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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邵振洲又勾起唇角笑了,思绪陷入回忆中。
“那年,我当兵走时,先从公社到县一中集合,那里是新兵集中点,我们在那里理发、洗澡、换军装,当兵干部还给我们上了两天教育课,然后再统一前往部队,那两天中,我们一百多名新兵全都在一中的教室里打地铺,下面垫上稻草,两人一组,两床军被,一垫一盖。”
“跟我同铺的战友,是个话多的,第一天就在被窝里告诉我,他在入伍前就结了婚,姑娘是他们大队最能干漂亮的,还问我有对象没有,跟姑娘香过嘴儿没有,还说他想媳妇了,我当时就想,这人还没走呢就想媳妇儿,肯定不能在部队安心守边,不过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了……”
说罢,邵振洲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人的心里一旦装进了某个人,可不就是难舍难离嘛,比如现在的他。
感受着男人胸膛的震动,夏居雪不由抬头看了邵振洲一眼,跟着,有些迟疑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们这里,不都是流行早婚吗,像振军,比你还小几岁呢,都结婚了,你之前就算在部队,肯定也有很多人做媒吧,你都没有看上的吗?”
邵振洲再次轻笑出声:“我倒是看上过一个,但是好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给人家写信,人家没回,就只能继续打光棍了,幸好,最后那姑娘还是成了我的媳妇儿……”
再次表示无言以对的夏居雪:“……”
看着再次被他逗得变成了小哑巴的媳妇儿,邵振洲的心情更好了,他瞟着夏居雪那微嘟的唇儿,心思又泛起了汤汤水水,生出了亲她一口的欲望,当然,他是这么想的,便也那么做了!
这晚上上了床就是好,对于自家媳妇儿,想亲就想,想那啥,咳咳,还是要暂且打住……
待两人又一次气喘吁吁时,邵振洲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重新把人搂进他滚烫的怀里。
“这段时间,你就把种烤烟要做的准备工作,耙地、深耕、施基肥的一些注意事项,都教给张老三他们,等忙完秋收,你就带着居南去部队,让振国陪着一起去,等过完年春耕前再回来。”
夏居雪有些怔楞。
去部队探亲是没问题,之前两人也早就说好了的,但是,也不用事事都麻烦邵振国吧,而且,还是大过年的,这个……
她道:“虽然,我知道你和五叔公一家关系好,振国也是个热心肠的,可是,总是麻烦他,也不太好吧,大过年的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起出门的经验来,振国还不如我呢,这三年,我也回省城好几次了……”
虽然每次都是和其他知青一起作伴,但这也是经验啊,而瞧瞧这个男人对邵振国的各种安排,简直是要把这个族弟当作长工兼保镖来使唤呢,听得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姑娘的嘴被他深深地啃噬过,变得更加鲜亮而饱满,水水润润的就像一颗蜜桃,勾得人想继续采撷,不过,邵振洲还是克制着,跟夏居雪说起其中的原委来。
“不是出门经验的问题。”
他认真地看着夏居雪,道:“当年,我当兵后第一个外出执行的任务,就是维护枪决现场秩序,那个罪犯,是当地一个二流子,他平时经常在汽车站附近做些小偷小摸甚至抢劫的事情,被打击过多次,屡教不改。”
“那天,他又遇到一对穿着比较体面的老夫妻,是刚从市里看孙子回来的,他跟着人家走到巷子里,在抢人家手提包时,老头子不放手,就被他狠下心肠一刀捅了,没救过来……”
邵振洲至今还记得当时那人被枪毙的场景,脑袋开花,眼睛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孔,满脸鲜血,他当时虽然觉得这人罪有应得,但也更他不放心夏居雪一人带着夏居南出行。
何况,这几年各地混乱的程度,并不比他当兵那年少。
他继续道:“你一个小媳妇,带着居南一个半大孩子,火车转汽车的,不安全,让振国跟着,我也放心,再说了,我可都跟他说好了,听说能出远门,他高兴着呢,你要是不让他跟了,他非得生你的气不可。”
邵振洲顿了顿,又道:“那年当兵时,在公社集合,别人都是家里来送,我身边就是五叔公一家,五叔公和长弓叔还塞给我30元钱和六斤粮票,改花婶也大半夜起床,给我炒了好几斤花生。”
“振军和振国一脸显摆地告诉我,这花生是他们哥俩一个个捡出来的,都是最好的,我当时想留下一半给他们,他俩虽然咽着口水,却是一个都不拿,非要让我留着路上吃……”
“当时我就想,这辈子,我不管自己有出息,没出息,都会对他们一家好,所以,我们虽然出了五服,但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我的长辈,我的亲兄弟,你要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太客气生分了,倒会惹得他们心里存疙瘩……”
夏居雪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说起来,五叔公一家之于邵振洲,就像舅舅舅妈一家之于她和弟弟,除了血缘,还有亲情。
邵振洲又道:“我之前还答应过居南,有空了我们全家一起拍张照,这段时间一直不得闲,等你们到了部队,我们多拍几张,他肯定高兴。”
夏居雪声音柔柔的:“好!”
说到拍照,邵振洲不禁有几分感慨和向来起来。
他道:“我还是当年到部队后,才第一次照相,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每年都给他拍一张,也攒起一本相册来,以后,他就能像你和居南一样,能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不像他爸爸,17岁才有第一张照片,你说好不好?”
夏家的确是有一本厚相册,夏居南被自家舅舅送过来时,把那本相册也带了过来,邵振洲第一次看到夏居雪儿时的照片时,还笑着夸了她好几句,而如今,他们二人的合影,除了邵振洲要带去部队的那张以外,也都被妥善地放置进了相册里。
夏居雪继续点头:“好。”
媳妇儿如此乖巧听话,又是归队分离在即,自觉媳妇休息得差不多了的邵振洲,又蠢蠢欲动起来,一个翻身,大面积的温柔瞬间又包裹住了夏居雪,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诱惑。
“媳妇儿,我们再加开个‘小灶’,嗯?”
未等夏居雪回答,男人的手已入泥鳅钻豆腐般,钻进了她之前重新穿回来的睡衣里,很快,承受着重量的木床,再次吱嘎吱嘎地唱起歌儿来。
滚滚热浪中,男人激越而技巧地感受着双方滚烫的体温和心跳,那忽儿被阴影掩盖忽儿被灯光闪映的坚实脊背,一上一下的,呈现出让人口干舌燥的铜质感……
第52章 他非常喜欢
清晨, 整个村子还未从沉睡中彻底醒过来,邵家的灶房里就有煎荷包蛋和葱油饼的香味隐隐约约飘了出来,在空气里直打转转, 这要是哪个小屁孩儿在这个时候闻到,准得馋哭了!
不过,今早掌勺的不再是邵振洲, 而是夏居雪。
一身齐整军装的邵振洲,这次破例地没有动手, 也没有帮忙, 而是缄默地坐在桌前,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在灶台边忙碌的夏居雪, 眼睛随着她修长纤细的曲线而跳跃着, 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他多年来一直渴望的家庭生活, 无需花团锦簇, 只需一个心爱的姑娘,一份温馨的烟火, 如此,足矣。
邵振洲内心里正像被春雨浇灌过的土地,柔得稀里哗啦间,就看到夏居雪一个弯腰,一抹白得耀眼的肌肤就从她衣服下摆露了出来,邵振洲喉咙一紧, 仿佛又看到了这段日子以来,她花儿般在他身下绽放的情景……
邵振洲脸上有些烧热, 清咳了一声, 强势收回了自己的心猿意马,偏偏这个时候, 夏居雪忽地转过脸来,笑意盈盈看向他。
“早饭做好了,你去叫居南起来吧,吃完了,你不是还要赶着去公社嘛!”
公社两年前新成立了一个拖拉机站,特意拨出两辆,装上“拖斗”跑运输,每天往返县城两趟,邵振洲有个早年退伍的战友刚好被选上当了拖拉机手,之前那人来喝喜酒时就跟他说了,他回部队时能给他捎上一程。
媳妇儿笑得那般好看,眼睛吧嗒吧嗒地亮晶晶眨着,就像有颗星星藏在里面,四目相对,邵振洲的喉咙不由地又滚了滚,男人某些方面不受控制的心思,再次潮水般迸发起来。
他猛地站了起来,大踏步走过去,然后,在夏居雪尚未回过神来时,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唇齿碰触间,在夏居雪“嗯”的一声闷哼中,强势地探了进去,须臾,灶房里就传出了隐隐的出气声……
待自己闻到香味的夏居南自己爬了起来,穿衣、洗漱后,三人坐在饭桌上,一人面前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时,夏居雪的脸还是红的,脑海里不停回闪着不久之前灶房里的情景,尤其是,邵振洲那双不老实的手……
一时间,夏居雪只觉得脸上愈发地滚烫了,一张白净净的小脸上,不由抹上了嫩嫩的粉红两团。
她娇嗔地剜了邵振洲一眼,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如此精力旺盛。
夏居南闪烁的眸子好奇地看着夏居雪:“姐姐,你是不是很热,你的脸很红呢!”
虽然现在每天中午天气都热得像蒸笼似的,但现在还是大清早呢,太阳还没升起来,屋外还有风儿吹进来,不热啊!
被问了个涩涩的夏居雪,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不自然,然后,忍不住又瞪了对面的始作俑者一眼,对弟弟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可能是姐姐刚刚煮面,被熏热了吧……”
九岁的小屁孩儿夏居南,一如既往地没有看出出自家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眉眼官司,自以为理解地点了点头:“难怪呢,姐姐你这么热。”
邵振洲含笑接收了夏居雪的嗔怪,脑海里,也是刚刚灶房里的那一幕,媳妇儿湿漉漉的眼睛、挺拔圆实的小桃子,以及那一寸寸令他爱不释手的绵软肌肤……
他脑海里一边画面翻飞,一面惬意地端着笑容,把碗里的一筷子面拨到小舅子碗里:“多吃点,等到过年,你和你姐姐去看姐夫,姐夫可是要检验一番,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男孩子嘛,可以不在乎长相,但对身高那是绝对百分百在乎的,谁愿意被人说成“矮挫挫”、“地转转儿”呢,所以,听到这话,夏居南立马挺起小胸脯儿,叽叽喳喳地表起态来,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麻雀落在谷堆上。
“姐夫你放心,我在家里肯定好好吃饭,勤快帮姐姐干活,快快长高长大,以后,我还要好好孝敬姐姐姐夫呢!”
夏居南看着邵振洲,一脸慕孺之情,他一直记得姐夫跟他说过的那句话:“是不是一家人,不是看血缘,而是看人心,要是人的心近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成为一家人,而且,谁都隔不开!”
想到这里,夏居南对于长大后好好孝敬姐姐姐夫的心,更加坚定了,邵振洲看着他脸上的光泽,揉了他的脑袋,一如既往地给了他一个爱的鼓励。
“好,姐夫等着,不过这会儿,我们先吃面,吃了才能快快长大!!”
“好,嘻嘻嘻!”
小舅子乖乖地听话,埋下脸下,鼓起腮帮子认真吸溜面条,然后,邵振洲眼神又朝夏居雪飘了过去,毫无意外的,又收获了两枚突突的小火苗,不过,邵振洲脸上的笑容,却绽得更大了。
不得不说,相比起那种夫妻之间似乎无所欲也无所不欲的死水微澜的婚姻,他无疑更喜欢且享受如今这种相处模式,她会对他笑,会瞪他眼,会踩他的脚,还会在被他“欺负”得狠了时,娇嗔嗔地骂他“臭流氓”……
这种鲜活蓬勃的气息,他非常非常地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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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明这会儿正被人瞪着呢,他还是厚着脸皮,把一筷子面也拨到了夏居雪碗里,不过,这次他终于没有再故意逗她了,声音醇醇的。
“这段时间,你跟着九叔婆学熏腊肉和做鞋垫,也辛苦了,也多吃点!”
鞋垫是夏居雪特意做给他的,他亲眼看着她,笨拙地动手打浆糊,刷出厚薄匀称、软硬适中的袼褙,再一针一线地认真缝纳……
她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没做过这些,做得有些粗糙……”
乡下地头,针线活是姑娘的基本技能,时下有这么一句夸人的话,“这个女同志真能干,补丁都打得那么好”,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夏居雪虽然聪明伶俐,却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鞋垫倒是做出来了,那针脚,咳咳咳,不说也罢。
不过,对邵振洲来说,这两双鞋垫,却是异常珍贵。
以往,连里那群同样来自农村的已婚老兵,每次探亲归队后,最喜欢臭屁地炫耀自家媳妇儿的手艺,什么媳妇给做了一双鞋了,给缝了件褂子了,给纳了几双鞋垫了,总之,那张脸嘚瑟得,让人看了就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