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得快炸开,她抬头看一脸冷凝肃然的楼玉树,泪目横流地锤他肩头:“你把我抛下,我害怕。”
楼玉树准确地抓住她打人的手,侧头时目光宛若千年冰霜般瘆人地端视狂奔而来的猛虎。
老虎在他们面前几步时警觉地停下猎杀的步伐,炯然凶狠的眼睛对上楼玉树的眼睛,张着热乎乎的獠牙蓄势待发。
她自觉地躲在楼玉树身后,发软的手不争气地拽住楼玉树的衣袂,压根不敢与老虎对视。
而与老虎对视的楼玉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阴森的笑容,声音分外温柔清朗:“荒郊野外,确实需要一张老虎皮当坐垫。”
老虎不知是听懂还是惧于楼玉树的气场,在楼玉树踏步迈向它时,它谨慎地向后退,目光如炬地洞察楼玉树的一举一动。
“数三下给你逃命。”楼玉树淡淡地开口,一边拔下剑一边数,“一、二……”
老虎没懂,继续往后退,骤然听到剑锋响亮的声音,才开始恐惧地逃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楼玉树数到二就拔剑。
电光石火间,鬼魅般的身影眨眼闪过,老虎身首异处,血流了满地。
望年发软地蹲在地上,心里还是感谢病娇的不弃与救命之恩。
“起来。”楼玉树走到她身边,满眼不屑。
“我走不动道,刚刚还脚扭了。树树,你背我好不好?”望年抬起汪汪的泪眼,其实她并没有脚扭,只是觉得这是个攻略病娇的好时机。
楼玉树没理她,继续往前走,而被忽视且别有用心的望年只能演戏演到底。
她一瘸一瘸地跟在他身后,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树树,谢谢你救我,我刚刚差点丢了小命,有一瞬间我以为是神仙来拯救我,还好有你,我真安心。”
“树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男人了。”
“你这么好的男人很稀罕,你像一束光突然照进我贫瘠的生命里,温暖灿烂。我知道你总是嫌弃我,可我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除了迷路。”
第21章 潜水
楼玉树太阳穴突突地乱跳,回头走到她面前,冷着脸蹲下:“闭嘴,上来。”
毫不客气的望年当即趴了上去,嘴边挂着得意的笑容。
这男人真好骗。
昨晚一夜无眠,望年不安的心可算有了着落,舒舒服服地抱着楼玉树的肩膀,小声地嘟囔:“树树,你肩膀好宽,我要是能一辈子靠着该多好。”
“不想死就闭嘴。”楼玉树冷然地威胁她,一步一步地踏在枯枝荒地上。
“我们为什么会走失?”望年的手指卷着他柔顺的墨发,帮他绑了一个小小的麻花辫,莫名觉得俏皮可爱。
“这里地势复杂,再加上有人故意布下障目阵法,容易走失。”楼玉树眉头微蹙,察觉背上的人在动他头发。
望年从怀里扯出一条平时用来绑头发的红色彩带,在他发尾结结实实地绑了一个蝴蝶结,心满意足地继续抱着楼玉树:“难不成是抓了黄橙紫的人布下阵法?这片森林好大,像是走不出去的迷宫。不过你聪颖过人,一定能破解阵法。”
在她面前总是被莫名夸奖,楼玉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诚挚,只觉得夸张至极。
这个女人,只会动动嘴皮子,骗骗愚昧之徒尚可,他才不会上当。
他不说话,望年自觉讨了个没趣,乖乖地趴在肩头上,闭上眼睛感受摇晃的乐趣。
许是昨夜惊慌过度,眼下她安心地沉沉入睡。
丛林里鸟雀肆意飞过,惊扰了树梢上的露珠,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们身上。
耳边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带着痒意像根轻柔无比的羽毛若有若无地挠他耳垂。
楼玉树以为她又惹事,转头看她,脸颊下颌骨不慎蹭过她下巴。
他看到她近在眼前殷红的唇色,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点缀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侧。水珠随着他走动,缓缓蔓延落在他肩头上,钻进他肌肤,莫名灼热由内散发。
睡容乖巧而娴静,难得让他耳根子清净,他暂时饶了这个喜欢胡言乱语的女人。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望年脸侧捂满了汗水,醒来的一瞬间被楼玉树扔在一颗大石头上。
楼玉树的肩头湿哒哒的,全被汗水渗透,幽怨而漠然的神色看她:“前方有处水潭。”
望年的肚子不自觉地发出响声,尴尬地摸摸平坦的肚子:“饿了。”
她惊吓过度,再加上太长时间没喝水,耗能太大,虚弱极了,醒来的刹那还有点头晕目眩。
水潭深处有鱼出没,楼玉树昨晚与望年分开时就发现这地方,而且还有前人生火坑位痕迹,想来也不是毫无人烟。
“转过去。”楼玉树冷声命令道。
不明所以的望年听话地转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声音,她好奇地回头,看到楼玉树宽肩窄腰的身姿,矫健的身姿如游翔的飞鱼一跃入潭,刹那间不见踪影。
望年急忙跑过去,俯身睁大双眼查看楼玉树在水下的行动。
人没怎么看清,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飞出水面,痛苦地在地上打挺挣扎。
水下的人浮出水面,墨发整齐地梳在头顶,浑身洁白的肌理在水的浸润下仿若羊脂般无暇,冰凉的感觉勾人热血沸腾,
仙一般的雕像存在,只是那些碍眼的伤疤异常夺目。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玉树的胸膛,线条流畅,脸“唰”的一下红透。
像雪山萌芽的桃花。
是粉的。
楼玉树蹙眉地往她身上扬起一抔纷乱的水花,踏水而起,翻身纵飞。
水花尽悉洒落在望年身上,他自如地挑起石头上的衣服穿好。
狼狈的望年愣在原地,都怪自己“兽性大发”,盯着美人的胸膛看,理亏在先。
“树树,我都湿了,”望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能不能洗个澡?”
楼玉树漠然地抬起眼皮,头发略有些凌乱与湿透,在日光的照射下,那张脸显得分外耀眼。
“大白天的,我怕有人偷看。”
听到这话,楼玉树嗤之以鼻:“荒郊野岭,哪位眼拙看上你?”
“我好歹是个美人吧,再说,”望年忽地羞答答地抿唇说,“咱们以后可是要相爱的,那我必定是你的小娇妻,让别人看到,嗯……不太好吧。”
楼玉树:“……”
迟早有一天,他要杀了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见他不反对,望年转头跑到水潭边,摘下所有首饰,脱了衣服,一跃进水。
她一头扎进深潭之处,静静地感受幽深之处的静谧,像棵水草般随意摇曳。
此刻,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沉水片刻,一个“扑通”的水花搅乱寂静的水潭,望年莫名其妙地让楼玉树拖出水面。
她被呛了一口水,惊慌地抱住楼玉树,咳嗽几声,咆哮他:“我在潜水。”
楼玉树那双凌厉而发红的眼眸蹙眉地端详她,婀娜纤细的身子紧贴他。明明在水下,却萌发出隐隐的火势,在胸膛兴旺地灼烧。
他迅速地转移惊慌的视线,恍然大悟地松开她的身子,冷声警告她:“你最好别做任何危险之事,你的命在我手里。”
话罢他恼羞成怒地踏着一阵四下飞溅的水花飞身离开水潭。
望年又被泼了满脸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气愤地叫了一声:“楼玉树,等等用内力帮我烘干衣服。”
楼玉树假装没听到,带着满身湿漉漉,果断离开。
“小气鬼。”
她在水里游了许久,顺便把被泥土脏透的鞋子洗干净,好在阳光热烈,湿透的亵衣在石头上摊开,很快干透。
只是楼玉树没回来。
肌肤被水泡得皱皱的,她没有换洗衣服,只能穿着亵衣,坐在阳光下,遮着脸晒太阳驱寒。
肚子饿得快掏空身子,她嘀咕地骂了楼玉树又把她抛下。
然而当她闻到草木燃烧的气息,喜出望外地跑向树丛火坑位置,楼玉树正冷着一张俊脸烤鱼。
他那一头茂密而柔顺的墨发如瀑垂下,风吹过宛若卷起一层漂亮的弧度,美得让人不敢再看一眼。
楼玉树放下头发,竟然有种委屈的柔弱感,像是一块易碎的冰块,白皙的皮肤,红红的眼尾,满目的流光,无一不是女娲的偏心杰作。
只是对上那双凶狠暴戾的眸子,望年刚刚揶揄戏谑的心思荡然无存。
察觉望年的到来,他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头发,利索地束发。
望年看得入迷,不觉露出狂热的喜悦。
“看我作甚?”楼玉树被凝视得有些不自在,琉璃般透明的冷眸瞥向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发觉她只穿了清透的亵衣,头发湿漉漉的,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晒得粉红。
她自如地收回目光,全然没有女子该有的羞涩与矜持,而是小碎步凑上楼玉树,满眼星星光辉带着浓烈炽热的爱意:“树树,我现在好焦虑又自卑,只因你皮相这般勾人,我比不上。我这辈子注定要喜欢你,也需要你对我的爱。你一定要记得,无论如何,我都会爱着你。”
楼玉树目光沉沉地注视她,声音一如往常的冷厉:“潜水潜到头脑发涨。”
他一点儿也不信。
被拆穿的望年压根不在意,转头看向塞满野草的鱼儿,竟然闻到阵阵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树树,你真厉害,果然没有你做不到事,我不客气了。”
“去穿好衣服。”楼玉树抬剑阻拦她前进。
“湿了。”她挺着身板,明亮的目光微转,“这里没旁人,你要是帮我烘干,我也许能早点穿上。”
说着她推开他的宝剑,蹲在地上翻转鱼,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尾快熟的烤鱼,饥饿地咽了咽口水。
见她这般不知廉耻,理直气壮,似乎真把他当成毫无伤害的好人,他不惯着这女人。
他径直走到望年面前,一把抢过烤鱼,动作迅速地坐下,冷漠的神色竟带着丝丝得意。
“不是给我的吗?”
楼玉树没应。
枉费她这么用心攻略这个病娇,结果他只想着自己。
她满脸悲伤:“我还以为是特地烤给我的,看来树树还是不喜欢我。我心意已明,却不知你何时喜欢我,何时才能拿到你心心念念的《光云秘笺》呢?真替你担心。”
正要动嘴的楼玉树顿住片刻,清亮透明的琉璃眸子黯淡些许,暗流涌动的杀意潜伏在心绪。
他忍着怒火,淡然地拿起一旁的一片大树叶:“我给你挑刺。”
望年的脸色瞬间转阴为晴:“树树,嫁给你一定很幸福吧。你烤了鱼,还为我挑刺,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般体贴用心……”
“闭嘴!”
第22章 睡吧
望年吃了一尾鱼,还吃了几颗酸甜的野果子,心满意足地跑过去给自己的外衣翻了个面。
正午天气愈发炎热,她的衣服还湿着,穿着亵衣,楼玉树自然不愿让这样让她前进。
心里犯嘀咕地暗骂望年这个麻烦的女人,他不自觉地走到石头边,用内力仔仔细细地把她衣服烘干,取了片布帕裹住滚烫的石头扔进她的鞋子里。
很快,她穿上干爽的衣服,就连鞋子都透着热乎乎的温度。
可算不拖后腿了,她跟在楼玉树后面,坚决不掉队。
两人在密林里转了许久,夕阳西下时,他们又找了个山洞歇下。
这漫漫森林长路,像是无止尽般,怎么走都走不完。
落日余晖下,满天艳红,密林深处的归鸟纷纷回窠。
楼玉树去捕猎,望年则是在附近摘野果子,找柴火。
几颗石头堆成一个火坑位,她试着用火折子点燃柴火,山洞内部逐渐照亮。
洞穴的倏地传来阵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望年吓得连连哇哇大叫,拔腿跑向外面。
她护着脑袋,狼狈地跑向洞口,身后是纷纷张狂飞来的蝙蝠。
它们掠过她的身子,穿过她的两袖,像吸血鬼般张着獠牙,恐怖至极。
她像脱弦的箭射了出去,在树林间逃窜,见到捕猎归来的楼玉树,哭喊了一路。
楼玉树抽剑向前,往上跨了两步,闪电般的剑身爆发出刺耳的剑啸声,铿锵之间,几下迅招,残肢破身的蝙蝠纷纷落地。
狂跳不止的心脏逐渐安定,望年披散的头发更乱了许多,气喘吁吁地抿了抿嘴:“谢谢树树。”
只见她往日容色娇艳消散不了,平添了几分仓皇无助的柔弱,眼波盈盈,像是梨花荡漾在平静的湖面,顾盼流转间满是清晨抖落的露珠。
这女人必定是故意流露出这种可怜劲模样放松他的警惕。
“没用!”楼玉树收了剑,冷不丁地嘣出这个词。
“没用?”望年差点当场跟他吵架,可刹那愣住了。
她竟然赞同楼玉树的说法。
她原本就是个普通人,过上普通生活才是最好的安排。可现在让她野外生存,简直是水果刀宰牛,没用。
没有金手指,普通人出生,穿书能有活下来就不错了。
“为何不反驳?”楼玉树见她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她在思索些苦闷的事。
望年眼眸光亮澄澈,露出那样明媚耀眼的笑容,像开至糜烂的夏花般璀璨:“我从未练武,这种情况确实只能依靠一个强壮的男人。树树,你这么有用,一定要多做事,能者多劳嘛。”
夜色暗了些许,四周纷飞的蝙蝠撩动树梢,清凉的晚风带来些许舒服感觉。
在最后一抹夜色落下时,楼玉树炯然的瞳仁沉落进黑夜,风吹动了平静的涟漪。
他紧绷的嘴角竟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强词夺理。”
没过多久,天黑了下来,密林绿意都被夜色吞没,
山洞中只有一团闪动着炙热的火焰,清冷的温度渐入身骨。
好在望年找了很多柴,他们晚上能好好待在山洞。
映着昏黄的火堆,望年还有些冷,见楼玉树静静地靠坐在洞壁,魔爪慢慢伸往他。
楼玉树微倦慵懒地抬起眼睑,半睁半合仍旧透出一层薄薄的冷雾:“作甚?”
那张艳丽灵动的娇容靠得很近,始终有温煦的笑意盈出。一头飘逸的秀发垂直地落在脸庞,长睫毛如扇在眼睑下投下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自从洗了澡后,她一直散着柔顺的头发,并不凌乱,却褪去了张扬的妩媚,有种温柔娴静的韵味。
楼玉树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要说些胡言乱语。
“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滚!”
“小气,我靠着你的腿睡觉可以了吧?”望年气鼓鼓地瞪他,扒拉他的大腿,径直躺在铺满干草的平地上。
大腿像被点中了麻穴,绷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