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慈补充了一句:“这只怕是直接入了心了吧。”
班勖一拍双手相当赞同这个说法:“可不是么,据说这风慈君一到莒国,便被莒国君封了个上大夫,你说这一个翩翩佳公子,一个绝世美人,本是天定的良缘,可奈何呀!”
“咋了?”
“奈何这位风慈君并不心仪女公子。”
陆慈一口气哽住,皱着眉头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话:“啧!这,这风慈君竟如此不解风情!他这个名字也起得分外难听,啧啧啧!”
适当表达了一下对瑶姬的同情过后,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呢?”
班勖说道:“然后?那自然便是一出女追男的好戏了嘛,个中风花雪月的故事...嘿嘿,这就不得而知了。”
陆慈看着班勖忽然有些猥琐的神情,木木道:“你觉不觉得你和段圭相处久了过后,说话也变得文绉绉了。”
“……”
--------------------
第63章 涪山探宝
=========================
让陆慈没想到的是,她拜访尚意过后的第二日,尚意竟亲自上门了。
彼时她正在医馆里给病人治病,还有枚颇也留在里面帮忙。
从陆慈开了医馆过后,枚颇就提出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要求,经过几天的试用,感觉这厮竟然得用,便留下了。
其实枚颇的想法很简单,自打他被陆慈用泻药收拾过以后,再加之阙漓老窝被端,这泻药起了很大作用。
双重震撼之下,枚颇同学就彻底被药理这东西勾起了兴趣,因此想要跟着陆慈学习用药。
终极目的就是在以后与人对敌之时,可以无比骚包拿下敌人,比跟人面对面吭哧吭哧拳脚相加风雅多了。
当陆慈了解他这个想法的时候,很是不能理解这种事能风雅到哪里去。
不过她模糊地意识到,枚颇这厮怕是要从一名“战士”转职成一名“法师”了……
当尚意进入医馆的时候,陆慈正送走一个病人,一抬头就瞧见了他,从门口逆进来的阳光让尚意整个人看不真切,唯独通身矜贵掩藏不住。
陆慈虚眯着眼睛眼睛看他,忽然就想起了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周一日做梦,梦中蝴蝶翩翩起舞甚是自由。
醒来过后便发了一通流传千古的牢骚:不知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不知庄周是蝴蝶的梦还是蝴蝶是庄周的梦?
看着眼前的尚意,陆慈也忍不住要发出同样的喟叹了:不知是因为有了他才有了这矜贵之气,还是因为这矜贵之气才有了他。
“子意兄...”陆慈慢悠悠地念道:“还是公子仪?”
尚意一如既往地微笑起来:“若医慈不介怀,不若还是称呼在下子意兄。”
“如此甚好!”陆慈笑起来:“不过还是要多谢子意兄了。”
尚意见她拿出那块腰牌,笑道:“此物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但是想必对医慈很是有用,意忝将它送出为礼,非是让医慈屈尊之意,故而医慈虽名为在下的门客,实为意的救命恩人,当为在下座上之宾。”
一番话自是说得极为熨帖,陆慈连道客气。
只听他又道:“昨日意因有事耽搁了,医慈上门时遗憾错过了,让医慈空等一回,故而今日特意登门赔罪的。”
“好说好说。”陆慈打着哈哈客气了几句,然后务实道:“怎么个赔罪法?”
尚意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想了想笑道:“口头空言有些不见诚意,如若医慈得空,不如意带医慈见见整个亓都的风貌。”
陆慈嘟囔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想她先前镇日同枚颇厮混一处,二人一有空就在亓都大街小巷瞎溜达,这郯国最繁华的都市,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让枚颇照看着医馆,自己麻溜地跟着尚意出门了。
自打开了医馆,她已经许久没出门溜达了,着实有些憋着了,今日正好散散心。
不过尚意这“赔罪”倒着实没有让她失望,二人并未在亓都穿街过巷,而是直接出了都城。
乘车行了半日来到一片山前,行至半山腰车再上不去了,便下了车直接上山。
要说爬山陆慈倒是在行的很,以前她跟陆老爷子生活的时候,天天跟老爷子爬山锻炼身体,总是她第一个登上山眯着眼等陆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踱上来。
眼下她和尚意外带两名随从,一路杵着那根青铜棍吭哧吭哧往山上走,这山虽高虽大,但并不陡峭,路十分好走,陆慈并不费力气,一路都不带歇脚的。
另三人见陆慈一个女子都这般生猛,也没好意思要求停下来歇息,因此很快几人就登上了山顶。
尚意站在山顶吹着山风缓了一下,看着陆慈有些惊讶道:“医慈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陆慈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了一句:“那是,有哪个女子穿男装有我好看的?”
这话自然又引来一阵温淳的笑意,陆慈却无暇旁顾,她此时站在这山顶的一块巨石之上,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脚下风光。
远处的亓都活像一只巨兽匍匐在这辽阔的原野上,头顶苍茫的天空,背靠着这巨大的山脉,一条长河从它的脚边流过。
隐约可见的角楼和高耸的建筑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虽然看不分明,但可以想象得到其中车马行人必定川流不息。
而整个城市之中,最显眼的当属那王宫了,远远地一片,形制规整,庄严肃穆,恰似这“巨兽”的心脏一样。
脱离开这个城市本身,从旁观的角度去看它,竟是这样一种难言的震撼之感!
“这可真是……”陆慈愣愣地看着远处的亓都,半天想不出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
尚意站到陆慈身边,同她一起看着亓都,胸腔中生出一份自豪,道:“医慈觉得如何?”
陆慈由衷道:“厉害呀!”
“这涪山医慈想必是第一次来吧?”尚意看着陆慈道。
陆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感慨道:“这山可真够大的。”
整片山脉绵延上百里,威严而沉默地伏在地上,分割四野。
“诶!那儿是不是有人?”看着看着,陆慈忽然发现旁边山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一瞧发现竟是个人。
这一看方才发现,这山上人还不少,个个装盔着甲的,看着便是军人,此时这些人正在漫山遍野地瞎寻摸。
尚意闻声望去,解释道:“医慈莫怕,他们都是我郯国人。”
陆慈松了口气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尚意笑笑道:“也不瞒医慈,这个实在是与父王有关系,他昨日召意和几位兄弟进宫,说在这涪山藏了宝物,让我们来找,所以今日这涪山才如此热闹。”
“用得着这样么?”
陆慈心道这郯国君也太能玩了吧?藏个东西一群人跟着折腾。
见陆慈没明白意思,尚意靠近她低声道:“原本就是个游戏,只是他老人家的游戏就有别的意思了,这宝物被哪位公子先得了是有彩头的。”
陆慈转头看着他道:“什么彩头?”
“自然是一国之主能许给公子的彩头。”
陆慈被他这么一点,再看着这漫山遍野的人如此大费周章,她有些明白了,一国之主许给公子的彩头,最能勾动人心肠的还能是什么?
太子位啊!
就算不是这个,估摸着也跟这差不多了吧。
陆慈思及此,忽然生出一分眩晕感,她咂着嘴道:“这...也太...”
太扯了吧?
太儿戏了吧?
尚意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笑道:“父王是个深谋远虑之人,从不托大,这涪山之宝固然重要,但只能成为他做某些决定的借鉴。”
陆慈琢磨着他的话,这意思就是这宝物谁拿到手,也并不一定就代表谁能当太子,但是只要拿到手,就一定是离太子位最近的那个人。
陆慈看着这山上越发热闹起来的态势,又看看身旁无比淡定的尚意,心说他为什么一点不着急呢?
看着远处那些正刨地皮的人,陆慈忍住拿手上棍子刨地的冲动,问道:“……你怎么不找呢?”
尚意笑道:“在找啊,这山上有不少都是在下的人。”
陆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着急呢,万一这宝贝让别个人先找到了怎么办?”
难不成这厮淡泊名利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
啧,这种逼还是不要装的好。
尚意似乎看出她所思所想,温声道:“若真的找到宝物就能成为太子,那这么简单的事本身就不简单。”
“……”陆慈被他这句绕口令似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某的意思是这宝物本身就很难找到,或者是非一般手段可得。”
这下陆慈明白了,一想倒也释然了。
就是嘛,拿到宝物和当太子挂钩,这逻辑本身简单,但是难的是拿到宝物,而这个宝物是未知的,你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东西,活的还是死的,圆的还是扁的……
“那这怎么找?”陆慈有些无语了。
这时一个劲装打扮的汉子走过来,行动间颇有些犀利意味,估计又是个高手。
这“高手”冲尚意行了一礼道:“公子思挖到一株千年人参送进宫了,王上没有收。”
尚意闻言笑道:“大哥想当然了,那宝物怎么可能只是一株人参呢。”
一回头却见陆慈眼巴巴地看过来,忍俊不禁道:“传令下去,若再在山上遇见人参,统统挖了送来。”
“诺。”那男子答应了却还未走,想了一下方道:“还有公子玑并未带人搜山,只是自己上山抚了琴便回去了。”
提到这个公子玑,尚意的目色明显地柔和起来:“五弟向来是个通透的。”
得,这还真有个淡泊名利的。
那“高手”说完过后就退走了,陆慈搓着手凑上来难掩激动:“那,那人参...”
尚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眸中溢出笑意来:“权当是给医慈的赔罪了。”
陆慈得了答案更加开心了,乐哈哈道:“哎呀你这个人就是厚道,我很欣赏你!”
尚意闻言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眉目璨亮的女子,不自觉就垂了眼眸,掩去了里头的情绪。
--------------------
《普及一下,历史上确实有郯国这个小国家,国都是碌碡城,先祖是少昊后裔,爵位为子爵,所以国君可以称为郯子~或者郯~子,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物就是郯子,历史上“鹿乳奉亲”说的就是这位,孔子他老人家还拜访过他呢!
至于这个宿囯是风姓,爵位为男爵,另外本书后面会出场的须句国在历史上也是风姓,这两个国家和任国,颛昱臾国称之为风姓四国,这种国家在历史上称之为“神守国”,意思就是不靠打仗发家,靠的是搞祭祀活动,因为古代什么神什么兽一抓一大把,所以这事很有搞头,这样一说大家能明白了吧?
我这里因为情节需要,就不能完全依照这个,为了避免误导各位,所以在这里稍微普及一下下,望大家见谅哈。》
第64章 新闻恋播
=========================
浑然不知的陆慈正提着棍儿也四处溜达,寻找被忽视的上好草药,边找心里边悔怎的没背个药筐来。
尚意恐她乱走冲撞了那几位公子,便也一路跟在后面,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另一边去了。
陆慈一路走过来,没见着人参灵芝,倒是采了一堆蘑菇准备晚上捎回家熬汤喝。
陆慈表示要请尚意喝蘑菇汤,尚意欣然接受,然后这些蘑菇自然就让他的随从用衣裳兜着了。
“诶,那是哪里啊?”
陆慈走了许久也累了,便靠着一块山石停下擦汗,忽见远处视野开阔,山脚下有零星村落,远远的也有一座城池,不过与亓都比起来足足小了一圈,瞧着倒也繁华。
她还当这也是郯国的地界呢,只听尚意说道:“那里是代国。”
陆慈望着远处的原野问道:“代国哪里呢?”
“唔,确切地说是整个代国,你所看见的那方城池便是代的国都了。”
“......这么小?!”陆慈有些不能置信。
“是的,这里以前本只是一位士大夫的封地,长此以往发展下来过后,就成了个小国,很惊讶吧,世间竟还有这样小的国家。”
尚意看着陆慈满脸震惊的表情说着,随之又好奇起来:“不过今日若是不来这里,意竟不知从此地看过去居然就是代国辖地,他与我郯国之间还隔了一个珇国的。”
陆慈正想问问尚意这个珇国又是何方神圣时,就见他眼眸一亮,忽然道:“我知道那宝物是什么了!”
陆慈立马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是什么?”
尚意明亮的双眸散发出些凌利的气势,他指着远处那方城池道:“就是它!”
陆慈感觉跟不上这人的思路了,还来不及再问,尚意就带着她匆匆下了山,一路上不管陆慈怎么问他都笑而不语。
对此,陆医生只能表示段位不够啊,这题太难!
亓都依山傍水,择山川形胜之地利,王宫则居于亓都的腹地。
沿袭着自古以来的大气磅礴,红墙黑瓦,檐角飞兽,宫宇楼阁错落而居。
人行走其间,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以免惊扰了这里的主人。
这主人就是整个郯国国君——郯子佲,他正端坐在亓王宫的大殿上。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大殿内早已灯火通明,宫人们次第排开,静立两侧。
他在等人。
郯国国主确然算得上是老迈了,周身黑纹蟒袍衬得一把须发格外的花白,面目沟壑纵横,唯独一双眼睛藏在其间,泛着精明的光。
他看着大殿的门口,等着下一个到来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人领着一人进来了,长身玉立是个毫无争议的俊秀青年,穿着一袭白袍,细银线绣着暗纹。
一枚玉珏扣在腰间,随着他稳重的步伐发出叮当脆响,老国君似乎从中听出了些许自信。
那是他的三子公子仪,或者又叫己仪。《郯国的国姓是己姓,这个应该是从姬姓演化而来的。》
“老三来啦。”他缓缓开口,看着来人,目中沥出些精光,“你带来了什么?”
尚意对着高座王位的父亲躬身行了一礼,让他看见自己空着的双手,才道:“儿臣带来的是取宝的方法。”
“哦?”
老国主成功地被他勾起了兴趣,只见尚意微微一招手,殿外便又进来一人,正是随侍在他身边的段圭。
段圭手里托着一卷图,行到殿前阶下,双手一抖,一张图就这么抖开来,他双手举着这张图面向老国主,好让他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