东方,武官跪至御道西方等在殿外。
  奉天殿之上,由礼官吟诵唱词,以同上天沟通,请求旨意。
  沈千聿听着那庄重而严肃的唱词,心思却是飞至宋挽身边。
  他忽然想起初见宋挽那日,她口中那句“太子乃天子所出,福厚延绵。”
  沈千聿勾唇浅笑,眼露温柔。
  为质十二载,险死还生。几番恶劣处境让他从不信天地鬼神,可自遇见挽儿后,他方信了天子血脉的确乃有福之躯。
  “圣上,礼毕。”
  沈千聿点头,扶着宋挽的手从奉天门而下。
  进入奉天殿,文武众臣鱼贯而入,因吉荣已被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是以这新皇登基、以及册封皇后的诏书便由他宣读。
  三日后,新帝颁诏天下,改年号为泰安,并大赦天下、免赋税三年,便是后宫亦受其恩泽。
  年满二十五或入宫十年以上者,若想出宫皆可上书皇后,锦书便是此时被宋挽开恩,放出宫去。
  沈千聿登基后,宋挽便迁至长乐宫,东宫其他人亦各自封妃、赐下宫殿。
  眼下锦书正跪在宋挽面前,红着眼叩谢皇后隆恩。
  “好锦书,何须如此?”
  轻声让人将锦书扶起,宋挽道:“我让蘅芷在上京为你准备了宅子,待你出宫后便先住在那处。”
  想到先前万宵送她的那一匣子珍珠,宋挽心中微涩。
  那一匣子珍珠锦书到底不曾留下,强放在她这处,前些日子她已托人送还给万宵,只不知万宵见到有何感触。
  “可定了何时成亲?”
  锦书腼腆一笑:“今年夏日吧。”
  “怎定得这般急?”
  “奴婢同夫婿二人年岁都大了,他亦不想拖拉,奴婢想着早晚的事,的确不必拖来拖去。”
  “成婚不是儿戏,你且察验好了,若那人人品心性俱佳,再嫁亦不迟。”
  “奴婢知晓。”
  锦书笑盈盈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将出宫文书递给蘅芷,蘅芷又转交给锦书。
  锦书接过,却是突然红了眼。
  她在宋挽身边伺候多年,宋挽待她犹如亲姊妹,也从未将她看做下人对待,如今她要离开众人,竟是万分不舍。
  “皇后娘娘……”
  小姑娘红了眼,豆大的泪珠儿滚落,看得宋挽亦十分不舍。
  “好锦书,去吧,若来日生活得不顺意便去宋府,我让嫂嫂接你回宫。”
  听闻这话,锦书哇一声哭了出来。
  蘅芷蘅芜二人亦红着眼,却是上前温声将她哄了出去。
  宋挽接过宫女递来的朱笔,继续批起其他宫女、女官等人出宫请求。
  正忙碌间,外头太监来报说是吴妃娘娘求见。
  吴喜香走进长乐宫,正要行礼却被宋挽拦下。
  “既然皇后免了臣妾的礼,臣妾便厚着面皮受了。”
  “吴姐姐这般说,可是打趣挽儿?”
  宋挽温柔浅笑,吴喜香也跟着莞尔。
  许久后,吴喜香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一事想求问皇后娘娘,请娘娘开恩。”
  “可是吴姐姐亦想出宫?”
  吴喜香闻言眼眶微红。
  她生来面上便带黑红印记,可父亲却从未将她视作不祥女,也从未以她为耻过。
  “臣妾父亲一生清廉,心系家国,他老人家乃庶人出身家中称得上贫寒,即便如此他为官后亦将多数积蓄用于接济贫寒者。”
  “臣妾母亲过世后,臣妾多次劝父亲再娶一房,可父亲却说此一生有臣妾一女,已足矣。”
  吴喜香抬起手摸了摸面上终生不可去除的印记,温柔一笑。
  “可惜我一生未能做什么为父亲争光之事。”
  父亲虽为御史,但他一生两袖清风,家中甚至可称拮据,她自很小便做些零散活计贴补家中。好在吴家只有她父女二人,加老仆三个,因此倒也可维持官家体面。
  但难免她会受到些非议。
  “东厂之人去到家中问臣妾愿不愿入东宫之时,臣妾十分欣喜。”
  “只因终于可扬眉吐气,为父亲面上增光。”
  她婚事艰难一直都是父亲一块心病,直到入东宫后父亲才放下心来。
  “臣妾入宫是为了父亲,如今他已不在……”
  “臣妾想出宫去父亲老家瞧瞧。”
  吴喜香看着宋挽,眼中热泪滚落。
  “臣妾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便是在东宫与众姐妹欢聚之时,可如今臣妾想替父亲去看看咱们东宁的大好山河。”
  “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成全臣妾?”
第245章 他妻
  “我不舍吴姐姐。”
  宋挽捏着帕子,一日内再逢分别让她又添感伤。可她知晓即使再不舍,也没有理由强留吴喜香在东宫。
  “臣妾亦不舍皇后娘娘。”
  二人沉默一瞬,宋挽拿起朱笔亲自批下允吴喜香出宫的懿旨。
  “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
  此事于理不合,可宋挽却未有一丝半点推脱之意。
  接过皇后懿旨,吴喜香紧紧捏住许久未能说出半句话。她在上京已无牵挂,此一去怕是再不会回上京了。
  待看过东宁大好河山,她或许会去到父亲祖籍之地,瞧瞧往日父亲口中的那些个美景,又或者她会停留在某个小村落,安然度余生。
  再三谢过宋挽,吴喜香这才离开长乐宫。
  沈千聿下朝之时,便见宋挽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挽儿可是不舒服?”
  宋挽摇头,她本想说无事话到嘴边却突然道:“确实心中不甚舒服。”
  “为何?”
  沈千聿眉头紧蹙,连忙捉了宋挽的手腕小心放了三指在上,宋挽瞧他那模样笑着将手收了回来:“臣妾怎不知圣上还会号脉诊断?”
  “往日同闫叔学过些皮毛。”
  他正要传太医,却被宋挽打断。
  “臣妾身子无事,臣妾只是觉得这宫中愈发冷清了。”
  “姑母同锦书,还有吴姐姐都要出宫,一时有些感伤罢了。”
  沈千聿闻言这才微微放下心,轻声哄劝道:“分分合合实乃寻常,且无论是姑母亦或锦书、吴妃皆是奔向更好的出路,挽儿莫要介怀。”
  “南庆虽远,但千柏为一方之主,姑母会比留在上京更加自在。”
  “锦书出宫嫁人生子过寻常生活,夫君日后更有无量前途,她亦会比在宫中为婢强得许多。”
  “吴妃……”
  沈千聿无心后宫,无论是先前东宫之人亦或其他女子,他皆无亲近之心,后宫的那些个女子若非为了家族,留在宫中便要空负青春,离去亦不见得不是条好出路。
  “所以挽儿应为她们开心才是。”
  宋挽点头,浅浅扬起个笑容。
  这些道理宋挽怎会不懂?只是离别在前她难免失落罢了。
  “圣上开解的是。”
  宋挽柔柔一笑,沈千聿却是握住她的手:“挽儿从未唤过我夫君,若无他人之时,挽儿可否唤我夫君?”
  “夫君。”
  沈千聿抿唇一笑,眼中尽是喜色。
  挽儿在他面前终于不再将不合规矩等言挂在嘴边,他终于得了挽儿的全副信任。
  屏退众人,沈千聿抱起宋挽便要往雕了金凤梧桐的凤榻上去。
  “圣上……”
  沈千聿将人置于榻上,自己则把头埋在宋挽颈边:“说好了唤我夫君。”
  宋挽红着面无奈一笑:“夫君不可。”
  “为何不可?”
  男人轻哼一声,温热气息喷在宋挽耳边,惹得她不住向后躲去。
  “挽儿都不想我吗?我十分想念挽儿。”
  男人压低了声喃喃自语:“挽儿真的不想为夫?”
  “天色还亮着……”
  “放了帷幔便暗了。”
  宋挽无奈,语气软了三分且带着几分宠哄之意:“夫君乃一国之君,行坐皆需……”
  话还未说完,沈千聿便低头吻在她唇上。
  蘅芷蘅芜退出寝宫,又安排了人备下热水。
  只可惜那备着的水渐渐变凉,又再次烧热数遍沈千聿才抱着宋挽自寝宫中走出。
  帝后皆不喜他人伺候,尤其二人共处之时。待浴房只剩下两人,沈千聿抱着宋挽坐入白玉池中。
  宋挽红着面,耳珠嫣红混似要滴出血来。
  “挽儿再唤声夫君听听。”
  “挽儿……”
  “挽儿……”
  沈千聿将人抱在怀中,任凭宋挽如何推他都纹丝不动。他眉眼间尽是餍足喜色,看得宋挽心中莫名生起三分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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