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都不这样。”
“哦,那是之前,现在得到你的爱,我就不稀罕了。你要听我的话,我才会喜欢你。当然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杀了我,了却烦恼。”她的脸上挂着上位者的得意,神采飞扬,如一轮握不住的水中月。
楼玉树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收拾他们这几天散落的衣服,瞬间堆积成一座小山。
洗完衣服,望年指示他继续干活,打扫、整理、买菜、做饭、刷碗、到了晚上烧水给她洗澡。
楼玉树前三天还乐意做,后面觉得这些活简直干不完,忙碌又疲惫。心里萌发出罢工的念头,去外面找了个丫鬟回来的干活。
可见家务活得多吓人,吓到不可一世的楼玉树开始妥协,能允许旁人入侵他的领地。
望年悠然地坐在凳子上,打量着买回来的丫鬟,脸庞挂着愉悦,心想,可算有人陪她说话了。
丫鬟命叫如云,是楼玉树在人牙子买的,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她吃得多,爹娘便把她卖了。她傻憨憨的,所以这么多天都没人买她,饿了好几天,来到这里,笑呵呵地啃了五个馒头。
“老爷夫人,你们人好好,如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话,给你们干活。”如云憨笑一声,刚刚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楼玉树见她满身脏兮兮的,给她递了一套衣服:“你去烧水洗澡,没我们叫你,不许来这里。”
“如云一定听话,谢谢老爷。”如云捧着新衣服,走起路蹦跶蹦跶的,心想,老爷夫人真好,给她吃又给她衣服穿。
望年同如云交谈不超几句话,很快,如云被赶走了。楼玉树压根不跟她同人说话的机会。她坐在看书,无趣地瞥了他一眼。
他坐在望年身边,取了本书,陪她一起看。
这次他遇到不懂的问题,望年会耐心地回答,再也不冷漠地对他。
大大的满足感填满心坎,凛冽冷峻的眉目多了一丝温情,他眼里犹如清幽的明月流转下荡着暖色的春江,俱是赏心悦目的美景。
平静的心泛起了阵阵涟漪,有一种无名的雀跃在心里沸腾,他满心欢喜地捏捏望年柔嫩的手臂,想同她亲密款洽。靠过去时,厉然的目光遽然看到她手里那本游侠小说。
第78章 让你快乐
作者收集了很多江湖游侠的故事,这一章正好是写一个帮派的起源。
锐利的眼神瞬间捕捉到“青骁门”三个字。他紧紧地握住望年翻页的手,看到里面主要的人物姓氏多为苏姓,很明显就是代指青霄阁的故事。
他的脸登时蒙上一层冷雾,像是即将破裂的冰湖雪江。
“怎么了?”望年试探地问他。
他侧脸的轮廓冷硬而锋利,将刚刚浮现的那些愉悦心情尽悉消弥殆尽,讥讪道:“你还在惦记着苏子韫?”
望年满脸疑惑,忽地领悟:“一个故事而已,这你都不爽?我真没想他,不看这本书行了吧?”
他嘴角带着让人胆颤的冷笑,本就冷戾晦暗的眸子多了几分阴沉,
“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没人能取代你位置。”望年赶紧哄他,生怕他再次发疯,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
“前几日说不稀罕,现在说我最特别,哪句话才是真的?”
“苏子韫都被你杀死了,你还想我如何?”望年懒得同他争吵,换了一本书,坐在床上看书,“爱怎么想随你,自寻苦难,你别想着我哄你。”
楼玉树转头肃然地注视她,猛地站起身,浑身散发出暴怒的恐怖,大步迈出房间,头也不回。
“楼玉树……”她探头喊他,见他消失在视野里,便不去管他。
到了晚上,楼玉树还没回来,如云做了饭送进来,胆怯地瞄了望年一眼:“夫人……吃饭。”
“楼玉树没回来?”
“老爷……他叫我好好照顾夫人。”如云现在一提起楼玉树就害怕,全然没了晌午来这里的好心情,胆颤心惊地说,“老爷午时离开前样子好可怕,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他要杀我了……”
望年温声安慰女孩:“没事,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去吃饭吧。”
如云愣愣地说:“老爷会伤害夫人吗?”
“之前会,现在也会,以后很难说。遇见这种打你的男人,记得赶紧跑,知道吗?”
要不是为了做任务,要不是楼玉树长得太勾人,她才不会忍下去。
如云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回来,望年饥肠辘辘的,只能先吃。
这如云看着憨憨老实,做事挺勤快的,虽然说不上做得多好吃,望年一有吩咐,她立刻跑来做事。
在如云吃饱后,她嘱咐如云去烧水。晚上无聊,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头发还没干,困意袭来,她俯趴在床上,渐渐入睡。
楼玉树没回来,她睡得不踏实,担心他会不会跑去杀人泄愤,简直罪孽深重。改天,应该拉着他去捐香火积功德,求个心安理得。
半夜,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她睁开朦胧惺忪的星眸,脸上还印着被子的压痕,慵懒地斜倚在床塌,楚楚柔情地望着进门的楼玉树。
“你去哪里了?”她刚睡醒,声音甜柔像是裹了一层软绵绵的云,苦笑地凝视着脸上还挂着怒气的他,想着还是哄一哄吧。
他慢慢靠近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彻底冲醒了望年。她起身,轻声里带了些许震愕:“你……去杀人了?”
楼玉树没应她,将包袱放在她身边,狂热与极致的冲动在眼里沉沉地翻涌。那张俊美的脸庞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散发出冷怒与阴郁。
“这是什么?”手臂撑起身子,她后背发麻,好奇地伸出手,心里十分害怕里面是个人头。
他缄默地揭开包袱,昏暗的烛光里,一件刺着金灿灿祥云纹路的西域裙装展示在眼前。
眼眸深处的疯狂与执着在黯然的灯光里快要溢出来,宽厚的大掌抚摸衣裙纹路,他低声道:“穿上它。”
望年:“……”
“那夜你跳舞给苏子韫看,现在就跳给我看。”
望年登时睡意全无:“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他用力地拽起望年的手臂:“别逼我给你穿。”
“行啊,我倒看看你怎么逼我。”那双眸子同他直视,下一秒,楼玉树直接了断地扯开她身上的一层薄薄的里衣。
“好啦,我穿,发什么疯?我给苏子韫跳舞,他送我满屋子的金银珠宝。你要跟他比,你送我什么?哼,诡计多端的穷男人。”
楼玉树再次恼怒,不是气她骂自己,而是望年当真惦记着苏子韫:“你不许再想他。”
“我没想,你转过身。”望年叫他转头,不想让他看自己换衣服,可楼玉树纹丝不动,赌气似的地冷着脸看望年在自己面前换衣服。
好不容易穿好衣裙,她无奈地在他面前转圈:“满意了吗?”
楼玉树哪肯,拉着她,拉过另一个包袱,取出头饰,胡乱地为她梳头,在她散乱发髻上插满珠钗金簪,缀上嫣红的花朵,再狠狠地绑上那条绊发带子,烙刻上属于他的印记。
她看到他从萧听那里抢来的金簪,低声问他:“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想杀萧听的?”
他没应,一味地打扮望年,将她发髻缀满金珠银玉,花饰带子。
满头重物压得望年头重脚轻,看着有种怪异的繁重美感。
他喜欢她穿得这般华彩艳丽,眼神里的欲念掩盖不住,哑声说:“抱我。”
望年站起身,回头看他:“你不许再折腾我了,我给你跳舞就是了。”
绚丽金纹的羽衣霓裙在霞光般的烛火里透着粼粼的光彩。她素足莲步,环佩铿锵清脆,半裸的腰肢缀满铃铛,轻纱裹着她净白如玉的肌肤,倩影绰约,一如那个清晨未做完的梦,令他意乱情迷。
他伸手抱住她,飘荡的空虚如晴天万里上寂寥浮动的云层,辨不出方向。他害怕梦里的望年不说话,无法牢牢地握住手里,那是一种无力感。
他是云,努力地停留在天空,却又随时飘忽不定。
望年可不可以给他一根绳,拴他停留,不必沉浮?
他汲取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朦胧而柔和的气息,好似一朵在绿野风中摇曳的小花,静悄悄地滋润他空虚的心。
明明被他锁了,可她为什么要想别的男人?他真恨不得让望年撬开脑袋,剖出心腹,让他看看她还对哪个男人存有二心。
“好点了吗?”望年在他耳畔轻柔地开口,抬头时,楼玉树吻她绵软的嘴唇。
重叠交织的吻像是染上些许了色彩斑斓的花色,在他们眼里泛起绚丽迷人的流光。
身侧的烛台轻缓地摇摆火苗,将他们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荡出层层波纹。
没有多余的触碰,只有紧紧拥抱时的力气与贪恋彼此情意的唇舌。
所有的快乐,都交给对方的情意去温存。所有的不安,交给夜色的旖旎去疗养。
盛势灼烧的烛火渐渐黯灭了些许,楼玉树红着脸松开她,心跳得飞快,贪欢地抚摸她的脸颊,眼神里蓄满了压制的狂喜,一边吻她嘴角,一边瓮声瓮气,似带着恳求:“望年,快爱我,快爱我。”
“我一直爱你呀。”望年喘着气,被他吻得嘴角发痒。
“别再用短暂的喜欢来哄骗我,我要你独一份给我的注意与纵容。别骗我,别骗我,别骗我。”
他反复嘟囔着,沉浸在不安的情绪里,独自咀嚼着浓厚的苦涩与迷茫。
“没骗你,我们是一体的,我爱你的。”她的声音语调无比温柔娇轻,听着十分诱人。
“你又骗我,望年,你骗人。”
“我真没想别人。”
视线坠落在无尽的深渊里,阴暗孤寂,绕是望年试着迷惑他,却不过是只能抚慰到他的零碎不安罢了。
这世上没一个人值得信任,包括望年。
望年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敏感又矫情,拉着他做大人该做的事。
“要作甚?”
“让你快乐呀。”
楼玉树刹那间耳骨红透:“你……你怎么总是这样?”
“哪样?”望年贴着他,手顺势地捏了捏他敏感的腰,眼神似乎带勾拉丝,“你快不快乐?”
昏暗的烛光里,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夏草葳蕤,铺在他的下眼睑,肃穆冷漠的神情被遮盖了大部分的锋芒。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是耳骨红得透粉,像只乖顺的小狼崽。
“问你问题呢,回答我,快不快乐?”
他羞于启齿,腰上传来的酥麻叫他浑身微微颤栗,便迅速握住望年的手腕,眼神从她那些华丽的头饰渐渐下移,览过她星眸,直至那殷红的唇瓣。
“不说我就当你承认了。”她抱着他脖子,抬起眸子与他对视,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的嘴唇,“你要不要用铜镜看看你现在的眼神?满是欲念,你在告诉我,你想要快乐。”
楼玉树呼吸一窒,急促地俯身,吻住她,却被她一把抓住,两人跌在床上。
幽暗的室内氤氲弥漫,她主动出击,要楼玉树沉浸在夜色的缱绻柔情里,没时间胡思乱想。
楼玉树压抑的悲怆从灵魂深处探出头,在忧心仿徨中纠结撕扯,无尽的梦幻与此起彼伏的快乐彻底将之取代。
夜里,清脆的铃铛与玉佩剧烈地响动,彩裙如绚丽的晚霞,覆盖铺就在光亮坚挺的剑锋上。霞光姿态万千,剑影磅礴,如梦如幻。直至白昼灿烂,冲刷了灵魂表面的所有尘埃。
嘤咛的倦意按下绸缪交缠的暂停键,神秘而美好的景象才消散在晨曦里。
第79章 夏日
如云被下令不得进夫人房间。
平时里爱笑的漂亮夫人对她很温柔,总是允许她吃大碗的饭菜,她心里十分喜欢夫人。
昨夜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声还有剧烈的拍打声,可怕极了。
今早她来送早饭,敲了一下门。
老爷出来开门,眼睛红得像发怒的野兽,满是气焰,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命令她不许靠近这里半步。
老爷这么凶,夫人会不会被打?
如云心里十分担心夫人,小心翼翼地跑到窗台,偷瞄一眼。万一老爷打夫人,她可以保护夫人的。
她刚趴到窗台,房间里的老爷立马开窗,发现她,压着嗓子斥责:“再过来我杀了你。”
如云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是如云吗?”望年开口问,声音沙哑又细柔,“帮我烧水,我要沐浴。”
“好的,夫人……”如云颤着音从地上站起来,看到楼玉树身后满身伤痕的望年,吓得双脚发软。
夫人对不起了,如云还是乖乖地听老爷的话,不然会被老爷杀死了,您好好保重吧。
想罢,她仓皇逃窜,差点摔在地上。
“你别吓她,水好了,叫我。”望年疲倦地翻身。
楼玉树回到床上抱住她:“扰人清梦,她该死。”
她苦笑了一声:“你昨晚也扰我清梦,怎么不该死?”
“你不许帮别人说话。”楼玉树气恼地看她,还把她脑袋掰过来与自己对视。
半夜三更,卖力地摆弄她,又摆出一副被全天下人伤害的委屈样子,在她身上驰骋时哭着骂她,这是哪个正常男人会做的事?
她光顾着快乐,哪里还想去安慰他。
“不帮不帮,你是对的。”她起身把脑袋靠在楼玉树身上。
两人依偎着,很快入睡了,徒留如云把水烧了凉了,又重新热。
沐浴后,她又被楼玉树装扮得富贵雍容,披珠戴玉,穿金戴银,像只不得动弹的假娃娃。
“你不让我出门,我穿成这样干嘛?”
更头疼的是,她身上满是痕迹,赤裸裸地露出来,让如云看到实在不好。
她坐在床上,只能倚靠在被子上,无病呻/吟:“嘴巴淡淡的,我想吃石榴,你一颗一颗地掰出来,弄成汁儿给我喝。”
“我让她做。”楼玉树站起身要去叫如云。
“不许,你做出来的更香更甜,我才不要别人弄。”
楼玉树听罢,耐心地掰石榴,取了个石杵捣了汁,用纱布过滤后,端到她面前。
望年接过碗,轻抿了一口,轻笑道:“我还想剪脚指甲,树树,你这么贤惠,可以吗?”
却见他默不作声地取了剪刀,赧然地坐在床上,握住她纤细如玉的脚丫子,大掌将其捧着,怕她成了碎碎的豆腐块。
“以后剪指甲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活,晚上奖励你。”
“究竟是奖励谁?”楼玉树抬起清冷的眼皮,眼底闪过丝丝激动的波澜,温热而粗粝的手掌似乎将她白嫩的脚丫子蹭出红痕。
“树树,你不行呀,要不要吃补药?”
他瞬间恼怒地将剪刀插在床上,震得她发髻上的朱玉步摇晃出雀跃的弧线:“闭嘴,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