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管得住,五公主早就出宫立府了!”
“怪不得,都十六七了,婚事还没有着落。”
“这算什么?那位薛大姑娘,不也为了太子殿下耽搁至今么?只怕两人都难了!”
薛皇后气得压了压眉心,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声呵斥之下,嫔妃们终于噤了声。
娴妃适时出来打圆场,道:“皇后娘娘,臣妾想起宫中还有些事,想跟您搞个假,先走了。”
薛皇后点了点头,借着她的话往下说:“本宫乏了,今日的请安到此为止,都散了罢。”
妃嫔们便站起身来,两两三三地离开了坤宁殿。
待众人走后,薛皇后瞪了赵矜一眼,道:“本宫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
赵矜嘴巴一瘪,差点哭了出来。
赵蓁与宁晚晴走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出了大殿。
可才走出坤宁殿没多久,却见到了赵念卿。
赵念卿立在长廊下,手里抱着一个精巧的暖炉,蔻丹染得鲜红,那双纤尘不染的手,显得格外修长美好。
赵蓁扬声唤道:“姑母!”
赵念卿缓缓回头,神情淡漠地瞧了两人一眼,道:“热闹看够了?”
赵蓁嘿嘿笑了声,道:“那五皇姐气得脸都歪了!姑母可真厉害!”
赵念卿扯了扯嘴角,道,“就你嘴甜。”
宁晚晴适时上前,对赵念卿行了个礼,“参见长公主。”
赵念卿没说话,只静静站着,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
然后,又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宁晚晴诧异了一瞬,元姑姑连忙扶起她,低声道:“太子妃莫要放在心上,长公主殿下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第30章 打脸
宁晚晴听了元姑姑的话, 本来还想多问一句,可娴妃已经走了过来,她与宁晚晴打了个招呼, 便带着赵蓁走了。
元姑姑道:“太子妃,殿下应该下朝了。”
宁晚晴会意,道:“回宫。”
待宁晚晴回到东宫之时,赵霄恒已经在寝殿里了。
她见门虚掩着,便下意识推开了门,于剑本来在报告事项,一见宁晚晴进来, 便下意识噤了声。
宁晚晴意识到有些不妥,便道:“不知殿下在此议事, 臣妾这就出去。”
“等等。”赵霄恒出声道:“无妨,进来罢。”
宁晚晴愣了愣, 赵霄恒又对于剑道:“继续说。”
于剑见赵霄恒没有打算避着宁晚晴, 便拾起了方才的话题:“丽妃一事如今闹得满宫沸腾,消息恐怕不日就会传出去, 按照日子算,二殿下还有几日就会抵达东海,便会得到这消息了。”
赵霄恒道:“他的岳丈不是还在吏部么?应该要不了几日,消息就会到他手上。”
于剑道:“也不知二殿下得知后, 会作何应对?”
丽妃在后宫盛宠多年,但经此一事,想要在靖轩帝那里复宠, 则是不可能了。
所以, 赵霄昀要想办法回京,就只能靠自己。
赵霄恒看向宁晚晴, 道:“爱妃如何看?”
宁晚晴沉吟片刻,道:“听闻二殿下特意只带了正妃去东海,想必是为了牵制吏部尚书,若他要回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通过吏部尚书想法子,第二,便是真的能剿匪立功,才有可能东山再起。”
赵霄恒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第二条路自然难以走通,便只能靠吏部尚书白荣辉了……吏部的考察安排得怎么样了?”
于剑答道:“回殿下,按照您的吩咐,之前由吏部选拔出来的在职武官,都将参加考察,预计两日之后便会开始。新任武官选拔的擂台赛,也将于明日启动,白大人还送了折子来,问殿下是否能出席。”
“擂台赛?”宁晚晴眸光一亮,道:“是那种比武大赛么?”
赵霄恒笑了,道:“怎么,爱妃有兴趣?”
宁晚晴忙不迭点头,“臣妾从来没有看过比武大赛……能随殿下一起去么?”
赵霄恒道:“想去便去罢。”
于剑听罢,微微一惊,忍不住道:“殿下,这、这不妥吧?太子妃千金之躯,岂能去民间演武场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抛投露面?”
宁晚晴却道:“殿下将来是万民之主,有百姓的地方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不是么?”
赵霄恒听罢,面上笑意更盛,“爱妃说得没错……于剑,下去准备罢。”
于剑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些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于剑还没走出多久,便遇到了回宫的于书。
“哥!”于剑连忙将于书拉到一旁,“太子妃要去看比武,没想到殿下居然答应了!这……这不妥吧?”
于书瞧他一眼,道:“殿下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那不是正常的么?”
于剑想了想,道:“话是没错,但殿下不像那种被美色冲昏了头的人啊……”
于书看着一个头两个大的弟弟,耐着性子开口:“殿下韬光养晦多年,许多事不方便自己出面,我们能做一部分,但却不能做全部……可太子妃不一样,她背靠常平侯府,如今又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嫡妻,有她辅佐殿下,必然事半功倍,你就别瞎操心了,有空多读读书不好么?你瞧人家福生,都知道读书。”
于剑有些不服,道:“福生读的都是话本子!我好歹还读了不少《大靖律典》呢!”
于书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本《大靖律典》抄了有一个月了吧?一章都没有背下来!你还不如看话本子呢,好歹能多认识几个字。”
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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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晚晴早早就起了床,却发现赵霄恒早已坐在寝殿之中看起了信件。
“殿下每日都起得这么早么?”
赵霄恒并未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宁晚晴抿唇笑了。
赵霄恒抬眸看她,“笑什么?”
宁晚晴一面理妆,一面道:“外间传言,太子殿下惫懒怠惰,贪图享乐,可见传言不实。”
赵霄恒笑了笑,道:“他们说得也没错。在外界看来,现在孤还沉迷在温柔乡里,不肯起来。”
宁晚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殿下常常在寝殿处理公务的原因?”
赵霄恒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宁晚晴越发好奇起来,赵霄恒明明卓尔不群,有稀世之才,又得了太子之位,为何还要这般小心谨慎?
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身为储君,需要适当隐藏锋芒,但从赵霄恒的行事来看,他不但收敛了自己的能力、少问朝事,还任由官员和百姓诟病自己,甚至连身子骨都要装得弱不禁风……实在过分保守了些。
宁晚晴脑子里默默思索着,总觉得有哪里想不通,但赵霄恒这个人深不见底,就算她开口问,对方也不见得会说出来。
“准备好了么?”
赵霄恒看完了所有的信件,照例将信件都扔进了火盆里。
宁晚晴敛了思绪,道:“臣妾收拾好了,我们出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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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选拔武官的擂台,就搭在城南的演武场上。
演武场周围地势宽阔,不少百姓听闻今日有比武,便早早地聚在了此处,一时人头攒动,挤得摩肩擦踵。
待赵霄恒的马车出现在道路中央时,吏部尚书白荣辉赶忙从椅子上起来,带着吏部一众官员,前来迎接。
宽敞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赵霄恒率先下了马车,却并没有向前走,反而回过头来,伸出了手。
而后,一只玉白的素手搭在了他的手心,赵霄恒牵着宁晚晴缓缓下了马车。
百姓们最爱看热闹,两日之前才见识了太子大婚的盛景,今日又见太子携太子妃来看演武,顿时炸开了锅——
“太子妃可真美啊!”
“就是啊,太子妃不但美,还体恤百姓呢!在大婚那日,是她让禁军优先保护百姓的!”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出双入对,一定很恩爱吧!真羡慕……”
赵霄恒与宁晚晴肩并着肩向前走,低笑道:“孤竟不知,爱妃在民间有此声望?”
宁晚晴微微一笑,“他们看的不是臣妾,而是殿下。”
白荣辉适时迎了上来,俯身行礼,“微臣参见太子、太子妃。”
赵霄恒笑得一脸温和,“白大人不必多礼。”
白荣辉道:“时辰差不多了,还请殿下和太子妃上座。”
赵霄恒点了点头,遂带着宁晚晴坐到了演武场的高台之上。
吏部侍郎罗钱见赵霄恒已坐定,便走近白荣辉,低声道:“白大人,没想到殿下真的亲临现场,那我们之前的安排……”
白荣辉低声道:“殿下身子孱弱,不通武艺,能看出什么来?照常即可。”
罗钱会意点头,“是,大人。”
高台之上,赵霄恒与宁晚晴一左一右地坐着,于剑和慕雨分别立在两旁,静待比武开始。
片刻之后,鼓点声响起,现场肃静下来,罗钱行至场中,展开一份卷轴,便开始朗读比武规则。
武官选拔一共分为两轮,第一轮是比试武艺,各地都会筛出一名武试优胜者,所有的优胜者都会暂时放到吏部,由吏部安排授课、培养、一段时间之后,再行考核,优胜劣汰。
罗钱读完了规则,鼓点再次响了起来。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便在众人的期待声中,登上了舞台。
因武试不许使用兵器,所以只比拳脚,罗钱与几位武官商量了一番,便决定由一位身形相当的武官出来应战。
双方站定,大汉对着武官虚虚一拱手,武官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就算是准备好了。
吏部的小吏抬起锣槌,使劲砸向了金锣,“嘭”地一声,比试就开始了!
只见那大汉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向武官打去,武官微微一偏头,便躲开了大汉的攻击,而大汉使力太过,一下收不回手来,后背就暴露给了武官,武官毫不犹豫地飞了他一脚,大汉“嗷”地叫了一声,趔趄滚地,待快到场边红线之时,连忙撑起手肘,让自己停了下来。
结束的锣声敲响之前,谁若是出了红线,便算是输了。
慕雨看得心惊肉跳,道:“那人的拳头比沙包还大,还好武官没有被打到,不然还得了?”
于剑小声道:“他那拳头看着厉害,实际动作笨重,只要稍微有点实战经验,就不难躲开。”
慕雨这才放下心来。
宁晚晴也不通武艺,但所谓的比武,不过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她侧目看向赵霄恒,只见赵霄恒面色始终如一,没有太多的情绪。
果不其然,才不到十个汇合,那大汉便败下阵来。
武官毫不费力地抽身而退,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宁晚晴见场边坐着三位武官,便问道:“要打赢了武官才能入围么?”
赵霄恒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三位武官路数都不相同,如果遇到了功夫门路类似的候选人,便一一对应比试,若是连现有的武官都打不过,那便没必要招了。”
宁晚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太子此举,恐怕是想为朝廷招揽一些高手了。
宁晚晴又问:“若是有多个人打赢了武官,都能入围去吏部听讲么?”
赵霄恒笑了笑,道:“按规矩办。”
宁晚晴好奇地问:“什么规矩?”
赵霄恒勾了勾唇角,道:“当然是孤的心情了。”
宁晚晴:“……”
赵霄恒见她信了,笑道:“逗你的,一地只取一人,若有多人胜了武官,那便逐一对决,直到有人胜出。”
话音落下,便又有一候选人上了擂台。
宁晚晴垂眸看去,这候选人看着衣着不凡,年岁不大,却一身倨傲之气,他一上来,便自报家门,“吾乃东州孙志远,还望各位大人不吝赐教!”
罗钱看了这架势,便转头对其中一名武官道:“张教头,这回你去罢?”
被称为张教头的男子便站起身来,向擂台中央走去。
两人四目相对,金锣撞耳一响,便正式开始了对决。
张教头先发制人,一掌劈向了孙志远,孙志远灵活一闪,轻轻松松避开了对方的攻势,而后,他足尖点地一跃,便站上了武场边上,一人高的木桩,金鸡独立摆得稳稳当当。
张教头见状,再次冲了上去,孙志远便与张教头对打起来,一会儿落地打挺,一会儿倒立相搏,看得人眼花缭乱,顷刻之间,便过了数十招。
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声援那孙志远。
慕雨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姑娘,这孙志远好厉害啊!”
宁晚晴也看得目不转睛,但她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张教头出招看似凌厉,但每次击中孙志远的时候,却好像慢了一拍?”
赵霄恒看向宁晚晴,笑道:“连爱妃都能看出来,看来这帮人真是连作假都不用心。”
“作假?”宁晚晴不可置信地看着擂台,“这么多人看着,还能作假么?”
赵霄恒笑了,“怎么不能?现场懂武艺的能有几人?况且,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未必敢说出口。”
宁晚晴问道:“那这孙志远的武艺,到底怎么样?”
还未等赵霄恒答话,于剑这个武痴就忍不住了,道:“花拳绣腿,十招里有九招都是有意卖弄,当真是丢我们习武之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