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情——任欢游【完结】
时间:2023-05-04 17:14:32

  江行简暗暗赞同,心中知道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
  若真能跟兰家这样的巨富之族联姻,对宫中两位也只有好处。
  “那就麻烦夫人了。”
  宋挽淡笑,继续给兰夫人写帖子去了。待让绿竹送出后,她才询问江行简今日为何而来。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我呈了袭爵的折子,若爵位下来还要劳烦夫人多多操持后宅之事。”
  宋挽闻言垂眸不语。
  若是江行简袭爵,她不仅要操持后宅,更要跟上京的各家夫人打交道,若是以往便罢了,如今有个林葭h横亘在中间,她实在有些不耐。
  “除此外还有一事,兵部职方清吏司孙良孙大人,今日被升为员外郎。”
  “孙小姐的亲伯父?”
  江行简道:“正是。”
  “由此可见圣上确有重用孙家的准备,且今日后已有三两家上门提亲,但据闻都被孙夫人挡了回来,想来孙家是同意了与侯府的联姻。”
  “二爷于上京众多世家子弟里也算拔众,孙家这点眼力总该有的。”
  江行简闻言挑眉,看宋挽面上淡淡的并未如何认真,这才将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点点酸意压在心底。
  “孙夫人给您送了礼。”
  香草拎着个硕大藤编捧盒进来,见江行简在又粗粗行了礼,这才把东西放在宋挽面前。宋挽拿起上头的小签拆开,看了几眼笑道:“看来府上好事将近。”
  随手将小签递给江行简,宋挽打开了捧盒。
  里面摆放的是一块块千层糕,方一开盖米香味便扑鼻而来。
  宋挽很是好心情的捏起一块轻咬一口,又指着香草让她分给屋中人。
  江行简接过千层糕,端在手中没有动。
  直到回了绣烟阁,宋挽小口咬着千层糕的景象仍盘旋在他脑海中。
  江行简失笑,提笔给江曼写了信。
  江晏同孙家的婚事,已是城阳侯府如今所能挑拣的最好选择。
  城阳侯府虽有爵位但到底手无实权,而江曼的皇妃身份对侯府来说亦是好坏参半。
  若无江曼,江晏的婚事兴许可以再往上提提,可身为皇子外戚,侯府的姻亲就不能再往上选了。
  思索一二,江行简又将宋挽看重沧州兰家之事一并写在其中。
  林葭h同管事忙完胭脂铺子等事后来寻江行简,见他正给江曼写信便开口问写了什么。
  江行简随口答了,林葭h闻言道:“照你说这孙家同兰家倒是不错,可宋挽怎么会这么好心?难道她看不出江宋二府的未来局势?”
  江行简微皱眉:“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无论孙家还是兰家同宋府亦有些关联,且不管江宋二府日后如何发展,她如今都还是侯府宗妇,是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做文章的。”
  “是吗?”
  林葭h撇撇嘴,眼露不屑。
  对于江行简口中宋挽识大体,什么都好一类话早听得厌烦不已。
  “宋挽不是在侯府闭门守寡六年吗,怎得她既认识孙家夫人又认识兰家夫人的?难不成她守寡的时候也未闲着,整日交际去了?”
  见林葭h越说越难听,江行简心中不耐:“上京才几户人家?这些人家世代交好,说家家沾亲带故也不为过,你并非世家出身自是不懂。”
  “你不会是瞧不起我的出身吧?”
  懒得理会她的歪缠,江行简让人把信送入宫后,问起了胭脂铺子的事。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办事再妥当不过,再有半个月铺子装修完,你同江妃娘娘只等着收银子便好。”
  林葭h一脸笃定,江行简这才堪堪放心。
  脑中再次浮现出宋挽捏着千层糕的景象,江行简捏了捏眉心,将那道曼妙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再抬眼时,就见林葭h正帮他整理书案上的凌乱杂物。
  他微微叹息,拉住她的手将人拥进怀中。
  “对不住。”
  他对她太过不耐,江行简不忍。
  是他将她拉进这场旋涡,林葭h又何其无辜?他无法忍受自己对一个满心是他的姑娘,尽是利用,也不想更不能沦落为不择手段利用女人的小人。
  紧紧抱着林葭h,江行简那颗悬着的心安稳几分。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烦。”
  林葭h喃喃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也知道你心中有宋挽,但我不怕,我可以等。只要以后你如现在一般坚定的选择我,我们就一定可以稳稳走下去的。”
  江行简重情,她知道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爱上这个男人。
  青梅竹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江行简爱的宋挽是他在心中对初恋的美好幻想,而自己才是陪在他身边的人。
  林葭h不信自己会比不过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女人,她对自己有信心。
  “爱情是需要经营的,只要我们两个的心在一起,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林葭h笑着踮起脚去吻江行简下巴,江行简见状略低下头,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葭h说得对,只要他二人的心在一处,他总会放下宋挽。
第40章 毒害
  今年夏日格外炎热,林葭h的制冰铺子进项日益见长,流水般的银子涌入侯府,倒是让江母同江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这几日晨昏定省,江行简都带着林葭h一起,先前江母还会说嘴几句,这些时日只当做瞧不见便罢了。
  “葭h的胭脂铺子就要营业,她选定了几个名字给老太太过目。”
  江行简拿出一张红贴递给宝珠,江老夫人却是直接推给江母:“你瞧着选一个吧。”
  宋挽坐在一旁仿似一切与她无关,只捏着团扇静静扇着,心中却是颇为纳罕。
  她让赵嬷嬷盯着林葭h胭脂铺子的动向,可并未见她收任何同胭脂方子有关的药材,且也未见她拿出什么方子,怎的这便要开业了?
  “这焕颜斋不错,瞧着便知是做什么的,挽儿你说呢?”
  江母将手中名单递了过来,宋挽略看一眼笑道:“母亲选的自是极好。”
  林葭h闻言一笑,眼中带了几分自信。
  她这几日同江行简如蜜里调油一般,再甜蜜不过,如今看着宋挽也不若先前那般不顺眼,且她越是跟江行简感情好,便越是觉得宋挽可怜。
  联想到这几日江母多次给她院子中送了东西,林葭h也不计较宋挽给她的铺子选名一事。
  “既然母亲觉得好,那h儿便用焕颜斋这名字好了。”
  母亲二字一出,宋挽挑眉去看,见江行简虽微微颦眉却并未出言阻止,而江母同江老夫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不由心下冷笑。
  这侯府的规矩,崩得愈发厉害了。
  同来请安的众人见状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宋挽一眼,唯有江晏眉头紧锁一脸怒容。
  宋挽无意在这浪费时间,同江老夫人与江母打了招呼,便带着蘅芷蘅芜离了福鹤堂。
  “小姐,这……”
  “回去再说。”
  几人回到澜庭院,蘅芷道:“老太太同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姨娘不过是赚了些银子,便可直呼夫人为母亲了?侯府真是落魄至此?为了些铜臭便可连规矩伦常都忘了?”
  “不说这些,倒是那胭脂铺子是怎么回事?我并未听说她收了什么方子,怎得这么几日便要开铺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去寻赵嬷嬷。”
  赵嬷嬷回来的时候,宋挽正对着窗外出神,她见状心疼道:“小姐,老奴让人盯了几日,确实未见那小娼妇收过任何原料。”
  “罢了,待她铺子开业,你让人买些回来我瞧瞧。”
  宋挽本想看看林葭h这胭脂铺子是如何开起来的,却不想还未等她派人去购,绣烟阁的小丫鬟便带了一大匣子胭脂水粉过来。
  “禀大奶奶,这是我家主子让奴婢送过来的,说是给大奶奶同主院的姐姐们把玩把玩。”
  那小丫鬟打开红绒匣子,宋挽只见里头箱子套箱子,匣子套匣子十分繁复。
  当中最大最名贵的匣子,使用的是金丝楠木,打开后里面是一整套胭脂水粉,光是口脂就有七八种颜色。
  更与以往不同的是,无论装水粉的匣子亦或是装口脂的纯金掐丝瓶,都极尽奢华。
  上头东珠彩宝镶点,做工精美复杂到就连宋挽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实在扎眼得紧。
  “这几份是给蘅芷蘅芜几个姐姐的。”
  将看上去最为名贵的套盒打开后,那小丫鬟又陆续打开几个相对普通的套盒。这些套盒里面的做工不如宋挽那套奢华,但无论所用的匣子亦或瓶身仍很不寻常。
  “我家主子送给大奶奶这套名为洗颜,这水粉具有修缮肌肤暗沉同淡斑美白的功效,给几位姐姐的这套名为驻颜,具有……”
  小丫头滔滔不绝讲着,宋挽上前拿起最为扎眼的那个掐金攒丝水粉盒,打开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浓郁芳香刺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倒并非难闻,只是她素喜淡雅,不太喜欢这股味道。
  伸出指尖拈了一小块,宋挽将它涂抹在手背上。
  只见这水粉细腻清透,抹在肌肤上光滑白皙十分贴合。
  “是好东西。”
  那小丫鬟听了喜得眉开眼笑:“自是好东西,我家主子说了,送给大奶奶的这套要六百六十两银子,且如今整个上京也只有二十套。便是送给几位姐姐的也都需要二百两的高价,整个侯府除了老太太同夫人房中的丫鬟们,便只有蘅芷姐姐几个有了。”
  蘅芷闻言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套递给小丫鬟:“既你喜欢,我的送你。”
  那小丫头惊慌推拒,却被蘅芷哄着送走。
  宋挽见状笑道:“既是给你的,何不就收着?”
  “奴婢不稀罕她的东西。”
  蘅芜香草等见状,也拿了属于自己的那套,挨个分给了院子里的粗使小丫头。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这东西自也是如此。”
  宋挽笑道:“好你们便用着,何必同东西过不去?”
  香草道:“再好的东西只要是那小娼妇出的,奴婢也不稀罕。”
  宋挽无奈,随几人去了。
  她自己则琢磨起林葭h送来的胭脂水粉。
  听那小丫鬟所言,林葭h这胭脂铺子并非头脑一热便开了,而是经过精心琢磨的。那套什么淡斑美白的说辞讲得头头是道,想来是不知从何处翻来的古方。
  宋挽再次打开水粉盒子,细细嗅闻,却始终未能想出半点头绪。
  “怪道赵嬷嬷没打听到她采购一事,想来是为了保密方子行动严谨,不曾透露半点风声。”
  赵嬷嬷闻言道:“倒是低估那小娼妇了,竟是个心思深的。”
  主仆二人正研究着水粉同胭脂,就见绿竹拉了个院中最低等的小丫头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
  绿竹一脸惨白:“小姐,绣烟阁的林姨娘想要害你,这水粉中有毒。”
  宋挽只见绿竹拉着小丫头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上头擦了水粉的位置黑漆漆一片。
第41章 胡粉
  小丫头惊慌失措道:“奴婢什么都未做,只方才绿珠姐姐送了奴婢一盒水粉,奴婢瞧着甚是喜欢就在手背上试了试,也不知怎的这一会儿便黑起一片,其余的奴婢什么都不知。”
  绿竹不解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林姨娘生了恶心,想要毁您的容?”
  宋挽摇头: “不像是。”
  林葭h小心思不少,但却称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宋挽不信她有毁容杀人的胆量。
  “把剩下的水粉拿过来。”
  赵嬷嬷把屋中未送出去的水粉一字排开放在桌上,宋挽不顾绿竹阻拦一一擦在手背上仔细辨别,半晌后她皱着眉道:“这应该是胡粉。”
  “胡粉?”
  赵嬷嬷很是惊讶:“这东西前朝以前很是盛行,可老奴记得早就无人使用了。”
  绿竹不解:“何为胡粉?”
  宋挽道:“胡粉又名铅粉,色白且细,具有光泽。《余冬序录》同《本草纲目》都有记载,嵩阳产铅,居民多造胡粉,其铅气有毒……”
  从屋中书架上翻出几本书,宋挽细细查看起来,半晌后她对几人道:“前朝出了个疯癫道士,他所著《无名丹方》有写‘胡粉又名铅粉’而铅属热毒,女子长期使用不仅会让肌肤粗糙不已,时日久了更会呈现青灰之色。”
  “本草纲目同本草纲目拾遗亦有记载,铅醋之气有毒,能铄人肌骨,且其性燥烈……长幼为毒熏蒸,多萎黄瘫挛而毙。”
  宋挽捏着手中金丝水粉盒,眉头皱得厉害:“这东西消失有些年头了,我也只在一些地方志上看过只言片语。前朝以前胡粉盛行,一盒胡粉甚至能卖至百两黄金亦供不应求,可自无名丹方问世,这东西便消失匿迹,也不知林葭h从何处寻来制作胡粉的方子。”
  “哎,老奴想起一件事儿。”
  赵嬷嬷猛地拍掌:“那小娼妇怕不是寻了什么方子,而是不知从何处找了个作坊制作的这些。”
  “先前您让老奴安排人去查那小娼妇收了什么,来人回报只说她派出去的管事整日在燕山街那头转悠。那地界不干净老奴也未细问,如今想想那小娼妇怕是黑了心肝,用燕山街那群给烟花女子做胭脂水粉的低等匠人,做这焕颜斋的东西。”
  宋挽皱着眉,喃喃道:“用最奢豪的粉盒装最廉价伤人的铅粉,自是可一本万利,她甚至连师傅都不必请。”
  “可……”
  江行简知道林葭h这做法吗?
  这等奸诈取巧的行事法子,真是她所认识的江行简会同意的?
  宋挽捏着金丝粉盒一脸凝重。
  “我去寻大爷,有些话我要问清楚。”
  刚走出澜庭院,宋挽就见江行简身边的大丫鬟写意一脸喜色匆匆而来。
  她将人拦下还未开口,就听写意道:“奶奶大喜,圣上下旨命大爷袭爵,如今大爷正在福鹤堂给老太太报喜,奴婢正是回来通知大奶奶的。”
  “袭爵的圣旨下来了?”
  “是啊,奶奶大喜。”
  宋挽点点头,面上倒未见有什么喜色。
  将手中粉盒递给蘅芷,宋挽略思索一番去了福鹤堂。
  福鹤堂中一派欢天喜地模样,江行简同林葭h站在正堂,侯府各房之人围着二人连连道喜。江行简意气风发,林葭h面上噙着甜笑,两人亲热模样俨然一对璧人。
  宋挽的步子忽然顿了顿,随即嗤笑出声。
  若是没有江行简的首肯,林葭h一个后宅女子又如何在外开劳什子胭脂铺?便是她开口问了也无非自取其辱,反显得她不够有眼力了。
  “大奶奶……您来了。”
  福鹤堂里的丫鬟,捏着江行简刚给的红封走了过来,小丫头满脸笑意,口中不停说着恭贺之词。宋挽让蘅芷拿了些银稞子赏给院中下人,自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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