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不带这么个迷法的啊!!!!
陆慈愣愣地看着延况,口里咬着块甜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延况进来后,看见陆慈坐在那里胡吃海塞,径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半晌嗤笑一声:“方才离席的便是你?”
陆慈心头冷笑一声。
原来是脸盲!
呵!这小肚鸡肠的,人家愤青兄在那宫宴上撂了他的脸子,这厮居然小气到专门找过来,看这架势是要来算账了?
陆慈斜眼看看旁边侍立的宫人,好嘛!这几个正装木头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陆慈仰着脑袋看他,心里头再一次感慨道这厮长得可真高啊,奈何他逆光而来,愣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陆慈习惯称之为杀气。
“某在问你话。”
很明显,煞神不耐烦了。
陆慈深呼吸一下,伸手将口里那块甜瓜拈了出来,还带出一丝口水,惹得这位煞神皱了皱眉头。
陆慈淡定的拿袖子擦了擦嘴,粗着嗓子道:“咳,那个方才离席的那位仁兄此时估计已经出了宫门了,我...在下是公子仪的门客己衡。”
哥们儿,江湖救个急,名字拿来一用哈!
“公子仪?”延况面露思索道:“倒是个人物。”
陆慈闻言着实松了一口气,听他这意思,看来他至少会顾及一下尚意的身份而不至于刁难自己。
而且这厮很明显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他可从没见过自己穿男装,今日她还特意粘了胡须,他能认出来才怪。
“可你既是他的门客,为何不随他一同赴宴?”
陆慈一哽,心道:还不是因为要避着你这个祸害,早知道就还是跟着尚意去了,那么多人里她低调点也不会撞上这位。
“呃,那是因为在下实在是口拙,不善言辞,怕跟着公子赴宴不小心得罪了贵人。”
“哦?”延况似乎来了兴趣:“公子仪从不养闲人,你既没有口辩之才,那你有何能耐?”
老娘会扎针,给你来一针药到病除有兴趣不?
陆慈琢磨了半天道:“在下会...会相面。”
“相面?”延况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
陆慈也不管他信不信了,反正往死了忽悠。
“呵。”延况冷笑一声,冰凉的感觉从陆慈背心直往上爬,几乎忍不住打了个颤,只听他又道:“既如此,阁下不若给某面一面相?”
“……”陆慈默默瞄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她实在是没有勇气直面这张脸,想了想便道:“这个嘛,在下技艺不精……”
“你若面得不准,休怪在下失礼。”
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陆慈眼泪掉下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怕是比虎还虎!
没办法,都到这份上了,甭管是骡子是马,就算是只鸭嘴兽也得拉出来溜溜了。
陆慈硬着头皮道:“这个相面嘛是着实不精,不过这个相手在下倒有些心得。”
“相手?”延况闻言看着双手道:“这有何讲究?”
“当然讲究大了去了,若阁下有兴趣不如让不才在下给相上一相?”
“那倒要看看你能相出个什么门道来了。”
说着延况也席地坐下,伸过一只手来。
入眼便是修长的手指,掌中覆着一层茧,掩去了这只手本来的风雅好看,显出些铁血的味道来。
陆慈装作认真端详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您看看您这掌纹,乍看起来峥嵘凌厉,说明阁下这一生必然非同凡命。”
“唔。”延况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
陆慈继续瞎编:“再看这纹路虽然曲折,但也透着绵延不绝之感,阁下这一生能遇不少贵人,若能抓住机会,最终必能实现抱负。”
延况眉梢一抬,神色稍缓,陆慈见之心头一喜,看来这马屁拍对地方了!
“您再看这根线,这是事业线,也就是功业线,这根线走势气势磅礴,阁下今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能立千秋功业,名传青史,后人传唱不休啊传唱不休!”
“善!”延况眼冒精光,看着陆慈朗笑一声。
陆慈放心下来,心道:看来今儿这小命是无恙了。
“你再看这条线,这是生命线,这根线绵延不断,证明您是个长寿之人呐。”
“嗯。”闻言延况自己也看了看手掌,问道:“那这一根呢?”
陆慈看他指着掌上第三条纹,随口胡扯道:“哦,这是姻缘线。”
听她这么说,延况似乎来了兴趣:“哦?不知这个有何说法?”
陆慈找着门路后净拣好话忽悠:“您这根线也是走得明白端直,说明阁下于男女感情一事上无甚坎坷,将来必能与心仪女子白头偕老!”
本以为这回也能哄得这煞神高高兴兴,却不曾想陆慈话音一落,他就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殿中气温仿佛降下几度来。
陆慈愣了一下,心下恍然,是了,怎么能夸他与心仪之人终成眷属呢?这个时候的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要夸也得夸后宫佳丽三千呀!
哎呀呀,失策失策呀!
可这煞神也忒小肚鸡肠了,不就少给他说了几个小老婆么,至于这么生气?
眼瞅着不知怎么收场了,殿外又进来一人,看见延况就道:“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让某一通好找。”
陆慈歪头一看,登时乐了,只见此人虎背熊腰,却是一身文士装扮,一张大脸胡子拉碴的看着格外憨厚,走起路来袍角飞扬,透着一丝滑稽。
你道他是谁,这人正是延况手下第一副将驰艾是也!
当初陆慈混在延况的军营中,与这位也是很有些交情的,不成想今日也见着了。
不过还得感谢他来得巧哇!为陆慈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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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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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方才在宴中被酒水污了袍服,某拿了干净的来,请公子速速换上回去吧,他们都还等着您呢。”
驰艾一路匆匆行至延况身边,手里捧着个木盘,托着一件衣裳。
陆慈这才注意到延况胸前衣襟上有一块深色水渍。
延况敛了周身气势,再不去管陆慈,依言换了衣服,便随着驰艾出去了。
驰艾跟在延况身后,临出门前忽然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陆慈一眼,便摇摇头离开了。
见二人离去,陆慈浑身松懈下来,一时手脚酸软几乎坐不住,缓了一晌方才感到背心竟已经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
看来是非之地留不得了,方才驰艾盯她那一眼,估计是觉出她眼熟来,那这地方就更留不得了。
打定主意,陆慈提脚就走,也顾不上跟尚意打招呼了,一路溜出宫去,所幸她手里拿着尚意的腰牌,一路上无人阻拦。
一回去就闭了医馆,找着班勖,在他脸上又薅了一把胡子备用,顺便把见到延况的事跟班勖和枚颇说了个清楚。
枚颇倒是无压力,他压根儿没见过延况,倒是有个拔寨之仇,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可硬碰硬。
倒是班勖可是不得不低调了,他可曾经做过延况的护卫,然而他是个卧底,而且还伙同季尤几人把延况涮得不轻。
以延况的智商,事后八成是回过味来了,若是班勖撞上了他,估摸着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一合计,陆慈和班勖二人便打定主意闭门不出了,至少等延况回去了,到时再浪不迟!
等尚意从宫中出来,已经是入夜十分了,他一离宴就去寻陆慈,才知她早已经离开了。
宫道上四处掌了灯火,他坐在马车上,有些醉酒的微醺之感,整个人就这么慵懒地靠坐着,享受着夜里阵阵微风。
就在将睡未睡之际,忽听身后一阵车轮响动,一辆车赶了上来,很快便与尚意这辆齐肩。
尚意叫停了车,那人也停了车,定睛看去却是郕国公子延况。
尚意只是看着他,自己却并不下车,笑道:“这条路可不是去驿馆的路,公子恐怕是走错了。”
延况见他端坐不动,也不恼,下了车,走到尚意车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况省得,此次是特意来找公子的。”
尚意坐直了些,看着他:“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延况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尚意,在暗夜里看着,竟似有光:“听闻公子门下有位叫做己衡的门客,况忝颜向公子讨他。”
“……”尚意几乎有一瞬间的茫然:“阁下见过他?”
“见过的。”
“何时见过?”
“今日在宫中见过。”
尚意若有所思地看了延况一眼,忽然笑起来:“一面之缘?”
“……”延况沉默一晌,不确定道:“或许是。”
“己衡。”尚意有些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道:“是意的人,不知公子为何讨他,这讨了他将要如何处置?”
“这……无可奉告。”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延况后头几个字几乎说的咬牙切齿。
话音一落,尚意忽然敛了笑意,缓声道:“阁下不觉得过分了么?”
延况抬眼看他,只听他又道:“你来我郯国堂而皇之的要地,如今又还要人,呵,恐怕阁下在贵国被娇纵惯了。”
尚意说完就再不搭理他,马车从延况身边缓缓行过,留他一人静立不语。
陆慈在家一连宅了几天,也无人来寻她,她倒乐得清静,恰好班勖也跟她一样缩在宅子里,她便寻上班勖,让他教两招拳脚,班勖倒也乐得打发时间。
这一日,许久不见的段圭忽然找上门来,还当真给带了一套酒器,瞧着竟比宫中见到的更加精细些。
“公子先前答应了要送医慈一套酒器,因总觉得宫中的不太好,便特意着人制了一套,又好看又好用,送给医慈正好合适的。”
陆慈笑眯眯地把玩着一只酒爵,乐道:“有劳有劳!告诉你家公子,他什么时候有空了来喝酒哈。”
“多谢医慈了。”段圭笑道:“圭此次来还有一事,可能要劳烦医慈去公子府上一趟。”
“尚意又病了?”
“呃,这倒不是公子。”段圭神色古怪道:“是己衡。”
“己衡?”
“他也是公子门下之人,医慈是见过的。”
“知道知道,还跟他一起吃过饭呢,他怎么病了,严重吗?”
“这……”段圭犹豫着不知如何说,“医慈还是去一趟再说吧。”
段圭这么说,陆慈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鉴于这期间延况仍在郯国逗留,陆慈着实不好露面,幸好段圭给她准备了帷帽,长长的帷布把她整个人遮住,简直雌雄莫辨。
因为延况的缘故,班勖不方便外出,为了陆慈的安全起见,便找了枚颇来做“临时保镖”。
三人到了尚意府邸,枚颇被下人领去了别处,段圭则一路把陆慈引至一处厢房,而尚意早等在那里。
陆慈一见他,摘了帷帽也顾不上寒暄了,问道:“人呢。”
“在里面。”
尚意说着就带她进了里间,只见榻上躺着个人,此时正在昏睡之中,看相貌正是己衡无疑。
只是他衣衫有些凌乱,面色惨白,发须散乱不已,这番狼狈哪还有当初儒雅镇静之态。
陆慈有些惊异,上前给他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方道:“他这是急火攻心吧。”
尚意闻言苦笑一声:“算是吧。”
陆慈好奇地看他一眼,又瞄了昏睡的己衡一眼,摇摇头道:“得了,还是先开药。”
说着便念了个方剂,尚意让人记了立刻去煎药。
“先给他安神,让人熬点莲子去去火。”
尚意颔首答应了,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这暑夏燥热,一时肝火旺了而已。”陆慈说完忽然好奇道:“看他那模样,是被什么事给气着了?”
虽说她很少与己衡这人有交集,但是印象中这人向来涵养有余,应该极少有什么事能把人气成这样吧?
见陆慈一头雾水,尚意无奈道:“此事说来实在有些损人颜面,还望医慈保密。”
“好说好说。”
陆慈答应了,尚意便将她带到外间,此时段圭也候在那里,尚意对他道:“此事段卿知晓得更清楚,还是你来告诉她吧。”
陆慈转脸去看段圭,他拱拱手便叙起了发生的事。
原来昨日夜里,己衡好端端地在家看书,忽然兜头一个麻袋套下来,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遭劫了,而劫他的人竟是延况!
那延况阴测测盯了他半天,说道:“我竟不知你还会易容之术?“
己衡茫然道:“什么易容之术?”
延况冷哼一声:“莫要再装了,那日见你便有些起疑,事后想来越发觉得不对劲,今日既然拿了你来,自然是早就看破了你的身份!“
己衡纠结了:“什,什么身份?”
“莫要这个声音与我说话,你分明是个女子!”
这回己衡悲愤了:“己某自小到大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你莫以为凭着你的身份便可以肆意侮辱他人!”
你才是女子,你全家都是女子!
由于他这个激烈的反应,延况终于有些怀疑起来:“莫非弄错了?”
“哼!”二人话说到这份上了,己衡也猜到这里头八成有什么误会。
虽他对延况此等作为颇为反感,但是想着快些脱身,便道:“既然是误会一场,己某便不奉陪了,今日之事便当......”
话还没说完,就发生了一件让他几乎想杀人的事情——延况不由分说地扯开了他的衣裳!
己衡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当时愣在原地忘了应对。
“真是男子?”
“你!你!你!”延况一句话激醒了己衡,他一手搂住衣襟,一手指着延况半天没囫囵出一句话来,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拿这恶人无法,“你简直欺人太甚!”
延况跟没听见似的,仍自顾自沉思着,气得己衡眼眶发红。
更让他气血上涌的是,这恶人嘀咕了一句“不应该啊。”之后,眼神居然瞄向了己衡的腰带......
“所以被验明正身了?!”陆慈听段圭讲完,张着嘴惊讶道。
“呃,确实如此。”段圭尴尬道。
“然后呢?”
“然后人就被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这......己衡兄回来过后自己说的。”
“......”陆慈有些同情地朝里间瞄了一眼,经历这么个荒唐事就够烦的了,完了还得把这个事摊出来,啧啧,难怪气成这样。