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年哪还有泡脚的功夫,立即站起身,一时心急,被脚下的青苔石头滑倒。
眼看要摔,楼玉树飞驰闪过,一把拉住她,脚下同样被青苔滑倒,又不慎被望年推了一下,哪怕轻功再好,身体失衡,难以控制,整个人摔在水潭里。
“砰”地溅起水花,望年愣住了。
江湖第一杀手,被她推下水,她会不会被他灭口?
湿漉漉的头发沾在他玉白的脸上,月白浅色衣袍把他的宽肩细腰清晰地勾勒出来,月朗风清,他宛若仙人从悠悠的水里焕生。
要不是他脑袋上的感情进度条正倒退到30%,她高低得整几句少儿不宜的劲爆话。
“大哥,哥,哥哥……”她急忙跑过去,搀扶他,“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别冷冰冰地对我嘛,我真不是故意的,冷战最伤感情了,我还想跟你在一起呢。”
“闭嘴!”他脱了身上湿透的衣物,月光下露出那匀称健壮的肌肉。
平时看着他清瘦无比,可每次一脱下来,背部的肌肉线条、精瘦的腰身,与笔直的长腿都让望年瞬间渐渐迷失自我,无法自拔。
美色诱人,她这是第n次勾住了。
她献殷勤地为他拧干衣服,哪成想,楼玉树力大无穷,顷刻间把湿透的衣服拧得干透,故意挥了挥衣服,把水都喷洒在望年身上。
第54章 心疾
“哥哥,我错了,我笨手笨脚的,差点摔倒,要不是你在,我早就摔得面目全非。”望年擦了擦水渍,忙慌中穿上鞋,一路上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哄人。
篝火堆旁,楼玉树冷着脸把衣服放在火边烘干,望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坐在他身侧。
楼玉树不理她,她起身把他脑袋抱在怀里,娓娓安慰道:“树树,我心里好难过,你这几天总是不理我,我觉得自己好失败,怎么能把如此完美的你伤害到,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温暖你。”
楼玉树挣扎了几下,发觉她的胸膛当真软绵绵,令他脸一下发热。“放开,我数到三……一……”
望年胆怂地松开他的脑袋,看到他的感情进度条竟然神奇地上涨到39%。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楼玉树。
既然如此,再来一次应该能回到原来的数值吧。
想罢,望年斗志昂扬地把魔爪伸向楼玉树,怎知楼玉树僵着脖子死活不肯就范,感情进度条直接倒退到30%。
望年猛地倒吸一口气,讪讪苦笑:“行了,我不动你。”
鬼知道这人在心里经历了多少岔路,起起伏伏的。
走出了丛林,马车上多了个东雅,略有些拥挤。因着楼玉树的缘故,东雅跟黄橙紫聊得比较熟,同望年不过寒暄几句,彼此敷衍一下。
望年不爱掺和,开着窗,眺望绿意欲流的远黛,楼玉树跟在马车之后,同她对视了一眼。
趴着窗的望年大大方方地送了他一个飞吻,只见他满脸阴影,生气地瞥头不看她。
自从砍了铎铃之后,楼玉树越来越不爱理她。那晚抱了一次后,更不对劲。隔了两天,这气也该消了吧。
他们加快速度,在第三天到达安州。入城需要路引,凤行族的人没有路引,必然进不了安州,但巫师似乎有办法搞到假证。而晨晓行与于腾师徒俩自然有路引,出入安州皆记录在案。
谢景宸嘱咐手下前去查看,隔了大半天,才得知晨晓行不在安州,于腾在城东的一处老宅里。
具体是哪个位置,他们无从调查,只能让手下挨家挨户地盘查。
直到第二天,有人来报查到于腾的位置,望年等人当即赶往于腾所在的居所。
于腾此时正在坐在藤椅上舒服地喝了酒,旁边配了一碟小菜,微醺之际,幻听到东雅在喊他。
他托地站起身,骇惧地瞪大眸子:“楼……楼玉树……”
众人之中,楼玉树明明站在最后,然而有些醉意的于腾只看楼玉树,瞬间清醒了许多。
东雅喜出望外地跑过去抱住于腾:“叔叔,晓行哥呢?”
“你怎么来了?还跟他们一块来……”他麻利地把东雅拉到自己身后,吓得打了个酒嗝,“你快跑,我保护你。”
话罢,他视死如归地对楼玉树宣战:“楼玉树,没想到你为了追杀我都追到这里来了。”
楼玉树鄙夷不屑地冷笑一声,懒得去理会他。
东雅无奈道:“叔叔,他们对我很好。你怎么还在这?哥与巫师去哪里了?”
对上于腾那双质疑的目光与对楼玉树的敌意,黄橙紫急忙说:“于前辈,我们想知道巫师去哪里了?”
于腾面露难色:“对面绣房是巫师安置族里女孩的地方,她们在这里挺好,城里有位贵夫人安置她们。来到安州后,我们盘查了一下,族里的女孩,发现……珍花不见了。”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望年开口问道:“所以晨晓行与巫师去找珍花?”
“绣房里的女孩不知道珍花去了哪里,只知道珍花两个月前,也就是失踪前去找了陈夫人,然后没了踪迹。临行前,巫师嘱咐我好好保护这些女孩,便带着晨晓行前去拜访陈夫人,再也没有回来。”
东雅焦急地拉拉于腾的手:“晓行哥会不会出事呀?我好担心他。”
于腾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实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黄橙紫:“我们去找陈夫人,她一定跟珍花的失踪有关。”
于腾找了绣房里的一个女孩,带他们前去寻找陈府。
那女孩眼神飘了一下落在望年,诧异间又猛地回神,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期间他们问了女孩关于陈夫人的几个月问题,女孩都温声回答:“陈夫人菩萨心肠,善良又温柔,对我们也很好,你们可不要吓她,她有心疾。”
提到心疾,望年恰好侧头看到楼玉树眉头一蹙,再听到黄橙紫说她会治,他又顿时眉宇舒展,此后,他一直望向黄橙紫。
这是做嘛?难不成对女主的爱觉醒了?
陈府听闻县太爷说有位贵客来临,陈家家主立马出来迎接。
陈海川乃是当地富绅,宅院并不是富丽堂皇,而是低调古朴的老宅,毗邻寻常百姓家。
他们从陈海川口中得知陈夫人昨晚心疾复发,还在没法出来迎客。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未免过于巧合。
黄橙紫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会医术,拉着望年进陈夫人的房间。
楼玉树也想进入房间,被谢景宸拦下。
“楼兄,女子后院还是不要进为好。”
“麻烦!”他不悦地伫立在院中门口,等待望年出来。
陈夫人的房间朴素无华,陈旧却有精雕细琢的古床上躺着陈夫人,旁边的丫鬟正为她捏脚按摩。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望年靠近她些许,同陈夫人问好。
夫人面容和善,略有些瘦弱像朵暮夏的莲花,蔫蔫的,脸色有些苍白:“见笑了,贵人,恕妾身不能迎客。”
黄橙紫轻声地安慰她几句,取了药袋为她诊脉,而后道:“我给夫人开点药,这药单上的药比较贵,日后更要多调理,假以时日,必能痊愈。”
陈夫人精神羸弱,在听到这话时露出舒心的微笑:“多谢大夫。”
望年心系珍花,在黄橙紫把完脉后,迫切地询问珍花的下落。
陈夫人被丫鬟扶起来靠坐,涩然一笑:“珍花这丫头听话又乖巧的,长得又……”她忽然顿住,缓神后道,“你同她长得挺像的。”
望年以为是珍花大娘乱说的,没想到是真像。
“两个月前,她同我借了五十两,我自然得问她缘故,她没说,跟我打了张借条。”话罢她让丫鬟从梳妆奁取出一张借条。
“陈夫人,借条我就不看了,我只是不懂你怎么肯把这么多钱借给一个不甚太熟的女孩。”望年开门见山地质疑她。
“她也抵了一些珠玉给我,说是家里带来的。珍花的善良与乖巧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我这人一向不爱计较,没想太多。”
“她说她去哪里了吗?”
陈夫人摇头,只道不知。
黄橙紫接话:“没有路引,她如何能出城?除非她还在城里。可我们的人挨家挨户地找了,根本找不到她,她父母知道她不见了得多心疼。”
“前些日子来找你的巫师与晨晓行呢?”
陈夫人望着望年,犹豫了片刻:“你们是她家人派来的?你是她姐妹?”
“那当然了,我们有多像。”望年朝黄橙紫示意了一下,“我阿爹叫我把她带回家。”
陈夫人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找她麻烦的。我实话说了,珍花呀,喜欢上一个穷秀才,叫韩宣,借了五十两就为了送他进京赶考。那日是我让人给守门卫士疏通,她才能送韩宣到码头,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黄橙紫:“所以巫师去找韩宣了?”
陈夫人点头:“正是,我也不清楚如何,若是你们找到珍花一定要告诉我。”
得知巫师与韩宣的下落,她们立即出房门,告知谢景宸。谢景宸有如此大的权利盘查进京路线,能尽快得到线索。
此外,谢景宸按着望年的画像,在码头附近盘查珍花的下落。
楼玉树一直看着黄橙紫,踌躇片刻,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看看我有没有心疾?”
他最近快被自己那颗心搞得心烦意乱,乱到静坐都想发脾气,想咬死望年,他不想败在这无端端的心疾。
黄橙紫诧异地打量他:“找个地方坐,我给你诊脉。”
在望年与谢景宸的注视下,他们走得很远,偷偷走到别的房间里。
望年同脸色难看的谢景宸对视一眼,瞬间破笑,她在笑自己徒劳无功了。
惨了,惨了,虽然跟着女主角能找到迷笺,可还是抵不住黄橙紫万人迷的女主光环,日后黄橙紫被挑了手筋脚筋怎么办呀?
谢景宸不悦地走到她身边:“你管管楼玉树。”
“你怎么不管管橙子呀?”望年苦笑几声,她能管楼玉树?那她一定能管皇帝老子。
“如何?”楼玉树满脸冷肃,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没有,你身体很好,心也很强壮,不用担心。”
“可我……”楼玉树蹙眉,欲言又止,又突然冷笑一声:“庸医,一门子庸医。”
师徒三人没一个诊断出来,不是庸医是什么?
“你……你别太过分啊,”黄橙紫的声音大了许多,气得直喘气,“你就是没事啊,身体健壮,你说你有,哪里出现问题,你又描述不出来,白丁一个。”
楼玉树被骂了一句“白丁”,这他还是听得出来,威怒下,拔剑相对。
“好汉,好汉……行行行,我是庸医。”脖子上的剑沉沉的,黄橙紫气得脸红脖子粗,恨自己武功不好,只能顺着他的话来。
“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望年,否则……你该清楚我的手段。”末了,他补充一句,“给我开点药吃,我要药丸,丹药之类的。”
他可不想被望年发现,望年这女人,估计看到他被心疾困扰,铁定要以此作为借口来挟持他,他才不会让她如偿所愿。
两人回到望年身边,望年震愕不已地盯着黄橙紫脸上的红云,还有水光盈盈的眸子。
这……她还有救吗?
再看看楼玉树眼里波澜不惊,似乎余光还在偷窥正在吃醋的谢景宸与黄橙紫身上。
“你刚刚去干嘛?”
“你无需知道。”
呀,生气了?问一句就生气,典型的恼羞成怒。她现在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绿,却没证据。
第55章 夜宵
不到一天,手下带着一位船夫颤颤巍巍地进来:“主子,他知道一些线索。”
谢景宸坐落于高堂上,温声道:“说吧,老人家别怕。”
渔夫大爷瞅了一眼目光如锋的楼玉树,吓得跪在地上,手下连忙扶起他,黄橙紫还亲切地为他准备了吃食,再询问他。
渔夫大爷不安地瞥了一眼冷芒毕露的楼玉树,缓缓开口说:“我也不记得多久了,但是这画像的女子我倒是记得。那日一大清早,我准备下船去远湖捕点鲈鱼去卖,忽然看到几个男人拉着两个女孩一块上马车。我与同村的张二哥一块出湖,好心上去问他们怎么回事,哎呀你猜怎么着,那家丁跟恶犬似的,对着张二哥来了一拳,啐我们一脸子唾沫星子,说我们多管闲事,看样子不是我们安州这边的话,倒像是鄢陵县的。”
他们同样询问了渔夫张二哥,听到差不多的回话,便赏了他们一点钱,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往隔壁的鄢陵县。
一路上,他们一边等待韩宣的消息,一边寻找珍花与巫师的下落。
傍晚时分赶到了鄢陵县,东雅累得直吐,黄橙紫同望年扶着她去客栈房间休息,两人更筋疲力尽。
望年饥肠辘辘地吃了客栈里的饭菜,到了晚上被外头街边香气扑鼻的吃食勾得失了智。
“树树……”望年起床朝楼玉树走去,晃了晃他,“好饿,我们出去吃东西吧,我请你。”
楼玉树睁开眼睛,冷漠地推开她,沉默不语,大有拒绝的意思。
“树树,好饿呀。”
楼玉树站起身,话里带刺:“还不穿鞋,等着我来?”
望年不禁解颐,匆匆忙忙跑去穿鞋,挽着楼玉树的手臂往外走。
楼玉树正要扯开她的手,手臂遽然被她捏了一下。
“哇,你的手臂好壮好硬呀,”望年满脸欢笑,“这就是高手的手臂吗?好羡慕……”
楼玉树猝然绷紧手臂,好似特地展示给她看,略有不耐烦:“够了。”
“不够,我要继续享受高手的强壮。”
楼玉树继续绷着手臂,硬邦邦的手臂,明明手感不舒服,他不懂望年还摸得这么高兴。
喧闹繁华的街坊夜市摊位颇多,灯光昏暗,热腾腾的水雾萦绕在灯下,香气飘散快馋死入睡的小孩。
他们第一次大晚上出来觅食,有些新奇。
望年看到路边的宵夜,这边买一点尝尝,那里买一点试试,最后扔给楼玉树,又去买了别的沾几口。
楼玉树兴致乏乏,不重口腹之欲,坐在摊位凳子上等在面前买吃的望年回来。
一辆马车悠悠地驰过衢道,车上散发出浓郁的酒气。管家撑起马车窗,让主人通通气,能缓解酒意。
视线望向车外,管家猛地摇醒家主,朝车门喊:“停车停车……”
王佑康不悦地睁开发红的眼睛,蹬了他一脚:“什么事?”
管家揉了揉大腿,指向窗外的望年。
王佑康看了一眼,登时醒了大半,跳下车,气汹汹地拽住正在买东西的望年:“你个臭娘们,快跟我走,吃完饭就跑?”
望年还没反应,楼玉树一脚如重锤狠狠地踢在王佑康的胸膛上,痛得王佑康吐出一大口血。
小摊店主害怕出事,连忙跟楼玉树道:“爷,这位可是王老爷,您可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